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

  神光

  回懷憂門胥清可以, 但不可以帶白石劫一起回，否則真成了新婚回門，他還要臉呢。

  胥清果斷拒絕。

  白石劫很放得下面子, 說：「民間有句俗語, 叫醜媳婦還要見公婆, 你不帶我回去見見你師父？」

  「醜媳婦？」胥清瞅著面貌俊美的大妖, 「你是我的美媳婦還差不多。」

  「那你要不要帶你的美媳婦見師父？」

  「不要。」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白石劫故作憂傷, 嘆息道：「原來你只是跟我玩玩。」

  胥清頭也不回大步往前, 只要他不看白石劫的臉，就不會被騙，「不去就是不去。」

  白石劫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追上胥清，牽住他手, 好笑道：「就這麼不想帶我回懷憂門？」

  「等哪天妖星滅世的預言消失，我就帶你回家。」胥清說的不僅是懷憂門，還有神界。

  白石劫問：「要見父母嗎？」

  「當然。」

  「原來你有父母。」

  「……」胥清被套了話，還不能羞惱，「我當然有父母，不過現在只有父親。」至於母親，不知道是東淵的哪一朵蓮花，這麼些年過去, 早就消失於天地間。

  「你父親住哪兒？我們有空去看看。」白石劫閒話家常地說。

  胥清：「如果你答應跟我私奔, 我就帶你去見他。」

  白石劫好笑道：「我們為什麼要私奔？」

  「妖星滅世預言的時間就在這幾年, 你不跟我私奔，難道等著挨打？」

  「我是青荒之主, 沒人奈何得了我。」白石劫自帶王者風範地說。

  胥清問：「如果他們殺你，你當如何？」

  「反殺之。」

  「這樣便應了你是妖星的預言。」

  「那又如何？」白石劫說, 「妖星滅世，不是世滅妖星。」

  「……」

  這就像一個死循環，因為妖星滅世的預言，人族恐懼白石劫，希冀東淵太子殺了白石劫。但人族一旦動了殺念，妖族怎會善罷甘休？

  兩族廝殺，白石劫不能坐視不理，必然進行反擊。一旦戰爭，就會流血死亡，生靈塗炭。

  妖星滅世的預言便成真了。

  所以胥清想出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帶白石劫私奔。

  到底該怎麼私奔，胥清暫時還沒確定具體的實施方式，可以確定的是，他要想帶白石劫離開這個小世界，首選他要神格歸位。

  而一旦神格歸位，出於世界規則，他在小世界的神力會被封印百分之八十以上。但凡出點意外，別說帶白石劫離開，他自己都有可能折在這裡。

  看來只能向父神求助了，胥清想。

  臉上忽然一痛，原來是被捏住，胥清啊了一聲被迫面對大妖略顯不悅的神色。

  「跟我說話的時候，不許走神。」白石劫揉了揉青年白乎乎泛紅的臉蛋。

  胥清打開他手，「你真霸道。」

  「你剛才在想什麼？」

  「在想跟你私奔。」胥清佯裝生氣。

  白石劫買了一串草莓糖葫蘆作為賠禮，頂端最大一顆草莓抵在胥清唇邊，「是我不好，喜歡捏你的臉。」

  胥清氣笑：「這算什麼道歉？」

  白石劫：「怪你太可愛。」

  胥清一把奪過糖葫蘆，耳根微熱，「還怪起我來了。」

  吃掉最大的草莓，胥清被一座建築吸引視線。

  那建築類似一座神廟，一大早便門庭若市，來往皆是香客。胥清來過都城不少回，但大多只是粗略一覽，東淵的民俗風情他還真只是略知皮毛。

  前十八年裡，胥清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幾千妖魔的特性他如數家珍，五穀雜糧至今沒認全。

  「這麼熱鬧，肯定是大地之神廟。」胥清猜測，「我們去看看。」

  白石劫說：「你把糖葫蘆吃完。」

  「哦。」胥清又往嘴裡塞了兩顆草莓，腮幫子鼓鼓，小松鼠似的，剩下的遞給白石劫，「吃不動了。」

  白石劫接過，一口一顆，吃得又快又斯文。

  胥清腮幫子還是鼓的，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等等我……」說著他咬啊咬，好不容易將口中的兩顆草莓咽下。

  白石劫看著好玩，戳他腮幫子，「我可以親你一口嗎？」

  胥清嘴巴上都是甜絲絲的草莓味，「光天化日，朗朗干坤，請白先生矜持點。」頭一扭，就朝廟宇走去。

  白石劫跟上，他身形挺拔，街上就沒有比他高的，實在引人側目。白石劫目不斜視，上前牽住胥清的手。

  胥清笑他：「你怎麼像小孩子一樣，總喜歡牽我的手。」

  白石劫說：「怕你走丟了。」

  「我認得路。」胥清說，「不會走丟的。」

  「異國他鄉，我認不得路。」白石劫身形倏然變矮，一臉少年稚氣。

  胥清：「……」

  白石劫用墨無命的臉，朝胥清輕輕一笑：「哥哥，你要抓緊我的手。」

  胥清的靈魂好像裂成了兩半，一半被深深震驚，一半被萌上了天。胥清想起當初親眼看到墨無命變成白石劫的錯綜複雜的感觸，說：「你個騙子。」

  白石劫笑道：「我沒有騙你，我十幾歲的時候就長這樣。」

  胥清看著身邊的俊美少年，真是奇怪，明知這是白石劫，但用著這樣一張臉，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了哥哥。

  於是胥清說：「再多叫幾聲哥哥。」

  白石劫唇角微翹，「晚上的吧。」

  「……」

  到了廟宇大門，只見四五米高的門扉上一塊石刻匾額，寫的是東淵的古文字，胥清認得，一字一字念道：「神光殿。」

  白石劫也看著這三個字，「不是大地之神廟。」

  東淵崇尚太陽的光輝，青荒信仰月亮的神秘，而大地之神是世界各地都有的神祇，為之建廟，祈求風調雨順，來年豐收。

  大地之神是生靈們最樸實的，最安心的信仰。

  在東淵有大地之神廟，有太陽廟，也有其他小神廟，神光殿胥清還是第一次見，頗為驚喜：「居然是神光殿！」

  白石劫道：「東淵有神光殿，不是很正常？」

  胥清點頭，「東淵尚武，確實應該有神光殿，這可是戰神，是所有武者的終極目標。」

  「戰神？他不是東淵的初代國師？」

  「？」

  四目相對，胥清說：「不，神光是戰神。」

  白石劫：「可我看的東淵史書上寫，他是東淵初代國師，輔佐東淵千年，傳授仙道，沒有上過戰場。」

  胥清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難道他們說的神光不是一人？東淵也有一個神光？？那神界的戰神神光哪裡來的？

  為了驗證二人誰的說法正確，進入廟宇後，他們就站在公告欄前看神光殿由來的介紹。胥清越看越裂開，白石劫說的竟是真的。

  這神光殿供奉的不是戰神神光，而是東淵初代國師神光。

  「你為什麼說神光是戰神？」白石劫問胥清。

  胥清無法解釋，他總不能說五百年前，他還是個剛會爬的小寶寶的時候，在戰神身上吐過奶……畢竟是天生的神，這點記憶他還是有的。

  神光是後天的神，修煉多年才得以從地神轉為天神，升上神界。神光在地上發生的事，胥清也不是特別清楚，也就從別的神口中聽過幾句。

  通常來說，一個後天的文神在還是凡俗之神的時候，就滿腹才華，精通文學；一個武神在地上的時候，也是常年征戰四方。

  一個讀書經過文試後的人忽然成了武將，這不扯淡嗎？從國師到戰神也是同理。

  「……神光這個名字聽起來威風凜凜，很適合當戰神。」胥清胡謅一句。

  白石劫笑道：「確實。」

  胥清問：「那還進去參拜嗎？」

  白石劫很看得開，「為什麼不進？在青荒，還有為雲荒傷魂廟。」

  「？？什麼？」

  妖族拜妖王雲荒可以理解，連傷魂一起拜就太奇怪了。

  白石劫說：「他們是情侶，自然要一起拜，不然雲荒顯靈用雷電劈廟。」

  「真的假的？」胥清吃驚。

  「不知道，說是這麼說的。」白石劫帶著胥清往大殿走，「妖族不在乎這個，除了太陽不拜，路上遇到一坨形狀完美的屎，他們都有可能拜一拜，接拉好屎運。」

  胥清：「…………」神奇的妖族！

  要進大殿還要排隊捐香火錢，白石劫出手就是一千銀鈔，廟中接待員鞠躬行禮表達感謝，熱情地送上三柱最好的檀香。

  終於進入大殿，胥清沒有跪，白石劫更不可能跪，兩人直挺挺杵著，與邊上虔誠跪拜的香客形成鮮明對比。

  神像大概有兩個半白石劫高，健壯魁梧，頭戴純金打造的面具，造型奇特，全然遮住眉眼，只露出下半張堅毅威嚴的臉。

  光看雕像，也看不出美醜。

  白石劫評價道：「看來你們東淵的國師，很喜歡遮住眼睛。」

  胥清不置可否，意思一下鞠躬拜了拜，將檀香插.進青銅香爐，雙手合十許願：「神光國師，請保佑東淵年年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沒有戰事。」

  白石劫說：「求他不如求我。」

  胥清轉過身，對著白石劫也是一拜，「請你保佑自己不要死。」

  白石劫被逗笑：「好。」

  邊上忽然傳來驚喜的呼聲，胥清詫異轉頭看去，竟是神像在發光！

  那光輝只有四五秒，轉瞬即逝，香客連連磕頭，以為見到了神跡，所願都會達成。胥清悄然放出一縷靈力於神像上探查，卻無神格的跡象。

  那怎麼會發光？不是神光顯靈了嗎？

  白石劫不以為意：「走吧。」

  胥清問：「剛才你沒看到神像發光？」

  「看到了。」白石劫說，「就算國師神光復活，也不是我的對手。」

  「……」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如今放眼世界，還真沒白石劫的對手，假如神光復活，東淵初代國君復活，大魔血菩提復活，或者雲荒傷魂復活，可能就沒有白石劫的事了。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過，多少英雄神人妖魔，都死了啊。這才輪到他們綻放光彩，譜寫傳奇。

  「——師兄？！！」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哭天搶地傳來，「師兄！真的是你啊！你這麼快就回門啦？！」

  胥清：「……」神煩的回門。

  蒼嵐猛的頓住，看著少年白石劫，表情緩緩裂開：「師兄，這是……你與白石劫的孩子？」

  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