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三)
2024-09-14 23:12:57
作者: 瀟瀟名苒
103番外(三)
微黃的紙張上, 從左到右依次寫著有服裝設計專業和醫學專業的大學。
紙上的最下方有一行有力的字——
林慕白想和夏晚晚,永遠在一起。
夏晚晚盯著紙張良久,悄悄將白紙重新夾回書里, 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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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陣陣蟬鳴。
林慕白寫下這行心愿時, 應該也是這樣一個時節。
他們都將彼此規划進自己的未來。
但又因為現實而分離。
即便現在兩人已經走到一起, 可兩人疏離淡漠不見面的那幾年,他們真的錯過太多本應該相聚在一起的時光了。
吃過晚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夏晚晚背靠著林慕白的身子坐。
林慕白把切成小塊的蘋果遞到夏晚晚嘴邊:「你今天晚飯吃的不多, 特批你吃點餐後水果。」
夏晚晚咬掉牙籤扎著的蘋果塊:「謝謝你啊。」
林慕白對這種文藝片沒有多大興趣, 但夏晚晚看得津津有味, 目不轉睛地盯著投屏。
電影演到中場,男女主久別重逢, 抱在一起哭訴,男主說自己有多麼多麼後悔。
氣氛烘托到高超, 背景音樂也變得淒涼。
夏晚晚觸景生情,轉頭喚道:「林慕白。」
林慕白正在吃果盤裡剩下的水果:「嗯?」
「你有沒有因為什麼事情後悔過?」
林慕白扔掉牙籤, 乾脆道:「你別說, 還真有過。」
「什麼?」
「你記不記得咱們高中食堂一樓有個買餡餅的檔口, 那家雞肉餡的餅真好吃,高中畢業之後我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餡餅了,我後悔, 當時上學的時候沒多去吃幾次。」
夏晚晚思緒被帶回從前,吧嗒著嘴,回味道:「確實誒,一樓的餡餅外脆里嫩, 而且肉餡分量很足,除了雞肉餡的, 鴨肉餡的也很好吃。」
林慕白嚼著蘋果,點頭:「對。」
夏晚晚遺憾地回想了幾秒鐘美味的餡餅,繼續投入到電影當中。
此時男主已經傾訴衷腸完畢,與女主激情擁吻。
林慕白將果皮全部扔進垃圾桶里,抽出紙巾擦乾淨茶几。
他側眸,凝視夏晚晚好久,伸出手臂攬過夏晚晚。
沉浸在電影的愛情里無法自拔的夏晚晚:?
怎麼忽然這麼熱情?
「要說最後悔的事,」林慕白盯著夏晚晚,「不是剛才說的那件。」
夏晚晚偏頭看他:「那是什麼事呀?」
「大學時候我誤以為你有男朋友,我不應該因為怕打擾你的生活,對你避而遠之。」
夏晚晚坐正身體,等他的下文。
「那會年輕,死要面子活受罪,現在想想自己當年真的太幼稚,」林慕白攬住夏晚晚肩膀的力度緊了緊,認真地望向她,「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勇敢點,我沒必要在乎這種事,就算你真的有男朋友,我也要把你從那個人手裡搶回來。」
夏晚晚眼波流轉,環住他的腰笑道:「你憑什麼這麼霸道啊?」
「因為,」林慕白的眸光撞入夏晚晚的眼中,一字一句,擊在夏晚晚的心上,「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別人,只有我,才能照顧好我心愛的人。」
我喜歡的女孩,要我親自陪伴她的餘生,我才能安心。
電影演到最後一個劇情,男女主共同走向婚姻殿堂。
故事至此謝幕。
但我們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
夏天隨著落花悄然而去,秋季降臨,吹紅了楓葉,帶來一抹悽美的蕭瑟。
夏晚晚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鼓起一個小小的高度。
月份不大,但畢竟肚子裡多了東西,夏晚晚覺得自己做什麼事情都很緩慢。
連坐下的動作都要扶著腰,一點一點的。
晚上睡覺前,林慕白坐在床尾,給夏晚晚捏腿。
夏晚晚撫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靠著床頭看書,掌心感受到一陣波動。
她突然坐直,驚喜地喚林慕白:「她動了。」
林慕白輕輕捶著夏晚晚的小腿:「什麼動了?」
夏晚晚指指肚子:「孩子。」
林慕白起身坐過去,手心覆在夏晚晚的肚子處。
倏地,他感覺自己的手掌被什麼頂了一下。
林慕白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合不攏嘴:「好神奇呀,這么小就會動了。」
他摸不夠,直接彎腰,耳朵貼上夏晚晚的肚子。
夏晚晚趁機抓了抓林慕白順毛的頭髮:「不小了呀,四個月大的孩子,會動很正常,我聽咱媽說,等寶寶六七個月的時候,動的更歡。」
林慕白擡眼笑,貼在夏晚晚肚子上的耳朵靠的更緊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真實存在。
一個屬於他和晚晚的小生命。
感覺太奇妙。
原來當父親是這種感覺。
臥室里亮著暖黃色的小夜燈。
「晚晚,你說她是男孩還是女孩?」
「嗯……我覺得她這麼活潑,應該是個男孩吧?」
「不對,我覺得是女孩。」
「為什麼?」
「爸爸的直覺。」
真實感受到胎動後,林慕白徹底將自己定位一個父親的角色,開始操心未出世的寶寶大小事宜。
畢竟第一次當爹,林慕白沒什麼經驗,夏晚晚生孩子要用的東西,兩家長輩全權負責。
他閒暇時間陪夏晚晚一起去嬰兒商店買衣服。
夏晚晚本來就很喜歡這種卡哇伊的東西,一進商店,完全被這裡各種各樣小巧玲瓏的東西萌化,母愛泛濫。
夏晚晚好奇地拿起一個白色的連體嬰兒服,在胸前比量:「這太可愛了吧,我記得當年小朗的衣服也沒有這么小。」
林慕白從架子上拿起一個小鞋子,放在手心裡:「鞋也很小。」
售貨員一看這對夫妻就是第一次當爸媽,熱情地笑臉相迎:「您好,請問二位想給寶寶買些什麼呢?」
林慕白指著衣架上一排粉嫩嫩的嬰兒衣服:「我們想給孩子挑幾件衣服。」
「好,這款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買過的父母們都說孩子穿在身上很舒服,」售貨員拿起一件粉色連體衣,眼睛落在夏晚晚鼓溜溜的肚子上,「這一款不僅有粉色的,還又白色的和藍色的,男寶女寶的顏色齊全。」
林慕白大手一揮:「不用,我們就要粉色的。」
夏晚晚:「……」
夏晚晚扯住林慕白的袖子:「要不藍色粉色的各要一件吧,咱們也不知道肚子裡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林慕白語氣篤定:「肯定是女孩。」
「……」
「而且,」林慕白掏出手機,準備付款,「要多買女孩子穿的衣服,回頭我到公司,再多設計幾件寶寶能穿的小裙子,有那麼一句話說的好,心誠則靈。」
「……」
——
夏晚晚懷孕的月份越來越大,林慕白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他去公司上班的時候,叢娟和丁慧輪流來家裡陪夏晚晚。
何朗周末放假跟著丁慧來到夏晚晚家裡,一進屋就朝沙發上的夏晚晚躍躍欲試地撲過去。
何揚站在門口換拖鞋,先拽住何朗的領子:「你克制點,咱姐懷孕呢,禁不住你這麼一大塊這麼跑過去。」
何朗回頭,瞪何揚。
「行了行了,你放開他吧,你倆快進屋,」夏晚晚扶著腰走到門口,摸了摸何朗的腦袋,「舅媽做了好多果乾,一會姐給你拿。」
「好耶!」何朗大眼睛亮亮的,他看向夏晚晚的肚子,「姐,你一定要生個女寶寶。」
夏晚晚:「為什麼?」
何朗叉腰:「因為異性相吸,萬一生個男孩,長得像我哥似的,一點都不可愛。」
何揚:「……」
夏晚晚去廚房取果乾,何朗偷瞥一眼,躡手躡腳到客廳的餐桌上偷吃糖。
何揚冷哼一聲,一把奪過何朗剛拿到手裡的水果糖,舉高。
何朗氣得跳腳,伸手去夠:「你給我!!」
「你有蛀牙自己心裡沒數嗎,還吃糖!」
何揚嘚瑟地挑眉,撕開包裝把糖果丟進自己的嘴裡。
何朗氣得用頭頂何揚。
何揚輕飄飄地伸手擋住衝過來何朗,瞅著自己弟弟氣急敗壞的樣子:
「人長得不大,氣性挺大……」
夏晚晚在廚房打開罐子夾果乾,聽見聲音看向客廳:「何揚和小朗是不是又打起來了?」
丁慧舀一勺湯,攪拌砂鍋里的配菜:「他們倆一見面就打,正常,不管。」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晚晚身子愈發沉重,人也跟著犯懶,走兩步路就想休息。
醫生叮囑,孕晚期要經常走動,有助於生產。
林慕白每天監督夏晚晚走半個小時。
夏晚晚是真的不願意動,每走四五分鐘,坐下擺爛。
「我好累。」
林慕白:「……」
——
White公司擴建,與海外合作,林慕白這段時間應酬多,他平時不喝酒,但在飯桌上,談合同避免不了沾幾滴酒。
酒桌上的虛假逢迎讓他身心俱疲。
可他是公司負責人,不能只在後台做設計,這種事情是必須他出面的。
而且為了給晚晚和孩子將來更好的生活,他再不願,也得拼一拼。
這天晚上回來,林慕白喝得有些微醺。
他換上拖鞋進屋,松松領帶,一臉疲憊地躺在沙發上。
夏晚晚端著一杯蜂蜜水走過去:「喝點水,胃裡能舒服點。」
林慕白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摟住夏晚晚的腰。
夏晚晚輕輕捏林慕白的耳朵:「這段時間你辛苦啦。」
「不辛苦,一想到咱們的孩子馬上要出生,一點不覺得累,」林慕白貼上夏晚晚的肚子,「她今天在你肚子裡乖不乖?」
夏晚晚肚子鼓起來之後,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聽胎動。
肚子裡生命的躍動,讓他天天數著日子,對孩子的出生很期盼。
林慕白酒精上腦,對著夏晚晚的肚皮規劃未來:「要是咱生的是個女兒,將來我給她做好多漂亮的裙子,一定要早早的教育她,千萬不能讓我的寶貝女兒早戀,尤其是不能被黃毛騙走……」
夏晚晚:「……」
說完女兒,林慕白又牽著夏晚晚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晚晚,我以後一定會讓你很幸福很幸福的……」
夏晚晚吻吻林慕白的唇,嗓音輕輕:「我相信你。」
林慕白扣住夏晚晚的後腦勺,加深這一吻。
暈染的燈光下,兩人情到濃處,差點控住不住。
林慕白理智率先歸位,鬆開夏晚晚的唇:「我去洗個澡。」
他說完落荒而走。
留夏晚晚一個人在沙發上大口喘氣。
她輕拍自己的孕肚,聽著浴室傳出來的流水聲,笑了。
寶寶哇,你爸爸也很不容易哦。
——
夏晚晚有點理解丁慧懷何朗的時候,為什麼總是揪著何斌和前妻有女兒的事情不放了。
因為懷孕的人真的特別敏感。
懷孕中後期,夏晚晚焦慮多思,看什麼都覺得傷感,還特別容易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入春之後,夏晚晚看著消融的冰雪,也會沒由來地多出一絲憂愁。
天氣回暖,迎來今年的第一場小雨。
夏晚晚肚子壓的後背不舒服,醒得早。
她看了看熟睡中的林慕白,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來,站在臥室的窗台前看窗外的小雨。
她看外面穿校服的學生打傘行走在雨中,忽然想起大一林慕白來找她的雨天。
那天的雨也是這麼大,不知道林慕白一個人在她的寢室樓下站了多久。
夏晚晚沉思中,身後貼來一股溫暖。
她歪頭看過去。
林慕白從後面擁著她,手撫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啞:「醒這麼早?」
「睡不著,躺著難受。」夏晚晚轉過身抱住他,「林慕白,淋雨一定很冷吧?」
林慕白低頭看向懷裡的女孩:「怎麼提到這個問題?」
夏晚晚的臉埋在他胸膛前:「大一下學期,你匆匆來我們學校找我,我聽我室友說有個很像你的人在樓下等我,雨下那麼大,你千里迢迢的來,我應該下樓去找找你的……」
夏晚晚的聲音越來越低。
林慕白怔住。
他沒想到過去好多年,夏晚晚還記得這件小事。
「冷不冷的,我早就不記得了,」林慕白揉揉她的頭髮,他眼睛透過窗戶,眺望水霧朦朧的戶外,「我就是恨我自己,肖奶奶去世,你明明經在受那麼大的痛苦,我卻沒能趕在下雨之前陪在你身邊。」
夏晚晚仰頭看他。
雨水砸向窗沿上咚咚作響,迸出的透明水珠濺在玻璃上。
氤氳的雨氣縹緲,室外像下了一層霧,模糊到看不清。
雨聲滴答,夏晚晚聽見林慕白微不可查地嘆口氣。
「是我來的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