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三）

  107番外（三）

  夏晚晚一家三口入住提前訂好的一家民宿。

  林以歡第一次和父母出來旅遊, 對山清水秀的寧烏鎮到處都充滿了好奇。

  她彎腰摘下一朵小花，撚在指尖轉，問：「媽媽, 這是什麼花？」

  夏晚晚牽起女兒的小手：「這是雛菊花。」

  林以歡揮動小手：「媽媽你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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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晚晚低頭, 散落的長髮順著肩膀垂下。

  林以歡踮腳, 將淡黃色的雛菊花別在夏晚晚的右耳處。

  「好啦，」林以歡拍拍手，古靈精怪地笑著, 「媽媽帶上好看的花花, 更漂亮嘍。」

  夏晚晚掖起臉頰旁的碎發, 盈盈地笑：「謝謝歡歡。」

  微風徐來，吹動嫩綠的田野盪起一陣波瀾。

  母女倆穿著連衣裙, 裙擺隨風輕飄。

  林慕白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望向妻子和女兒, 眼底湧起化不開的柔。

  他舉起手機橫屏拍照，鎖住這一幸福溫馨的瞬間。

  夫妻二人帶林以歡去寧烏鎮著名景點逛了逛。

  夏晚晚抱著林以歡坐在烏篷船上。

  林以歡腦子裡有十萬個為什麼, 小手不停指著自己不懂的東西發問, 林慕白面對她們坐, 一邊划槳，一邊耐心地解答女兒的問題。

  夏晚晚下巴搭在林以歡的頭頂，左右環顧周圍的景色。

  清澈見底的水漾出一圈圈波紋, 水面上的小船一艘接著一艘，充滿歡聲笑語，岸邊一排買當地特產的居民用她聽不懂的方言大聲吆喝，來光顧的遊客絡繹不絕。

  人聲嘈雜, 夏晚晚看著這裡的一切，心裡卻充滿寧靜。

  當年一場大地震可以摧毀房屋, 但不能磨滅人們對家鄉的愛與熱情。

  他們終是戰勝了天災，用自己的努力重建家園。

  玩了一上午，林以歡嚷嚷餓，林慕白按照之前做好的攻略，抱她去鎮上一家餐館吃飯。

  寧烏鎮地域飲食比較清淡，當地考慮到有好多小孩子跟家長一起來，特意設置了兒童套餐。

  夏晚晚早對寧烏鎮的美食垂涎已久，翻開菜單開始沉浸式點菜：「我要椒鹽鴨頭、捲筒粉、紅燒鯉魚、糖醋排骨……」

  見夏晚晚點了一堆沒有要停的意思，林慕白好心出聲提醒：「晚晚，歡歡吃兒童套餐，咱們倆好像吃不了這麼多。」

  夏晚晚大手一揮：「無所謂，我能吃！」

  林慕白：「……」

  寶寶椅上晃jiojio的林以歡：「……」

  林以歡看向爸爸，小聲嘟囔：「媽媽好像很餓的樣子。」

  林慕白替閨女系好圍兜：「沒事，你媽能吃。」

  「再來一個叫花雞，還有蔬菜湯，」夏晚晚翻頁，掃視一眼，合上菜單，「就要這些，謝謝。」

  色香味俱全的菜上齊，夏晚晚迫不及待地開始動筷子。

  林以歡也被美食吸引，眼冒星星地開吃。

  母女緊挨著坐，埋頭吃飯的姿勢和速度都一模一樣。

  林慕白夾起一塊排骨，慢條斯理地咀嚼，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

  夏晚晚看林慕白吃的太慢，一個勁地給他夾菜：「你吃的不熱情，快吃！」

  林以歡滿嘴飯粒，脆生生地附和媽媽：「對，爸爸要大口熱情地吃！飯菜香香！」

  林慕白看著菜堆成山的碗：「……」

  一家三口吃飯中途，桌旁突然站著一個抱著本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濃眉大眼，微顫的雙手顯示出他的緊張。

  林慕白放下筷子，開口問：「小朋友，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小男孩顫顫巍巍地遞出畫本，「我覺得您長得特別像我畫的這個人……」

  林慕白盯著小男孩，伸手接過畫本。

  夏晚晚和鼓嘴嚼飯的林以歡也湊過腦袋。

  白色的畫紙上，鉛筆勾勒出一個身穿救援服男子匍匐在地面的線條。

  林以歡睜大眼睛，奶聲奶氣道：「這是爸爸！」

  夏晚晚看看畫本，又瞧瞧林慕白：「確實是你，好像是你那年在寧烏鎮救援的時候……」

  林慕白溫和地笑著問：「你知道你想找的這個人的名字嗎？」

  小男孩搖搖頭：「不知道，五年前我被埋在廢墟里，是這位大哥哥把我救出來，他為了救我自己受了重傷，我沒能找機會感謝他，我怕忘記他的模樣，這些年一遍一遍地畫，我感覺您就是那個救我的大哥哥……」

  夏晚晚和林慕白互相看彼此一眼，恍然大悟。

  消沉在時間裡的記憶，重新閃過兩人的腦海當中。

  林慕白抱著小男孩的肩膀，打量他，不禁感慨：「我記得你當時才五歲吧，你都長這麼大了……」

  小男孩眼含熱淚，對著林慕白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大哥哥。」

  謝謝你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把我從生死邊緣拉回來。

  我終於找到你了。

  ——

  小男孩自我介紹說他叫沈清澤，這家餐館是他父母開的。

  他和林慕白相認後，急匆匆地跑去後廚叫他父母。

  沈父沈母當年和兒子團聚後，尋找兒子的救命恩人無果，心中惦念這件事好多年。

  沈父沈母知道林慕白是救自家孩子的那位救援隊隊員後，感激涕零，道謝的話說了一堆。

  夏晚晚點的這一桌子菜免單不說，還送一筐當地特產。

  夏晚晚看著滿滿一筐的美食，不太好意思地撓撓臉。

  早知道免單，她就不點那麼多好吃的了。

  沈父一大老爺們，握住林慕白的手泣不成聲：「感謝你呀，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以後來鎮上儘管來吃，全部免單，有用得上我們夫妻二人的地方，我們肯定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慕白回握沈父的手，低聲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看向站在一邊的沈清澤。

  當年林慕白在這個男孩身上，看見了童年遭遇地震的他。

  他成功救下這個孩子，也救贖了孩童時的自己。

  林慕白目光堅毅，扯唇朝沈清澤笑了下。

  沈清澤緊張的一時間不知作何回應，下意識露出笑臉。

  林以歡聽不懂大人之間的聊天，轉過小腦袋問夏晚晚：「媽媽，他們為什麼要感謝爸爸？」

  夏晚晚給林以歡擦嘴，嗓音柔柔：「因為你爸爸是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無論對那些被林慕白救過的人，還是於她自己，林慕白永遠是帶給他人希望和溫暖的一束光。

  接下來的幾天行程，沈清澤一直跟在林慕白身邊當導遊。

  沈清澤家裡親戚都是比他大很多的哥哥姐姐，突然見到林以歡這么小的奶娃娃，他很喜歡，但他性格有點靦腆，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和林以歡搭話。

  但無所謂，活潑開朗的林以歡小朋友會主動出擊。

  爸爸媽媽坐在草叢裡的長凳上聊天。

  沈清澤和林慕白說了幾句話，擡手腕看了眼表，覺得在這裡打擾別人的二人世界不太好，準備回家。

  林以歡眼睛提溜溜的，她握住沈清澤的手指頭，提出要求：「哥哥我想去那邊摘花，你能陪我去嗎？」

  沈清澤的視線看向林以歡牽著他的手處，眼底閃動著期許的光。

  沒等他開口，夏晚晚正過身來：「歡歡，哥哥要回家了，不能麻煩哥哥，你要去哪，媽媽帶你過去。」

  林以歡奶聲奶氣撒嬌：「不嘛不嘛，我想和哥哥一起玩……」

  「而且，」林以歡轉頭看著爸爸，小大人似的義正言辭道，「你要是丟下爸爸陪我，爸爸會傷心的。」

  突然被女兒Q的林慕白：「……」

  林以歡挺起小胸脯：「爸爸可粘著媽媽了，歡歡已經長大啦，不能和爸爸搶媽媽。」

  夏晚晚偏頭瞅著林慕白，笑得肩膀顫抖。

  林慕白：「……」

  沈清澤小幅度地動唇笑：「沒事的，我不急著回家，我帶歡歡去玩。」

  夏晚晚點頭：「行，那辛苦你帶歡歡了。」

  「不辛苦的大姐姐，我喜歡和歡歡一起玩。」

  「好耶！」

  得到允許的林以歡興致勃勃地牽著沈清澤跑走。

  沈清澤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挪動腳步跟上林以歡輕快的步伐。

  夏晚晚朝著兩人背影喊道：「歡歡你慢點跑，別摔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疾風的呼呼聲。

  林慕白單臂搭著長椅背，翹起二郎腿嘆口氣。

  夏晚晚好笑地看他：「你嘆什麼氣，是沒想到咱閨女這麼聰明，輕易看穿你的小心思了？」

  林慕白凝視夏晚晚，唇邊勾起笑：「看來我對你的非分之想，已經人盡皆知了。」

  夏晚晚嗔笑著拍了下他的腿。

  林慕白順勢握住夏晚晚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望著不遠處蹲在地上的林以歡和沈清澤，嘆息：「你說咱閨女能不能被騙跑了？」

  「什麼騙跑？」夏晚晚不明白林慕白的意思，餘光觸及到自家女兒擡臉沖沈清澤笑得燦爛，無奈一笑，「我以為你說什麼呢，這個年齡段孩子的友誼是最純真的，別想那麼多。」

  林慕白搖搖頭，還是覺得不太妙。

  「也不知道是誰，在沒孩子之前信誓旦旦的說，」夏晚晚清清嗓子，學他那時候無所謂的語氣，「小孩子多接觸接觸好，就當培養友情了。」

  說罷，夏晚晚攤攤手。

  林慕白氣定神閒地否認：「我肯定沒說過這句話，絕對沒說過。」

  夏晚晚：「……」

  林慕白嘆氣：「我現在突然就理解，咱倆高中一起上下學，你舅為什麼每次一見到我和你一起出現，總露出一副想刀我的眼神。」

  夏晚晚靠住林慕白的肩膀：「不一樣的，咱們那個時候十六七歲，已經到了青春感情懵動的時期，但歡歡和清澤不一樣，他們倆一個十歲，一個才三歲，就是純粹的小朋友友誼，你想的太多啦。」

  正午艷陽高照，幾個小孩從兩人面前跑過去，留下一陣空靈的歡聲笑語。

  林慕白捏捏夏晚晚的手背，眼底漆黑又深邃：「我十歲的時候遇見你，可不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