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2024-09-14 22:50:39 作者: 胡壹淳

  第 7 章

  夏日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結結實實睡了一晚的文楚被餓醒了,睜開眼發現屋裡的光線昏暗,又聽外面的雨聲,剛想動動手坐起來,就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人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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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才轉頭往下看去。

  謝卿白半趴在床邊,抓著她的手睡得正香。

  眼睫下有一片淡淡的烏青,顯然是一晚上沒怎麼睡好。

  文楚一下子清醒過來,這小子從小身體不咋好,在這趴一晚,外面還下著雨,別再濕氣入體,著涼了。

  這麼想著,文楚拽了拽抓著她手的謝卿白:「小白醒醒。」

  擔心文楚晚上再重複發燒,謝卿白都沒怎麼敢睡,直到寅時才入了夢。

  這會兒聽到文楚的聲音,他迷迷糊糊中擡起頭,眼睛裡還帶著一絲惺忪。

  他帶著些啞的聲音問道:「怎麼了時間師姐,可是傷口疼了?」

  邊說著邊站起身,還不忘摸了摸文楚的額頭,確認沒再燒,這才放心下來。

  文楚抓著他欲收回去的手,搖了搖頭,「時間還早,快回屋睡覺去吧,別著涼了,外面下雨地上太潮了。」

  謝卿白見她沒燒,倦意困意通通襲來,湊在文楚旁邊僅餘的一點位置,擠著身就躺下來,「我在這眯一會兒就好,起來就給師姐準備早餐。」

  言罷已經睡了過去。

  「……」

  屬豬的麼,誰這麼快。

  到底是照顧了自己半夜,文楚也沒計較。

  像小時候一樣,下雨的時候,她就陪著他入睡,想想是好久沒有的事情了。

  文楚側著臉,就見他頭枕著床鋪,長手長腳耷拉著擠在床沿邊,看起來可憐兮兮。她右肩膀使力,往床鋪裡面移了半人的位置,讓他躺著稍微寬鬆點,「別栽著頭,免得一會起來臉腫的像豬頭。」

  難得她姐弟情深一把。

  謝卿白這會兒倒也聽話,見文楚給她空出很大一塊位置,他睡眼惺忪又往裡挪了大半個身子,很自然地跟文楚共枕了半個枕頭,眼睛低垂著咕噥著,「師姐我再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嗯,睡吧。」

  文楚拉過一邊被角給他蓋了大半個身子,無甚事,也閉起了眼。

  謝卿白淺淺的呼吸正好吹在她耳邊,熱熱的。

  文楚有點癢,往邊縮了縮,哪知睡夢中的謝卿白緊追著。

  罷了,文楚也沒再動彈。

  可怎麼也睡不著了。

  借著外面灑進來的一點點餘光,文楚微側著臉,細打量著謝卿白的側顏。

  從額間延伸下來高挺的鼻子,細窄的臉,微微隆起的眉弓……

  什麼時候他的嬰兒肥,竟是漸退。

  臭小子,還真是挺會長。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家姑娘。

  這麼想著,文楚不自禁的笑了笑,視線看向窗外。

  屋檐下雨絲漫漫,雲霧暗沉沉地壓下來。

  看樣子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她也不忍心讓謝卿白這會兒給她弄早餐,索性又眯起了眼。

  雨天最適合睡覺,到底暖和,不多時她也又沉沉睡了過去。

  謝卿白這一覺睡得踏實,再醒來天已經大亮,外面的雨也停了。

  大片的陽光灑進來直直打在他臉上。

  他半睜開眼,就見文楚的臉縮在他頸邊處,大概是在睡夢中躲太陽。

  謝卿白閉眼適應了一陣眼前的光線,才再次睜開。

  緩緩坐起身,盯著文楚看了一陣,發現她兩隻光滑的小腳露在外緊縮著,半邊被子都蓋在了自己身上。

  謝卿白扯過自己身上的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這才從床上下來。

  擡起手伸了個懶腰,心情沒來由的好。

  然後輕手輕腳的出門去準備早餐。

  文楚再醒來,謝卿白正端著一份粥進來。

  見她醒了,就給她備了簡單洗漱的東西。收拾完後,謝卿白這才扶著她下床吃飯。

  本來是打算餵她,但是文楚嚷嚷著自己又不是手殘。

  沒法,這才讓她下床。

  可是在下床的時候,文楚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

  「……」

  腦中登時有點卡頓,她抽了抽嘴角,緩慢地轉過頭望向謝卿白,「小白,我這衣服?誰換的?」

  「當然是我換的,不然還能是誰?師父也不在。」

  謝卿白說的乾脆,可話了,就被文楚擡腿踢了他一腳。

  「死小子,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啊,你師姐我還要清白呢。」

  文楚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這是全身上下都給她換了。

  越看越上頭,追著謝卿白就是一頓踢。

  謝卿白圍著桌轉,躲著她跑,「師姐別生氣,聽我給你解釋。」

  文楚追著他,用能動的那隻手指著他,「站住,你倒是解釋啊。」

  聞聲,謝卿白還真就乖乖站住了。

  眼見文楚氣哼哼地走過來,欲擡手抓他耳朵,謝卿白縮著脖子就往一邊躲。

  哪知文楚一擡手,扯到了左肩的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師姐沒事吧,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說著他蹲下身就要看,結果文楚沖他屁股就是一腳,「死不了,還不快說?」

  「哦。」

  姐友弟恭的情況存續時間不足幾秒。

  謝卿白在外人眼裡文質彬彬,像他師父一樣儒雅,可只有文楚知道,這小子到底長了多少個心眼子。

  此時她氣急敗壞地擡眼看著一旁,小心翼翼盯著她的謝卿白,只聽慢慢吞吞解釋道:「師姐這麼緊張幹什麼,小時候你不也常給我洗澡,我這不過是給你換個衣服而已。」

  聽聞此言,文楚又要起身,謝卿白忙擡手安撫道,「消消氣消消氣。」

  「那能一樣?那時候你才幾歲,我才幾歲?」

  謝卿白被她這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心裡直樂。

  他當然知道她師姐的脾氣,不過是想逗逗她而已,此情此景果真如他所料。

  「有什麼不一樣嘛,大不了我娶師姐好了,反正我也看了師姐的身子。」

  謝卿白一臉坦然站在那裡,倒是有幾分理直氣壯。

  正好他逆著光,文楚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只覺他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一絲狡黠之氣。

  可表情卻屬實委屈的很。

  聞言,文楚更氣,端起桌上的碗就要砸向他,謝卿白眼見再不說實話,文楚怕是要出離憤怒了。

  這才忙從她手裡搶下碗,安撫道:「師姐,我開玩笑的,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蒙了眼睛的。

  文楚狐疑地盯著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在師姐心裡,我是那麼不君子,乘人之危的人麼?」

  他走到床邊,將昨天蒙眼的白布條拿過來,在自己眼前試了一下後,遞給文楚,「就是這個蒙的眼。」

  文楚接過布條,這才冷靜下來。

  自覺剛剛有點莽撞,以謝卿白的性子,倒也真不是登徒子。

  謝卿白見她似乎氣消了,他假意生氣,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低垂著頭,拽著腰間的玉墜子,泄氣地道:「原來師姐心裡是這麼看我的,虧我還陪你一夜退燒……怕師姐燒壞身子。」

  越說越是委屈。

  文楚半晌沒動,竟是覺著理虧。

  謝卿白見她不動,他也不動。

  到底文楚坐不住了,她起身湊到謝卿白跟前,拽著他衣袖,試探性地道:「小白,生氣了?」

  「沒有,我哪敢生師姐的氣。」

  文楚嘿嘿乾笑幾聲,「剛剛也是著急,不知道麼。」

  「不知道什麼?」

  謝卿白仰頭看著文楚,目光炯炯,神情帶著些淡漠又帶著些認真,似乎真是在問著另一個問題。

  文楚被她盯得越發心虛,「哎呀,師姐錯了,不然你也打師姐幾下解解氣。」

  說著她拉起謝卿白的手,就放到自己臉龐,「打吧。」

  謝卿白見她這般自責,心裡一陣偷著樂,臉上漸漸扶起一絲狡黠的笑,側著頭,擡手拍了拍文楚的臉頰,半真半假的說道:「你是我師姐,我怎麼捨得打你。」

  文楚見他臉上有了笑意,她也鬆了口氣,「那,小白不生氣了吧?!」

  謝卿白搖了搖頭,「要真讓我不生氣,也行,師姐你記得,又欠我一次。」

  文楚想起昨天他就說了欠一次,她終於想起要問,「欠什麼?」

  謝卿白眼神閃了閃,撇著嘴晃了晃,「欠什麼?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你說嘛,這卡著半句話不說很難受的。」

  謝卿白拉著她坐到凳子上,將粥放到她跟前,「快吃飯吧,不管欠什麼,你記得欠我兩次就好啦。」

  文楚見他這個樣子,也知問不出什麼,這才扭頭喝起了粥,「臭小子,越長大心思越重,跟師姐都彎彎繞繞。」

  謝卿白嘴裡咬著半個饅頭,聞聲沖她「哼」了一聲,「才沒有,我就是沒想到罷了。」

  「行吧。」

  一番吵鬧過後,終是安靜的吃了個飯。

  因為剛剛的大幅度動作,文楚的傷口被撐開了。

  謝卿白在給她換藥的時候,還不忘像她爹一樣囉嗦道:「師姐,以後遇事不要這麼衝動,你看傷口裂開了吧。」

  「知道啦,年紀輕輕學什麼不好,學你師父這囉嗦。」

  謝卿白聽她這麼說,不樂意了,上藥的時候故意加重了力道,「你說什麼?」

  文楚疼地齜牙咧嘴,嘴軟了下來。見謝卿白一副再口出狂言,又下狠手的模樣,她登時改了口,「我是說,小白醫術最高明了,比你師父還高明,全家你最高明。」

  這話很中聽,謝卿白滿意地撇撇嘴,給她纏紗布的間隙,慢慢悠悠地回道:「原來在師姐心裡,我這麼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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