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2024-09-14 22:50:05 作者: 存俞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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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凌見他愜意的模樣也不急著拿相機,盤腿坐在鞦韆旁邊像是哄小孩一般輕輕替他晃著。

  身形晃動,池銳翻身趴著身下靠著一個抱枕,什麼都不用想滿心滿眼只剩下面前這個人。

  「小心手。」葉凌將池銳撐在鞦韆上的左手握在掌心,支撐手換成右手。

  「好了。」

  葉凌聽他這麼說無奈道:「不流血了就是好了?再養養起碼等結痂。」

  「哦。」

  這間屋子沒有很正式的衣帽間和衣櫃,只是用屏風隔斷若隱若現,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裝修。

  衣櫃裡有兩件較為寬鬆的真絲蘇繡白色中山裝上衣,繡的是青松綠竹和白金色的雲捲雲舒紋樣點綴的是高山溪澗和彩鳥閃蝶,那平整的繡樣是老手藝,一件衣服就是幾萬。

  旁邊掛了兩條款式一樣黑白各色褲子,只是用料相同並無其他裝飾,與衣服相比他們就單調得多。

  柜子里還有兩件繡了祥雲和鳳凰的大袖。

  若是不搭大袖,池銳穿著這兩套衣服是玉樹臨風世家貴族的模樣,若是搭在外側則更顯清雅絕塵。

  屏風內側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置的方形首飾盒池銳看著極為眼熟,他過去打開,果不其然是舅舅過年送他的那套翡翠。

  「這翡翠是白底青的,搭衣服也合適。」池銳衣櫃裡的衣服閉著眼睛搭都不容易出錯,但這樣的裝扮總是很素雅。

  他們家芽芽玉葉金柯,該多打扮打扮,葉凌看著自己的傑作心底很是滿足。

  親手為他換上衣服又親手為他褪下。

  有了先前兩天兩夜在那兩間裝修出的屋子裡胡鬧,這次身上只剩件大袖池銳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稀奇。

  【……】

  這傢伙裝修時便考慮了不少,那鞦韆原本躺著挺舒服的,沒成想也成了葉凌喜歡的地方。

  一下一下的晃蕩,池銳連停下的機會都沒有。

  葉凌的精力不是一般的好,池銳昨晚痕跡沒消的身上又多了些紅花,下腹的位置更是有了一口齊整的牙印,好似嵌上去的魅魔紋生得曖昧。

  池銳剛推開辦公室的門進來。

  「手怎麼了?」池州的目光敏銳,迅速看到他手腕處雪白的醫用敷貼。

  池銳面色平常,開口回道:「前兩天切水果,旁邊還有把菜刀劃了一下。」

  「破傷風打了嗎?」

  「口子不深,刀都是從消毒櫃拿出來的,不用去。」池銳看著池州皺眉,補充道,「那些水果也很新鮮,喬阿姨讓人送來的。」

  那血只是看著嚇人,為了這麼點東西再去挨一針,沒這個必要。

  池州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疊東西放在桌上,「還是要小心一點,平常做飯也是。」

  「放心,一點小傷。」他從前也有過擦傷,論起乾淨昨天的刀傷可是比那些傷口要乾淨得多,「平常我也不做飯,都是葉凌在做。」

  池州的眉目頓時舒展開,池銳淺笑。

  他看著那一疊東西,幾本房產證底下壓著幾冊轉讓合同,心中瞭然,一切都結束了,原以為自己會高興一些,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世界像是淹沒在水底一樣,他躺在海底,看著游魚從眼前擺尾離開,說話無聲,耳內無音,日暈更像是天使光環一步一步在向他靠近。

  只是有瞬間的怔愣,池銳上前拿過那些東西翻看起來。

  池州拿起最上面的兩本房產證,「這兩套是別墅,小嶼說你喜歡海邊,你過生日的時候你大伯他們送了一套海邊別墅。另外這一套是我和你媽買的。」

  C市和S市中間隔了個海,別墅就在C市這側的海邊,去S市也方便,付虔心他們就是從跨海大橋來的,繞路的話車程還要多四五個小時。

  底下還疊著兩本,他指著最上面這本,「這套是之前住的,裡面的一些首飾古董,財產清算的時候給你留了一份。」

  「你手裡那冊是譽獅的股份,我跟你媽媽的意思是你現在還小,她那份先給你一半,等你大學畢業了再把剩下那些給你,也是怕萬一我哪天出意外你管不住譽獅。」

  譽獅有何君的心血在,公司的那些元老也信服何君,他們倆只要還有一個人在,譽獅就出不了事。

  池銳猛地將視線從合同上移開看向他,語氣擔心道:「你身體哪裡出事了?去醫院看過沒?」

  「我沒事,多留一手準備總沒壞處。」池州讓他簽了合同起身,「趁著銀行沒下班,去一趟把剩下的手續辦了。」

  池銳回來時已經很晚了,身上帶著些倦意。葉凌在門口接他,對池州打了個招呼:「爸,路上注意安全。」

  池州點頭,語氣平和:「你們也早點休息。」

  車輛緩緩發動,池州隔著升起的車窗見池銳雙手摟著葉凌的脖子沖他撒嬌,葉凌目光溫柔包容親在他臉頰隨後兩人一同走進了身後的別墅。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看到了池銳小時候的樣子,無憂無慮的時候。

  葉凌對他很好。

  池州為他高興,但又有些擔憂,葉凌從小的志向就是部隊,現在黏在一起之後分開可怎麼辦。

  池銳坐在副駕駛,身前綁著安全帶,剛好可以將右側臉搭在三指寬的安全帶上面,輕輕地被拖著,這個姿勢讓他極為舒適。

  「這條路走的人不多。」晚上八點不算晚,但這條路上只有零星的一些車輛,雙行道的另一側空蕩無影,道路的旁邊就是深幽的樹叢。

  「前段時間剛修好。」

  池銳也不玩手機了,轉頭看向窗外的後視鏡,他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在在後車白晃晃的車燈下看清了它的車牌號。

  「07R28。」池銳低喃道。

  這車牌落在別人眼裡沒什麼,可巧就巧在這「0728」是他和葉凌的生日記憶總是深刻一些。

  「爸,後面那輛車是一直跟著我們嗎?」

  「哪輛?」池州瞟了眼後視鏡,離他們最近的一輛車是黑色保時捷718,稍微遠一些的那輛是黑色寶馬X1。

  「那輛黑色寶馬。」說著池銳眸色微沉,這輛車的跟蹤技巧太拙劣,幾次明晃晃從他眼前開過。

  池州沒說話,只是將車速往上提了一些。

  身後的兩對車燈離得越來越遠,就在這時寶馬X1猛然提速,那速度顯然已經超過了該路段的限速範圍,在最左側和他們隔著一個車道直直朝前開。

  池州飛快看了眼前方空曠的路段,隨後眼睛死死盯著後視鏡,雙手穩穩把住方向盤,隨時準備著打死方向盤脫離車道開進一旁的綠化帶。

  池銳屏住呼吸,此刻他竟然怒火旺過在生死邊緣遊走的恐懼,他咬死後槽牙憋得額角青筋暴起。

  車內寂靜的可怕,油門的轟鳴聲仿佛警鐘帶著沉悶的聲響一下一下敲擊著兩人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

  兩人眼看著那輛黑色寶馬X1從身邊呼嘯而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們懸著的心也猛地落了下來,「空當——」一聲,好似鐵球砸在了一個空曠的水泥地上,同時伴隨著結結實實觸碰到實地的安心。

  池州鬆了口氣,小幅度活動了下方向盤上因過度緊張而僵硬的手指。

  那車尾部的車距燈閃爍兩下,像是在惡意挑釁。

  不等兩人平復下心情,黑色寶馬車猛然掉頭逆行,目標明確地朝他們沖了過來。

  還記得那些跑車打的GG百公里加速只須3秒,池銳覺得他在這輛車輛車上看到了這句GG標語。

  他們改裝了那輛車!

  眼見寶馬車以他們避無可避的速度靠近,池州在最後一刻鬆了方向盤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側對著擋風玻璃抱住了池銳的頭部。

  池銳被車燈晃了眼,被池州摟緊懷裡。

  緊接著,只聽「嘭——」一聲,車頭被撞擊安全氣囊彈出。

  玻璃被強大的衝擊了震碎劃傷了池銳裸露在外的手臂。

  「滋嘶——」車輛被外力向後推行。

  「滴滴滴——」車內自帶的安全系統開始急促警報。

  「爸?爸!爸!」池銳被池州用力抱著,他看不見外面的任何畫面,眼前一片漆黑,各種聲音夾雜著池州沉重的喘息聲和痛苦的呻吟充斥了他的耳畔。

  「嘶——砰!」車前蓋被頂飛擦過車頂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他被池州抱著,淚水奪眶而出,在極度不穩的車內和紛雜的聲響中他敏銳地嗅到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車內只有他們兩人,這血腥味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可想而知,他不敢過於用力怕對池州造成二次傷害,只能推拒著將他護住的池州,他帶著哭腔慌亂喊道:「爸!你怎麼樣?爸!你應我一下。」

  直至幾秒鐘後車輛停止了移動,池州並沒有立即鬆開他,又過了十幾秒,他像是確定了車輛穩定下來才失了所有力氣趴在了池銳身上。

  池銳快速從他懷裡鑽出腦袋,入眼便是完全破碎的擋風玻璃和囂張至極鑽入車內的樹枝。車前冒著滾滾濃煙。

  從破碎的車窗能看見一路碰撞壓斷的枝幹和痕跡,那新修的公路離他們有十幾米的距離。周圍很安靜,除了路燈下追著光的蚊蟲看不見其他任何活物。

  池銳低頭,見池州額角滲出大片血液染滿了他的大半張臉,一根直徑3厘米的樹枝直直扎入他右側肩膀。

  待看清現在的局面,池銳徹底僵住,他心中一陣刺痛,一條生命在他懷中奄奄一息,而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他凌亂的髮絲被夜晚的冷風吹拂,室外的植物總是帶有泥土的氣味,那味道將他包裹,池銳猛然回過神來。

  他慌亂地想去翻找自己的手機,只是一動就會牽扯到池州肩膀上的傷,粗糙骯髒的樹枝和血肉摩擦讓池州發出幾不可聞的悶響。

  池銳不敢再亂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身體總是不受控制地發抖,他擡起自己的左手腕放在唇邊用力咬下,不過一會兒血腥充滿了他的口腔,那個前不久才結痂的地方又一次被破開。

  但他沒有停下,直到身體的顫抖停下他才鬆了口,這時血液已經包裹住了他的整個手腕。

  口水混著血液掛在他微張著的唇瓣上,慘白的臉色因為激動而強行泛起紅色,像是要燒的紙人臉上打的兩片突兀的腮紅,猩紅的雙眼帶著有如被撕裂般脆弱痛苦的神色不由令人憐惜,原本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也早已在慌亂中掉了出去。

  他像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眼神警惕地看向那邊空曠的道路,嘴角掛著血絲小心地朝車頂的天窗伸出自己的右手,按下旁邊的一個按鈕。

  車前蓋和車身雖然被撞得差不多了,但好歹車內的通話系統還能用。而他按下的按鈕正是車內的應急求救系統,不過幾秒鐘,車內音響便「呲磁」響了兩聲,隨後一道吐字清晰的男聲傳了出來。

  「您好,這裡是首都車輛應急求助中心,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忙?」

  池銳緊繃的精神鬆了一松又立馬拉緊,他真的怕這輛車已經報廢到接不了電話發不了求救消息。

  他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儘量清楚地描述目前的狀況,說話很急躁卻能聽清他的訴求:「我們被人撞了,定位,然後報警,叫一輛救護車,樹枝扎入右肩深度不清楚,左側太陽穴附近大量出血。」

  聽他這麼描述,那邊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應答迅速:「好的先生,我現在為您聯繫。」

  說著電話那頭並沒有掛斷,隱約能聽見鍵盤飛速被敲擊的聲音,「先生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一定要清醒著。」

  「放心我很清醒,受傷的是我爸……」

  「好的,先生我已經聯繫了離你們最近的醫院,大概需要二十分鐘,這期間我們保持聯繫,有任何問題您和我說。」

  「你可能要多叫兩輛救護車了……」

  「什麼?為什麼要多叫,有幾個傷員?」工作人員的聲音通過喇叭傳來細碎中帶著電流聲。

  一側的灌木叢傳來枝葉「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隨之而來的還有腳步聲。

  池銳甩了甩腦袋,神情緊繃,池州臉側的血粘在了他的臉上,他壓下呼吸從座椅底下摸出一根鋼管。

  這根鋼管是池州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真的要用上了。

  樹大招風,譽獅這幾年注重國內市場,行事比早年要更大開大合,得罪了人也是難免的,一息之間,池銳將那些東西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目光不曾移動半分透過滿是裂縫的窗戶看向外面,滿是鮮血的左手按下安全帶的按鈕,緩慢地從池州身下出來半個身子。

  見到四人撥開樹叢,只一眼就確定了目標,有人大喊一聲:「在那。」隨即四人全部朝他們過來。

  「兩個,或者五個。」

  車窗已經壞了,躲在車子裡也沒有用,池銳不知道他們的任務。

  重傷還是死亡。

  他們敢用撞車這種傷亡率極大的方法,池銳將可能性偏向後者。

  見這四人眉宇間的煞氣,總歸不是善茬,池州已經不能動了,不論是哪種情況都得靠池銳自己解決。

  想到這,一種久違的興奮陡然衝上腦海,他面上突然僵硬抽搐兩下,像是有些年代的彩色電視機掉線了,過了兩秒後池銳又好像恢復了正常。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口乾舌燥非常亢奮。

  雙相情感障礙是兩個極端的情緒在一個身體裡拉扯,很顯然池銳現在的思想被躁怒占據高地。

  他看著來的四人身材高矮胖瘦都有,放在人群中並不顯眼但腳步沉穩,大概率是練過的。

  頭腦開始發疼,急需一處泄憤的地方。

  池銳推開車門又「砰——」一聲,迅速關上,那四人見還有一個能站著的面上一瞬的錯愕,隨後將視線放到池銳手裡的鋼管上,相互對視一眼後立馬朝他衝來。

  他快速朝一旁跑去,後面有車子阻攔對他而言是阻礙,更何況還有可能會誤傷池州。

  那四人緊追不捨,池銳猛地停下腳步,來人揮舞著拳頭就想給他面門一下,池銳鋼管橫打一桿子打在他的小臂,骨頭與鋼鐵自然是不能比較的。

  但那人也是個硬骨頭,極快調整好又沖了過來。

  池銳心裡有了數,這些人跟以前那些找事的混混不一樣,他這次不能留情,斷了他們的手腳或者殺了他們才是。

  四個人應當不是亡命之徒,更像是打手,池銳一邊躲閃一邊看準機會朝著身材矮胖的那人襠間就是一腳。那塊地方跟手骨可是不一樣,果不其然,胖子立時就縮了起來。

  那邊開了個出口,池銳迅速朝那邊挪去,路過時毫不留情用鋼管砸在了胖子的頭上,他身形靈活,繞著那個胖子又在他後腰處敲了一下。

  一個瘦猴看準機會抓在池銳的左肩,池銳毫不留情甩著鋼棍打在那人臉側,血液和唾液混著從口腔里噴出,一起甩出來的還有兩顆牙齒。

  這邊雜草多,石子多,空間還大跟街邊那些小巷子可不一樣,池銳邊退邊打,看準機會一鋼管甩到瘦猴的喉結上,死不死的誰知道他得先讓自己活著。

  解決了兩人,剩下兩個身材勻稱,看起來更沉著有勁的。

  一人猛衝上來將他撲倒抓著池銳手裡的鋼管甩了出去,池銳突然怒上心頭,體內好似關了只凶獸在亂撞。

  從來都只有他搶別人東西的份。

  他收起手往那人胸前一探,找上那處弱電就是使勁一擰,「啊!」伴隨著這人痛苦的聲音,池銳暴怒聲在這片空間裡格外清晰,「艹你大爺,從來沒人敢從我手裡把那些東西搶過去。」他一個手刀砍在這人的脖子上。

  那人大概也是沒想到會有人在打架的時候幹這種沒臉下作的事情。

  池銳又是一手向下,擰在他腰側,肌肉里挑了塊皮肉使勁一擰,趁著那人疼得縮起上身時立馬收腿對著他的子孫根就是一個提膝,「搶我東西?你也配?」

  「啊!」

  另一人原本想幫忙,但池銳瘦身上還躺著個大個兒將他蓋得嚴嚴實實。那人將大個兒掀開,卻不想立馬被池銳拽住了腳。

  池銳拽著他的手用力將他向下一扯,提起的膝蓋放下的同時雙腿一蹬池銳整個人在雜草地上彈起踹在那人的襠部。

  落下時短袖的衣擺往上,稀碎的樹枝和雜草劃傷了他的後腰。

  池銳不放手,立馬起身雙手拽著那人的一條腿原地就開甩,跟滾筒洗衣機似的,一把將他甩在樹上。

  「啊!」那人的側臉和左肩結結實實撞在了樹幹上。

  池銳一腳踩在他襠部,命根子被踩了個正著,那人已經鼻青臉腫不敢有絲毫動作,趕緊求饒:「小兄弟,我錯了,這樣咱們哥幾個立馬滾蛋,你放過我。」

  池銳承認論起正經打架他不一定能打得過四人的圍攻,但論起這些下作的功夫他長大到現在就沒人比他流氓的。

  池銳才不管他的話,現在滿腦子都是打架,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有行動能力的等他去解決。

  他以踩著襠部的那隻左腳作為支撐用力向下一墊,整個人跳起來雙手抱著他的那條腿向上同時右腳踩在他膝蓋上。

  只聽「咔嚓」一聲,耳邊驟然升起一聲痛苦的慘叫,聽著這聲音池銳覺得格外舒心。

  那人的腿斷了,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擺在身側。

  池銳見大個兒要起來了,他立馬抓起這人的那條完好的腿將人拖行過去,又是將人掄了起來撞翻那個大個兒。

  原本斷腿的痛就已經讓這人兩眼泛白,如今撞在大個兒身上更是有如無數根針扎在上面,他驟然暈了過去。

  池銳立馬鬆開他由他躺在地上,大個兒跪撐在地上想起來,池銳立馬騎在他肩頭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兩腿繞過他的胳膊在他背後交叉,嗓音中帶著些興奮,像是壓抑久了終究是熬到了曙光的那一日,「說實話,我一直想試試以我的能力能不能斷一個人的脖子。」

  大個兒一聽這還得了,連忙伸手要把池銳拽下來。

  池銳趁空一拳砸在他的眼眶,看準時機拉著他的右手在地上一個翻滾像極了鱷魚的死亡翻滾,大個兒的脖子本就被池銳劈了一下,剛剛池銳又跑到他頭上拽他的整顆腦袋好像要把他的腦袋拽下來。

  一時不察向前撲倒在地上,池銳拽著他的手臂擰動,像是固定在竹竿上擰衣服似的。

  早知道讓葉凌教他怎麼卸胳膊了,如今這麼麻煩只能擰斷。

  他呲著牙用力,只聽又是一聲熟悉的「咔嚓」聲和熟悉的慘叫,池銳鬆了手,看著打個人的手以一種奇怪的形狀軟綿綿的落在地上。

  一隻手而已,池銳知道著不能讓他失去戰鬥力,他現在無比亢奮,立馬撲在大個兒身上,拽著他的頭髮將他正臉朝下按壓在泥土地上。

  隨手抄起一旁的石頭砸在他的肩上,「你大爺,你最好抗揍,不然我直接砸你腦袋弄死你。」

  「敢搶我東西。」池銳被沖昏了頭,滿腦子都是暴戾的情緒。

  砸肩膀不會死人,池銳砸了個痛快,不出意外,大個兒的兩邊肩胛骨已經被砸碎了。

  他見身下的人沒了反抗,一探鼻息沒死。想著之前那幾個一一探去,「行,都有氣。」

  於是將四人搬到了一處,在另外兩人身上一人挑了條胳膊腿掰斷。

  荒林里傳來慘叫,四人勉強湊了個完完整整的四肢。

  晚上的道路空曠,救護車來得比預計的還要早幾分鐘,等警車和救護車趕到時就看見池銳拎著一根棍子靠在車門上,面色狠決髮絲凌亂,雙手和臉上帶著血,身上的白T長褲運動鞋都染上了髒污。

  池銳不清楚那四人的傷和他爸比起來哪個更緊急,但他爸的病絕對不能被耽誤。

  等到池州被搬到了救護車上,池銳在他們救援的時候找到了兩人的手機,跟著他們一起上了救護車。

  這才告訴他們灌木叢後面他還藏了四個昏迷不醒的人。

  他坐在移動床旁邊的座椅上,低垂著腦袋不願說話,不久前還暴戾的人突然變得異常沉默。

  醫護人員問他們是什麼關係,有沒有其他家裡人的電話號碼,池銳也只是從手機通訊錄里翻出號碼給他們麻煩他們打。

  「什麼?車禍?」何君被這消息砸得一懵,「好的,我馬上過去。」

  何君自己常開的那輛車送去保養了,這兩天都是她的助理開著車過來接她。

  離完婚這斷時間何君都住在橫舟苑邊上那套房子,沒了那婚姻她是說不出的輕鬆,專門挑了這兩天時間拉著喬芸去逛街,葉凌和池銳也從月灣山莊回來,有兒子陪著高興得她差點就要飛去切翡翠去了。

  她掛了電話,又立馬撥通了喬芸的號碼,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急切和擔憂,「喬姐,芽芽和池州出車禍了在救護車上,我手邊沒車,得麻煩你讓老趙送我過去。」

  喬芸還沒睡,聽到閨蜜打電話來說的事,她哪裡放心讓何君自己去,當即掀了被子把葉津、葉建豐和葉凌都叫上,讓趙近帆開了輛七座加長版路虎。

  池銳守在手術室門口,窗外黑暗的天空襯托這安靜的走廊和頭頂刺目的警示燈更為詭異空寂。他坐在座椅上,臉上和手上的血痕已經被清理乾淨,纖瘦的手腕上綁著繃帶,低垂著頭,他那模樣落寞又清冷,淡薄的身形佝僂著看上去如此脆弱又倔強。

  身旁還有兩個警察陪著。

  葉凌看見他這模樣心底不由發疼。

  池銳聽見急促的奔跑聲緩慢擡頭,不等他看清眼前的人就被狠狠地抱住,熟悉的氣息將他包裹,一瞬間淚水瘋狂上涌。

  恐懼,憤怒,所有曾經出現在他身體裡的負面情緒,在他們沒來的時間裡,他獨自一人面對的時候,它們像是有了自己的神智在他腦海里叫囂,在他身上蔓延,沉重得叫他喘不過氣。

  在見到葉凌的這一刻他莫名委屈,那些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他緊緊回抱住葉凌埋首在他懷裡痛哭。

  「哥……哥……」他包紮過後的雙手攥緊葉凌的睡衣,不斷靠近的動作像是要將兩人融為一體。

  葉凌最見不得他這麼哭,堅實的手臂環抱著他,寬大溫熱的掌心覆在他的後背輕拍,「我在,我在,會沒事的。」

  葉凌在車還沒停穩時就開了車門衝出來,一路狂奔,其餘幾人落後他幾步,到手術室前便看到葉凌抱著他的畫面。

  「葉老先生,葉先生,何女士,喬女士。」金國利,市公安局特警一隊隊長。

  葉凌跟他們熟,以前打完架就去警察局告狀讓他們逮人,就算沒見過面也略有耳聞。

  他們原本以為是意外交通事故,調了道路監控之後發現對方是先尾隨,隨後惡意衝撞,導致受害人重傷,整個案件直接從交通事故變成了刑事案件。

  葉津點頭朝他伸出手兩人短暫交握了一下,「金隊長,現在是什麼情況?」

  「池先生剛進手術室。」金國利簡單地跟他們描述了監控里的情況和他們趕到現場的情況,「雖然道路是新修的,但是道路監控是正常的這個放心,路邊的樹林是私人承包的,我們已經在聯繫對方調取監控了。」

  電梯門驟然打開,一位身量高挑眉眼英氣,寸頭的女性特警拿著手機過來,「隊長,這是那片樹林的監控。」

  幾人圍著那手機,眼看著池銳拿著鋼管一挑四,自己挨了幾個拳頭也沒給對方好果子。

  見池銳一腳一腳踹在他們襠部,毫不留情,別說是在場的幾位男性,就是在場的幾位女士都看得幻肢一緊。

  他們看著視頻不約而同側頭觀察現在還縮在葉凌懷裡哭的那個孩子,又同時回過頭來看視頻,有些難以想像這是他們的好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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