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PTSD
2024-09-14 23:27:37
作者: Thanks
第三十三章 PTSD
躺在病床上還沒醒的柳之繁並不知道十一想辭職,他陷入了回憶。
一段很糟糕的回憶,糟糕到柳之繁至今留有PTSD。
——^——
十八年前,英國。
姨媽送走了家庭醫生,回屋坐在Win身側,擰著眉有些無奈,「怎麼又發燒了?這周都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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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穿著短袖躺在床上,額頭燙得驚人,在家庭醫生來之前他發燒到38.4°,家庭醫生來走了後燒也卡在38.1°,如何也降不下去。
姨媽煩躁的起身去客廳找包,她通宵玩回來之後就發現Win發燒了,匆匆忙忙的聯繫家庭醫生,現在連妝都沒卸。
她在包里翻出手機,給那個所謂的姐夫打電話,「Lory,把你家的小藥人借給我。」
接電話的人明顯不是Lory,大概是他最近新養的小孩兒,語氣膩得發甜,「姐姐~Lory剛睡呢,有什麼事你晚點再發過來嘛。」
「你是亞洲人?」
「是呀,姐姐也是嘛?」
「姐姐」翻了個白眼,罵了一句髒話,並在掛電話之前吐槽他的英文發音不標準。
「Win,在床上好好躺著,我去給你借人。」她朝屋內喊了一聲,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噔噔噔」地往閣樓走。
兩年前,Lory從亞洲那邊接回來一個小男孩,說是Hugh的藥人,給Hugh治病用的。雖然她不理解一個小孩兒怎麼救一個超雄,但她堅信東方玄學。
在這兩年裡,Hugh拆家傷人的事卻是少了一些,但還是個人見人恨的神經病。
反正Hugh留他也沒什麼大用,不如讓給Win,姨媽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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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里,Hugh正在跟藥人撕打,他想騎在藥人身上去街上逛一圈,但這個東方來的小藥人一點都不懂事,死活不願意。
他一生氣,舉著椅子就沖藥人砸去,但這個藥人顯然也不弱,不僅閃開了還拿著衣架打他。
打他就算了,這個藥人居然敢用衣架抽他臉!!!
Hugh發誓,不把這個藥人打掉一顆牙,打斷一隻胳膊,打腫一張臉,他就殺了這個藥人!
「Fuckwit!You are dead meat!(白痴!你死定了!)」Hugh抓住衣架,使勁搶過來,並狠狠的把小藥人踹在地上。
他坐在小藥人的肚子上,抓著他的衣領,一圈一圈的往下砸。
與此同時,閣樓的門被女人用高跟鞋踹開了,「Hei!Wanker!Just look at what you've done!(嘿!混蛋!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Hugh怒火中燒,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另一個當事人被打得意識模糊,什麼都不知道,只剩下一個要命的感覺:痛。
待Hugh的母親匆匆趕回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噢,我親愛的寶貝,你知道的,我太忙了,實在是趕不回來。」她伸出雙臂給了妹妹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個混蛋小子讓你生氣了吧,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生下他。」
早就退燒的Win悶悶不樂的接了一句,「你生下來的孩子為什麼要讓乾媽幫你帶。」
是的,中英混血的孤兒Win喊Hugh的姨媽 乾媽,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Hugh算Win的表哥。
Win的親生母親和乾媽是關係極其密切的朋友,他的親生父親是乾媽年少時代喜歡過的白月光學長。
不過後來得知自己的男神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之後,她就放下了,並選擇祝福。
誰能想到沒幾年他們就雙雙離世,扔下一個小孩兒讓她幫忙撫養成人。
「Win說得對,是你生的我,憑什麼不養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上鎖的房間裡溜出來的Hugh陰森森的站在樓梯上,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的親生母親。
「親愛的,我太忙了。」
「我就要你養。」
Win聽著這個智障一樣的發言面露鄙夷,這對假惺惺的母子就知道演戲。
「乾媽,我想上去看那個藥人。」
「去吧,Lin也在上面。」
Lin經過六年的追求,終於在一個月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成功牽手。
——^——
小藥人——柳之繁 整個腦袋都纏著繃帶,左手還打了石膏,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根焉了吧唧的小草。
Win推門而入看見他時,莫名心裡一揪,用極其不熟練的中文問,「尼、尼還好忙?」
柳之繁正在享受Lin的貼心照顧之水果拼盤,聞言納悶的看向這個不知道是誰家小孩的人,「我不忙啊。」
Win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即閉嘴,好一會兒才切換成英文問他,「Are you all right?」
「Very bad.」柳之繁張嘴,讓Lin餵他吃橘子,一臉享受的說出自己現在的感受。
他大概猜到了,這個小孩應該是Hugh家裡的人。唉,多可憐的孩子,怎麼就跟Hugh那個神經病投胎成一家了?
跟他一樣倒霉,居然和方家那群人是親戚。
兩年前在國內的柳之繁是可憐巴巴的小慘蛋,兩年後在國外的柳之繁已經進化成了不好惹的硬骨頭。
「你中文真差。」柳之繁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Win聽懂了,一臉窘迫的站在門邊扒拉著門,不敢進去。
Lin不懂中文,見Win始終沒有進門,熱情的拉著他坐下了,「以後Liu不住閣樓了,住你隔壁怎麼樣?」
是的,沒錯,Win的乾媽、Lin的女朋友、Hugh的姨媽 想要把柳之繁搶來。
Win並不知道什麼是藥人,天真無邪的問了一句,「可以嗎?」
「可以。」Lin極快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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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天翻地轉的改變著畫面,一剎間就從十八年前變到了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柳之繁十三歲,Win十歲。
「我靠!」柳之繁正在刷牙,冷不丁的從鏡子裡看見一個帶著帽子的人影,嚇了一大跳,手裡的洗漱杯直接摔在了水池裡。
但很糟糕的是,這個人不是Win,而是Hugh。是的,柳之繁現在依舊是Hugh的藥人,因為Hugh的親生母親以跳樓為要挾死活不肯放人。
不過Win和Lin都很照顧他,Hugh現在就是對他不滿也不能把他打出什麼重傷來,最多只能找個沒人能看見的位置踹兩腳。
「你就這麼喜歡我那個表弟?」Hugh摘下帽子,抓著柳之繁的後領惡狠狠的問,「那你願不願意替他去死啊?」
柳之繁一怔,隨即很快的反應過來大喊,「Lin!Li……」
Hugh及時的把帽子塞進他的嘴巴里,一手掐著他的喉嚨,一手抓著他的頭髮,眼眸發紅的樣子十分駭人,「你還敢喊人?」
接下來的事,讓柳之繁對水有了PTSD。
Hugh在水池裡蓄滿了水,拽著柳之繁的頭髮一次又一次往下沉。
柳之繁忘了當初是什麼樣的感受,忘了他是怎麼從Hugh的魔掌里逃出來的,醫生說,這是一種失憶性的自我保護機制。
但他因為這件事,在床上靜養了半年,以至於錯過Win的生日宴會。
Win十歲生日的前一晚,溜進柳之繁的房間裡陪他說話。
「窩爸系中國寧。」月光皎潔,月色怡人。
「窩想跟尼薛中文。」柳之繁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尼討厭窩?」Win不依不饒的走到床的那一邊,目光灼灼的盯著柳之繁。
「可窩很系飯泥。」柳之繁又翻了個身,Win又跟過去。
「泥闊以教窩嗎?」房間裡很安靜,只剩下兩個小孩的呼吸聲。
良久。
Win等到了回復,「不可以。」
正是失望之際,柳之繁突然問他,「你叫什麼名字?我是說,中文名字。」
「路未亦。」這三字他倒是很熟悉,柳之繁想。
「哪個路?」
「Road.」
「哪個未?哪個亦?」
路未亦不肯說話了,跟一溜煙似的跑回自己房間。
兩分鐘後,柳之繁看見路未亦小跑著撞門進屋,手裡拿著一張小孩兒的照片。
正面是一個月大的路未亦,長得醜丑的。反面是一句詩經里的話,鋒芒盡露的張狂字跡,不難看出寫字的人是怎樣一個肆意的人。
柳之繁無意識的念出了這句話,「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他突然反悔了,沖路未亦揚了揚下巴,「誒!我教你一句中文,以後要是有人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就這麼回答。」
「泥講。」
「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圍殲君子,我姓上輩。」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以及兼職,以及購置,我姓則夷。」
「我叫路未亦。」
「我教路未亦。」
「請多指教。」
「請多直角。」
柳之繁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個剛收的學生,好歹有50%的中國血統呢,怎麼普通話講成這個樣子。
當事人歪頭,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泥再教我一邊。」
柳之繁不情不願的開口,「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圍殲君子,我心上輩。」
……
這個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