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chapter37

  她光著腳正要跑出去，就看到Maria拉住她搖頭。

  而外面，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

  風浪疊起，海島的空氣帶著外面世界的芬芳。

  羅安馨定了心，像是黎明前的號角，或者是要在戰鬥前換上一身戎裝，不管是凱旋還是赴死，都要有一個結局。

  她換上一身衣服，站在門口。

  之前的很多次，她也是這樣，帶著滿眼的愛意和永恆，期盼愛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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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來，不過是局中人中了毒心蠱，她深陷其中不自知。

  所有的一切分崩離析，她想要一個說法。

  沈世覲還是像往常一樣走進來，遞給了她一束花。

  火紅的重瓣玫瑰，層層疊疊，肆意生長。

  羅安馨沒有接，她看著這個男人，描摹著男人的樣貌，深吸一口氣，「你要結婚了？」

  沈世覲明顯愣了一秒，隨即笑著，無謂回答：「是啊。」

  「是啊？你在和我在一起，你說你要結婚了？和別的女人？」羅安馨的手抖起來，玫瑰的味道有些刺鼻，那抹紅色讓她頭痛欲裂。

  「這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沈世覲的手指作勢要攬住她的腰肢。

  羅安馨犯噁心避開，「永遠？你拿什麼永遠？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願意做一個地下情人？「

  「只要我的心向著你，我們在這個海島就是夫妻。」

  羅安馨後退兩步，這麼多天的過去都無法讓她認清這個男人。

  可是在她沒有記憶的過去呢，是不是真的像男人所說，擁有難以忘懷的愛意和滿目的歡喜？

  可沈世覲像是下定了決心，愴然說道：「本來我不想說，你的失憶對你而言是好事，你是我的表妹，你從小就在我們家生活，我們是近親屬，所以不能在一起，離開那些世俗，我們在海島上生活不好嗎？」

  沈世覲表情扭曲，「我們之間只有這樣才能有一個好結局對嗎？」

  「你什麼意思？我們是親屬？」

  羅安馨緊捏手指，指甲嵌入皮肉，「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瘋了才會想要和你在一起，瘋了才會給你製作出一個烏托邦，我和誰結婚有什麼關係，我愛你就夠了。」

  沈世覲扔掉玫瑰，扣住她的肩膀，「聽我說，不管我是和姓宋的結婚，還是姓張的姓李的，他們都是被我利用的，只有你才是真的。」

  羅安馨看著墜落的紅色，因為他們的撕扯掉落的玫瑰花瓣，紛紛揚揚，一瞬間，頭腦中那模糊的紅色海面漸漸變成一條人流攢集的街道。

  在那條街道里，有尖銳的警笛，有嘈雜的污言穢語。

  還有，站在酒吧天台上的女生。

  一襲紅裙，開槍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她胸腔劇烈起伏，在一瞬間的眼前發白後驟然擡眸，淚水肆意溢出。

  在過去的歲月里，床榻上的糾纏愛慕具象化，演變成了噁心痛苦。

  她在對方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

  「不對，這完全不對……」

  羅安馨回頭，她看著這個讓自己朝思夜想的男人，頭一次覺得惡寒噁心。

  如果說之前只是自己的臆想，現在則是變成了現實。

  「我是誰……」

  站在天台上的飄逸長發將自己纏繞，挽安在耳中盤旋，萬箭穿心，槍聲陣陣。

  死不瞑目，墜著明晃晃的血淚，昭告著一切的荒唐漫漫。

  「不對，我不是羅安馨……不是……」

  她捂著自己的頭，恍惚間看到了Maria，曾經的悲傷的保姆此時穿著圍裙在遠處看她，她垂著雙手，那雙手裡捏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魚，著眼睛，吐著泡泡。

  「Maria！」她喊道，不顧一切想要拔腿跑過去。

  但曾經說過要保護她的菲傭依舊站在那裡，利落轉身，將魚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刨了肚子，染了一牆的血。

  「Maria，你在幹什麼，你說話啊？」她看著飛濺下來的血，去摸自己的臉，「你不會說話我忘了。」

  可下一刻，她看著Maria這張臉逐漸變得熟悉，「雒慧慧？姐？」

  菲傭張開口，將染血的魚吞了進去。

  「啊！不要！」

  羅安馨，不，雒挽安終於脫力，她昏倒前看到了沈世覲，他問：「你在和誰說話？」

  「滾。」雒挽安看著針劑輸入了靜脈。

  很久，她找回自己的意識，看著床頭的手銬，和面前沈世覲冷漠熟悉的嘴臉。

  「有必要嗎？抹去我的身份，讓我雒挽安變成羅安馨？」

  雒挽安晃了晃手腕，金屬內側貼了棉條。

  「事到如今，你作為雒挽安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你只有一個選擇。」

  「為什麼？就因為你愛羅安馨，所以要把我變成她？」

  沈世覲笑了，輕蔑嘲諷，「傻子，過家家遊戲已經結束了，在資本的世界，只有錢是真的，感情只是身外之物，與其說你是羅安馨，不如說你背後有羅家。」

  沈世覲打開電視，上面播放了她這段時間在海島的錄像，包括她一個人逛集市，怎麼樣換了個播放器，她坐在海灘上看海，她吃水果，她餵鳥遛狗，她衝進沈世覲的懷抱……在她不知道的暗處，一直有一台監控沉默詭譎地記錄。

  都沒有Maria。

  「羅安馨沒有死，她在海島療養，之後，她將作為羅氏繼承人出席股東大會。」

  沈世覲關了電視，站起來，緊緊盯著病床上的羅安馨，像在看即將落入腹中的食物，繼續說道：「但因為車禍造成的影響，精神至今沒有恢復，假想了一個不存在的保姆，長期吃藥看心理醫生，好在她的表哥一直陪伴她，多次乘坐私人飛機到海島，給了她莫大的關懷，所以，羅氏全權交由她的表哥沈世覲打理。」

  窗外吹來的風帶了花香氣，沒了潮濕，多了燥熱難安。

  沈世覲回過頭，那是勝券在握的證據，他一字一頓說道：「歡迎回來，這裡是京華。」

  窗外，獨屬於北方的槐樹、橡木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盛夏的知了勤奮刻苦，將一切的真相埋葬，顛簸，鳴叫，不得其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