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番外（二）

  102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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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白趁熱打鐵, 連忙去廚房煮麵條。

  客廳里，夏晚晚捧著飯盒，深深地嗅著飯盒裡香噴噴的辣椒醬：「我這段時間聞見什麼吐什麼, 更別說有胃口吃了, 但這個真的好香呀……」

  丁慧囑咐道：「想吃東西了就是好事, 但這畢竟是辣椒，吃多了不僅傷胃，而且也對孩子也不好, 你當鹹菜吃, 開開胃口, 還是要吃主食知道嗎？」

  夏晚晚笑眯眯地點頭。

  林慕白端著一碗煮好的面放在茶几上：「我怕你吃蔥花和油吐，就用白水煮了點, 你先吃一口試試，要是還想吃什麼, 我再去給你煮。」

  白色瓷碗裡的麵條冒著熱氣，夏晚晚用勺子挖了一大口紅油似的辣椒醬拌在麵條里, 吸溜一筷子, 眼睛一亮, 埋頭大口吃起來。

  丁慧和林慕白對視而笑，兩人長舒一口氣。

  終於能吃進去東西了。

  夏晚晚吃香了，炫了兩大碗之後雙手遞出碗, 眼巴巴：「再來一碗。」

  林慕白見夏晚晚好不容易有食慾，主動接過碗去要去給夏晚晚續面，不料被丁慧制止。

  丁慧蓋上裝著辣椒醬飯盒的蓋子：「她剛吃東西，不能吃這麼飽, 容易刺激到胃，待會吐的更難受, 勤吃少吃，中午先吃這些，不能再吃了。」

  夏晚晚可憐巴巴地摸著撐起來的肚子，向林慕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慕白把飯盒和飯碗一起端走：「好。」

  夏晚晚：「……」

  林慕白去廚房洗碗，水龍頭的流水聲嘩嘩響。

  丁慧伸手摸摸夏晚晚的小腹，感慨道：「真快呀，你都快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和你舅舅這代人，老咯……」

  夏晚晚笑著勸丁慧：「才不呢，舅媽還那麼年輕一點都不老，從背影看特漂亮，像剛三十出頭的。」

  「你這孩子。」丁慧搖頭笑笑，她看著夏晚晚，眼底情緒複雜。

  眼前這個曾經被她忽視了太多年的女孩，現在已經快要當媽媽了。

  也許是上了年紀人容易思慮過多，自從夏晚晚結婚後，丁慧常常一個人發呆，總回想起夏晚晚第一次到她家裡的模樣。

  瘦瘦小小的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仰臉怯生生喊她舅媽。

  可她是怎麼做的呢？

  那段時間家裡諸事不順，她把夏晚晚的到來當成累贅，只冷冷地瞧一眼，沒過給晚晚好臉色。

  那幾年，丁慧除了給夏晚晚一個遮風擋雨的家，讓她一日三餐吃飽，好像從未真正關心過這個孩子——從來沒過問她學業，沒管她內心喪失雙親的痛苦，甚至沒給她過一次生日。

  還因為錢的問題，剝奪她學習大提琴的興趣。

  這可是她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

  可自己生死一線的時候，是晚晚救了她。

  她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不聽話，小兒子太小，平時最貼心的、最懂照顧她情緒的孩子，是這個被她冷臉相待多年的外甥女。

  每每一想到這些，丁慧都會後悔地拍腿。

  她虧欠晚晚的，太多太多了。

  夏晚晚看丁慧出神地望著自己，以為自己剛才吃麵時臉上沾了東西，伸胳膊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

  茶几距離沙發有點距離，夏晚晚夠不到，她起身，丁慧先一步拿過紙巾盒，放到夏晚晚懷裡。

  「你和小白們還年輕，而且是你這第一次懷孕，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別覺得不好意思，你現在是兩個人，更要好好保重身體。」

  夏晚晚抽出一張紙巾，擦著唇邊：「舅媽，您懷小朗的時候，我也沒見您吐幾次呀，我這孕反應怎麼這麼大？」

  丁慧捏捏夏晚晚的小腿：「每個人體質不一樣，你是不知道，我懷何揚的時候，比你反應還嚴重的，喝水都吐，何揚這個臭小子……」

  一提起他，丁慧火氣又上來了：「你弟從肚子裡就不消停！上學之後我跟著他操心不說，好不容易盼他到大學畢業，我和你舅希望他找一個穩定工作，誰知道他非得去混什麼娛樂圈……」

  夏晚晚把用過的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溫聲勸丁慧：「何揚現挺好的，簽約一家公司之後，也算是小有名氣，您別跟他生氣了，您不知道，網上何揚的粉絲都誇他說，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媽媽，才能生出這麼帥還優秀的兒子。」

  「你別替他說好話了，」丁慧擺手，「我每次看他那一頭黃毛，我就生氣……」

  「您彆氣，何揚心裡很惦念您和舅舅的，不管多忙每周末都回家看看。」

  「我倒希望他別回來，我一見他一肚子氣……」

  ……

  林慕白洗好最後一個碗，甩甩手上的水，轉頭瞧向客廳里相談甚歡的夏晚晚和丁慧。

  夏晚晚彎著眉眼笑得很甜，丁慧則唉聲嘆氣地絮絮叨叨。

  兩人之間的舉止，仿佛一對親密的母女。

  林慕白可以治癒晚晚的內心，竭儘自己所能幫夏晚晚走出陰霾。

  但是夏晚晚缺失的父母的愛，是他無論如何也給不了的。

  他知道，晚晚一直渴望母愛。

  高中時候，兩人平時聊天，她每一次提到丁慧的對她親昵，眼裡都會閃著光。

  她害怕丁慧的冷言冷語，但又渴求丁慧的關愛。

  她心底十分在乎身邊的每一個親人。

  林慕白能感受到夏晚晚此刻的開心。

  她曾經在陰影之下受盡苦楚，遍體鱗傷，縮在自己的殼子裡不敢觸碰周圍的荊棘。

  現在她重新站在陽光之中，回歸本該屬於她的生活，成長為可以給他人帶來溫暖的光。

  同時也得到了她期待已久的愛。

  晚晚和他說過，她自己走過的彎路，承受過的痛苦，不希望任何人再走一遍。

  所以她作為一名醫生，會盡力救治每一個人。

  他的女孩，終於苦盡甘來。

  她值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

  夏晚晚孕吐持續了一個月，症狀總算有所好轉，胃口大開。

  她平時的飯量是不大的，可孕吐消失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胃像是一個無底洞，根本填不滿。

  尤其愛吃酸的東西。

  一上午會診結束，夏晚晚坐在辦公室里休息，扒開早上林慕白給帶的兩個桔子，塞進嘴裡。

  韓雯雯進來拿資料，看見夏晚晚吃桔子吃的津津有味，笑道：「你這幾天狀態看著好了不少，是不是不吐了？」

  夏晚晚點頭，將剩下的大半個桔子全部塞進嘴裡，鼓起腮幫道：「是，不吐之後，能吃能睡的。」

  韓雯雯抱著一沓藍色文件夾，坐在夏晚晚對面：「你愛吃酸的還是辣的，他們都說酸兒辣女。」

  夏晚晚咬開桔子，汁水迸濺在舌尖，酸甜酸甜的：「好像都愛吃。」

  「嗯……」韓雯雯托腮沉思，得出結論，「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懷的是龍鳳胎！」

  「……」

  雖說不吐了，能吃是好事，但是——

  晚餐時間，林慕白看著餐桌上瘋狂被席捲掉的食物：「……」

  夏晚晚舔舔唇，朝著盤子裡最後一塊排骨伸出魔爪。

  林慕白出聲制止：「晚晚，別吃太多，不容易消化，晚上睡覺會撐的難受。」

  「沒關係，」夏晚晚拍拍肚皮，「我之前是一個人，現在是兩個人，看似是一個人吃，實際上是兩個人在消化。」

  「……」

  林慕白在夏晚晚手裡的筷子落在盤子上之前，毫不猶豫地迅速抽走盤子。

  夏晚晚：「……」

  夏晚晚眼淚巴巴：「你不愛我了。」

  「……」

  晚上吃了不少，她還是覺得肚子裡空空的。

  林慕白扎著圍裙，站在廚房的洗手台前刷碗。

  夏晚晚走過去，笑嘻嘻挽起袖子：「我幫你。」

  林慕白擡眼看她：「你不能再吃東西了。」

  「……」心思被戳穿，夏晚晚決定換一種戰術，抱住林慕白的腰，「那什麼，我不吃飯，吃點水果。」

  林慕白失笑著嘆氣，回頭看她。

  夏晚晚下巴搭在林慕白的頸窩處，伸手比劃：「一點點，就吃一點點……」

  林慕白最受不了的就是夏晚晚甜聲細語地求他。

  他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剛想鬆口，腦海里響起丁慧這幾天打電話叮囑他的話。

  「晚晚現在能吃正常，但她犯懶不愛動，你不能由著她吃太多，不消化遭罪的是她自己。」

  林慕白答應的很爽快。

  但是丁慧很不放心：「不管她怎麼撒嬌你都不能心軟，知道了嗎？都是為了你媳婦好，你得堅持住了，別由著她性子來。」

  「……我知道了舅媽。」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話到嘴邊轉變：「不行。」

  「……」

  夏晚晚鬆開林慕白的腰，哼了一聲，在他肩膀上輕咬一口，扭身走出廚房。

  林慕白捂住肩膀，凝著夏晚晚的背影笑了笑。

  夏晚晚懷孕之後，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比以前更粘人，兩人回家之後，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他喜歡晚晚粘他。

  夏晚晚想給肚子裡的寶寶做胎教，林慕白買了好多書回來放在書房裡。

  晚上睡覺，沖完熱水澡的夏晚晚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展四肢。

  靠坐在一旁的林慕白忽然看她：「你想聽故事嗎？」

  夏晚晚：「？」

  林慕白獻寶一樣，晃晃手裡的童話故事：「我特地買了一本童話書，給咱們的孩子講故事。」

  夏晚晚翻身，輕輕拍拍肚子：「可是她現在才豆大點，還聽不懂呀。」

  「沒關係，我可以講給你聽，」林慕白俯身，在夏晚晚臉頰上吻了吻，「提前找找當爹的感覺。」

  「……」

  夏晚晚面無表情摁下床頭燈，關掉：「睡覺。」

  「……」

  周末醫院輪休，夏晚晚一個人在家。

  她閒得無聊，去書房找書看。

  夏晚晚踮腳去拿最上面的書時，不小心碰掉了下方的一個畫本。

  畫本掉在地上，中間夾著的一頁舊黃的白紙飄落出來。

  她蹲下去撿，看見上面的字跡後，觸碰到白紙邊緣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