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chapter62

  雒挽安想過在村子裡的日子會變得煎熬，可沒想到第一晚就睡不著覺。

  她躺在她自己的小床上，仰頭看著籠罩在上空的蚊帳，周圍的蟬鳴也壓抑不住她的煩悶，她翻了個身子，聽到隔壁傳來的「父親」的咳嗽聲，以及指甲撓著床板的聲音。

  她堵住耳朵，早知道死後是這個局面，她就不應該輕易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更不應該用牛排刀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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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吐了口氣，開始數羊，數著數著又開始想到自己的母親姐姐，和躺在病床上沒有醒來的父親。

  自己的父親會不會也在另外一個世界遇到和自己一樣的事情，畢竟有很多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而自己的母親姐姐呢，他們如果知道了自己在異國他鄉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會怎麼樣？家裡出現這樣大的變故……當初的自己還真的是魯莽草率。

  她想著，竟是也睡去，只是半夢半醒間還是聽到了男孩的哭聲。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從柜子里翻出來一件衣服和榨菜，準備出去在村頭看看當前的情況，只是門還沒出去，就聽到隔壁一陣男孩子的尖叫，緊接著是女人色厲內荏的叫罵。

  她偏頭瞄了瞄屋子裡的父親，他不知道是不是磕的量太大了，現在還沒有醒。

  不過這對她來講是好事，她躡手躡腳出門，轉出去，就看到村前面停著一輛白色麵包車。

  麵包車很舊，只有薄薄一層鐵殼，車窗全黑，能看到女人和另外一個沒有見過的男人往車上堆孩子。

  她站在灌木叢後面，這個角度能看到麵包車後面沒有座位，更像是一個廂貨車。

  她視線往前，麵包車沒有牌照，是個黑車。

  院子裡的哭聲逐漸弱下來，這些小男孩變得無比乖巧，都閉著眼睛，躺在後面，像是餵了藥。

  雒挽安一眼就看到了昨天那個小男孩，軟趴趴靠著車門，再也沒有了昨天的生機盎然，白嫩的手臂上全都是紅色的鞭痕。

  看樣子今天他們找到了買家，只是在她的印象中，如果有購買也只是一個一個孩子依次來，如此大規模的倒運難道不會出事嗎？

  雒挽安正想著，她忽然呼吸一窒，看到前面那個搬小孩的男人向她走來。

  而旁邊的那個阿姨一拉他的手，「做什麼，那是老安家的。」

  「老安家？」

  「菸袋子家的孩子，安芯。」

  男人不樂意了，「這孩子看起來也不傻，不比這些孩子差。」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女人叫起來。

  男人則不管她，直接上來抱起了雒挽安，「跟叔叔上車好不好？」

  雒挽安看著面前這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沒有掙扎。

  於是雒挽安也被塞到了後排，和這些男孩一起。

  只不過她是清醒的，而這些男孩都是昏昏沉沉，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安芯啊，你聽王阿姨說，別跟你爸說你出來玩了啊？」

  雒挽安點點頭，只是這個名字倒很是熟悉，上輩子就是因為羅安馨這個人，她才被當成替身，一輩子鎖在沈世覲身邊。

  這次來到這個世界，竟然還和這個名字有關係。

  她正想著，忽然叫起來，「阿姨，阿姨，這個小男孩吐了！」

  車子頓了下，王阿姨扭頭看了一眼，「我還以為什麼事。」

  她扔過來塊抹布，「給他擦擦，別髒了其他小孩。」

  雒挽安哦了一聲，走過去，碰了碰小男孩。

  這小孩目光渙散，似醒非醒，也不知道餵了多少藥，現在看起來任人擺弄。

  大概是因為沒有吃東西，所以吐出來的都是黃水。

  她擦了擦，覺得車裡味道難聞，想打開窗，就聽到開車的男人大喝，「別動，老實坐著。」

  於是他順勢坐在了男孩身邊。

  車子路過一片大集，周圍都是人，嘈雜聲驟起。

  男人打開車窗戶開始罵，女人也幫腔。

  此時沒有人管後面坐著的小孩。

  雒挽安掐了掐小男孩的人中。

  他咳嗽了一下，周身抽搐。

  一會，才恢復一些神志，眼淚就下來了。

  「你叫什麼？」

  雒挽安小聲說，她也屬於閒聊，只是窩在村子裡恐怕永遠都不知道世界的真相。

  如果出來，沒準還有機會。

  小男孩盯著她看，手腳被麻繩捆著，偏過頭，似乎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是迷迷糊糊哼了句，「沈。」

  「啊？」雒挽安一頓，此時大集市已經過了，車子重新歸於寧靜，雒挽安為了不讓前面兩個大人起疑，不再說話。

  只是不會這麼巧吧？她沒有聽錯吧？

  雒挽安想起隋子閱和她說的話，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會不會也有沈世稷，也有另外一個她？

  那她旁邊的這個男孩會不會就是她要帶回去的沈世稷？

  只是現在這個五歲的沈世稷能懂什麼啊？馬上就要被賣了，估計還得給人數錢呢。

  不過出乎她意外的是，隨著她安靜，他也安靜下來，絲毫沒有痛苦或者是害怕的情緒。

  有些不符合五歲小孩的情緒狀態。

  不會是傻了吧？

  雒挽安在等待，等待下個嘈雜的路口準確問一下他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沈世稷，那又該怎麼和他見面，怎麼說明現在的情況？

  只是她沒有等到，車子飛快駛入車流，隨後拐進了一棟藍色老舊玻璃大樓地下停車場。

  雒挽安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全程沒有機會幫其他小男孩逃跑，而且這夫妻倆下、藥有點猛，除了小沈全都沒有醒。

  她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胳膊就算掰斷了都沒有打開後面的門，完全就是鎖死的狀態。

  而且，很有可能，她這個便宜撿來的小孩也成為了目標。

  只是這麼多小男孩今天就能賣光嗎？

  車子停下，雒挽安聽到自己小小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不過也是奇怪，經歷了多次死亡的經歷，現在更像是脫離塵世的荒誕感。

  ————

  「現在是1號珍寶……」

  雒挽安在後台，王阿姨生怕她亂跑，再三警告她不要亂動，本來中年男人想給她捆起來，大概是鄰居的緣故還是作罷。

  她聽著主持人一個一個念著號碼，就有對應的男孩被帶上台。

  而耳邊傳來的電流聲告訴她這不是簡單的賣小孩，似乎有什麼在播放著視頻。

  在2001年，視頻還是需要笨重的電器才能播放，而她耳邊的轟鳴聲很大，說明有很多台器械在同時運轉。

  雒挽安蹭到舞台邊緣，隨後就把女人的手一把帶了回來。

  回頭一看是王阿姨，她面色倒是認真的欣喜，「安芯，幫阿姨一個忙好不好？」

  雒挽安露出一個小女孩懵懂的表情。

  「阿姨需要一個花童上台幫主持人一個小忙，你換件漂亮的小裙子按照主持人說的做就可以好不好？」

  雒挽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王阿姨面露驚喜，其實不管她同不同意都沒有拒絕的權力。

  很快，她穿上了一件大紅色的紗裙被推上了舞台。

  驟然的舞檯燈光讓她稚嫩的眼眸一驚，等她適應下來才看清全場的人。

  比起想像中的場景更加的可怖，所有的人似乎是為了隱藏身份，都戴著面具，西裝革履的進行著非法的買賣交易。

  舞台上有很多蠟燭和燈光，燭火搖曳，下面的人舉著紅酒杯暢飲，空氣中除了香菸香水的味道還有難以名狀的亢奮味道。

  這應該在地下，周圍沒有窗戶，在這裡，所有的時間都變得模糊。

  而之前在車上的小孩也都換上了小西服，整整齊齊堆在舞台邊緣。

  主持人見到她上來高興地把她引到舞台中央，舉著話筒大聲說道：「現在就讓小女孩決定下一個小男孩的命運好不好？」

  場上有淅淅瀝瀝的掌聲。

  主持人牽著她的手讓她去號碼箱裡抽一個號碼。

  她拿出來一個球，5號。

  「好的，請天使把5號小朋友帶到前面來。」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帶著一個胸前掛著5號牌子的小男孩到了前面。

  小男孩是懨懨的，很沒有精神。

  雒挽安餘光看了舞台中央，除了小沈，比之前多了很多小孩，說明供應商不只是王阿姨夫妻倆，還有其他人。

  而舞台上所有的紅酒蠟燭都只是在掩飾所有的罪惡。

  雒挽安還在想是怎樣決定命運，就看到這個被稱作天使的男人從舞台上的箱子裡拿出了一個布包。

  隨著燈光的聚焦，男人攤開布包，露出了裡面的一把刀。

  雒挽安瞳孔瞬間瞪大，可是來不及細想，伴隨著激昂的音樂，這把刀插進了小男孩的腹部。

  而此時，身後的碩大屏幕實時同步了這個畫面，而台下一陣高呼，因為他們清晰地看到小男孩身體的健康，屏幕上出現標價，那是身體器官的價錢。

  小男孩被拖下台，便隨著鮮血四溢。

  台下的人似乎沸騰了，鮮活的生命或者小孩已經不具有吸引力，真正有意義的是他們的器官。

  雒挽安毛骨悚然，她的目光定在了小沈身上。

  如果這真的是縮小版的沈世稷的話，她怎麼能，怎麼能親眼看著他去死……

  很快，下一輪摸球開始了。

  台上為了掩蓋鮮血鋪滿了玫瑰花瓣。

  雒挽安踩著玫瑰花瓣過去，她腳步有些軟，只是拿球的手卻很穩。

  「讓我們看看這是幾號？」

  主持人拿了過來，雒挽安瞳孔緊縮，緊接著，看到小沈被帶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