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2024-09-14 23:22:49
作者: 雪廊
年少
預言之神曾預言, 妖星降世,滅國之禍。
胥清就是為了阻止這預言的成真而來到這個小世界,來到東淵, 為剷除妖星而勤學苦練十八年, 到頭來卻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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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塵聽不出來, 胥清卻聽得分明, 那就是預言之神的聲音。
是預言之神復活了魔君, 為什麼?
胥清手腳冰涼, 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僵立不動。
識海中之後的記憶,無非是魔君復活後為了汲取力量,掠奪了多少無辜者的生命。他在戈壁之下復活,本該回青荒, 卻也知道時移世易,死了這麼些年青荒已不是他能做主。
於是魔君去了東淵,東淵多好,雖然隨時有被發現的風險,但獲取他人精氣實在容易,他捨不得就此罷手。
就算吸食再多人的精氣,對魔君而言也是九牛一毛,他必須獲取更為珍貴的精氣, 才能早日恢復力量。
為此, 他鋌而走險, 化身一美女潛入皇宮,當今天子的精氣才是最好的補品。
胥清猝不及防看到辣眼睛的畫面, 魔君扮成美女對著面貌英挺的皇帝巧笑倩兮,緩緩拉下肩頭的薄紗, 朱唇輕啟:「陛下……」
胥清簡直沒眼看,再看宋懷塵,下半張臉也顯得冷冷的。
「……為什麼你的神識都蒙著眼睛?」胥清忍不住問。
宋懷塵沒有回答。
胥清不想被魔君勾引人的畫面荼毒,說:「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出去吧。」
「復活他的人是誰?」宋懷塵忽然問。
胥清心頭一跳,沒吭聲。
與此同時,識海中的畫面變了,與魔君口中不相符的是,皇帝並未受到他的引誘,而是察覺異常後,立即拔劍劈砍:「妖孽!」
胥清曾聽聞,皇帝崇尚修道,奈何幼時無緣,長大後更是脫不開身,只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拜入懷憂門,成就無上仙道。
那時的皇帝,想來是把魔君當成了普通妖物,以為自己能對付,不料竟然就此一命嗚呼。
胥清看著皇帝倒下,想到這是蕭重離的父親,東淵的國君,也曾讚揚過他少年英才,胥清心裡就有些難過。
這是在魔君的記憶中,他連扶一把皇帝都做不到。
宋懷塵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陰沉地沉默著。
接下來魔君的記憶里,始終未再有預言之神的聲音出現。天子的精氣固然好用,可惜支撐的時間有限,於是魔君開始打地脈源的主意。
他回到了青荒,卻沒有去退日城,只在路過時打聽了一句,原來如今的妖王叫白石劫。
至於白石劫的長相,他是沒興趣知道的,只暗暗發誓,等他完全恢復力量後,將會再次成為叱吒風雲的青荒魔君。
魔君畢竟在青荒統治幾千年,無論是烏乞族的由來還是地脈源的存在,他都一清二楚。
唯一為難的,就是地脈源的入口不那麼好找。他在秘境找了一年,也沒確定具體的位置,為了解決這一難題,他專門偷了幾本烏乞族的書。
書上寫,地脈相連,淵源相通。
地脈源不止一個,這個魔君也是知道的,於是靈機一動,去了遺衣族。
為什麼是遺衣族?當然是因為遺衣族與烏乞族原本是一家,文化服飾習俗即便過了幾萬年還是很像。魔君覺得這絕非巧合,既然烏乞族地下有地脈源,那遺衣族地下說不準也有地脈源。
這兩個地脈源但凡找到一個,都能讓他再次稱霸青荒。至於汲取地脈源能量後會發生什麼,抱歉,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無論破壞地脈源引發的是地震、洪災、塌方還是其他,於魔君而言都無所謂。他寧願世上所有人入地獄,換自己活。
……
識海之中紛亂蕪雜,蒙上一層霧似的,胥清看不分明,知道這是無關緊要的記憶,沒什麼可看的了。
胥清還抓著宋懷塵的手臂,再次說:「我們出去吧。」
宋懷塵淡淡嗯了一聲,神識如同一縷水汽消散。胥清跟著默念一句口訣,欲要回去,卻忽然被一道亮光吸引——
那是什麼?
好奇心驅使,胥清走進了這亮光。
光線逐漸柔和,胥清的眼前清晰起來,他看到一個眉眼清冷秀美的小小少年,大約只有十三四歲,頭上長著兩隻小小的犄角,一臉憂鬱地跟在大人的後面。
大人回過頭,竟是蛟族的族長與其夫人,夫人牽過少年的手,溫和地說:「到了東淵,你才能學習更多的知識,修習更高強的法術,明白嗎?」
少年懵懂地點頭,「我知道,媽媽。」
蛟族族長笑道:「與東淵太子一起修習法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造化,望雪,你要珍惜這次機會。」
少年:「嗯……」
胥清愣住,望雪,江望雪?
畫面一轉,就到了宴席之上。
東淵帝後俱在,接待蛟族,歌舞相伴,一片融洽。
帝後說:「重離,快見過蛟族少主。」
蕭重離的模樣胥清是從小看到大,自然十分熟悉。眼前的蕭重離也是十三四歲的模樣,他小小年紀,已有儲君風範,穩重溫和地朝少年一笑:「你叫宋懷塵,字望雪?」
「……是。」少年說。
「懷塵望雪,好名字。」蕭重離說,「我單字熾,你可以叫我蕭熾。」
「不敢。」
少年說不敢,是真不敢,初來乍到東淵皇宮,他很是拘束,如果沒人跟他搭話,他就一言不發,東西也不怎麼吃。
之後蛟族族長與夫人走了,少年更是鬱鬱寡歡,他搬到了東宮,以前都是蛟女伺候他起居,閒雜換成了人族侍女,他很不習慣,讓她們都走了。
說是一起修習法術,太子卻不止修習法術,還要兼顧學業,少年作為「伴讀」,自然也要學習這些繁瑣的東淵文化知識。
他一點也不感興趣,但不得不學,因為這是父母對他的期望。
遇到不會的,不懂的,他也不去問別人,只自己一個人琢磨,琢磨不透就暫且放下。與此相對的是,太子的學習速度當真是快,基本老師教過一遍他就記住,並能舉一反三。
「你有不會的,可以問我。」蕭重離不止一次這麼對少年說過。
但少年就是沒去找過他。
終於有一天,少年默默苦學時,被蕭重離抓個正著,非要給他講解。少年一開始很排斥,後來漸漸聽得入迷,茅塞頓開,說:「多謝太子殿下。」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少年只是笑笑。
蕭重離呆了一下,說:「你笑起來真好看,你應該多笑笑。」
看到此處的胥清:「……」
以前蕭重離好像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師兄你笑起來很好看。」
胥清回:「我不笑也好看啊。」
少年沒胥清那麼心大,聞言並未說什麼,只是臉頰微紅。
後來,蕭重離經常私下偷偷給少年開小灶,少年漸漸接納了他,說:「太子殿下,你真是個好人。」
蕭重離似乎不知該回什麼,想了想說:「人族大多是好人。」
少年點頭,「嗯。」
胥清跟著點頭,「沒錯。」
他們就這樣一起長大,幾年後,蕭重離已稍有男人的輪廓,整個人糅合了少年的清澈,與身為東淵太子的持重。
而宋懷塵身量抽條,五官長開,越發俊秀,儼然天人之姿。
胥清站在宋懷塵面前,「原來你長這樣——不就是江望雪嗎?」
此刻的宋懷塵比江望雪還要小一點,用人族的年齡來算,也就剛剛成年。他的性子比前兩年活潑了許多,經常笑,遇到高興事走路還帶跳的。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樣子。
宋懷塵與蕭重離一起正式進入懷憂門,之前都是掌門親自到皇宮傳授法術,終歸不方便,懷憂門也不遠,坐飛行器也就半小時,於是帝後同意了。
到了懷憂門,宋懷塵更是釋放天性,愛睡覺,愛偷懶,愛無所事事地看閒書。當然,他的功課一直很好。自從蕭重離給他開小灶,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學習突飛猛進,甚至隱隱有超過蕭重離的趨勢。
道宗大會上,宋懷塵一鳴驚人,眾人都說,此子未來可期。
而宋懷塵偷偷向大地之神許願:「我不要未來可期,只要蕭重離實現他的宏圖偉業,斬妖除魔,天下歸心。」
年少相識,一起長大,互生情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終於在一個星夜森*晚*整*理,蕭重離親了宋懷塵。
不光親了,還撲倒偷吃了禁果。
胥清:「…………」
非禮勿視,胥清默默轉過身,腦中一片亂麻。
這是什麼??
是宋懷塵的記憶嗎?怎麼可能,時間線完全對不上!
猛地一股推力襲來,胥清一踉蹌,倏然神識歸殼。鼻尖嗅到熟悉的木質冰雪混合的氣息,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白石劫懷裡。
「……胥清?」白石劫臉色隱約有些焦急,「你怎麼才出來?」
胥清擡起腦袋,剛要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忽然注意到五米開外的宋懷塵,臉色冷得結冰。
「發生什麼事了?」
胥清訥訥張嘴,一時不知該怎麼說,總不能說他看到了宋懷塵與蕭重離的春宮吧?
這也太奇怪了。而且看宋懷塵的反應,好像知道胥清看到了不該看的……胥清默默地想,不會被滅口吧?
他不禁往白石劫懷裡躲了躲。
白石劫自然注意到宋懷塵對胥清不同尋常的怒火,只是忍著沒有發作,「敢問國師,你對我的寶貝做了什麼?」
宋懷塵:「……」
胥清:「……」尷尬。
他一激靈從白石劫懷裡掙出來,乾笑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此話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