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2024-09-14 22:51:05 作者: 胡壹淳

  第 30 章

  謝卿白只依言坐下來,這才擡眼望向魏帝。

  只見魏帝也注視著他。

  不知怎麼文楚覺得這個氣氛有點怪,她在謝卿白旁邊立著,在魏帝說話的時候,偷偷擡頭瞄了皇帝一眼。

  看著跟文書林差不多,只是這皇帝看著文雅些,頭髮多了許多白髮。雖沒有凌厲之感,但是有種不怒自危的威嚴感。

  文楚覺著這皇帝,不知怎麼的,她有一種熟悉之感,說不上哪裡。

  可是這九五之尊,她可是生平頭一次見,怎會有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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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亂想著,一旁的太監望向她,文楚趕忙低下了頭。

  只聽魏帝說道,「現在是一個殘局,你有沒有把握扭擺為勝?」

  謝卿白觀察著棋盤上黑白雙子的局面,明顯白子岌岌可危,他道,「草民盡力。」

  魏帝點點頭,這才從一旁的石碗裡拾起一顆黑子,擡手將他落在了中間的一處被白子圍攻的地方。

  謝卿白詫異地擡眼看向魏帝,對方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謝卿白將早已拿起來的白子,放在了黑子稀疏的地方,另開了一條路。

  魏帝挑挑眉,似乎覺著他這一步走的出其不意。隨即又拿起一子,擋在了那白子周邊。

  幾個來回下來,魏帝剛剛的勝局,被謝卿白帶了節奏,瞬間不相上下。

  文楚不懂棋,只見一旁地蕭澤蘭高興地拍拍手,「卿白哥哥這招厲害。」

  魏帝這會兒似乎也覺察出謝卿白的能耐,頗是滿意地點點頭,個把時辰過後,棋盤上的黑子越來越少,眼看白子就要贏了,不過謝卿白還是將它下成了平局。

  魏帝又豈能看不出來,他這是收了勢在跟他下。他忽然覺著心情有些舒暢,擡手指了指蕭澤蘭說道,「蘭兒這次眼光倒是不錯。」

  隨即起身來到謝卿白身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謝卿白比他高半個頭,魏帝微微擡頭盯著他那雙眼睛道,「你叫什麼名字?」

  謝卿白微低著頭道,「草明謝卿白。」

  「卿白卿白,與卿白首共白頭,倒是個好名字。」魏帝像是自言自語品著這兩個字。

  隨即又問道,「你,多大了。」

  這回蕭澤蘭搶了個先,「卿白哥哥只比我大半個月。」

  魏帝瞭然地點了點頭,「好,蘭兒找了這麼厲害的哥哥,不如這樣,在比武招親前,你就教教她棋藝吧。」

  最後是對謝卿白說的。

  蕭澤蘭昨天跟魏帝說的時候,他還不同意,外戚怎麼能常住宮中,不過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蕭澤蘭很高興,跑到魏帝身邊,抓著他的胳膊道,「蘭兒就知道父皇最疼蘭兒了。」

  魏帝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看著她俏皮的眉眼,心裡忽然多了些計較,「比武招親選駙馬是一定會如期舉行,只不過,父皇給你的周旋餘地,就是你自己有足夠文才武略能敵得過那些贏了的人,你就可以隨意選,不然,就只能選最強的。」

  說到這,蕭澤蘭努努嘴,「知道了父皇,我連教我武術的小師父都請來了。」

  魏帝這才看向文楚,點點頭,「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看看一個月後,能不能讓我這公子脫胎換骨。」

  「草民定不負使命。」

  謝卿白和文楚齊身道。

  魏帝又將視線落向謝卿白的臉上,心裡升騰起一些思念,忽然咳嗽了幾聲,遂道,「行,那你們繼續在這陪公主玩會兒。」

  「是。」

  蕭澤蘭走到魏帝跟前,「父皇的咳嗽怎麼還不好?」

  魏帝拍拍她的手,「老毛病了,你好好學。」

  一旁的太監上前,扶住魏帝,道,「皇上,呂相這會兒估計已經進宮了。」

  魏帝點點頭,「走吧。」

  「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在魏帝離開後,謝卿白這才擡起頭望著魏帝漸漸遠去的背影。

  他比他想像中的要蒼老不少,身形消瘦,唯獨氣質華貴沒有濁氣。

  謝卿白走到蕭澤蘭跟前問道,「皇上可是常年帶病?」

  蕭澤蘭點點頭,「我父皇自我記事起,就總是咳嗽。」

  謝卿白胸腔里有如堵了一團棉花,他來這裡之前是有點怨他這個生父,既沒護住他娘,也沒護住他。

  但是今日再見到他後,竟是有點可憐他。

  生在這宮中,又被架空,他該是很失意。

  文楚也發現自打見完魏帝後,謝卿白就情緒很低落,臉色沉沉,總是不知道在想什麼走神。

  在離開御花園,回養心殿的途中,魏帝停在了一處高高聳立的闕樓上。這裡能俯瞰整個宮城。

  放眼紅柱黑瓦覆蓋的院落,即便在白日裡,也是威嚴霸氣。

  魏帝眼睛從御花園轉向西南角的慶心宮,只有那一處的廊檐是以明皇為主色調。身旁的太監順著魏帝的方向望過去,微弓著身子道,「皇上,要不要去慶心宮看看?」

  魏帝背著手看了一陣,問道,「琴妃走了多少年了?」

  「回皇上,整整二十年了。」

  魏帝摩挲著指尖,閉著眼仰起頭,喃喃道,「二十年了,蘭兒也二十歲了。」

  那太監頓了頓,擡眼掃了魏帝一眼,「是,剛剛那謝家兒郎也是二十歲。」

  魏帝被他的話惹笑了,他擡手拍了拍太監的後背,「年尋啊年尋,你可真是有個七竅玲瓏心。」

  被稱作年尋的太監,笑弓了弓身,「皇上擡舉老奴了。」

  魏帝笑著轉而嘆了口氣,「那孩子……」

  年尋扶著魏帝走下樓階,「確實跟琴妃娘娘的眉眼非常像。」

  「是啊,太像了。」

  「那皇上……」

  魏帝停了下來,思忖半晌道,「今夜子時,悄悄帶他道慶心宮暗閣。」

  「是皇上。」

  魏帝似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一定不要被人發現,不然那孩子會有危險。」

  「老奴明白。」

  魏帝這才點了點頭,「走吧,去慶心宮看看,孤也好些年沒去看看琴妃的住處了。」

  「是。」

  *

  蕭澤蘭在魏帝離開後,她也放鬆了不少,坐到棋盤前對著謝卿白道,「卿白哥哥,剛剛我下的那麼爛的棋,你是怎麼扭轉局面的。」

  謝卿白還在想事情,未聽到蕭澤蘭的話。

  蕭澤蘭見他走神,又喚道,「卿白哥哥,卿白哥哥?」

  「啊?」謝卿白回過神來,怔怔地望向蕭澤蘭道,「你說什麼公主?」

  蕭澤蘭撇了撇嘴,跺跺腳起身道,「卿白哥哥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謝卿白搖搖頭,「我剛剛在想那盤棋。」

  蕭澤蘭嘆了口氣,起身拉著文楚下了亭子,「不跟卿白哥哥玩了,文楚你教教我武功吧。」

  文楚被硬拉著往下走去。

  「哎哎,公主你慢點,小心摔倒。」

  亭子下面有幾處石階,蕭澤蘭走得快,文楚生怕她被絆倒,從身後護著她。

  走到御花園一處平台的地方,蕭澤蘭才放開文楚,「來吧,咱們先從什麼開始?」

  文楚有點哭笑不得,這公主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公主,我還不知道你的武功底子。」

  蕭澤蘭想了想,然後笑笑,「嗯,我之前沒練過。」

  文楚感覺兩眼一黑,她乾笑幾聲,「那……公主想學什麼?」

  「就教教我,你那天飛身接毽子的武功吧。」蕭澤蘭不動武,她可不知道那飛檐走壁,文楚從小練了多久。

  文楚有些為難,她撓了撓頭,乾巴地道:「公主,那個比較難,要不我先教公主幾招能制服人的手段如何?」

  這樣至少在比武招親最後,她還能稍微跟人比劃比劃。

  「也行,拿來吧。」

  文楚來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對身後的蕭澤蘭說道,「公主,那我先教你防身之術吧。」

  「好啊。」

  蕭澤蘭見她已經就位,也學她,「我要怎麼做?」

  「公主……」

  「喲,七妹這是開始練武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文楚的話。

  她半扎著馬步回過神,就見從湖邊走過來一位,著裝華麗,眉眼張揚不羈,穿著酒紅色龍紋長袍,金絲繡制的錦靴漫不經心走過來的人。

  身邊跟著幾個丫鬟,甚是氣派。

  蕭澤蘭剛蹲下身子,就見太子來了,樂呵呵地迎上前,「太子哥哥,你怎麼有空來御花園?」

  蕭澤燁背著手,濃眉下面一雙大眼,透露出一分單純的直憨。倒不像是個太子,更像哪家被寵極了的寶貝兒子。

  文楚對這個太子的第一印象,說不上是好壞,只覺他身上少了一分,類似剛剛魏帝那種威嚴和壓力並存的感覺。

  蕭澤燁越過蕭澤蘭盯著幾步開外的文楚,他略側過頭,笑了笑,「我每天都來,是七妹你忙。」說完他又問道,「七妹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位俏郎君。」

  他眼神毫不掩飾的露骨,上下打量著文楚。

  謝卿白本在上面想事情,聽到蕭澤燁來了,匆匆走下台階到文楚身前行了個禮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蕭澤燁可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只要好看的,他就要想方設法得到手。

  蕭澤燁看到謝卿白倒是不意外,「謝卿白你也來了,看來七妹還真是重視對這次比武招親。」

  他知道謝卿白是蕭澤蘭的表哥,在這見到也不意外。

  蕭澤燁看著被擋住的文楚,心裡猜到了個大概,「這小兒郎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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