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1 章

2024-09-14 23:08:20 作者: 七星茶

  第 51 章

  顧熙寒的嘴巴被許草丫咬出了血, 口腔里的血腥味兒讓他恍惚中見到了很多很多人。

  腦海里閃過一個又一個熟悉鮮活的戰友兄弟,他們對著自己笑,對著自己哭, 到最後倒在自己面前說想回家———

  他們都倒在了前線的戰壕里。

  那個地方到處都充斥著血腥和哀嚎。

  許草丫見顧熙寒滿臉淚水, 滿眼中皆是絕望和哀傷。

  她伸手輕擦著顧熙寒臉上滾燙的淚水,擔憂的趴在他耳邊問:「顧熙寒, 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哭呢?」

  許草丫心裡很慌, 顧熙寒這樣的眼神她在夢中見過的, 每次他一人獨處時就會用這種眼神看著遠方。

  

  大院裡的嫂子聊天時說, 家裡男人從前線回來後,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會精神恍惚, 會莫名其妙的發火, 也會在夜深人靜時哭得撕心裂肺,還會在睡夢中大喊戰友的名字———

  大夫跟她們說, 這是在前線留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他們稱之為, 戰後創傷綜合症。讓家屬多關心關心, 多體諒體諒他們———

  見顧熙寒這個樣子, 許草丫心裡很難受, 也很擔憂。

  她把沉浸在哀傷絕望中的顧熙寒小心的摟進懷裡, 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哄家裡三個孩子般,輕哄著他,給他唱哄孩子睡覺的小曲兒。

  過了好一陣子, 顧熙寒不哭了, 但那雙好看的眼睛仍舊失著神。

  許草丫長嘆了口氣, 帶著哭腔呢喃, 說:「顧熙寒,俺不鬧你了,求求你別這樣。」

  顧熙寒的腦袋靠在許草丫的胸前,他閉上眼睛,緩緩開口,說:「許草丫同志,對不起。」

  許草丫沒法子跟他計較。

  或許是顧熙寒醉酒的原因,她才能見到這樣的他。

  他的情緒一直是內斂的,壓抑的。

  其實他的戰友們喊他『顧燜子』,沒錯的,他就是燜啊。

  唉———

  許草丫突然覺得喜歡上顧熙寒也是件糟心的事兒。

  喜歡上他累,當他媳婦更累,想走進顧熙寒的心累上加累。

  可她能怎麼辦?

  她的心全在這個男人身上,更何況他們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

  顧熙寒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他的雙手緊緊扣住許草丫的腰,不時在她的胸前發出她聽不懂的呢喃聲。

  睡夢中的顧熙寒和他們大兒子顧成雨很像,很乖,很靜,也很好看———就是清醒後太會惹人生氣了。

  許草丫就這麼任由顧熙寒抱著,不知不覺中也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顧熙寒已經不見了。

  許草丫下床走進廚房,就見謝雲韻擔憂的看著她。

  說:「草丫,熙寒那小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許草丫搖了搖頭,抱住謝雲韻,哽咽的說:「奶,顧熙寒他記起以前的事兒了,但他又把最近的事兒給忘了。」

  謝雲韻輕拍著許草丫的背,回她說:「熙寒那小子的話,你信一半就好。」

  許草丫楞了會兒神,似乎不太明白謝雲韻話里的意思。

  謝雲韻拉著她坐在,小聲跟許草丫說:「草丫啊,你就沒想過熙寒他會誆你嗎?」

  許草丫不知道。

  她不是沒想過,她是不敢去想。

  顧熙寒他要是還記得和自己每夜在床上嬉鬧親熱,還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她的心會更疼,更難受。

  謝雲韻摸了摸許草丫的腦袋,輕嘆了一聲又說:「你不用管他怎麼想,你想怎麼鬧他就怎麼鬧。反正他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最差也就現在這樣子了。」

  許草丫又低頭想了會兒,覺得奶說的對。

  大不了以後就這麼過下去。

  想通了的許草丫,又恢復了鬥志滿滿的樣子。

  她憂心忡忡的跟謝雲韻說:「奶,顧熙寒他有可能得了戰後綜合症。」

  謝雲韻紅著眼眶,回說:「我知道,去了前線回來的人都會有這個病,有的人時間長了會釋懷,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所以草丫你要多鬧他,讓他沒空去多想。」

  唉———

  謝雲韻長長嘆了口氣,她為了這個小孫子操碎了心。

  許草丫點了點頭。

  早飯時,顧熙寒沒回來吃。

  午飯時,顧熙寒也沒回來吃。

  到了吃晚飯的點,顧熙寒仍舊沒有回來。

  許草丫對謝雲韻控訴說:「奶,他在躲著俺。」

  謝雲韻笑著回許草丫說:「草丫,你可以把他給抓回來,反正他打不過你。」

  許草丫火大的,怒氣沖衝出去找人了。

  顧熙麗擔心的坐到謝雲韻的身邊,問:「奶,你讓成雨媽去把我哥給抓回來,他會不會更生氣?」

  「氣就氣唄,我還氣著呢。」

  謝雲韻沒好氣的吐槽說。

  半個小時後,顧熙寒頂著張寒氣逼人的臉被許草丫給抗了回來,直接給扔到了床上。

  她生氣的把屋裡門給拴上了,插著腰說:「你躲個什麼勁兒,俺能把你給吃了不成?」

  顧熙寒用背影對著她,似乎是被剛才她扛著他回來的冒失行為給氣狠了。

  許草丫可不會再由著他性子來。

  爬上了床,把他的臉擡起來正對著自己,說:「顧燜子,俺忍你好久了。」

  顧熙寒生氣的怒瞪著許草丫。

  「你猜你這性子,會氣死多人啊?」

  許草丫生氣的伸手擰上顧熙寒的耳朵說。

  「許草丫同志,你別鬧。」

  顧熙寒似乎被擰的痛狠了,低聲說。

  「俺可以不鬧你,但你能答應俺一件事兒嗎?」

  許草丫吸了吸氣,打算曲線救國。

  「什麼事兒?」

  顧熙寒擡眸看向許草丫問說。

  「顧熙寒能不能和俺試試看?你說把自己的命給了部隊,可俺把自己的命交給了你啊。顧熙寒,俺沒有家人了,只有你和三個孩子,你確定要這麼對俺嗎?」

  許草丫哭紅了眼眶。

  顧熙寒一怔,怎麼都開不了口說出拒絕她的話。

  可她的以後自己又真的能給嗎?

  「顧熙寒,你很多戰友都有媳婦孩子,你瞅瞅他們哪個像你一樣對俺的?為何別人都能過的好好的,你就不可以呢?你看看大伯和大伯母,他們過的不也很開心———所以顧熙寒,俺倆試試好不好?」

  許草丫強硬的把自己塞進顧熙寒的懷裡,霸道的哄他說。

  顧熙寒沒回答她,但也沒抗拒她抱他。

  許草丫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第二天早上,謝雲韻發現小孫子顧熙寒竟然沒跑。

  便高興的拉著許草丫說:「草丫,你看就不能由著他性子來。」

  許草丫點頭同意。

  顧熙寒握著許草丫給他做的拐杖帶著三個孩子在院子裡轉悠著。

  不知他和孩子們說了些什麼,三個小傢伙都屁顛顛的圍著他喊,要親親,要抱抱。

  謝雲韻跟許草丫又說:「日子就該這麼過,也不知他心裡彆扭個什麼勁兒。」

  許草丫問謝雲韻,說:「奶,他從小就是這麼彆扭嗎?」

  謝雲韻停頓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說:「也不是,自打他媽媽難產沒了後,他才漸漸變成這樣子的。」

  唉———

  早飯吃的蘑子肉餡包子,顧熙寒一個包子沒碰,低頭喝著碗裡的玉米粥。

  許草丫輕嘆了口氣,把包子裡的餡料倒進自己的碗裡,把包子皮塞給了他。

  顧熙麗吐槽兩人說:「一大清早的,你們膩歪個什麼勁兒。」

  不出許草丫所料,她又被謝雲韻給收拾了一頓。

  飯後,大院裡的嫂子們來了,圍著許草丫笑的歡快又打趣她好厲害,說說笑笑的很是熱鬧。

  李玉蘭打趣許草丫說:「草丫,你可真厲害,竟然把顧副營長給扛回來了。」

  其他嫂子也跟著感嘆,說自己要是也有這麼大力氣就好了,也不會成天被家裡的男人給氣個半死。

  許草丫紅著臉,低頭著,裝傻,任由她們講。

  謝雲韻問王桂花家裡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王桂花回說:「謝嬸兒,我男人去了趟我家,事情已經解決了。」

  李玉蘭問王桂花,說:「那你弟媳婦的弟弟,還要娶那城裡媳婦不?」

  王桂花面露鄙夷,回說:「娶啊,怎麼可能不娶,聽我男人說那姑娘肚子裡都有了。禮錢那家只要了五十,我弟媳婦把家裡的縫紉機給了他們。」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出錢,管他們怎麼折騰。

  又聊了陣子,顧熙寒領著三個小傢伙回來,嫂子們就笑著散了,說該回家做飯了。

  李玉蘭跟許草丫小聲說:「她們是怕顧副營長不好意思。」

  許草丫覺得嫂子們是想多了,顧熙寒要是臉皮真有那麼薄,就不會今天帶著三個孩子出門轉悠了。

  許草丫把向自己撲過來的顧成歡給抱進懷裡,笑著問她說:「成歡,跟媽媽說說,你們去哪兒?」

  顧成雨趴在許草丫的耳邊,小心的瞥了眼顧熙寒沒注意到她後,才奶聲奶氣的說:「草,草,吃,棍,好,吃,草,草。」

  聽完,許草丫的臉色一沉。

  走到了謝雲韻的跟前,告狀說:「奶,顧熙寒給孩子買了冰棍。」

  謝雲韻生氣的進了廚房,找了根樹枝就追著顧熙寒抽,嘴裡說:「他們才多大,你就跟他們買冰棍兒,你怎麼當爸的?」

  顧熙寒邊躲閃邊解釋著說:「他們鬧著要吃,我就買了根讓他們舔了幾口,基本上都是我吃的。」

  「他們鬧就給啊,我還跟你鬧,你咋就還去前線呢?」

  謝雲韻火大的吼著。

  「奶,你消消氣兒,以後他不敢了。」

  許草丫給謝雲韻順著氣,出聲說。

  顧熙寒瞪著許草丫,覺得這丫頭壞,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果然謝雲韻聽完,又在院子裡追著他打。

  三個小傢伙以為太奶奶和爸爸鬧著玩兒,邁著小短腿跟在他們身後又跑又笑,玩兒的還挺高興。

  顧熙麗坐到許草丫身邊,沒好氣的說:「我哥被打,你還挺開心。」

  「當然,你不曉得他是怎麼氣人的,比你還鬧心。」

  許草丫回她說。

  顧熙麗被許草丫氣的跳腳,說:「我哪裡鬧心了?」

  「你咋不鬧心了,你不鬧心怎會一直被奶收拾。」

  許草丫擡眼看向顧熙麗說。

  「哼。」

  顧熙麗氣呼呼的進了屋。

  夜裡,顧熙寒問扒拉在自己身上的許草丫,說:「許草丫同志,你心眼挺小的啊。」

  許草丫閉著眼睛回說:「本來就不大,俺聽奶說你的也不太大。」

  都差不多,誰也別說誰了。

  顧熙寒知道自己說不過她,就也懶得跟她爭辯了。

  只要她不鬧騰,什麼都好說。

  可許草丫卻不打算放過他,說:「小心眼的顧熙寒同志,聽說你小時候特別愛哭鼻子?」

  顧熙寒沒理她。

  「俺還聽說,大哥把你的桃子吃了,你讓他拉了三天肚子。」

  顧熙寒繼續裝睡。

  「俺聽說奶跟人講你尿床的事,你一周沒跟奶說話———」

  顧熙寒的嘴巴緊抿著,許草丫笑著伸手摸了摸。

  繼續逗他說:「奶說,有個小姑娘想跟你交朋友,你還被人給———親了兩口。」

  許草丫說著話,就開始動手鬧顧熙寒。

  顧熙寒抓著她兩隻作亂的小手,語帶警告說:「許草丫同志,你別玩火兒。」

  許草丫可不怕他,反問說:「你能把俺這麼樣?」

  顧熙寒似乎有些被氣到了。

  翻身壓到了許草丫的身上,這還是第一回他反擊。

  許草丫伸出雙手,纏上了他的脖頸。

  甜甜的笑著,語氣輕慢的問他:「顧熙寒同志,你打算怎麼報仇呢?」

  顧熙寒笑著回她說:「許草丫同志,我聽說力氣大的人也不是沒有缺點的,比如你就很怕撓痒痒。

  說著說著,顧熙寒的粗糲大手放到了許草丫的腋窩下撓她,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根鵝毛,這是哪裡來的東西?

  似乎這傢伙早有準備。

  還有她怕癢,他怎麼知道的。

  「許草丫同志,你以後還鬧不鬧我了?」

  顧熙寒眼眸里有著孩童的調皮,說一句就挑釁的在許草丫的腋窩下用鵝毛輕輕的劃拉兩下。

  弄得許草丫臉紅耳熱,可她又提不起力氣,去把壓在身上的顧熙寒給趕走。

  她不停的『呵呵呵』笑著,眼角的淚水都流出來了。

  「難受吧,你鬧我的時候,我也很難受。許草丫同志,你以後不鬧了好不好?」

  顧熙寒在許草丫的耳邊吹了口氣,又用鵝毛在她的耳垂上輕輕的撫摸著,讓她癢的身體忍不住想扭動蜷縮。

  嘴裡不停碎念著說:「顧熙寒,你快住手。」

  顧熙寒不知為何突然臉像是被火燒似的紅燙了起來,語氣也捎帶些氣急敗壞,說:「許草丫同志,你別———亂動。」

  許草丫她身上癢的難受,怎麼可能會停止扭動著身子。

  夏夜炎熱,她和他肌膚相貼,特別是她胸前的———正羞恥的貼在顧熙寒的胸口,隨著她扭動著身子,顧熙寒的臉色越發的紅臊起來。

  許草丫擡眸望著屋頂,深吸了口氣,嘴裡支支吾吾的喊說:「顧熙寒,你快住手,別玩兒了成不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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