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2024-09-14 23:23:36
作者: 雪廊
傳說
三年的孵蛋經歷是有用的, 靈澤很快就追上了小龍。
小龍對他氣息極為熟悉,在被抓到手裡時,只扭了幾下表示反抗, 就睜著綠瑩瑩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嘰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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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澤:「?」
「嘰嘰嘰嘰嘰嘰!」小龍用銀白的尾巴捲住青年纖細的手腕, 低下小小的腦袋親昵地蹭了蹭。
靈澤一下子就被萌到了, 將小龍抱在懷裡, 「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東淵了嗎?」
小龍不明所以, 蜷在他懷裡找奶吃。
靈澤以為它在跟自己玩, 笑著拍拍它圓乎乎的腦袋,帶回氣運神殿。這時小龍已經把頭鑽進了靈澤衣襟,白石劫一看,立即擡手將小龍粗暴地拽了出來。
小龍可憐兮兮地叫著,靈澤心疼地搶過小龍, 「你幹嘛?!」
白石劫:「它在找奶吃,你給嗎?」
靈澤:「……」
畢竟是剛出生的龍崽,要吃奶很正常,只不過找錯了對象,靈澤是不可能有奶給它吃的。
靈澤想到了同為龍族的雲荒,也許他有辦法。
然而找到主神殿,雲荒的表情一言難盡:「你沒有奶,我就有奶?我也是雄性。」
「那怎麼辦?」
雲荒想了想:「不是奶也行, 龍喜朝露。」
「菩提露可以嗎?」
「只要是清晨的露水就行。」
靈澤趕緊回去收集菩提樹的露水, 神界菩提樹的露水要比人間的好喝多了, 靈澤用一片葉子幻化成奶瓶,露水裝在裡面, 抱著小龍餵它喝。
小龍咕嚕嚕一口喝完,然後眼巴巴地看著靈澤。
「沒喝飽?」
「嘰嘰~」
靈澤跑了半個神界, 才堪堪讓露水夠小龍喝。他累倒在白石劫懷裡,「好懷念它還是龍蛋的時候,只要抱著就好了。」
現在卻要飛遍神界給它找吃的。
白石劫:「反正都出生了,不如送還給蕭重離,他還在等著呢。」
靈澤:「不行啊,小龍還是個寶寶,冒然穿過兩界結界會受傷的,等它三個月大再說。」
白石劫雖然不爽小龍獨占了靈澤大半時光,但還是想了一個辦法,他召集眾神,讓他們每天送露水來,這樣就不用靈澤來回跑了。
靈澤對此大喜過望,眾神一走他就親了白石劫一口,「你真是太聰明了!」
沒了食物短缺的危難,靈澤專心教龍寶寶說話,給它讀書唱歌講故事。
小龍從嘰嘰變成了咿咿呀呀,一個月後化出人類形態,模樣差不多一歲,烏髮黑眸雪膚,精緻極了。
靈澤一喜:「你眼睛變色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小龍:「?牙牙?」
靈澤捏著小龍臉蛋,愛不釋手地將其抱到懷裡,又捏又揉,跟一團面似的。
三個月時光轉瞬即過。
白石劫提醒道:「應該將他送回東淵了。」
靈澤抱著只有兩米長的小龍,從它出生以來吃喝睡都在一起,他對小龍的感情無限趨於父子之情,糾結地說:「再過一個月,它還是太小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你就不怕蕭重離等絕望,一根繩子吊死?」
靈澤說:「我師弟不會那麼脆弱的,而且他是一國之君,又自己的責任。」
「這話你自己都不信。蕭重離可是能為宋懷塵殉情的。」
「……」
必須把小龍送回去了,這意味著靈澤與小龍再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親密。
雪白的小龍懵懂地蹭著靈澤的肩窩,痒痒的,涼涼的,靈澤忍不住笑起來,抱著它玩耍。玩過之後卻又止不住難過,握著小龍的前爪說:「有一天你變成了宋懷塵,你就不喜歡我了。但沒關係,我永遠記得我們有過的美好時光。」
小龍像是感應到要離別,嗷嗚叫著,碧綠的眼睛滴下大顆淚珠,也是涼涼的。
靈澤抱著小龍哭成一團,「我也捨不得你啊,你是我養的第一條龍。」
白石劫:「……」與其說是養兒子,不如說是養寵物吧。
等宋懷塵長大想起這段回憶,肯定會成為黑歷史。
……
如今的神界也就白石劫能做得了靈澤的主,因為他想回東荒,誰也不能攔著。東荒的大地之神對他更是敞開懷抱,宛如自己的孩子。
當大地之神幻化的神樹看到小龍時,深深嘆道:「我的孩子們受苦了。」
靈澤:「能夠苦盡甘來就好。」
告別大地之神,兩人帶著小龍乘坐飛行器前往青荒。
青荒的情況比白石劫想像中要好很多,目前已經沒什麼戰亂,與東淵也互通了商路,算是一次大合併。
「難道紅箬沒有稱王?」靈澤疑惑道。
「自然是稱王了,但打不過蕭重離。」白石劫淡淡地分析目前的情況,「紅箬有野心,但只要蕭重離在,她就瘋不了。」
「以前是你鎮壓,現在是我師弟鎮壓,她也不容易。」
回到退日城,來到煙巒宮,一切恍如隔世。
靈澤與白石劫從天而降雲樹台,正是晚間,他們打算歇息一晚再給紅箬一個「驚喜」。孰料他們曾經共居的寢殿多了一道紅衣身影。
顯然,紅箬不但當了青荒的妖王,還霸占了前任妖王的臥室。
白石劫踱步而入,憑紅箬的本事,自然立即察覺,厲聲呵斥:「誰?!」
「你老闆。」白石劫淡淡說。
紅箬傻眼:「……你還活著?」
白石劫似笑非笑:「是啊,讓你失望了。」
紅箬變臉比翻書還快,笑嘻嘻說:「怎麼會呢老闆。你活著我比誰都開心,為了慶祝您歸來,明日我就大擺宴席。」
白石劫:「不用了,我就回來看看。」
紅箬打量白石劫,眯起艷麗的雙目,「老闆,你的妖氣呢?」
「成神了,沒了。」
「妖也能成神?!」
「不清楚,我上一世就是神。」
「……」
紅箬剛要翻白眼,瞅見走進來的靈澤,熱情地寒暄一陣,說到東淵時,她語氣誇張,言辭激烈,恨恨道:「那個蕭重離就是個犟種,跟他說什麼都不答應,還對青荒指手畫腳的,真以為青荒成了他的東西?」
靈澤不好評價,一個是他師弟,一個是他朋友,只能從中斡旋:「他不會害你的,做的也都是為了青荒好。」
紅箬嗤之以鼻:「得了吧,我又不是他屬下,才不要聽他的。」
靈澤沒再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紅箬雖然莽,總會明白蕭重離的好意的。
「牙牙牙!」雪白的小龍飛進來。
紅箬一看樂了:「你們送一條飛蛇給我當禮物?這顏色倒是漂亮,一點雜質都沒有。」
「什麼飛蛇,這是龍。」靈澤伸手抱住小龍,「而且他不是你的禮物,是宋懷塵。」
「??」
靈澤解釋一番,紅箬唏噓:「他們真是不容易。」
「是啊。」靈澤摸著小龍硬生生的小腦袋,感慨萬千,「我把宋懷塵還回去,蕭重離肯定沒空管青荒,之後還是要你這個精明勇敢的女王來管理。」
紅箬被說得渾身舒坦,「既然這樣,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沈疏呢?」
說到這個,紅箬的臉又垮了下來,「他去東淵了,聽說有幾個城鬧了瘟疫。」
「瘟疫?死人了嗎?」
「自然是死了幾個。凡人生老病死是常事。」紅箬目光悠遠,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過去,「他們要是過了鬼門到青荒,我自然是歡迎的。」
白石劫提醒道:「青荒已經很亂了,要是變成第二個鬼界,只會更亂。」
一言驚醒紅箬,她嘆氣:「我知道。」
又說:「我去別處,你們休息吧。」
「算了吧。」白石劫說,「我不喜歡睡別人睡過的床。」
紅箬白了一眼:「你要是住酒店住旅館,不也睡別人睡過的床。」
「我一般不睡覺。」白石劫涼涼地說,「你睡吧,我跟靈澤去東淵。」
「靈澤?」紅箬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在叫「胥清」,「這個名字還是不太習慣。」
「不需要你習慣,我習慣就行。」白石劫嗤笑一句,拉起靈澤的手,「走吧。」
紅箬忽然不舍:「就這麼急著走?待一晚都不行?我們幾十年沒見了……」
白石劫:「以後可能幾百年、幾千年不見,你可別再死一次。」
紅箬呸道:「就不能說點好的。」
白石劫一笑:「再見了。」
紅箬看著他們二人離開雲樹台,傷感之餘卻又高興:「你們可真是一對神仙眷侶了,給我等著,總有一天姑奶奶我去找你們干架。」
……
青荒與東淵之間已沒有結界,靈澤與白石劫朝著稻苗城飛去,這個小城是他們出了幻境後第一次結識的地方。
乘著飛行器,靈澤看著將近的小城吐槽:「你那時喬裝成少年,化名墨無命,可把我騙慘了。」
白石劫攬著他肩頭,將人強勢地抱個滿懷,低低笑道:「誰讓你禁不住誘惑,叫一聲哥哥就把你迷得找不著北。」
靈澤錘他一拳,「騙人就是不對的。」
「嗯,你說的都對。」
兩人沒有降落稻苗城,只在上空探查一番,確認瘟疫沒有傳到這裡後便繼續趕路。
途徑十幾座城市後,終於找到紅箬口中說的瘟疫城市,能夠一眼看出來,是因為城中各處掛了黑幡,仙門弟子也較多。
瘟疫之下,除了東淵的公職人員,仙門也是盡心盡力,城中有一處蓋了臨時避難所,將染上瘟疫的人集中在此治療。
靈澤棄了飛行器落下,小龍睡著了,掛在他脖子上,冷不丁看著就像圍巾。除了有點累脖子沒別的缺點。
「什麼人?!」專門看守此地結界的官兵問。
靈澤清清嗓子:「懷憂門,胥清。」
那人驚呆了,「你、你不是死了?」
靈澤:「??我什麼死了?我是成神去了!」
離譜,東淵的人竟然都以為他死了。不過也無可厚非,不見蹤影三十多年,有這樣的傳言不足為怪。
碰巧的是,森*晚*整*理懷憂門的弟子也在這裡,那官兵將他們帶到一座道觀,裡面躺著橫七豎八的人,一名老者正在挨個把脈。
靈澤眼眶發熱:「師父!」
徐向鶴背脊一震,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一雙蒼老的眼蓄滿水光,「胥清啊?」
靈澤含著眼淚,緩緩走近,「師父,你怎麼這麼老啦?」
徐向鶴破涕為笑:「我又不是神仙,悟不得大道,自然是要老的。」
靈澤從口袋掏出一粒青色丸子,「這是我做的返老還童丹,師父你試試。」
徐向鶴拿過丹藥,一時沒有吃,靈澤以為他要實驗一下再吃,便沒多問,「掌門呢?」
「他更老啦,這丹藥我給他吃吃看。」
靈澤一愣,掏出身上所有的寶貝,「這些都是我父神留給我的,師父你看看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
徐向鶴挑揀一會兒,收了一面鏡子,「這叫往生鏡,比不得你的情天芥子,不過用這鏡子來渡劫更穩妥些。」
「怎麼渡劫?」
「你個小娃娃還有自己的事,別管這些。」徐向鶴打定主意,「各人有各人的命數,能收你為徒,已經是我幾輩子積德了。」
「師父你別這麼說。」靈澤說著又要哭,卻聽脖頸上的小龍唧唧叫,似乎被吵到,他立即放輕呼吸。
「這小龍……是宋懷塵。」徐向鶴一眼看出。
「是啊。」靈澤不舍地摸著小龍腦袋,「要還給師弟的。」
聽到動靜的寧竹亭與蒼嵐也從一間房裡出來,看到靈澤,蒼嵐直接淚奔撲過來:「胥清師兄!」
靈澤跟這個捲毛師弟抱了個滿懷,笑道:「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蒼嵐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家都傳你死了,我才不相信,你可是神啊。」
幾個師兄弟湊一塊又哭又笑,徐向鶴擺了好酒好菜上來,大家一起喝一杯。白石劫識趣地沒有湊上去,自顧拎著一瓶酒飛上屋檐,坐在屋脊上對月獨酌。
至天明,大家東倒西歪,與那些病人一樣躺在紅塵中。唯有靈澤從中醒來,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否則會更加不舍。
白石劫一夜未眠,見他醒來,跳下屋檐,說:「走吧。」
靈澤抱著還在睡的小龍,與白石劫一同上了躍上飛行器。從上往下看時,寧竹亭正遙遙地看著他們,揮揮手。
靈澤就知道寧師兄不會那麼容易醉倒,傳音道:「大家珍重。」
寧竹亭:「你也是。」
帶著不舍,靈澤與白石劫驅使飛行器一路朝都城開去。
悠悠哉哉至傍晚,終於路過懷憂門。二人一同下去。
脖子上的小龍忽然動了動,率先栽進靈澤曾經住過的屋前的隕石坑裡,那裡面清水蕩漾,開滿了荷花。
不過木屋看著好像有些破舊,像是有些年頭沒人住了。
回到故居,靈澤在小木屋裡轉一圈,「在神界待久了,再回這裡才發現好小。」
白石劫倒是很有興趣,隨手拿了幾件靈澤用過的物品。
靈澤:「……你拿我的梳子幹什麼?」
「梳頭。」
「你拿我的經絡棒幹什麼?」
「這是經絡棒?我還以為是不可描述棒。」
「……滾哪。」靈澤氣呼呼地坐在床上,沒有灰塵,是用法術時時清理過的,也許他的師父師弟都還盼著他能回來。
靈澤往床上一癱,「我捨不得這裡。」
白石劫雙手撐在他身側,「我們做一次,你對這裡幻想破滅,就捨得離開了。」
靈澤氣得錘他寬闊緊實的胸口,「起開,走了。」
小龍在水裡翻騰得正舒服,就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撈了起來,水淋淋地撞在一具單薄卻十分柔韌的懷裡。
靈澤摸著它圓乎乎的腦袋,「宋懷塵,我帶你回家了。」
小龍歪著腦袋,兩隻粉嫩的小角與碧綠澄澈的眼睛對著他,茫然且懵懂。
繼續坐飛行器去都城,還沒靠近城門,就被空中巡視隊給攔了下來,又是一番周旋,總算放他們進去。
過程中白石劫一度不耐煩,想要出手,被靈澤瞪了回去。
時過境遷,東淵人人都傾向於懷憂門的胥清死了,青荒妖王白石劫斷情絕愛成神去了。誰能想到還會有出現在這裡的一天?
三十多年過去,帝後相繼去世,蕭重離繼位,都城可謂是大換樣,逐漸有了現代化的趨勢。
靈澤隨著侍衛來到皇宮,這裡倒是沒有多少變化,宮闕深深,一如往昔威嚴宏偉。
遠遠一座小山,其上宮殿鶴立群巔,靈澤愣住:「這是登雲台。」
侍衛說:「陛下如今都住這裡。」
靈澤剛要感慨兩句,就聽白石劫說:「原來也是個情痴。」
這話怎麼聽都透著股嘲諷的意味,靈澤杏核眼一瞪,白石劫就笑:「我這是誇他呢。」
「聽不出來。」
「回去給你掏掏耳朵。」
靈澤不由得想起平日裡伏在白石劫膝上,他用棉簽給自己采耳,確實舒服,「好。」
白石劫刮他鼻尖,「什麼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侍衛投以詭異的眼神。
靈澤打開白石劫的手,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
白石劫手指一動,那侍衛就像是提線娃娃,僵硬地走下長長的台階。白石劫說:「多謝帶路,你的任務完成了。」
繞在靈澤脖子上的小龍似乎覺得有趣,嘰嘰咕咕笑起來。
就只剩一扇門的距離,靈澤越發不捨得,在門外滯留,白石劫擡手敲門。
蕭重離身邊向來不喜歡留侍女之類伺候的人,如今住在這高處,每日處理國家大事,也是十分清靜。
聽到敲門,他在窗邊的桌案邊漫不經心說了一句:「進來。」
他以為是文秘之類的官員,這些人每天都來找自己拿主意,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經過他的手。蕭重離習慣了,這樣也挺好,至少忙起來就沒工夫去想別的事,別的人。
三十多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宋懷塵等了兩千年,他有什麼不可以等的。
兩道腳步聲靠近,蕭重離頭也沒擡。
靈澤差點不敢認,蕭重離明顯瘦了,衣衫單薄,頭髮也剪短了,在東淵,頭髮對於男子來說是很貴重的,作為皇帝更是要儀表得體。
「……師弟?」靈澤小心地喊。
蕭重離背脊一僵,握筆的手顫了顫,在紙上留下深深的墨痕。
「師弟,是我啊。我回來了。」
蕭重離不敢回頭,他曾做過多少次這樣的夢,只要一回頭,就孤獨而淒冷地醒來。
靈澤走到他面前,「怎麼了?你不會得了耳疾吧?」
「……」這是胥清無疑了。
蕭重離擡眼看去,因為臉上長時間沒有表情,此刻就是想有些表情,也難做到了,「代景……胥清……靈澤?」
靈澤:「也不用把我的名字都叫一遍吧。你怎麼了,得了面癱嗎?」
「……沒有。」蕭重離一眼看到他脖頸上環繞的小龍,與那雙碧綠的眼睛相對,是他曾經看過的無疑,只是太小了。
「那你看到我怎麼不開心?」
蕭重離緩緩站起來,他與白石劫幾乎差不多高,也更顯消瘦,乍一站起來就像個支離破碎的病人,臉色雪白:「它是……」
靈澤忙著關心師弟,這才想起師弟最關心的是這條小龍,「宋懷塵啊,你不認得了?」
那一刻,蕭重離恍然失神,「我不是在做夢,對嗎?」
「我也希望這是夢。」靈澤說,「但必須把宋懷塵還給你了。」
「什麼意思?」
「宋懷塵現在只是一條小龍,記憶可能要很久之後才會恢復,你會不會覺得麻煩?」靈澤有些期待地問,「如果你覺得麻煩,我就再養幾年……」
「不麻煩。」蕭重離打斷他,「只要是宋懷塵,就不麻煩。」
「……」
白石劫失笑一聲:「人家的寶貝,你當寵物養著算怎麼回事。安安心心還給人家吧。」
靈澤反駁:「我才沒有把小龍當寵物,它就像我的孩子!」
「它要是你孩子,蕭重離是什麼?豈不亂了套。」
說的也是。靈澤萬分不舍地將小龍從脖子上拿下來,對它說:「以後,他就是你最愛的人。」
小龍:「嘰?」
蕭重離剛要接過小龍,小龍呲溜飛到空中,差點撞上房梁。蕭重離一道法術將它拉下來,小龍穩穩地落在他懷裡。
這本是溫情又悲傷的場景,但小龍不配合,吱哇叫著逃:「爸爸!」
蕭重離被這聲爸爸喊懵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靈澤。
靈澤:「……對不起,我就想過一下當爸爸癮。」
小龍掙脫蕭重離懷抱,破開窗戶往外跑,飛上天際。
蕭重離追上天際,小龍見狀將尾巴甩得更快,兩隻前爪在雲層間刨啊刨。
「宋懷塵!」蕭重離微慍,將小龍從雲間拽出來。
小龍含著兩包眼淚:「嗚哇哇……」
蕭重離瞬間心軟,拿這小傢伙沒辦法,只能強硬地抱在懷裡,說:「我不會害你的。」
小龍扭來扭去,嗷嗚一口咬住蕭重離可惡的大手。
蕭重離還是沒有放開,任憑被它咬出血,嘆道:「你怎樣都可以,別跑了好不好?」
小龍漸漸松嘴,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人類,聞了聞,嗯?同類的氣息?又好像不是,但是很熟悉的味道。
蕭重離把小龍帶了回去,手上的傷口也沒施法癒合,他要留著這痕跡,以後可以找宋懷塵示個弱。
靈澤在登雲台等了許久,終於等來蕭重離與小龍,「怎麼樣?它有沒有受傷?」
蕭重離:「……受傷的是我。」
小龍嗷嗷叫著撲到靈澤懷裡,化成一個五歲小孩,黑頭髮黑眼睛,活脫脫的小小宋懷塵。
靈澤見他又長大了一點,不禁悲從中來,「不出二十年,你就會想起一切,到時你不要怪我,我是真心的愛過你。」
白石劫&蕭重離:「……」
靈澤:「你們什麼眼神,我和小龍是純潔的父子之情!」
小龍:「哇!」
靈澤摸摸小孩的腦袋,小胳膊小腿,真是哪哪兒都可愛,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師弟,雖然他是宋懷塵,但他還沒有長大,你不會做過分的事吧?」
蕭重離所有悲傷的情緒都被攪和成稀泥,無奈道:「我不是變態。在他沒有長大,沒有想起一切之前,我不會把他當成宋懷塵。」
人的靈魂由記憶組成,沒有記憶的靈魂只是一團懵懂的能量,這點蕭重離分得很清。
靈澤自是相信師弟的品格,說:「那我就放心了。」他將小小孩童塞到蕭重離懷裡,「不要再辜負。」
蕭重離抱著孩子,這樣一個只有十幾斤的小糰子,卻承載了他全部的靈魂、生命、情感,與未來。這是他祈求千年才換來的一次完美結局。
……
靈澤在東淵待了半個月,一是思念這片「故土」,二是給小龍適應的時間。
在一個地方待得越久,就越是捨不得走,靈澤是在半個月後的一天,被白石劫「偷」走的。
眼一睜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哪裡?!」靈澤起床打開窗戶,但見風沙席捲而來,遮天蔽日,如果不是結界擋著,能當場撲他一臉沙子。
關鍵是他還在東淵常見的飛行器里,他也沒在東荒大陸見過這樣的景色。
靈澤猶豫之際,一隻龐大的怪獸朝飛行器飛撲而來,自然也被結界阻擋,但依然使得飛行器震動不止。
靈澤人都麻了,大喊:「白石劫!」
白石劫從漫天風沙中走來,彈指間滅了那怪獸,縱身一躍跳上飛行器。
「這是哪裡?」靈澤質問。
白石劫坦然道:「另一個小世界,你不是想找你父神,多走走總能得到消息。」
靈澤惱怒道:「我還沒說要走呢。」
「讓你在東淵待上十年百年,你也願意。」
「……我當然願意。」
「如果能找到你父神的話,這個願望就能提前實現了。」白石劫有理有據,「現在讓你待在東淵,你也於心不安吧。」
靈澤確實會時常想到父神,但又捨不得小龍,做不出決斷。
「所以我幫你一把,不用謝。」白石劫說著擡起手,掌心是一塊鮮嫩的肉,「你剛才看到的是恐龍,這是恐龍肉,嘗嘗吧。」
靈澤湊近細看,聞到一股奇異的腥味,不由得捂住鼻子,「能吃嗎?」
「我嘗過了,還不錯。」白石劫說,「這裡還在遠古時代,料想你父神也不會變成一隻恐龍,我們吃完這頓飯就前往下一個世界。」
「哦。」靈澤去看躺在地上的恐龍,不多時有另外兩隻體形較為嬌小的恐龍跑過來,分食那隻恐龍肉。
不知道這裡的文明會發展成什麼樣的,靈澤漫無邊際地想著。
接下來的百年,靈澤與白石劫的去了許多個小世界,有的待幾天,有的待一年,見識了大大小小的星球與文明。
其中的一個世界,像極了靈澤當年與白石劫在幻境中的世界,差點就留了下來。
靈澤懷疑情天芥子就是靈運依照這個小世界創建的,打卡了許多在幻境中見過的景點。
白石劫也笑:「早知道有這個小世界,也不用走那許多的世界了。」
靈澤:「父神會不會就在這裡?」
「難說。」白石劫並不樂觀,「這個世界好像沒什麼神明的崇拜,只有幾個妖王。」
「我父神還會是神嗎?」靈澤提出了靈魂的發問,「他都成魔了……」
「魔神也是神。」白石劫說,「我現在還是妖體,神格,不也兼容得挺好。」
靈澤向來信服白石劫的話,點點頭,「也是。」
他們就是在這個小世界住了一年,期間白石劫化名柏樅與四大妖王打了一架,使其成為手下敗將,然後唯吾獨尊成為妖皇。
封靈澤為皇后,封號代景。
靈澤:「……滾。」
一年後兩人過足了cosplay癮,施施然離去,在這個世界留下不朽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