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物
2024-09-14 23:22:51
作者: 雪廊
異物
「什麼都沒看到?」大祭司出聲, 眉頭緊蹙,「那你幹嘛去了?」
胥清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沒看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是誰復活了魔君?」大祭司直擊要點。
胥清訥訥說不出話來, 只有他知道在魔君記憶里聽到的是預言之神的聲音, 也許就連魔君自己都不知道, 究竟是誰復活了他。
宋懷塵淡淡出聲:「我搜遍了魔君的所有記憶, 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那人的蛛絲馬跡。」
當然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因為那是預言之神, 與這個世界的他們並不處於同一維度,同一時空。神想對這個世界做些什麼,有的是辦法隱匿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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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劫目光落在胥清臉上,溫聲問:「你也沒有看到或聽到?」
胥清:「……沒看到,聽到了。」
「聽到了什麼?」
「一個聲音問魔君, 想不想活。」胥清說著一瞥暈厥在地的魔君。
進入他人識海時,被進入的人會被迫「睡去」。紅箬踢了踢睡得死沉的魔君,嘖了一聲:「這玩意誰想不開復活他呀?」
白石劫語氣平靜:「能夠復活魔君的人,身份必然不簡單,當今世上有此修為的,只有兩人。」
「誰?」大祭司問。
「一是我,二是……」白石劫看向宋懷塵,「國師高齡幾何?」
宋懷塵冷著臉說:「不是我。」
「你如何證明?」
「那你又如何證明, 復活魔君的人不是你?」
白石劫笑道:「我復活魔君, 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宋懷塵:「那我復活他就有好處了?」
「你可以操縱他, 毀了青荒。」
「是我在他靠近地脈源時及時阻止了他,地脈不僅是青荒的, 更是東淵的。」
眼看二人劍拔弩張,胥清擡手打斷:「不是宋懷塵!也不是白石劫!是我行了吧?」
紅箬竟然信以為真, 「胥清,是你復活了魔君??」
胥清:「我復活他?天打雷劈!」
「……」
胥清嘆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團結與統一戰線。魔君的復活蹊蹺得很,我想再查查。」
白石劫道:「有什麼可查的,直接殺了他便是。」
「不行!」宋懷塵說。
大妖眉梢微挑,「國師這麼著急護著魔君,是何用意?」
宋懷塵平靜地說:「他暫時還不能死。」
「為什麼?」紅箬手持鐵杵,已經躍躍欲試,她能不能一棒子把魔君打死。
宋懷塵薄唇抿起,半晌說:「先檢查一下他身上究竟藏著什麼東西。」
胥清覺得他這話說得玄妙,立即動身去檢查魔君,紅箬見狀,更是熱情地將魔君的衣服扒了一半……
胥清:「……你做什麼?」
紅箬:「不是搜查魔君的身體?」
胥清半晌無言,白石劫淡淡地說:「一個人藏東西,不一定要扒光才能找到。」
紅箬問:「不脫衣服怎麼找?」
白石劫一道妖力打在魔君身上,將人提起,從上到下細細打量,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
胥清感覺到了魔君身上的魔氣,並不純淨,混著妖氣與人的氣息,畢竟他汲取了不少人類的精氣作為養料。
至於其他,他一時間還真沒感覺出來。
胥清不由得看向白石劫,希望他能給出答案。
約莫三四分鐘過去,白石劫倏然收手,魔君一下掉在地上。白石劫說:「他體內確實有一異物,不知是什麼。」
「在哪兒?」
「腹部右下。」
胥清仔細用靈力探查,「這不是結石嗎?」
「……」
大祭司道:「妖魔之身,怎麼可能得結石。」
「那這是什麼?」胥清問。
「既然是異物,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紅箬非常生猛地說。
胥清佩服她的膽子,「萬一有病毒怎麼辦。」
紅箬哈了一聲:「我都變成鬼了,還怕區區的病毒?」
「可是那很噁心……」胥清才不要看女鬼生剖魔君肚子,那畫面太辣眼。
紅箬嘲笑道:「大除妖師,你以前都是怎麼除妖降魔的?難道就這麼上下嘴皮子一碰,妖魔就拜服在你腳下?」
胥清說:「我會讓他們死個痛快。」
「這異物究竟是什麼?」大祭司問宋懷塵。
宋懷塵唇角的弧度就沒變過,冷冰冰的,「魔君當年會死,是被神光爆了內丹,魂飛魄散。他本來絕無可能復活,除非得到一樣寶物,天魔淚。」
「……天魔淚?!」胥清一驚,「這不是當年妖王雲荒的東西?」
大祭司沉吟道:「傳說天魔淚是妖王雲荒死前的最後一滴淚化成,凝聚了他畢生的修為,是天地間難得一見的至寶。」
宋懷塵道:「只有天魔淚,能夠讓一個魔起死回生。」
胥清相信了,妖王雲荒當年何等卓絕,他的修為已接近天魔,無論誰得了天魔淚,死的能變成活的,活的則能出神入化。
「所以,是天魔淚復活了魔君?」胥清總結道。
「光有天魔淚是無用的,還要有廣大的神通。」宋懷塵道,「當今大陸上能做成此事的,確實只有我與白石劫。」
胥清心虛,「不是你們。」
「當然不是。那是誰?」宋懷塵意有所指地問。
胥清無法回答——那就只能是大陸之外的「人」。
白石劫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道:「這天魔淚能否取出?」
宋懷塵道:「無法取出,除非宿主身死魂消。但若他死了,這天魔淚就會失去控制,到底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
「天魔淚失蹤這麼些年都沒失去控制,如今怎麼就失去控制了?」
「自然是因為它飲了血。」
白石劫默然,過了須臾說:「這天魔淚倒成魔了。」
宋懷塵道:「正是如此。」
紅箬煩躁地拄著鐵杵敲了敲地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樣?這魔君活著就是個禍害。」
宋懷塵:「所以我才說,現在不能殺他,先關押起來,再想辦法。」
這時胥清弱弱地舉起手提問:「以我、白石劫、蕭重離還有國師你,我們四人都無法控制天魔淚嗎?」
宋懷塵反問:「你見過天魔淚嗎?」
「沒見過。」
「那你見過雲荒屠城的樣子嗎?」
「……沒有。」
「你很天真。」
「……」天真的胥清閉上了嘴巴。
這天魔淚確實厲害,就連白石劫與宋懷塵一時都沒想出妥當的處置辦法。
大祭司說:「那就先關押在烏乞族,有大地之神的庇佑,向來魔君也翻不出什麼花。」
白石劫卻道:「烏乞族都是老弱人族,不可。」
胥清也覺得危險,萬一魔君跑了,烏乞族可都是現成的「精氣罐」給他吸。
紅箬說:「那就退日城的水牢,把他泡在水裡,我每天往水裡倒辣椒,通電,不信他不老實。」
胥清:「……」這關押可真是別致的刑罰。
白石劫:「你再倒點牛羊肉之類,就當煮火鍋了。」
紅箬吸溜口水,「王上你別說了,我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宋懷塵道:「還是關押在東淵最為穩妥。」
白石劫:「你說的穩妥,是指什麼?」
「道宗十二門,每門每派皆有降妖除魔的絕技,總能看住。」
「照你這麼推斷,道宗第一人在我這裡,更讓魔君插翅難飛。」白石劫對胥清笑笑,「對吧?」
胥清硬著頭皮接話,「我盡力。」
宋懷塵臉色冷凝,顯然,他並不放心將魔君放在青荒。而白石劫也不會就這麼讓宋懷塵帶走魔君。
場面一時僵持,如同打了一個死結。
胥清絞盡腦汁想對策:「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兩族的安穩。無論將魔君放在哪裡,都不會安心。」
「那你說,如何?」宋懷塵冷冷道。
胥清想了想說:「要不將他鎮壓在兩族交界處,青荒戈壁?」
「戈壁之下有深淵。」
「如果他掉進深淵會怎樣?」
「魔君會死,但天魔淚不會死。」
「……」胥清也沒法子了,魔君殺又殺不得,不殺也不是,就連關押在哪裡都要爭執不休,想要兩族和平,眼下是不可能了。
紅箬已經放棄腦力活動,一屁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悠閒道:「要不我睡一覺,你們吵完了再叫我。」
胥清靈光一閃,又想出一個對策來:「不如就把魔君關在這裡,這樣我們都有辦法進來。」
白石劫道:「這我倒是沒意見,只是……」
「那就別只是了。」胥清說,笑眯眯地問對面的男人,「國師,你覺得怎樣?」
宋懷塵妥協道:「那就暫時這樣。」
紅箬服了:「討論半天,還不把人挪走,不如這樣,把魔君倒栽蔥埋土裡,這樣他既不知自己在哪裡,還不會傷及性命。」
胥清豎起大拇指,「你總能想出這些常人想不到的法子。」
於是紅箬當真挖個坑,就把魔君倒栽蔥埋裡面了,留了透氣的孔。紅箬看著魔君的一雙翹上天的大腳丫子哈哈大笑:「這也太逗了!」
眾人不忍直視。
忽有一體態飄逸曼妙的女子尋來,剛嬌羞地喊了一句「國師」,就看到魔君的一雙大腳丫子,「……這誰??」
宋懷塵:「魔君。」
「……」紗芝一言難盡道,「他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
紅箬:「把他的頭臉埋起來,又不是砍了。」
紗芝雖然與其他魅魔族一樣,覺得魔君是個欺師滅祖的叛徒,但畢竟留下過一段傳奇,心中是有半分慕強的,如今見魔君以如此滑稽的姿勢在眼前,自是不忿:「若是一刀砍了他倒也罷了,你這麼做,是在羞辱他。」
紅箬:「你這麼關心魔君做什麼?難不成你喜歡他?」
紗芝:「呸!我喜歡的是——」猛地打住,含情脈脈地看著宋懷塵。
可惜宋懷塵眼瞎,無視了她的眉目傳情。
胥清不由得想起在宋懷塵記憶里看到一切,無論真假,可以確定的是,宋懷塵對紗芝沒有一點想法,在心裡默默為她點了一根蠟燭。
宋懷塵在魔君身邊慢慢走了一圈,布下結界,白石劫擡手加了一層結界。如此一來,兩人都需要對方的首肯,才能進入結界之中。
胥清以為他們是怕魔君跑了,於是自己也加了一層結界,將魔君周遭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粒灰塵都別想飄進去。
暫且安置好,胥清問:「接下來怎麼辦?」
宋懷塵淡淡說:「查閱古籍,找出所有關於天魔淚的記載。」
胥清:「有天魔淚,一定是關於雲荒的記載,還有傷魂。」
宋懷塵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胥清好奇地問:「雲荒與傷魂真是一對?」
青荒版本里,雲荒與傷魂是彼此相愛,最終被迫分離的悲劇愛情故事主人公。胥清想知道,東淵版本的雲荒與傷魂,是怎樣的。
不料此時宋懷塵的通訊器亮起符文,他隨手一觸接通,沒說話,等著那麼邊說。
過了片刻,傳來蕭重離的聲音:「國師,你在哪裡?」
胥清立即接道:「師弟,宋懷塵在我這裡!」
蕭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