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2024-09-14 23:21:17
作者: 雪廊
太子
氣運之神取過胥清手中的情天芥子, 調出面板查看幻境各項數值。
【主線劇情完成度100%】
【支線劇情完成度60%】
【主線之感情線進展100%(以完成戀愛、約會、結婚、上床、雙修為標準)】
【支線之反派劇情探索10%(反派人物缺少立體性,建議重新打一次)】
……
胥清看到這裡瞪直了眼,「重新打一次?我看是重新讓我死一次吧?」
氣運之神收起芥子, 「不管怎麼說, 從幻境出來後, 你神力恢復七八成, 對付白石劫應該不是問題。」
胥清登時蔫了, 一屁股坐在蓮池邊上, 羞恥道:「我沒辦法面對他。」
氣運之神安慰道:「也許他並不記得幻境中發生的一切。」
「真的?」胥清驚喜。
「他不記得的話,你就能下定決心殺他?」
胥清一下子被問懵了。是啊,重點不是白石劫記不記得幻境中發生的事,而是胥清自己是否仍有斬妖除魔的心。
他當然有,只是若要他面對白石劫,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氣運之神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說:「如果你不想面對他,那就回來,東淵的事,我來想辦法。」
胥清的元神此刻會在這裡,確實有逃避的心理,聽了氣運之神的話自是非常心動,「那我會怎麼樣?」
「我會安排你『爆體身亡』, 之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爆體身亡?那我在那個小世界的身體……」
「自然是爆了, 十八年勤學苦練付之東流。」
「……」胥清心疼自己, 「我再想想。」
這麼多年的努力,要是這麼容易廢了, 回到神界他也要被眾神嘲笑。當初他懷著拯救蒼生的宏願下凡,結果因為私情而退縮, 不光對不起他拜師學藝的十八年,更對不起這麼些年來對他傾囊相授的師門,以及對他抱有熱切期望的東淵子民。
只要他克服心中的私情私慾,假裝一切從未發生,就都可以挽回。
「父神,」胥清緩口氣問,「除了我與白石劫,蕭重離也進了幻境?」
「沒錯。」
「那還有沒有別人?」胥清回憶,不光蕭重離,幻境中出現的人,大多在他身邊也出現過。
氣運之神微微一笑,若蓮花照水,清風徐徐,「我只能告訴你,還有一人也進了幻境。」
「誰?!」胥清震驚,「這情天芥子被穿成篩子了吧??誰都能進?」
「自然不是誰都能進的。」氣運之神道,「江望雪不是普通人。」
「江望雪?」胥清回想片刻,「我在東淵並未見過他。他是誰?」
氣運之神笑道:「我直接告訴你就沒意思了,你自己去找吧。」
「父神,告訴我嘛~」胥清把自己變得小小的,仰起肉嘟嘟的小臉,眨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小時候長得粉雕玉琢,在氣運之神的溺愛中長大,知道什麼方法對自己父神最管用。
氣運之神果然很吃這套,對著小糰子的臉蛋又捏又揉,然後說:「自己找。」
胥清:「……」
小糰子不給捏了,氣鼓鼓瞪著氣運之神,「父神你變了,都不愛我了。」
氣運之神:「神愛世人,我不能獨愛你一人。」
胥清也沒什麼好氣的,過會兒就自己好了,猜測道:「江望雪一直跟在江熾身邊,那在現實中,江望雪肯定就在蕭重離身邊。」
氣運之神彎起唇角:「我的靈澤果然聰慧過人。」
胥清還是小糰子狀態,稚氣又驕傲地叉腰:「當然了,我可是氣運之神的孩子。」
氣運之神撫他腦袋,一道七彩神光落下,罩住胥清身邊,而後被緩緩吸收。氣運之神道:「願它護你安康無恙。」
胥清變回成人形態,趴在氣運之神腿上說:「父神,我想早點回來陪你。」
雖說是神,但氣運之神的神殿太冷清了,從胥清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他跟父神兩個人,在這偌大的神界,他的父神是孤獨的。
氣運之神眉眼柔和,道:「我等你。」
胥清獲得了心安,他何嘗不是孤獨的,但他有父神等他。
電光火石間,另一道聲音猝不及防在他腦海中響起:「你乖一點等我,好不好?」
是柏樅的聲音。
胥清僵住了,風暴一般的悲哀瞬間將他淹沒。
氣運之神自是察覺到他的僵硬,問:「怎麼了?」
胥清強行將那股情緒壓在心底,擡臉說:「我還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但他不能多待了,因為已經有人催他回去——
「不是說胥清醒了?莫不是你們合起伙來誆我?」
「剛才師兄還醒著——師兄?師兄?師父來看你了。」
「竹亭,他怎麼樣?」
「脈象平穩,看上去就是睡著了。他睡眠一向深,我扎一針試試。」
胥清:「……」
這些聲音是實打實地傳進他耳朵里,小世界身體的知覺與元神是相連的,除非哪天真的嗝屁。
很快,他就感到胳膊上被扎了一針,摸了摸光溜溜的小臂,不舍地與氣運之神告別:「父神,我回去了。」
「去吧。」氣運之神語氣溫柔。
胥清戀戀不捨地離開神殿,回到小世界,睜眼就見寧竹亭拿著一根筆芯粗的鋼針,正對自己的額頭,驚恐叫道:「寧及時你是要殺了我嗎?!」
寧竹亭淡定地收起鋼針,扭過臉說:「看,他被嚇醒了。」
「……」
「胥清,你覺得怎麼樣?」一個慈祥之中透著威嚴的老人擔憂地看著胥清,也是一身道袍,泛舊的深褐色,也不知穿了多少年,袖口磨損嚴重,看上去像毛邊。
「族長?」
「?」老人對寧竹亭說,「這孩子莫不是腦子壞了?要不再扎一針?」
「沒壞沒壞!」胥清忙說,「師父。」
徐向鶴笑得眼紋深深,一頭稀疏摻著白髮的頭髮在頭頂紮成一個小揪揪,煞有其事地穿了一根烏木簪,讓他看起來像書本里的老神仙。
「沒壞就好。」徐向鶴說,「可你為什麼叫我族長?」
胥清張口就來:「我做了一個夢,師父你在裡面客串族長,寧師兄客串大祭司,蒼嵐客串我早死的朋友。」
蒼嵐無語凝噎:「……為什麼就我死了?」
胥清自是不能說大家都死了,安慰粗神經的師弟:「你是為我而死的,我在你墳前磕了三個響頭。」
蒼嵐睜大圓溜溜的狗狗眼,開心道:「真的?那我也算死得值了。」道宗十二門第一人的胥清給他磕頭耶!
寧竹亭不忍直視地一瞥這位傻師弟,「沒出息。」
「胥清啊。」徐向鶴坐在桌邊,一隻機械鳥叼著茶壺從窗戶飛進來,給他添茶,「你在那什麼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胥清在與白石劫決戰前閉關修煉,設護法大陣,整座山頭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百名弟子守在山下,只有蕭重離因為平日與胥清走得近,得以離護法大陣最近。
就在護法大陣開啟不久,一道妖光沖入陣中,蕭重離隨之入陣。
徐向鶴見此情形後一度也想一探究竟,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得靜觀其變。
三日後,法陣消失,眾人趕到時,只發現胥清與蕭重離二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蕭重離先醒,這位東淵的太子殿下向來沉穩,但不知為何,醒來後卻時常發呆,失魂落魄。皇后得知消息後,派人將他接回了國都。
國都也不遠,坐飛行器也就一刻鐘。
知道蕭重離走了,胥清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現在無法面對白石劫,也無法面對蕭重離,太尷尬了!
「也沒發生什麼。」胥清說,「師父,不如我讓你看看我修煉的成果吧?我又變厲害了呢。」
這話題轉移得毫無技術性。
徐向鶴見他不想說,便不再追根究底。
胥清說干就干,雙手結印,「師父,我要召喚隕石了。」
「嗯……」徐向鶴頷首微笑,「嗯?別——」
嘭的一聲巨響,屋外濃煙滾滾,火星四濺,整座山頭要搖了搖,嚇得鳥雀驚飛,弟子們花容失色,以為世界末日提前到來。
徐向鶴忙從窗戶往外看去,無奈又好笑,「胥清啊……」
蒼嵐激動不已:「師兄你好厲害!」
胥清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在神界的時候,因為羨慕人間的煙花,他經常製造流星雨玩,那下的隕石可比這裡多多了。
濃煙散去,十米深坑中,只是一顆嬰兒拳頭大的隕石罷了,呈現鏽綠色澤,看上去就像一顆寶石。
蒼嵐第一個撿起來,燙得在兩手間來回顛翻,「師兄,這顆隕石可以送我嗎?」
胥清不當這是什麼好東西,「拿去吧。」
寧竹亭卻能看出,這顆隕石確實稀罕,蒼嵐也算是撿到寶了。傻人有傻福。
至於土坑,胥清說:「正好我這裡缺個池子。」
於是這隕石坑蓄上水,栽種一些荷花,就是一處風景。
過了七八日,胥清每日靜心休養,抄經打坐,試圖摒除心中雜念。就在他覺得自己越發心平氣和時,蒼嵐一語打破他平靜的心潮:
「師兄,太子殿下來了。」
胥清語氣一下子急促起來:「他怎麼來了?」
蒼嵐答非所問:「坐飛行器來的。」
胥清喝口水,神情凝重地放下印著「奮鬥」二字與一朵小蓮花的定製款大茶缸,說:「你告訴他,說我閉關。」
「師兄不是出關了?」說這話的是另一道聲音,低沉悅耳,聞之使人心安。
胥清擡頭看去,神色難掩驚慌。
蒼嵐瞧著他們氣氛古怪,難得有眼色一次,「那師兄你們說話,我先走了。」走前還順手摸了兩塊桃酥美滋滋叼在嘴裡。
屋內只剩胥清與蕭重離二人。
蕭重離是東淵太子,身份尊貴,是帝國未來的希望,他能拜入懷憂門,還成了胥清的師弟,大家只有羨慕的份。
只有胥清自己知道,雖然他平時與蕭重離也還算親近,但身份擺在那裡,他不可能完全將蕭重離當成師弟。
蕭重離不光是太子,也是將星,生來便克制妖星,他的命運早就被寫入天理。
這些年來,胥清輔佐蕭重離,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事。蕭重離聲望愈大,東淵的未來便越光明,只要斬殺妖星,這個小世界便再無滅頂災禍。
胥清與大妖決戰,也是與蕭重離一起,待到蕭重離功成名就,他便能安心地離開這個小世界。
然而幻境中發生的一切,改變了事情原有的軌跡。
胥清再看見那張與江熾一模一樣的臉,感慨傷懷之餘,是滿滿的尷尬。他多希望,蕭重離會忘了幻境中發生的事。
「……小景?」蕭重離出聲。
胥清:「……」
胥清雙手掩面,耳朵通紅,「別這麼叫我!」
蕭重離扯唇笑了一下,並未走近,轉身面對門外的天光,嘆道:「浮生如夢,師兄可會當真?」
東淵發展至今,皇室貴族的男人依然保留蓄長發的習慣,蕭重離身為太子,自然也是如此。他穿著白色真絲開衫,襟口有暗紋;黑色長褲,質地如黑珍珠。長發在他身後垂至腰際,華貴之餘透著高不可攀的冷淡。
胥清慚愧,雖然他是師兄,但好像一直不如蕭重離成熟。
對蕭重離的話,他再三思索,斟酌道:「自然不會。」
蕭重離又問:「下月十五與妖王白石劫的決戰,師兄也會如期赴約?」
胥清捏緊手指,嗓音微微發緊:「自然。」
「師兄下得了手?」
胥清說:「我修行多年,就是為了與白石劫一戰。」
「好。」蕭重離回過身來看他,「師兄可要說到做到。」
「……」胥清呼出一口氣,神色疲憊,短短几句話,就用盡了他全部力氣似的。
蕭重離神色不驚不動,「師兄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
「嗯。」
終於把蕭重離盼走,胥清氣餒地往床上一撲,臉埋在枕頭裡無聲吶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會不會對白石劫出手,就連與白石劫相見的勇氣都沒有。
在床上翻滾來,翻滾去,胥清沒思索出個對策,忽聽噹啷一聲,有什麼東西銬住了他手腕。
胥清渾身一震,心臟突突直跳,不會吧?一定是他的幻聽,但手腕上的觸感不容忽視。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只見一條銀色的神似情趣手銬的細細鎖鏈,掛在兩手間。
胥清:「………………這不可能!!」
幻境中的東西,除了神識魂魄,任何物質都是帶不出來的。
胥清晃蕩手腕,鎖鏈嘩嘩作響,不是幻覺。他兩眼發直,腦子遲鈍地運轉,既然幻境裡帶不出鎖鏈,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白石劫在出了幻境後,臨走之際專門給他戴上了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