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024-09-14 22:51:04 作者: 胡壹淳

  第 29 章

  文楚睡夢中驚醒,她忙坐起身,見謝卿白縮成一團,「小白怎麼了,傷口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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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是自己半夜睡覺不老實,壓到他傷口了。

  謝卿白半拱在被子裡,手壓著半床被子被他壓在腰間。

  只聽他悶悶地捂著腦袋,壓抑地道,「師姐,你是不是對斷老謝家香火有執念?」

  「……」

  這話文楚不是第一次聽了,她頓了片刻,當即明白了此刻謝卿白的窘狀,是因為什麼。

  她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一時有點無措,一雙睡意惺忪地大眼睛瞬間精神了。她眼神四處打量,結結巴巴地,擡手欲安慰謝卿白,但又覺著不合時宜。

  忽地發現,他倆拱在一個被子裡。她低下頭認真打量了番,這床被子是昨晚她留給謝卿白蓋的,此時一般蓋在她腿上,一半卷在謝卿白腹下。

  那她自己的呢?

  文楚在昏暗的床鋪里掃視一圈,才發現自己的被子早被她踢到了床尾。

  文楚是越發歉意,她睡覺一直不老實,她知道,所以她原打算睡外間,現在倒好……

  她趴下身子,將自己的被子拉起來,鑽進去,小聲道著歉,半趴下打量著杵在那裡不動彈的謝卿白道,「對不起小白,你看,我就說我不能擠一塊睡得。」

  不然也不會大清早踢你一腳,踢得還真是地方。

  謝卿白趴在那裡側著臉,露在外面的眼睛狹開一條縫,幽怨地盯著文楚,倒是真有些可憐。

  文楚從善如流地拍著他的背,笑嘻嘻地欲拉他坐起來,「哎呀,以後我會注意的,要不這樣,今晚咱倆中間用什麼東西攔起來,這樣就不怕我再誤傷到你了。」

  她倒也真是很認真地給建議。

  謝卿白緩過那股痛勁,抓著她的胳膊坐起來,靠在床被,哼哼著說道,「師姐那是低估你自己了,這裡就是有一堵牆,你也得推翻了。怕是傷的還是我,還是算了吧。」

  文楚撇撇嘴,見他沒事了,也放鬆下來,又攤回床上,伸了個懶腰。

  謝卿白見她那副慵懶適得的樣子,他忽然就心痒痒,想逗逗她。

  於是側靠在一旁,一手撐著腦袋,懶散地盯著文楚問道,「師姐,你昨晚可是夢到了什麼,為什麼咬我脖子?」

  說著他還側過臉,將被咬的那一處牙印展示給文楚看。

  文楚起先是疑惑,認真回想,忽然間就跟宕機了一般,僵在了那裡。夢裡的畫面一股腦全沖入了她腦海里。

  那些羞恥的不能言的欺負謝卿白的畫面,她生硬地轉過臉,視線落在謝卿白喉結旁邊,那一排淺淺的牙印。

  她頓時覺著有些口乾舌燥,眼神心虛地對上謝卿白的眼睛,「我……」

  夢裡的那些畫面,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謝卿白,只拉起被子蓋過逐漸憋紅的臉,「是我嗎?不能吧。」

  聲音都流露著不自信。

  眼看她就要全部埋到被子裡,一把被謝卿白按住了,將她又從裡面拉出來,顯然謝卿白對她的回答不滿意,只又道,我還聽見師姐似乎說,「小白,你好石更。我哪裡石更?師姐夢裡可是有夢到我?」

  文楚見糊弄不過去,乾咳了幾聲,暗罵自己,這一晚上是被謝卿白聽去了多少浪言浪語,「我,我那是夢見你搶了我的東西,然後,然後我就跟你打架,……咬你……」

  她越說聲音越低,擡手蓋住了眼睛,嘴角直抽了抽。

  「嗯…」

  謝卿白半信半疑地拉長音調,又繼續說道,「哦,原來如此,那你一直說『小白小白,好癢?』又是為何?」

  這回文楚徹底繃不住了,直接縮進被子裡。真是太羞恥了,以後都沒臉見他了。文楚當下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那床欄上。

  謝卿白對她這副表現很是滿意,終於不再逗她了,湊到她被子跟前,拉開一個角,小聲道,「夢裡,我是不是打傷了師姐,傷口癢?」

  「嗯嗯嗯,對對,就是這樣。」

  文楚想也不想直點頭。

  然後猛地站起身,越過謝卿白,直接跳下了床,逃也似地道:「我去洗漱,練劍去。」

  丫鬟們早都備好洗漱用品,文楚不用她們伺候,自己洗漱完穿戴整齊,開門出來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覺著胸腔里安靜了會兒。

  走下院落,文楚才想起她的劍在進宮的時候,就被留下了。

  兩手空空,她實在有些鬧心,一躍飛到那個古樹上靠坐在那裡,捂著眼唉聲嘆氣。她不知道夜裡到底說了多少胡話,只覺日後在謝卿白面前要擡不起頭了。

  她這師姐的威嚴,馬上就要沒了。

  她愁啊,這宮裡的日子啥時候才結束。

  正想著,院門被人從外打開了。

  文楚就見幾個穿著深綠色宮服的太監走進來,是送餐的來了。

  文楚摸了摸肚子,她現在哪有什麼食慾,她現在都有點怵單獨跟謝卿白在一塊的時候,心虛也不知道是別的什麼原因……

  總覺著不那麼理直氣壯。

  「失誤啊失誤。」

  正想著在樹上躲清閒,就聽開房門的聲音。

  謝卿白已穿戴整齊,長身玉立,依舊是一身玄色衣袍,只是今天的衣袍多了些白色銀絲袞邊,看著越發明朗了幾分。

  只是唯獨那雙眼睛透著淡淡地冷峻,似能壓去千軍萬馬。

  大多時候,謝卿白都是這般疏離的模樣,只是文楚沒怎麼見過。

  幾個丫鬟上前行禮,謝卿白在院裡巡梭文楚的身影,並未找到。就問道,「可有見到另外一位小公子?」

  其中一個丫鬟,擡頭指了指樹,「那會兒我見那位公子,飛升上了樹。」

  謝卿白衝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躲在樹枝角落的文楚,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她今天穿的青色衣衫倒是跟那樹枝,融得恰到好處。

  他輕笑了一聲,眼裡多了絲暖意,擺擺手讓那幾個丫鬟離開後,才對著那道唉聲嘆氣地背影自言自語道,「師姐,日子還長。」

  他沒有喊文楚下來,他太了解她了,這會兒把她喚下來,她會更彆扭。在她執拗的性子裡,她這個姐姐怎麼能在一個弟弟面前,失了分寸。

  她倒是挺克己復禮。

  只不過,謝卿白有的是辦法,讓她推了那己。

  日上三竿之時,謝卿白和文楚就被蕭澤蘭的太監,帶去了御花園。

  這御花園在整個宮城的最北面,被各個宮苑包圍。

  西庭院距離那裡有點距離。

  一路上小太監在前面帶路,謝卿白跟在後面,文楚則走在他身後,低頭一言不發地認真走路。

  不過穿出迴廊,走上角樓的時候,能遠遠望到御花園。那裡山環水繞,文楚終於是來了精神,悄悄擡頭打量著那邊。

  好大的一座假山,被整個心形的湖面圍在中間,湖心四周種滿了荷花。假山的前側有幾處涼亭,看著倒是個不錯的休息之地。

  下了角樓有穿過四五個長廊,他們才來到御花園外。

  此時御花園外面站著一些士兵,細聽能聽到裡面笑鬧的聲音。

  文楚收起好奇的眼睛,規規矩矩走到謝卿白身邊,只聽那太監說道,「二位小公子,皇上和公主就在裡面,你們可別亂說話。」

  謝卿白點了點頭,「多謝公公提醒。」

  那太監點了點頭,這才帶著他們進了御花園。

  文楚一聽說皇帝也在裡面,她頓時有些緊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只是垂在腿邊的手,不由地抓緊了衣服。

  二人被帶上涼亭的時候,蕭澤蘭和魏帝正在下棋,顯然蕭澤蘭在敗局,她衝著魏帝耍無賴,「父皇,我剛剛走錯了,我不走這一步。」

  說著就要撿起自己剛落下的白子。

  魏帝擡手排掉她的手,「你啊你,讓你好好學,你不學,現在還耍賴。」

  正在這是帶他們上來的公公,走到跟前,彎腰行了個禮,道:「皇上,七公主,二位公子帶到了。」

  謝卿白和文楚聞聲便跪下來,拜了拜道,「草民叩見皇上,七公主。」

  魏帝昨日就聽蕭澤蘭說了,今日見到面前跪著的兩人,看了看她道,「這就是霍家三姑娘的孩子?」

  謝卿白低著頭,回到,「是的皇上。」

  魏帝打量著跪在那裡脊背挺直,低著頭的謝卿白道,「竟是一直沒見過。」

  謝卿白回道,「早些年跟爹娘一直在西洲。」

  魏帝點了點頭,「難怪,擡起頭來讓孤看看。」

  謝卿白壓在腿邊的手輕握成拳,緩緩擡起頭,只是眼神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掩去了他此刻的情緒。

  在他擡頭的一瞬間,魏帝當即愣在了那裡,謝卿白這眉眼……他瞬間就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琴妃。

  這個眼睛和嘴型,他當年最喜歡的就是琴妃那雙帶著些英氣,又惑人的丹鳳桃花眼。

  他本帶著笑意的臉,慢慢沉了下去,眼睛上下打量著謝卿白,半晌沒言語。

  一旁的蕭澤蘭見她父皇忽然變了臉色,不知緣由,就起身走到魏帝身邊,道,「父皇,卿白哥哥他們都跪了半天了。」

  魏帝這才回過神,「起來吧。」

  「謝皇上。」

  謝卿白和文楚這才站起身。

  文楚很識相地退向一旁。

  「父皇我跟您說,卿白哥哥下棋可是很厲害的,不若讓他跟您比試比試,這樣您也不會說我讓他做參謀是胡鬧了。」

  「哦。是嗎?」

  魏帝指了指蕭澤蘭剛剛坐著的位置,「來孩子,你來跟孤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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