十九個球

  十九個球

  菅野第一輪就有比賽，對手是一位只見過幾次面的三年級前輩。

  

  很高，一米八往上，但看上去有些懶散，嘴角總是掛著笑。

  但菅野知道他很努力，網球部除了真田副部長來的最早的就是這位青木前輩了。

  兩人在裁判面前站定。

  立海大初中部每年的正選選拔賽，都會請高中部教練或者其他運動部門部長來做裁判。

  裁判員將硬幣拋起，接住後合上手掌：「猜正反面。」

  「小學弟，你先選吧。」青木瑛太衝著菅野笑。

  他覺得自己升正選是無望了，以後大概是通過練習賽，給自己增加點履歷，看看能不能直升立海大高中，所以對選拔賽並不熱衷。

  「反面。」菅野道完謝之後，望向裁判。

  裁判員將手掌打開，看了一眼：「是正面。」

  青木瑛太點點頭，笑著說道：「看來是我先選，那我選先發球吧。」

  網球的發球規則是猜中硬幣的一方在「哪邊場地」和「誰先發球」中二選一。

  青木選了「誰先發球」，所以菅野就要選自己去哪邊的場地。

  菅野：「左邊場地。」

  兩人在球網對面互相問好後，比賽正式開始。

  菅野之前練習賽打敗過切原，柳又以和正選一樣的待遇給他安排了13場比賽，作為立海大新星球員的第一場亮相，這場比賽圍觀的人很多。

  除了對他感到好奇來看熱鬧的觀眾，還有即將和他比賽的對手。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其他正選隊員只有一位也是第一輪比賽，而且就在他隔壁球場。

  此處指切原。

  他對手同樣為三年級。

  切原一打比賽就激動，對著他的對手興奮地咧開嘴角，用手比了個數：「七分鐘。」

  很囂張。

  除了作為對手的三年級前輩臉色很難看之外，場下觀眾都在起鬨。

  菅野目光往切原那裡看了一眼，感到很敬佩：不愧是切原前輩，能夠精準的把控結束的時間。

  可能是柳前輩將自己的數據網球教給他了吧。

  隔壁的切原還在興奮地大笑，正在觀察菅野的柳蓮二心裡已經升起了濃濃的警惕。

  總覺得很不妙，算了，打完比賽再說。

  青木將網球拋高，身體往後仰，伸長手臂用力揮拍。

  黃色小球像炮彈一樣沖向對面的場地，落到邊線附近，往球場外彈起。

  菅野幾步上前，壓低身子，將球回擊。

  回彈好低，這是菅野看到球彈起點的第一反應。

  等到球拍碰上網球，他才發現這一球力量也十分大。

  菅野雖然是用右手接球，但由於網球回彈的高度超出預料，所以旋轉卸力時，只來得及匆忙施加幾圈，球就這麼揮出去了。

  右手力量不足，卸力也沒完成，網球在空中堪堪過網。

  青木很輕鬆就將球打回來了。

  菅野球拍換到左手，微微俯下身子，等網球彈起來一瞬間，猛地揮拍，同樣也是一記邊線球。

  青木迅速往球落地的方向跑，但因為球速太快，最終球拍只能將將碰到網球。

  「OUT！15：0，菅野領先。」

  青木愣了一下，無奈地笑：「學弟還真是記仇。」

  記仇？

  菅野很疑惑，他沒有發現對面的前輩有做讓他記恨的事。

  菅野的表情很好懂，青木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誤會了。

  「沒有嗎？」青木抱歉地笑笑，「繼續吧。」

  他以為是自己那記邊線發球讓學弟吃了點癟，所以他才會打回來同樣的邊線球。

  怎麼說呢，還真是讓人受挫啊。

  青木是一個很普通的球員，至少在立海大不算出眾。

  上次菅野和切原比賽後，他回去認真地一遍一遍觀摩錄像帶，察覺到菅野喜歡右手接重球，並有意識通過旋轉卸力。

  於是針對這點，他研究了很久，發現可以利用自己高大的身材，打出回彈力很小的邊線球，只要加上旋轉，邊線球會往場外彈，能出其不意地拿下一分也說不定。

  儘管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會和菅野比賽，他只是習慣性地去研究招數。

  不過，可能有天賦的人真的很不一樣吧。

  菅野看上去的確在意料之外，但最終依舊成功地回擊了，而下次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肯定能回擊得更好。

  辛苦研究的招數完全不起作用，要不是心態算好，青木差點不想拿起球拍了。

  就這樣吧，青木揚起球拍，揮下。

  他看見網球在澄澈的青空中被擊飛出去，離他越來越遠。

  「Game！6：0，菅野獲勝！」

  兩人走上網前握手。

  「前輩。」菅野看著青木的背影突然開口，「那招叫什麼名字？」

  青木停頓了一下，回頭朝他笑：「沒有名字，不過是很普通的一球。」

  菅野很不解：「很厲害。」

  他差點沒有接住，還讓他明白了只會通過旋轉卸力接力量球是不行的。

  「這樣啊。」青木沒當回事，「你不是回得很好嗎？」

  菅野思索了一下，最終說道：「我第一次打出陰影后，切原前輩下一局就破解了。」

  陰影是柳幫他取的名字，是那個通過一點點施加旋轉，使對方球拍掉落的一個必殺技。

  其實對於施加旋轉的精準度，他練習了很久。

  網球就是這樣，不斷打出新的招式，讓對方破解，再想出下一招。

  只有不斷被人拆解招式，才能有更好的招式，這就是它的魅力。

  青木站在原地沒動，最後伸手扶了扶額：「學弟太直球了。」

  菅野歪了歪頭。

  青木擺擺手：「多謝，下一場比賽請加油。」

  「我會的。」菅野回答。

  青木走得很乾脆，他的下一場比賽還有一輪間隔時間。

  班上的幾個過來看熱鬧的朋友突然圍了過來，手搭上他的肩膀。

  「不是，你小子帥啊！」

  「網球打得比以前有模有樣多了！」

  「歇會兒，結束了哥幾個請你吃烤肉。」

  「知道了。」他懶洋洋地應聲。

  天才永遠向前走，能見證這一幕，是幸運到要哭的程度啊。

  「感覺怎麼樣？」柳遞給菅野一瓶水。

  「謝謝柳前輩。」菅野接過來，眼睛亮了亮，「很不錯。」

  他只有打球很不盡興時，才會脫口而出一些不符合人設的話。

  儘管剛剛青木沒有從他這裡拿下一局，但菅野打得十分開心，因為他感受到了青木的狀態。

  他的每一次揮拍、每一次救球都有竭盡全力，直到最後一刻也在冷靜地分析球會從哪個方向而來，哪個角度更好得分。

  這讓菅野有一種緊迫感，哪怕在自己完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他也不敢有絲毫鬆懈。

  總覺得下一秒就會丟分。

  「青木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柳笑道，「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心態比真田要好很多。」

  菅野不知道真田副部長的心態怎麼樣，但他覺得青木前輩很強。

  「這一場打得很不錯。」柳拍了拍菅野的肩膀，「繼續加油吧，我很期待你和真田的那場比賽。」

  「我也很期待。」菅野的眼睛亮晶晶的。

  輕鬆拿下一場比賽後，不少圍觀的人看菅野的目光就變了。

  打贏是一回事，但贏得很輕鬆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他那完全沒怎麼累的樣子，說不定真能直接打到最後。

  休息了五分鐘，菅野就再次上場了。

  每個場地都是這樣的，打得快的，趕緊進行下一輪，由於正選要打滿13場，時間根本不敢拖太久。

  菅野下兩場比賽的對手都是一年級的，看到他後，全部選擇了認輸。

  菅野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正常。」切原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頭，他已經贏了四場比賽了。「剛才我那邊也有兩個人直接認輸了。」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和自己差距大的人比賽，很多人可能會就此一蹶不振。

  直接認輸，養精蓄銳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打，會對他們的網球更有幫助。

  菅野有些失望，但還是期待著下一個對手。

  下一位對手是玉川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