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2 章

  第 72 章

  「三嫂, 好久不見。」

  「重木啊，是好些年沒見了。上回見你還是熙美結婚的時候，你說說你性子咋就那麼倔？」

  

  謝雲韻邊抹著淚, 邊叨叨說。

  她身旁的顧熙美, 顧熙麗和吳東平走上前跟顧重木問好。

  而後顧熙麗跟許草丫小聲感嘆說：「好些年沒見三爺爺，他頭髮白了好多。」

  許草丫以前沒見過顧重木, 但他和顧重山站在一起, 確實是顯的年紀大了一些。

  在回來的路上她聽顧重山說, 顧重木比他小兩歲。

  兩人在家裡都排行老三, 兩家關係又好，顧重木從小就喜歡跟在顧重山的屁股後面跑。

  顧重山要去京市學廚藝, 他也跟家裡鬧著要去學。

  誰也沒想到, 去京市學廚藝會救了他們兩人的性命。

  許草丫把三個小傢伙領到了顧重木的面前，讓他們開口喊人。

  顧成雨乖乖的走上前, 奶聲奶氣的開口喊：「三，太, 爺, 爺。」

  顧成歡是個熱情的性子, 直接撲到了顧重木的懷裡, 嘟嘴親了老人家一口, 眨巴眨巴圓圓碌碌的眼睛，嬌嬌糯糯的喊說：「三，太，太, 爺, 爺, 好。」

  顧成安抱著許草丫點小腿, 靦腆的開口，喊：「三，太，爺爺，好。」

  顧重木被他們三個喊的心軟乎乎的，摸了摸這個小臉，又摸了摸那個腦袋，眼眶紅紅的，跟顧重山叨叨說：「三哥，這三個娃娃養的可真好。」

  「重木啊，你不知道我這三個曾孫有多聰明，他們都能去稻田裡幫撿稻穗了呢。」

  三個小傢伙能幫忙撿稻穗這事，顧重山沒少跟人顯擺。

  「呀，你們三個原來這麼能幹的啊。」

  顧重木又一臉慈愛的低頭和站在他面前的三個小娃娃說。

  謝雲韻從廚房端出兩盤菜，又喊顧熙麗和許草丫去廚房幫忙拿碗拿筷子。

  今天她可是做了不少菜的，還催著張美蘭去黑市買些滷肉回來，好讓顧重山和顧重木兩兄弟喝幾盅。

  張美蘭回來時，菜也全端上了桌子。

  顧重山提著滷味就進了廚房，嘴裡高興的和顧重木說，今兒個要和他喝個痛快。

  顧重木見謝雲韻燒了六個菜還買了滷肉，心裡很是不安的開口，說：「三嫂，家裡還要養這麼多的人呢，不能這麼浪費啊。」

  謝雲韻笑著回他說：「重木啊，這些可是我特意給你做的，家裡現在還吃得起。」

  顧重山端著盤鹵豬耳朵和豬舌出來，也說：「重木，等時間長了你就曉得了，咱家現在還能吃得飽飯，你不用想那麼多，敞開肚子吃。」

  顧重木點了點頭，心裡卻仍是忐忑不安著。

  這些菜讓他恍惚的以為是回到了和顧重山在酒樓做學徒的那些日子，天天都能見著花樣不同的菜品，他們倆時常在切菜的時候偷吃兩口，有時被大廚抓到了還會被罵一頓------

  那時候日子雖然苦了些，但頓頓有魚有肉吃。

  張美蘭給顧重木倒酒，又給拘謹不安的他夾了幾塊紅燒肉，說：「三叔，你多吃些，幾年不見你瘦了好多。」

  顧重木扯著嘴角笑了笑，擡頭把酒盅里的酒一飲而盡。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美蘭啊，這幾年的日子，人不瘦才是怪事情呢。」

  張美蘭輕嘆了口氣，又給他倒酒。

  飯後，顧重山和顧重木喝得都有些醉。

  謝雲韻讓許草丫和顧熙麗把空出來的客房鋪好，讓兩兄弟都睡那屋去。

  又給兩老兄弟煮了醒酒湯，讓他們喝下才算完。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等上班上學的都走後。

  顧重木就和許草丫說，他要搬去明草湖去住，還要看看她種的那三十來畝地。

  謝雲韻看著顧重木輕嘆了口氣，無奈的搖著頭和許草丫說：「你三爺爺，這性子可一點都沒變啊。」

  許草丫把兒子閨女放進小推車，又把顧重木的行李也放了進去，推著車就領著人去了明草湖。

  顧重木見帶著院子的嶄新磚瓦房很是吃驚，皺緊眉頭和謝雲韻說：「三嫂，你咋能由著孩子性子來呢，這得花多少錢啊。」

  許草丫笑著接話說：「三爺爺，其實這幾間屋子就花了房梁的木頭錢和幫忙蓋房幾個同志的工錢，其他都是撿來的。」

  謝雲韻見顧重木一頭霧水，說：「這些磚瓦都是廢棄的磚窯廠拆下來不要，草丫和東平借了驢車拉回來蓋了屋子，前些日子東平又去那兒撿了些回來砌了間廚房———」

  以前的土灶是顧重山用幾塊磚頭在院子裡隨意砌的，為了遮陽，許草丫還在土灶上面搭了個草棚。

  現在天氣漸漸冷了，顧重山就說要蓋間廚房，這樣做飯也暖和些。

  謝雲韻帶著顧重木走進給他準備的房間，裡面鋪蓋，枕頭和被褥子都是全新的。

  在床頭還放了兩個柜子，裡面放了毛巾和牙刷牙膏，洗臉盆也是張美蘭從供銷社買的新的，還特意在房間裡放了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罐麥乳精，暖水壺和幾個杯子———

  顧重木眼眶濕潤的看向謝雲韻，臉上卻不高興的開口說：「三嫂，你咋能這麼亂花錢呢，我這麼大歲數了，哪裡需要用這麼好的東西啊？」

  「這些東西你怎麼就不能用了？這屋子裡的床啊，桌子啊，還有床頭的那兩香樟木的箱子都是從廢品回收站掏回來的，暖水壺和麥乳精是從家裡拿過來的，也沒花幾個錢。」

  謝雲韻指指這，又指指那，嘴裡碎念著說。

  再說被褥子的被面用的是家裡存的土布，唯一難弄的就是棉花，那些棉花票都是大院裡換魚的時候她一張張攢下來的。

  本來是打算給三個娃娃做襖子棉褲的，這不是中秋又攢下不少票嘛，她就用了一床舊棉被加了三斤新棉花，重新彈了床被子。

  顧重木還是心疼的厲害，一直叨叨說他一個一條腿都進棺材的糟老頭子哪需要這麼浪累。

  許草丫輕嘆了口氣，提醒顧重木說：「三爺爺，東西用了就用了，你再說下去奶要不高興了。」

  顧重木擡頭見謝雲韻瞪著自己不吭聲。

  瞬間像個做錯事兒的孩子似的，低頭小聲說：「三嫂，你別生氣。」

  「呵呵，你還曉得我會生氣呀。」

  謝雲韻抱著顧成雨，冷冷的『哼』了句。

  許草丫走到顧重木身旁，小聲說：「三爺爺，你看吧，我說奶要生氣的。」

  昨兒夜裡，顧熙麗和許草丫說，謝雲韻和顧重山兩人能認識還是因為顧重木的緣故。

  那時候顧重木在謝家當廚子，顧重山去看他，碰巧謝雲韻在家鬧著要吃『三套鴨』，顧重木連名字都沒聽過，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顧重山卻正好學過這道菜，他就動手替顧重木做了。

  謝雲韻聽身旁的丫鬟說家裡廚子真的會做，就好奇的跑到了廚房，看看這『三套鴨』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

  這菜她沒吃過，只是聽她爹提過幾次，便在心裡惦記上了。

  誰知後來，謝雲韻不僅喜歡上了『三套鴨』這道菜，還喜歡上了做這道菜的人。

  顧重木面對謝雲韻的時候，心裡是有些懼意和敬重在的。

  許草丫拉著正不知所措的顧重木去了她搭建的菜棚里，指著被她犁好的地說：「明天咱們就可以撒種了，聽說棚菜長得快，一兩個月就能割了。」

  顧重木很是稀罕，摸了摸塑料薄膜，說：「草丫，這些要不少錢吧？」

  許草丫點了點頭，回說：「三爺爺，這裡就塑料薄膜最貴了。」

  而後她又帶著顧重木去看自己種的蘿蔔白菜，又指著剩下的一大片地說：「三爺爺，那些地我都打算種麥子。」

  顧重木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十來畝地，感嘆說：「草丫，你可真厲害啊。」

  許草丫笑著點了點頭，回說：「所以三爺爺您別擔心，家裡現在是真的能吃得飽飯的。」

  顧重木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家裡自從三爺爺顧重木來了後，許草丫便輕鬆了很多，也空出了不少時間來學習知識。

  最近她落下的課本知識不少，顧熙麗每天放學回來都要給她補兩個鐘頭的課，還要布置一堆作業出來。

  她特認真嚴肅的和許草丫，說：「成雨媽，你想留級嗎？不想的話，那就做題吧。」

  是，顧熙麗說的對。

  像她這麼大的人，留級會很丟臉，可是數學題真的好難喔。

  王靜這小妮子自從和李衛國分手後，最近整個人都變的特別瘋狂，天天下班後就來顧家報到，給她補習數學課。

  有一回許草丫實在沒忍住問王靜，那天在大院門口，李衛國和她說了什麼？她才那樣傷心？

  王靜輕描淡寫的說：「他來給呂大山求情，讓我去找公安翻口供，我沒理他，然後就分手了。」

  呃——

  許草丫覺得自己就不該問。

  但是王靜卻繼續告訴她說：「呂大山和李衛國，兩家是親戚。」

  呃——

  許草丫心疼的抱住她說：「王靜，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了吧，這些壞蛋都會有報應的。」

  王靜沒哭也沒笑，她臉上很平靜。

  淡淡地開口說：「我爸說這樣的人早看清，是我運道好，要是被騙婚嫁過去後才發現，我這輩子才毀了呢。」

  許草丫覺得王靜爸說的沒錯，人就應該多想想好的那一面，才不會活得太辛苦。

  做好了一章練習冊後，許草丫又小聲的問王靜，說：「王靜啊，你怎麼就不考慮考慮我的小班主任呢，他長得不錯，家裡條件也不錯，你們知根知底的———」

  王靜皺著眉頭，回說：「我和程度兩人太熟了，人家都說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呢。」

  許草丫砸砸嘴，王靜的意思沒說不可能，是說兩人太熟，她下不去手的意思？對吧。

  「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有草何必滿坡跑啊。」

  王靜羞紅著臉，追著要打她。

  許草丫在屋子裡鑽來鑽去的，嘴裡一直叨叨念著。

  顧熙美回來聽許草丫嘴裡念叨的話，也打趣王靜說：「靜靜啊，你咋變笨了，捨近求遠的事情咱還是算了吧。程度人不錯，又住在咱們同一大院裡，誰都欺負不了你。」

  「前些天我瞅著小班主任他心事重重的，不會是因為你吧？」

  許草丫似乎看明白了些事情，追問說。

  王靜支支吾吾的，小聲趴在許草丫耳邊說：「他去我家找我，當著我爸媽面，要和我處對象，我———拒絕了。」

  許草丫氣喘吁吁的癱坐在沙發上，謝雲韻從廚房走出來，和王靜說：「靜靜啊，程度那小子不錯的，你要不考慮看看。」

  王靜的臉紅得跟蘋果似的，低頭羞的說不出話。

  顧熙美回謝雲韻說：「奶，我想靜靜可能擔心他們倆要是成不了，以後可能朋友都沒得做了。」

  許草丫把王靜拉到沙發上坐下，勸她說：「王靜 ，程度他都當你爸媽面說了要和你處對象，你拒絕他後，就沒想過他會難過麼？說不準朋友還是沒得做了，還不如先處處看呢。」

  郎有情，妹有意的，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許草丫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呃———

  許草丫說完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話都是王靜跟她一人說的，家裡的其他兩人根本不知道。

  「奶，熙美姐，剛剛我有說話嗎？」

  許草丫傻楞楞的朝兩人使眼色求救。

  顧熙美被她的擠眉弄眼給逗樂了，說：「草丫，靜靜她又沒聾。」

  唉———

  許草丫抱著王靜的胳膊，唉聲嘆氣的說：「王靜啊，我不是故意亂說的，你別生我氣行不行啊？「

  王靜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說：「你個大嘴巴，我以後什麼都不跟你說了。」

  「啊？那我以後什麼都跟你說好了。」

  許草丫慘兮兮的開口回她說。

  過了會兒，顧重山帶著三個小傢伙回來，身後正跟著個剛才她們說的那個窩邊草，程度。

  「草丫，這些是最近學校發的習題和試卷，你做一下，我過兩天來拿。」

  程度遞給許草丫一堆試卷和習題冊，開口說。

  以前這些都是王靜順手帶過來的，這還是程度第一回上門給許草丫送習題和試卷。

  「程度啊，你先坐坐，謝奶奶給你切點蘋果吃。」

  謝雲韻熱情的伸手把人給拉在沙發上坐著，而後樂顛顛的去廚房切蘋果去了。

  顧成安撲到王靜的懷裡，嘴裡喊說：「姨，姨，抱抱。」

  「好，姨姨抱抱。」

  王靜邊抱，邊輕聲哄著顧成安。

  許草丫抱著顧成雨，問他說：「成雨，你們去哪兒玩了？」

  顧成雨回說：「三，太，爺爺，玩兒。」

  顧成歡很是大膽的跑到程度面前，睜著圓碌碌的小眼睛盯著他瞧了會兒，嘴裡還不忘和許草丫說：「草，草，哥，哥，好看。」

  呃———

  許草丫覺得她家大閨女有些不太聰明了，心裡的小人說：成歡你咋能叫哥哥呢，你得叫叔叔啊。

  小兒子都喊王靜姨姨了，你喊程度哥哥，那不就是差輩了嘛。

  顧熙美打破尷尬的氣氛，開口說：「程度啊，你是和熙寒一樣大吧，最近有沒有談對象啊？」

  程度擡頭瞥了眼王靜，臉紅耳熱的委屈開口，回說：「熙美姐，我想談來著，但是人家姑娘沒同意。」

  謝雲韻端著一盤蘋果出來，看了眼正羞的不敢擡頭的王靜，說：「程度啊，人家姑娘沒同意，你就打算放棄了？」

  程度輕嘆了口氣，說：「謝奶奶，老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許草丫嘴快的回程度，說：「小班主任，我地里的瓜都是我強扭的，沒有哪一個是經過它們同意的，每一個瓜都甜的不得了。」

  顧熙美『噗嗤』笑出了聲。

  而後跟程度說：「草丫的話雖然有些不著調，但是瓜甜不甜，只有吃進嘴裡的人才曉得的。」

  王靜有些聽不下去了，把顧成安塞給了許草丫，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說：「我家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說完，人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程度也慌裡慌張的站了起來，說：「顧爺爺，謝奶奶，熙美姐，草丫，我先回家吃飯了。」

  「去吧去吧，不然飯跑了，想吃也沒得吃了。」

  顧熙美揶揄的朝程度眨了下眼睛，說。

  顧重山看得雲裡霧裡的，問謝雲韻說：「程家的小子和王家的丫頭處對象了？」

  謝雲韻沒好氣的回說：「喲，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顧重山『嘖嘖嘖』幾聲，說：「咱家大孫女不都說了嗎？」

  第二天王靜羞噠噠的跑過來跟許草丫說，她和程度正式處對象了。

  半個月後，王靜過來給許草丫上課時又說，程度說他從初中的時候就喜歡她。

  嘖嘖嘖———

  一個半月後，王靜跑到顧家拉著許草丫小聲的問：「生孩子是不是會很痛？」

  許草丫被她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才處對象多久，就問到生孩子了？

  兩個半月後，許草丫剛從水生火熱的期末考試中解脫出來，王靜高興的跟她說：「草丫，我和程度要領證結婚了。」

  許草丫看向正沉浸在幸福里的王靜，很不可思議的問她，說：「你和我小班主任打算年前結婚？」

  王靜羞噠噠的點頭，回她說：「嗯，程度媽媽想讓我們早點結婚，她羨慕你家的三個寶貝。」

  許草丫又問王靜說：「你們幾號擺酒啊？我給你送禮。」

  王靜摟著她的胳膊，滿臉嬌羞的說：「草丫，你不用送禮，你讓你家三個寶貝給我們滾滾婚床就行。」

  呃———

  合著王靜都想好了。

  但是給王靜送的結婚禮，許草丫還是要送的。

  她拜託謝雲韻給王靜做了一身衣服，等擺酒的那天，她再送幾條大魚添禮。

  臨睡前，許草丫趴在桌子前給顧熙寒寫信，問他說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麼都快一個月都沒給自己回信？

  還有快過年了，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