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31抉擇
2024-09-14 23:11:43
作者: 瀟瀟名苒
31 31抉擇
◎我和你一樣◎
「老師, 我還沒太想好學文還是學理,這是大事,我想回去再考慮考慮。」
郝輝聽見林慕白這麼說, 也沒再多過問,反而給林慕白講起了文理科的發展方向:「對,這件事是得自己多琢磨琢磨,無論是學文學理都很好, 文科也有自己的優勢, 但是呢, 學理科的話,將來你選擇大學專業的時候, 可能比文科的選擇稍微多一點,……」
林慕白知道郝輝把他單獨叫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不偏科, 但尤其喜歡數理化, 初中的時候就決定上高中一定要選理科。
可是……計劃比不上變化快。
一節自習課過去的很快。
下課鈴響,林慕白收拾好書包,拉上黑色書包的拉鏈,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對夏晚晚表達出來:「晚晚。」
夏晚晚正往自己的包里塞著作業練習冊, 身體震了一下。
自從校醫室那次, 林慕白就不再連名帶姓地叫她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每一次林慕白叫她的名, 她總能從林慕白的聲調里聽出幾分繾綣的味道。
肯定是因為她對林慕白存有異樣的小心思,所以聽岔了。
一定是這樣的。
夏晚晚故作鎮定地裝著書本:「怎麼了?」
林慕白擺弄著書包帶:「你想學文學理?」
「沒想好, 」夏晚晚低著頭去拉羽絨服的拉鎖, 反過來問林慕白道, 「你呢?」
「我文理都行, 」林慕白單肩背上書包站起來,把凳子推的和桌子靠在一起,「後天交表呢,不著急,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夏晚晚擡頭看向林慕白,張張嘴,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她其實文理也都行的,她不偏科,除了數學。
文科數學可能會簡單點,但對於夏晚晚來說大差不差,反正只要是數學她都覺得難的。
只是……
既然文理都可以,她想和林慕白在一個班裡。
人要是一直處於黑暗,不覺得有多麼孤獨,可一旦接觸到了光,就捨不得放手了。
夏晚晚不管未來如何,她只想珍惜當下的時光。
高中三年,她想離自己喜歡的人近一點。
也許之後她都不會遇到這麼在乎的人了。
夏晚晚放學路過學校的電話亭時,正好看見趙靈韻在打電話,胡寧月靠在電話亭外等她。
胡寧月先瞧見了夏晚晚,沖她熱情地招手:「晚晚!」
夏晚晚雙手抓著書包肩帶走過去:「靈韻給誰打電話呢?」
胡寧月從書包側面的網兜里摸出兩根棒棒糖,遞給夏晚晚一個草莓味的:「跟她爸媽商量文理分科的事情。」
夏晚晚點點頭,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一口咬住草莓糖。
草莓的香氣混著甜糖味從舌尖充盈到嘴裡,甜的夏晚晚後槽牙發酸。
胡寧月舔了口棒棒糖:「你是不是也要跟家裡打電話商量商量呀?」
夏晚晚捏著粉色的塑料棍,把糖從嘴裡拿出來。
她回學校之前,何斌說他要出差很忙,不能及時接電話,讓她有急事給丁慧打。
舅媽應該……不希望自己用這些小事打擾她吧。
夏晚晚轉了轉手中的棒棒糖:「不用商量,我自己決定就行 。」
冬夜寒涼,說話時空中飄著霧氣,冬季腥涼的氣息在嘴巴一張一合間鑽進口中,使人整個舌頭都冷的。
夏晚晚反問胡寧月:「你呢?」
胡寧月仰頭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氣:「他們應該沒時間管我這個多餘的女兒吧,家裡有一個夠了,我也自己決定。」
她說完看向夏晚晚,笑容裹著苦意:「其實想想也挺好,咱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自由。」
夏晚晚沒再說什麼,把手裡的糖塞進嘴中,挽著胡寧月的手臂。
胡寧月往夏晚晚肩膀貼了貼。
夜裡泛起的寒風攜著地上的雪旋轉著飛過每一個人的身邊,吹過面龐的時候又冷又刺骨,兩個小姑娘貼得緊緊的,互相溫暖著彼此。
交文理分科表那天早自習,夏晚晚心中很忐忑。
她不敢直接問林慕白的想法,試過通過何念音和凌程的談話中得知一點線索。
可何念音帶回來的「情報」卻是——凌程也不知道。
不管別人怎麼問,林慕白對誰都是統一口徑——文理都行。
夏晚晚早早地來到班級,坐在座位上摘下書包,把要交的作業摞放在桌角。
班級的同學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去林慕白那邊交文理分科志願表,夏晚晚翻開數學書,抽出夾在中間頁的空白志願表放在桌子上。
她摁動著手裡黑色原子筆,眼睛不斷偷偷瞟向林慕白。
過了幾分鐘,同學們的表基本上交齊,林慕白數了數志願表的數量,轉身看夏晚晚:「你的志願表呢?」
夏晚晚直起腰往林慕白桌上瞧了眼:「你自己的不也沒交。」
林慕白笑了一下,把倒扣著的志願表翻過來:「我還沒填呢。」
夏晚晚摁筆的動作一頓。
林慕白伸手:「你先交上來吧。」
夏晚晚咬著唇,把自己壓在數學書底下的志願表往林慕白的方向推了推:「我也沒填呢。」
林慕白怔然,盯著夏晚晚桌面上那張空白的表看了幾秒,用氣音笑著。
夏晚晚凝著林慕白的側臉,也跟著笑了起來。
林慕白單手支著額頭:「你說……咱們這算是,心有靈犀?」
夏晚晚撇撇嘴:「才不是呢。」
「行,你說不是就不是,」林慕白拉開純黑色的筆袋,從裡面取出一隻碳素筆,「那現在一起填。」
夏晚晚執起筆,筆尖點在紙上,心臟瘋狂地跳動著,在落筆一瞬,她聽見林慕白問她:「你選文還是選理?」
「理科吧,我想學醫。」
「好。」
黑板上方的時鐘指針無聲地擺動,秒針繞著數字轉了一圈,分針動了一格,指在了數字6的位置。
早自習時間開始,班級內安靜下來。
林慕白往夏晚晚填寫的表格上掃了一眼,拔下筆帽,跟夏晚晚一樣,填上了「理科」兩個字。
——
文理分班的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實驗中學的學生們全部進入了高強度的學習狀態。
高三的同學為即將到來的高考拼搏奮鬥,高二學生為不遠處的高三生活提前進入備戰狀態,而高一新生也要為將來的高三打好基礎。
總之,就是一刻都不能放鬆。
實驗中學從高一到高三,每一年級的學生都繃著一根神經,認真聽講,努力學習,生怕落下一個知識點,後面再學新的知識就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跟不上了。
這種連軸轉的學習氛圍一直持續到十二月初才稍稍有所緩和。
今年是學校的周年校慶,高三同學不參加,高二的學生自願參加,高一學生必須參加。
郝輝把這個消息宣布個班級同學們後,講台下的同學立刻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安靜安靜,」郝輝用鋼板尺拍打著講台的邊緣,「學校為了讓大家報節目的時候有參考,讓各班班主任給大家播放前些年校慶的演出,下面我給同學們放映。」
郝輝把U盤插進電腦中,找到命名為「校慶」的壓縮包解壓,點開播放視頻。
視頻長達一個小時,郝輝怕一節班會課放不完,跳過了開頭,從中間節目演出開始放。
夏晚晚一直在寫作業,注意力沒放在前方的熒幕上。
直到她聽到熒幕上的主持人報幕。
「……讓我們有請高一三班的黃可盈為大家帶來大提琴獨奏曲——《天鵝》。」
夏晚晚的筆尖一滑,筆墨在草稿紙上留下一條黑色的長痕。
她擡頭直直看向熒幕。
熒幕中的女孩穿著鵝黃色的禮裙,在聚光燈下自信又美麗,她優雅拿起大提琴放在腿上,拉著弦,大提琴低沉的聲音傾瀉而出。
夏晚晚瞳孔微震。
她回憶起何晚在台上演出的樣子,也是這般雍容華貴,像眾星捧月的公主,宛若謫仙一樣的存在。
夏晚晚在南風鎮那幾年跟母親學過大提琴,當年何晚還誇她特別有天賦,地震之後父母過世,她來到何斌家,不願意跟任何人溝通,一個人待在臥室抱著母親留下來的大提琴天天哭,何斌怕夏晚晚身體出問題,給她報了一個大提琴班。
可夏晚晚只學了兩年,後來丁慧見夏晚晚的大提琴班的費用太貴,跟何斌鬧了一場,何斌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夏晚晚懂事地自己提出不再學琴了。
但這夏晚晚始終沒有放下對大提琴的熱愛,即使錯過了關鍵時期,不能像母親那樣成為一個專業的大提琴家,她也渴望跟何晚一樣站在舞台最亮的地方,演一場屬於自己的大提琴表演。
她想抓住這次校慶的機會,特別想。
下課鈴聲響起,校慶演出放映結束,郝輝關上投影儀,對同學們強調著:「不是說你們只要報上節目了就都可以參加校慶,你們要通過初審,初審之後還要看具體的演出時長,有可能會刷掉幾個節目,總之大家提前做好心裡準備,有想報名的來我辦公室領表格,報名時間截止到這周末,好,下課吧。」
夏晚晚滿腹心事地裝著書包,動作都遲緩了。
「你拿錯練習冊了,」林慕白摁住夏晚晚手中的書,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