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2024-09-14 22:50:04
作者: 存俞
第 99 章
院子裡的花牆上爬滿月季,葉凌親自去外面挑了幾朵開得漂亮的處理乾淨後放在廚房的花瓶里。
粉潤鮮亮的色彩襯得池銳更為嬌艷,葉凌隨手摺下一朵花苞叫池銳輕咬著含著,「這花很美很襯你,不可以把它咬碎哦寶貝。」
花萼貼著池銳的唇瓣,包含枝葉的花瓣輕蹭著他的鼻尖,那模樣像極了這朵花是借著他長出來的。
他在那,側眸就能見到落地窗外的月季花牆在陽光下滿是生機,伴著粉紅的氛圍浪漫治癒。
月色皎白,從古老的時鐘敲響十二點的鐘聲,束縛將被永久拋於身後,前方道路花團錦簇,愛意乘著花香隨風降落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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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為他清洗過身體,吹乾了頭髮,塗抹藥膏,整理睡衣的領口,用溫暖的懷抱和氣息安撫他這兩天兩夜的混沌。
他顫抖著眼睫想在今夜,在心裡,刻出葉凌又一張完美的肖像畫,他聲音微弱:「你像我唇邊的那朵花,也像今夜的月亮。」
他想說的是朝氣,他想說纏綿,他想他愛極了他。
葉凌眼神深情,親吻他的眼尾,在池銳睡過去前沉聲道:「願我的寶貝健康平安。」
這是他在生日那天許的願望,他永遠的願望。
翌日,池銳在睡夢中察覺有人在給他按腰,疼痛伴隨著酥麻入骨的酸意讓他忍不住躲閃。
隨後臉頰上便落下一吻,他被人抱在懷裡動彈不得,「嗯,痛。」
「好,那等你醒了再按。」葉凌將他放回被子裡,又親了親他的唇瓣,隨後起身去做飯。
葉凌回來時見池銳還在睡著,再睡下去這頓飯就是午飯了,但昨天這麼折騰他要是再把他喊醒只怕是池銳要跟他鬧脾氣了。
思襯片刻,他上前,「芽芽,咱們先吃飯再回來睡唄?寶貝?」
池銳不想聽這人在他耳邊說話擾他清夢,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在葉凌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又迅速鑽回被子裡,迷迷糊糊罵了句:「滾蛋,痛死了。」
池銳這一巴掌沒用全力但帶著些怨悶力道也不輕,葉凌一時不察一掌下來順勢就偏過了頭,他被打得一臉懵左側臉上還帶著些火辣辣的疼。
他自知理虧,反應過來後躺回床上隔著被子抱住池銳,難得見池銳有起床氣,這模樣還挺招人喜歡。
睡迷糊了打人都這麼疼,他老婆勁真大。
池銳一覺睡到下午兩點,是被餓醒的。
從前沒發現葉凌會這麼多花樣,他累壞了,睜眼後下意識想起身靠在床頭,可不等他有動作,肩頸後腰和某個地方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隨之而來的還有大腿和腰上難以言喻的酸楚。下腹部格外難受,不疼但留著那時的記憶,碰都不敢碰。
那些感覺讓他瞬間回想起那荒誕的兩天兩夜,腦中一時間混亂不堪。
房門突然傳來聲響,池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緊張到了極點,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葉凌,原本被忽視的細節和話語如今都清晰出現在腦海中。
見到葉凌推開門一副居家舒適的模樣出現在他的視線,他瞬間紅了臉,面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掀了層皮起來,整個人都有些躺不住忍著疼痛立馬鑽回了被窩裡。
葉凌見他醒來,倒了杯水拿過去,「餓了吧?把水喝了潤潤嗓子,咱們去樓下吃飯。」
見池銳在被子裡沒動靜,他趕忙將水杯放在床頭,掀開被子擔心道:「沒有生病吧?我看看。」
池銳見面前的遮擋輕而易舉就被他掀開,他無奈看向葉凌,那眼神,輕微的怒意帶著些嗔怪,粉嫩的面頰讓他整個人都看著嬌俏了不少。
「臉這麼紅,發燒了嗎?」葉凌將手放在他額頭,「有點燙,我去拿溫度計。」
池銳伸手拉著他將他拽了回來坐下,伸手抱著葉凌,將臉貼在他的腹部,嗓子有些沙啞,「沒有,就是我……有點害羞。」
葉凌聽到突然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躺一張床上。」
「我說的……」池銳又想起那些東西,他聲音更小了一些,「那些話。」
雖然他接過單主一些若隱若現的畫稿,但這麼袒露不受控制的葷話他從來沒想過會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過。
葉凌將他抱在懷裡,上身移動讓腰部突然酸痛一下,他忍不住輕哼一聲。
冰涼的玻璃碰在他的唇邊,溫涼的清水被送入口中,他喉結滾動咽了下去。
「寶寶,你能在我面前說那些話證明你非常信任我,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不是嗎?能得到你的信任和愛是我的幸運。」葉凌吻在他的額頭,虔誠珍視,「不要有負擔,我很高興,我希望你也能高興。」
池銳將喝完的水杯放在他手裡,轉身將雙臂掛在他脖子上,毛絨的腦袋埋在他頸間蹭了蹭,「餓了。」
儘管葉凌現在不懂技巧很是粗暴,但會溫柔安撫他,就像葉凌希望的那樣他其實很高興。
能被葉凌捧在心尖上,「也是我的幸運。」
葉凌抱著他去洗漱又抱著走去餐桌,路上聽見他在耳邊呢喃,不做聲,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廚房有保溫箱,葉凌專門給他留了一半菜出來溫著,就怕他突然醒過來趕不及做飯。
之後的兩天葉凌對他的愛護更甚,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夜裡哄睡,一天到晚腳沒沾到兩下地板,讓池銳有種他癱了的錯覺。
過了兩天皇帝日子修養得差不多了,第三天池銳嚴正拒絕他表示要自己走路。
兩人檢查了一遍自己的作業,都寫完了,閒著無聊兩人又刷了幾套黎柯黎理出來的卷子。
他們倆打視頻電話,黎柯黎將手機靠在疊起來的本子上對著自己,用平板改試卷,「可以啊,這裡面摻了不少往年高考的變形題,準確率這麼高。」
池銳笑笑,「不能讓你白教啊。」
不久之後他又皺起眉頭道:「就是葉同學的語文還有待進步。」
黎柯黎也算是見證了葉凌語文成績的變化過程,靠著通篇胡來踩對點。
突然鏡頭裡出現另一個人,來人面容俊朗,氣質矜貴,手腕上的百達翡麗6002R繁華奪目,他拿過黎柯黎面前的平板看了一眼,不由笑出聲。
「你語文考成這樣總分還能在六百六以上真是太難為你其他科目了。」
葉凌坐在池銳旁邊訕訕一笑。
池銳原本想切點水果出去,但剎那間只覺體內有股氣在涌動,從丹田一氣沖向心臟,像是被人狠攥了一把,猛勁收縮。
「咳,咳咳。」他喉嚨乾澀,腹中有些沉,乾嘔出聲,隨後眼淚仿若剛出水的髮絲,尾尖是一連串不斷的水線。
那疼痛自體內向外擴散,隔著血肉他抓不到,不鎮定的時候下意識想要壓下這片疼痛。
他恍如魔怔了一般,白皙的手腕外側在刀刃上划過,長長的一道傷痕處冒出絲絲鮮紅的血珠從泛起銀光的刀尖上緩緩滑落。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竟然不及他心尖的顫動,意識到這一點的池銳手指止不住地顫抖,連帶著心臟跳動得更加急促。
「砰——」通體鐵質的水果刀摔落在案板上。
「呵——呃。」鼻腔仿佛閉合了一般呼吸不上來,稀薄的氧氣進入體內有如望梅止渴那般叫人心生不甘,清亮的眸中爬上血絲,他緩緩跪在了地上。
葉凌在客廳聽見動靜迅速起身朝廚房跑來,只見池銳左手腕上的那道口子凝出了血珠,滴滴答答在他身前落成三三兩兩的血花。
低垂的腦袋匯起淚水垂直滴落,暈開了地上濃稠的血液,右手上擡,修長的手指按壓在胸口,他渾身顫抖,像是失了聲。
「池銳!」他驚呼出聲,重聲跪在他身前,見身前的人像是聽不到一般,他顧不得池銳流血的手腕,急切地叫著他的名字希望能夠讓他冷靜一些意識回籠,「池銳,不要用鼻子呼吸!池銳!池銳!」
葉凌將掉在地上的水果刀摔得更遠一下,金屬與地磚相撞的聲音刺耳。
葉凌跪著挪動兩步到池銳身側,將他放倒在地上,將他的雙手交叉,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放在胸口,「放鬆,沒關係的,放鬆。」
書頁翻動雜亂,題目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腦海中跳躍衝撞,嗡鳴聲不絕於耳,幼時的喧鬧彷如野獸出籠冰冷的金屬和□□碰撞聲震耳欲聾。
池銳下意識想逃脫開,葉凌一手捂在他嘴上減緩他口中氣體的流通,人體的求生本能會讓池銳恢復鼻息。
思維混亂,記憶深處那些被他屏蔽在外的畫面鬆土一般被翻在了最表面,那些迷茫寂靜的深夜和荒誕瘋狂的行為,那些尖銳的話語和房門砸出的巨響,它們似走馬燈出現在腦海中。
氣體通過呼吸道進入體內要比從口腔進入來得柔和一些,池銳眼淚冒得更凶,他好難受,眼前模糊一片像是在水中睜開雙眼。
「池銳。」他聽到葉凌強壓著慌亂冷靜下來的聲音,「吸氣到腹部。」
他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棒,又好似有玉瓶潑灑出聖潔澄澈的仙露將他心中的亂念壓下,池銳被摁在地上漸漸停止了掙扎,順著葉凌的指引做著,胸部保持靜止只有腹部輕微鼓起。
葉凌覆在他放在肚子的手上感受著,視線死盯著他未有鼓起的胸口,隨後鬆了放在他嘴上的手,「好,慢慢用嘴呼氣。」
池銳聽話,腦海中如雜草般勾結在一起的東西被一掃而空,他突然清淨下來,在一滴淚珠滑落之後,眼神逐漸清明,剛剛的疼痛和窒息仿佛是一場久遠而又縹緲的夢境。
葉凌跪在他身側等了一會兒,確認他真的安靜了下來,才長舒一口氣坐在了地上。動作輕柔地帶著池銳躺在他懷裡,抓起他的左手,大掌圈住他的手腕想止住血,嘴裡還不停安撫道:「池銳仰頭呼吸,你做得很好了。」
繃帶、塑膠袋、保鮮膜,一個能用來短暫止血的都沒有,好在池銳只是劃在了手腕側面,沒有劃到那些主要的血管。
他不知道自己的鮮血已經在淡黃的棉質睡衣上染出了一塊扎眼的紅色,只是看著葉凌遵循葉凌的指引,那是他的一絲生機,他為自己找的一份永恆的愛。
「嗯……」等體內那泛著層層漣漪的潭水重新歸於平靜,他側頭將臉埋在柔軟的衣物布料里,鼻尖深嗅著那熟悉的叫人安心的氣息。
葉凌見他的模樣,連忙將人抱起放在沙發上躺著。
他翻出藥箱的動作帶著焦急,消毒止血,一套流程下來池銳沒出一聲,只是酒精觸碰到傷口時的刺痛讓他皺了皺眉,眼角有蓄起了淚花,那蹙眉抿唇面色蒼白的模樣像極了只能任人擺布的人偶。
葉凌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揪起,快速包紮了傷口。他單膝跪在池銳面前,雙手扶起池銳的臉,淚水打濕了他的手指,那雙手再怎擦都抹不幹這些透明的水痕。
「我在呢,我在呢。」葉凌見那淚水洶湧,迅速抽了張紙巾,動作輕柔按壓在他眼下。
他髮絲凌亂,張了張嘴,聲音帶著哭腔和沙啞:「衣服……」
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才那麼一會兒顏色就黯淡下來,原本柔軟的布料也硬了一些。葉凌急著包紮,他手上的血跡沒處理,白皙勻稱的手指橫七豎八淌了幾道血痕,動動手指都能翹起一層干透的血殼。
好狼狽……
「好,咱們去換衣服。」葉凌打橫抱起他,腳下有些沉重,一步一步走得如往日那般平穩,心緒如麻,他前幾天養了些肉回來,這一掂量好像又回到了從前輕飄。
我的愛人,我要如何讓你的生命盛開。
池銳斂眸安靜地靠在他懷裡,那隻完好的手輕輕攥著他胸口的衣物。
他又嚇到葉凌了,不會有人希望自己的愛人幾次三番收到這種驚嚇,但他捨不得離開葉凌。
「對不起。」我拉著你,絆著你,你本不該見到這些的。
他音量微末但葉凌還是聽到了,眼眶頓時冒著酸意,開口時也帶著些鼻音,「怎麼會對不起呢,是我願意的。」
葉凌讓他坐在床上,取來浴袍和熱毛巾。
他解開睡衣的扣子,先一步從他手裡拿過毛巾,腹部沾上些血液,跟手上的血漬一樣,被熱氣一熏,輕鬆剝落下來,染紅了雪白的毛巾。
池銳換了浴袍看著葉凌坐在床尾凳上,他牽著葉凌的雙手,咬了自己的下唇後鬆開,面上帶著挫敗和歉意,問道:「我是不是很差勁?連身體都控制不了,還給自己搞出了個病。」
葉凌看著他滿臉的真誠,厲色眉眼不見半點狠勁,目光堅定,「當然不是,沒有人願意生病,我們芽芽能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的已經很厲害了。」
就是瘦了點,要不是他以前跳舞運動量大當做健身鍛鍊生了不少薄肌,現在只怕是更加纖瘦。
以池銳目前的心態,不能一味地安慰他,在他身邊為他築起高牆守護他在葉凌這裡不是上策。
先不說葉凌的意願,就是池銳都不願意讓他護一輩子,平常在他面前示個弱在家裡人面前裝個乖也就算了,不能真沒本事。
他要讓池銳健康起來才能安心。
那眼神容不得半分質疑,池銳的心定了下來,他湊上前貼在葉凌唇上將他推倒在床鋪。
好在葉凌及時踩了剎車才不至於兩人從白天忙活到黑夜。他推開池銳,「但是,咱們要做出些改變。」
「什麼?」池銳雙手撐在他兩側,背著光將臉藏在陰影處,完全的上位者姿勢。
葉凌就像是肚子裡攢了一堆苦水,池銳這一問他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你那個聊天頭像我看它不爽很久了,還有那個扭曲條紋帶著暈眩效果的朋友圈背景,朋友圈一點我的影子都沒有跟我見不得人一樣,還有……」
他突然與池銳對視上一下噤了聲。
「還有什麼?」池銳挑眉,看著他那眼神竟然該死的柔情。
「還有我裝修的屋子好了要拍照。」葉凌聲音都小了一些,看著池銳的模樣有些痴迷,他算是見到小說里那些霸總對自家無理取鬧的小作精的縱容了,心底「騰——」一下就冒出對機靈的耳朵「噗嚕噗嚕」兩下。
他老公真帥。
原本踩下剎車的腳驟然間搭上了油門。
為這一聲聲「老公」,池銳也算是「捨身飼虎」一回,從白天到黑夜。
【......】
當晚葉凌翻著他的手機找新頭像,可相冊里的照片大體只能分為三類,自己畫的免費稿,寵物和其他。
葉凌大膽開麥,「咱們能不能把這個人物一分為二,咱一人用一半。」
池銳趴著,光著的手臂白生生的墊在腦袋底下,肩頸處的紅痕蔓延至鬆軟的被子裡,聽到葉凌的話他轉身進了他懷裡,「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他讓葉凌取來平板,新建畫布,在上面隨意畫了一下遞過去。
葉凌低頭一看,不過是條拐了不少個彎的線條,但總覺得有些什麼。池銳見他那模樣輕笑一聲,拿電容筆新建了個圖層,在線條的兩側各畫了條半圓弧的線。
這下葉凌看出來了,是兩個在打啵的小黑。
池銳又將上面這個圖層隱藏了,獨留下那一根線,簡單浪漫又帶來無限遐想。
「咱們用這個嗎?」葉凌問道。
「喜歡嗎?」
「喜歡。」只要是池銳給的,只是一根線他也喜歡。
後來葉凌又將朋友圈背景換成了家裡的四隻狗,每一隻都咧著嘴笑得很開心。
第二日,葉凌帶池銳來到二樓的那間屋子。
門剛推開,清脆悅耳的風鈴聲便響起,像是在歡迎這間屋子的主人的到來。
屋子的整體裝修是中式風格,簡約大氣,鬆弛舒適其中還帶著些淡淡的禪意。屋內的陽台被提前打開,日風一吹,帶著竹葉紋理的米黃色亞麻紗輕輕舞動,上面繡著的墨竹為這間屋子增添了些古韻。
屋內置放著矮塌,矮桌、屏風和鞦韆。
最為吸引池銳的無疑是那一架鞦韆,一架在陽台邊,落地架支撐的藤條鞦韆。
他過去,躺下,動作一氣呵成。這鞦韆不算長池銳平躺進去頭腳會露出來,縮著倒是正好,午後在上面看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與樓下毛絨的電影廳不同的是鞦韆上的墊子更加光滑鬆軟,上面配著的靠枕和毯子也更加輕薄。
葉凌眼底全是笑意,他拿著一串只有兩指併攏寬的小小的風鈴掛在鞦韆左側靠近陽台的三腳架處。
池銳去樓下挑了只小熊玩偶放在鞦韆上,在自己的朋友圈發了葉凌心心念念的屬於他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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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時就會響。
有風時也會想。
【照片.jpg】
拍照時正巧有風過,風鈴聲悅耳舒心,底下綴著的竹片微微擺動,那風鈴雖小,但恰好在圖片的正中央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