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2024-09-14 22:52:05 作者: 胡壹淳

  第 86 章

  文楚沒有鞋子,行動起來不是很快。

  謝卿白索性摟著她的腰,從窗戶邊躍上屋頂,快速穿越東街黑暗中林立的屋頂。直到在接近北街的拐角處,才看到一輛馬車,謝卿白和文楚直接竄進了車裡。

  葉修一拍馬背,馬車便向著謝家老宅去。

  為了不被人發現,三個人都是從小門回的謝府。

  謝卿白時間不多,他將文楚帶到了他主屋的隔間,那裡是可以通向府外。

  葉修守在門外,謝卿白將文楚放在床上,點了燭火。

  此時的文楚面色依舊冷淡,在燭火亮起來的時候,她的視線才望向一身夜行衣的謝卿白,隨即冷笑一聲,別過頭,「不好好享受春宵一刻,你跑出來做什麼?」

  謝卿白知道他大婚的消息,瞞不過她,他也沒有辯解。這是他和魏帝做的交易,但是不管如何,他確實娶了那女子,多說亦無益。

  他來到她身前,蹲下身,抓起文楚手腕處的淤血痕跡,替她揉了揉。文楚斜睨他一眼,抽回手,「快回去,別在我眼前惹我心煩。」

  

  謝卿白沒有被她惹急,只是又抓起她的手腕,揉著淤青。文楚抽走,他就再抓過來,兩個人像是在較勁一般。

  文楚到底是身體疲累,敗下陣來,只能言語攻擊,「你現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表演這一副深情的戲碼,回去跟你那長安第一美人溫存去。」

  此時謝卿白正替她化解腳腕的淤青。

  由於她的腳腕吃力更多,所以,淤痕比手腕的要深很多,而且有血痕,是繩子勒緊皮膚里留下的。

  謝卿白起身出了屋子,文楚見他離開,想也不想,起身就跟著要離開。

  兩個人似乎在無聲的較著勁。

  謝卿白是出去給她取藥,她身上的傷口很多,需要抹藥才能好的快些。

  可他剛取完藥回來,就見文楚走到外屋門口欲開門走。

  謝卿白也不說話,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又扛回了小屋,終於肯說話了,「師姐,你這副模樣,去哪裡都不安全。」

  說著又將她放到床上,拉著她的一雙滿是痕跡的腿擱到自己膝蓋上。

  但文楚不肯,「我不需要你的好意,蕭澤堯。你不出現,那太子,我一樣能殺。」

  謝卿白沒反駁,只是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是,師姐從來不需要我,是我一直需要師姐。」

  「……」

  文楚一時被壓了火,她張了張嘴,終於不再說話,只是盯著謝卿白在她腳踝處均勻的塗著藥膏。

  文楚在藥膏碰觸特別疼的時候,她不喊痛,只是膝蓋本能地緊縮,謝卿白就彎下腰給她吹著傷口,減輕些痛感。

  隨後才擡起頭看向文楚,文楚本來是盯著他看,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她立馬將頭瞥向一旁。

  謝卿白將她的腿放在床上,往前挪了一下,欲扯開她腰間繫著的繩子,文楚擡手按住了,一雙大眼睛壓制著翻滾的情緒盯著謝卿白,「你做什麼?」

  謝卿白的手一頓,他那雙平日裡時深情時而戲謔的眼神,此時帶著幾分憂傷,嘴角輕輕扯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師姐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

  文楚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沒吱聲,她看不了他那種眼神,哪怕是她還在恨著他的時候。

  謝卿白沒有再動,只是道,「師姐,我永遠都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

  哼,文楚心裡想,這可真是個笑話。

  隨後又聽他道,「在花樓……看師姐身上全是勒傷,尤其腰間和肩膀處……」

  說著他才又開始解文楚腰間的繩子,「抹點藥好得快,不然這兩天你會很疼。」

  文楚手垂在兩側,直到他拉開那僅有一層的外袍,謝卿白盯著她胸前腰間紅紅紫紫的痕跡,眼神里沒有儘是心疼,半晌又蹦出幾個字,

  「師姐平日裡那麼怕疼!」

  文楚被這幾個字徹底擊潰了,她閉起了眼睛,心想,算了,至少今晚她救了自己,暫時放一放罷,她確實是有點累了。

  謝卿白擡手摸著她鎖骨處的紫痕,文楚疼地抖了一下,他的手當即拿開,

  「很疼吧!」

  文楚閉著眼不說話。

  謝卿白將文楚放倒在床上,將手裡的藥在她的傷口上,控制著力道擦著。

  文楚硬是一句痛也沒喊,疼地厲害的時候,只是身體本能地收縮著。

  謝卿白感覺自己的心口,都要被她這副倔強的忍痛的模樣揉爛了,她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曾經那麼信任他的,是他把這一切搞砸了。

  文楚忍的頭上都是汗,只是依然閉著眼不看謝卿白,忽然她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涼涼的。

  一滴兩滴……

  文楚手不由握成了拳,她猜到那是什麼了。

  只是在她睜開眼的時候,謝卿白俯身在她那紅紫相間的痕跡處,落下一個吻,躲去了文楚的目光。

  文楚這時也實在說不出多狠地話,只是又閉起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顯然是說給謝卿白聽得,「我們,現在不能在這樣做了。」

  小白。

  她說的是謝卿白在她鎖骨胸口處落下的吻,也是說他不自控的幾滴淚。

  謝卿白摟著她半晌沒有動,只是抱著她,他也沒反駁,他也沒肯定。反正就是那麼抱著文楚,有些耍賴似地不說話也不起身。

  過了一陣,大概他情緒緩下來些,才繼續給她在腰間抹藥。

  文楚心道,她剛剛說的話,他到底有沒有聽到。

  這之後,謝卿白再沒有做什麼越矩的動作,但是文楚這副幾近□□的樣子,表情卻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讓他心裡終於放鬆了一點,至少她不是全然冷漠,那就已經很好了。

  收拾完,謝卿白拉過被子蓋在文楚身上,「委屈師姐近段時間,在這裡避一避。太子被殺,整個長安都會不安生。」

  文楚睜開眼睛,輕哼了兩聲,「他死,只是個開始,下一個你說我是先殺呂瑾延,還是先殺你那父皇好?」

  謝卿白猛地轉過身,盯著文楚冷冷地眼神,「師姐,這段時間切不可輕舉妄動,不然連我也保不住你。」

  「你……在我爹爹被害的那一刻,你我就已經沒有關係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一定要給我爹報仇。」

  文楚抓緊被子,「你走吧,明日我會離開這裡。」

  「不行,」謝卿白今晚第一次說出否定她的話,「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什麼時候這事過去了,我會放你出去。」

  說完謝卿白從衣櫃裡拿出衣服,放到床邊的凳子上,站在床邊看著背著身蜷縮著的文楚,「對不起師姐,我知道你恨我沒保護好師父,我不反駁,但是我一定會替你報仇,你信我。」

  「怎麼,你要親手殺了你父皇?」

  文楚似乎是嘲諷般地問道,她猛地坐起身,拉著謝卿白胸口,至自己眼前,她面上是不屑地笑意,她掃視著謝卿白的表情,「你要能殺了他,那我就原諒你,小白!」

  謝卿白未答話,文楚一把推開他,有躺回了床上,「你走吧,今夜是你大喜的日子,沒必要跟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呆在一起,免得連累你。」

  謝卿白雖然知道她說的都是氣話,但也還是被她的表情言語激到了,臉上難忍的失落,「師姐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不管師姐信或不信,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給師姐一個交代。」

  說著就轉身往外去。

  文楚縮在被子裡,憋了一夜的眼淚,在她離開後決堤似地落下來,她隱忍著沒有大哭出聲,只是身體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小小的哽咽的聲音從她緊捂的嘴裡滲出來。

  謝卿白並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門外,看著床上終於卸下偽裝,哭的隱忍的文楚,他才不舍地離開。

  文楚聽到關門聲,小聲道,「對不起小白,忘了我吧。」

  謝卿白站在門口緊緊盯著那一道門,對身旁的葉修說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離開這個屋,如果她不見了,你提頭來見。」

  「卑職明白,一定看住她。」

  謝卿白這才匆匆離開,趕回堯王府。

  這一晚的洞房花燭夜雖然他不在乎,但是到底是魏帝安排的婚事,他不能太明顯,只是在喝交杯酒的時候,在她酒里下了蒙汗藥,這才能在這間隙,跑去花樓救文楚。

  文楚只在花樓夜裡最熱鬧的時候出現,謝卿白安排在那裡的人一直沒發現,而他又被魏帝困於籌備婚禮中。

  知道今日白天,文楚進入北街,他的人才發現她。

  謝卿白知道文楚要拿自己當餌,但沒想到太子會在他大婚的這一晚動手。在文楚被帶走的時候,謝卿白正被困於酒局中。

  終於挨到結束,待到回了婚房,迷暈跟她喝交杯就的王妃,便離了王府。

  他知道今晚他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身上,既然要做,索性動作就快一點。

  但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導致文楚被傷成那樣,所以謝卿白覺著蕭澤燁死不足惜。

  他最不該的,就是動到他最親近的人身上。

  只是在魏帝那裡,他又得做一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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