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2024-09-14 22:50:02 作者: 存俞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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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圖個吉利,雲頂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在66層。

  池銳今天戴的隱形眼鏡更加方便,身著黑色西裝,平駁領簡約大氣,領口的三一結別致漂亮,今晚的這些商人很少會在意領帶的打法,這小巧思容易加深別人對他的印象卻不會讓人覺得浮誇。

  他本身就瘦,再將自己包裹起來就更顯纖細輕飄,乾脆敞開西裝外套在視覺上顯得他更加穩重。

  魚骨紋在黑色西裝上並算顯眼,更像是一道道暗紋顯得葉凌更加挺拔,整套西裝用的是槍駁領與他強大具有侵略性的氣場非常契合。

  葉凌的西裝外套裡面還有一件馬甲,貼合身體的剪裁將他緊緊包裹顯現出他強壯充滿爆發力的身材,領口扣了素色的領針簡單的裝飾襯得更加立挺有型。

  到宴會廳的電梯要一會兒,池銳從外套口袋取出一塊表拉著葉凌的左手給他戴上,「生日快樂。」

  愛彼皇家橡樹離岸26420SO,三十萬。

  他畫稿的帳號綁的何君的銀行卡,池銳後來才知道何君把他的稿費拿出來存在了單獨的一張卡里。

  葉凌看著自己的手腕,手錶外圈的紋路在燈光下折射出金屬光澤,他手腕大帶著正合適,「以後走哪戴哪。」

  「學校不讓戴。」

  「那就在哪兒常住就放哪兒,晚上放床頭陪我。」

  池銳看著他,眼中流露的愛意滿得像是要將他吞噬。

  這眼神看得葉凌心中悸動不已,他一步步朝池銳逼近雙手撐在電梯一側的扶手,將他困在懷裡。

  電梯內銅黃的鏡面照出兩人曖昧的姿勢,池銳蔥白的指尖勾著他的馬甲,他眼波流轉指尖向左划過深陷進柔軟的皮肉里壓出凹痕。

  池銳側頭吻在他唇上。

  飛速上升的電梯驟然停下,緊閉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池嶼和他身後跟著的幾隻白土松趴在地上看著電梯裡的兩人。

  他穿著深海藍西裝,配著條紋領帶打成的溫莎結,領帶上別著池銳上次給他的白歐泊領帶夾。他無奈嘆氣雙手抱臂,左手亮閃閃的戒指格外顯眼,「兩位少爺,出來吧。」

  兩人分開對視一眼,走出電梯。

  大白、Iron、阿白、球球脖子上戴著牽引用的項圈和銅製吊牌,見池銳出來,一個個擡起屁股就圍了上去。

  池銳抱起大白,挺翹的鼻子埋在蓬鬆柔軟的毛髮像是棉花糖一般綿密,「剛剛洗過澡香死了。」

  大白吐著舌頭在池銳懷裡樂哈哈的。

  葉凌看著地上那隻蹭他褲腳的白土松,把它抱起來,「球球。」葉凌單手抱它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這隻就是池銳當初帶來給他看的那隻,焦黃的耳朵一動一動的可愛得不行。

  家裡這四隻就數它最能吃,跟其他三隻比起來它最圓。

  說起這個池嶼有些憤懣,「我也給它取名字了,你們不用非要這個大眾名。」

  池銳笑道:「你給它取飯缸,叫饕餮都比這個好,饕餮還霸氣呢。」

  他們將懷裡的兩隻狗放下,大白帶著它們跑進宴會廳。

  這家五星酒店允許寵物入內,四隻狗證件齊全,甚至他們在宴會廳專門用沙發擺了塊區域給四隻狗,旁邊還放了塊警示牌。

  宴會廳的大門大開著,裡面來了不少人,葉家除了那兩位來不了的,其餘的都到場。

  江歆桐穿著漂亮的香檳色一字肩公主裙,黝黑的長髮半抓著,上面繞著黃水晶鑲嵌的小黃花髮飾,精緻小巧充滿活力,圓潤飽滿的臉型和長翹的睫毛讓她看著更像一個瓷娃娃。

  見到四隻狗從門口跑過來,她立馬放下手裡的果汁,果不其然看見三人出現在門口,「舅舅!叔叔!」

  葉瑾莫朝他們招手道:「銳哥,三哥。」

  今晚來的人比較雜,再喊「嫂子」不合適,葉瑾莫自覺把稱呼換了。

  葉琦澗也難得換上了禮服,禮服的裙衩從中間岔開,走路更加舒適輕便。

  她擡眼看去沒有跟葉瑾莫一樣喊,擡了擡手裡的果汁算是打過招呼。

  葉凌從腳踏進門那一刻就裝起來了,本就凌厲的面龐一眼掃過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他朝兩人點頭。

  池銳面上掛著淡笑,朝他們招手。

  江褚靳就在一旁跟人聊天,看著女兒想要衝鋒的模樣,連忙道:「裙子長,小心摔了。」

  「哦。」江歆桐站在原地吭哧吭哧把自己的小裙子提起來,然後朝那邊跑過去。

  池銳走到半路蹲下抱住這個「小炮彈」,池銳將她頰邊的髮絲攏在耳邊,「咱們家小公主真漂亮。」

  小公主的髮型和衣服不能亂,江歆桐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們的抱抱邀請。

  佐伊最近有在學中文,但身旁還是跟著一個她自己帶來的翻譯。

  她今天穿的是池銳畫的禮服,收到池銳的邀請後她找了自己的服裝設計師朋友兩人研究了好幾天才把衣服的用料定下來,最後裁剪製作。甚至連今晚的髮型都是按照池銳的那幅畫梳的。

  脖子上搭配了一條鑽石項鍊。

  她走到池嶼身邊,池銳看著她眼前一亮,毫不猶豫誇讚道:「You look like a queen.」

  池銳誇她的時候眼睛是笑著的,看上去就非常可信,佐伊最喜歡聽他誇人了,她將池銳帶到一邊問:「如果我為你們設計了對戒作為生日禮物你們會高興嗎?」

  「當然。」他跟葉凌不能領證,婚禮和對戒就是他們的證件,佐伊的禮物很暖心,「其實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你喜歡就好。」佐伊鬆了一口氣,兩人的生日在同一天,送對戒也不會產生誤會。

  她沒有見過葉凌,只能通過池嶼給她看的雙人照判斷葉凌適合的風格以及他的手指大小。

  佐伊從手包里取出兩個戒指盒,一手一個遞給今晚的兩位壽星。

  「Happy Birthday.」

  「謝謝。」他們雙手接過,打開,看著這兩枚戒指滿眼驚艷。

  葉凌的戒指是三層鉑金圈,最中間的那層嵌著戒指的主鑽,是一顆盾牌切割的八克拉無燒皇家藍,顏色濃郁通體純淨,內斂沉穩。

  外側的兩層鉑金圈圍繞著主鑽,上面鑲嵌著一些純白的小鑽,增加戒指的整體體積,讓這枚戒指戴在葉凌手上看著大小恰好合適。

  池銳的手指要細一些,佐伊將原本三層並排的鉑金圈改成兩層,底下的那層要粗一些鑲嵌著一顆五克拉六角切無燒鴿血紅。

  上面那層在彩寶的上方微微隆起一個尖角,周圍的白色鑽石環繞,讓這枚戒指看上去像是皇冠一般。

  池銳以為對戒是那種簡單的戒指,就像池嶼和佐伊手上戴的那樣只是在戒托的造型上有設計,沒想到佐伊給他的是彩寶,隨便一個戒指就比之前的胸針還要貴。

  葉凌手裡沒什麼珠寶,但喬芸有一堆,他就是再不懂看多了也知道好賴,這顆無燒藍寶的品相已經是藍寶石裡面頂尖的。

  佐伊見兩人驚喜的模樣,笑道:「快試試吧,如果尺寸不合適一定要跟我說,我回去修改一下。Ring on the middle finger.」

  兩人戴上,佐伊拉著兩人的手檢查,尺寸正合適,她高興道:「Perfect!」

  池嶼看著兩人,「就這麼戴著吧,先去找我小叔去。」

  今晚的宴會來了不少孩子,大白他們四隻狗就陪著孩子玩,旁邊也有專人照看,叮囑過孩子和狗都不能出事。

  兩人走到人堆里,池銳對著池州道:「爸爸。」轉頭看著葉津斟酌片刻,「爸。」

  葉凌跟在後面喊。

  葉津欣慰點頭,「芽芽,這位說專程來見你。」

  池銳遠遠就看到前段時間與他只有一桌之隔的那張臉。

  威廉早就準備好了,從服務生的托盤裡取了杯香檳遞過來,「今天你成年了,上回欠我的酒。」

  池銳沒想到他一直記著這件事,「補給你。」他接過香檳點頭應下,論資歷他該謙遜一些將杯口放低,但威廉是外國人他們的酒桌上沒有這回事。

  他將杯子往前送了送,威廉與他碰杯,池銳見他沒停下來,便也將杯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身為正常晚宴的主辦方,更是這場宴會的兩位主角,從入場到現在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有意無意的關注著他們。。

  譽獅家大業大,又與葉家交好,兩家的兒子都能與對方互相稱父子,又有威廉的到來和剛剛的一番話無異於幫池銳證明了前段時間池州讓他對接項目的傳聞。

  想必今天過後,他們會對池銳另眼相看。

  「你們來了。」

  「久等了。」

  葉凌原本在池銳身旁聽著他跟這個外國佬聊天,聽見他爸開口便朝一旁看去,原本嚴肅的臉帶上笑意,「付叔叔。」

  來人正是付虔心和他的二兒子付席深。

  付虔心身著深灰色西裝,那深沉的顏色和挺括的衣服布料襯得他更為莊嚴,袖口是一對十字鉑金方袖扣,在復古中多了些兩眼的色彩顯得沒有那麼古板。

  「葉叔。」付席深從前跟葉瑾莫是一個性子,這段時間被付虔心壓著管公司才收斂不少。

  他一手搭在葉凌肩上,眉目舒展,面容俊宇,好似回到了他們一塊兒訓練的日子,隨意自在問道:「小子想我沒?」

  付席深穿著深藍色西裝,胸前別著一枚胸針,上面是一顆白鑽蝴蝶結,下方綴著一顆以黃鑽作為主石的太陽花。

  葉凌對他的行為沒有絲毫意外,從肩上拿下他的手臂,「想你,穩重一點。」

  「行唄。」付席深放下手,轉而握著他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隨後摸了摸葉凌的胸口,觸手柔軟有彈性,「背著我偷偷練呢。」

  「什麼叫背著你練,是你應酬多了缺少鍛鍊。」葉凌一把捏在他的手臂上,「看看,肌肉都鬆了。」

  付虔心看向一旁的人,他從沒見過池銳,但有池州在一旁對比,看得出兩人有幾分相像。

  威廉與他們聊了會兒就去了別處。

  池州轉身見付虔心已經到了身旁,於是打了個招呼:「付董。」

  「池董,好久不見。」

  池州為池銳介紹道:「芽芽這位是贏禾集團的付董,付虔心。」

  池銳面上帶著從容的笑,輕微頷首,「付董。」

  他現在沒在公司任職,按照歲數跟著葉凌叫一聲「叔叔」也不為過,只是身居高位久了難免會不喜歡套近乎的人,池銳思考過後還是跟著他爸用一樣的稱呼。

  那聲音輕緩,一如之前在車裡聽到的那樣,如今見了他這模樣倒也相襯,舉止自然不急不躁,對著長輩謙卑有禮。

  有些人僅僅是跟他交談兩句便能融合進他周身的氣場,不強勢不擰巴,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寧靜柔和,像是置身春日冰雪消融後的林間溪澗,面前就是被光照得波光粼粼潺潺流動的溪水,悠閒自得。

  讓他連說話也會不自覺放輕語調,也難怪葉津跟喬芸能同意他跟葉凌的事。

  他點頭,「跟阿凌一樣叫我叔叔就行。」

  池銳上道,「付叔叔。」

  譽獅是國內機電行業的領頭羊,但與贏禾比起來覆蓋面還是不夠廣。付虔心愿意讓他稱一聲叔叔,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認可。

  付席深將腦袋湊近葉凌,悄聲問道:「這就是你對象?」葉凌的朋友圈裡只有他的半張臉,只能看著這人長相確實不錯,細皮嫩肉的。

  「好看吧~」葉凌嘚瑟得不行,「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語文有進步啊。」

  「那是。」

  察覺到兩人的視線,池銳轉頭看去與那飽含愛意的目光相撞,他心底開了花。

  今天在場的沒有多少人知道兩人的關係,都只是以為兩家認了個乾親。

  觥籌交錯,他們在人群的交談中表達著隱晦的愛戀。

  池銳到底沒參與公司的戰略規劃,留了空間給他們三位長輩聊天,他走到葉凌身邊。

  「你好,我叫付席深。」付席深率先伸手朝他示好。

  池銳伸手握住,「池銳。」不過片刻兩人就鬆了手。

  「這小子把你藏可死了,一張正臉照看不到。」

  付席深沒少跟葉凌刺探,想看看正臉照,可葉凌咬死了不鬆口。

  「又不是沒機會見到,第一眼當然不能看照片。」葉凌希望他的朋友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愛人不是在一張沒有溫度的照片上,那太片面。

  歡笑、寒暄,那金黃的酒液在杯中搖晃,醇香的氣息飄散,舞台上傳來悠揚的鋼琴曲。

  《水邊的阿狄麗娜》

  池銳聽著那熟悉的曲調,朝舞台上看去,是江歆桐坐在鋼琴前晃著一雙小腳在彈奏。

  這首曲子不難是初學階段能夠彈下來的,因此知道兩人生日邀請她演奏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這首曲子的創作靈感帶著豐富的希臘神話色彩,就像看見油畫裡用明亮的色彩和細膩的筆觸描繪出一位豐腴閒適的女性一樣美好。

  河堤、溪水和一位穿著絲綢光澤長裙容貌昳麗的女性,她倚倒在明媚的陽光下的草地上,陽光觸及的秀髮、肌膚和那條長裙,都泛著瑩潤的光澤,帶著自然的花香。

  葉凌與他十指相扣,有些遺憾道:「我還沒有見過你彈鋼琴的樣子,你可以彈給我看嗎?只有我一個觀眾。」

  兩人之前閒聊的時候,池銳跟他提到過,每次池嶼學些新東西就拉著他在旁邊一起學,這麼多年下來他學會了不少東西,其中就包括鋼琴。

  那時他就想著,池銳彈鋼琴的模樣一定很優雅很耀眼,像是王子一樣。

  「好,我回去彈給你聽。」

  橫舟苑那套別墅里有一架斯坦威O-180,在三樓盡頭的那間屋子。

  這架琴原本是放在一樓的,但他們家沒人搞藝術買來放那也沒人彈,後面乾脆擺到最裡面去將那間屋子裝修成鋼琴室。

  一曲結束,江歆桐從凳子上跳下來,聽著台下的掌聲,她走到舞台中間提著自己的裙擺鞠了個躬。

  宴會廳的舞台不高,僅有三十公分,他們在的位置靠近前方的舞台,江歆桐下來就朝他們跑來。

  池銳蹲下抱著江歆桐,毫不吝嗇誇讚道:「小桐彈的音都很準哦。」

  聽到這句話江歆桐更開心了,「我超級棒的。」

  「小桐。」付席深彎腰看著她,他見江歆桐看過來目露疑惑,「我是你舅舅的朋友,你叫我付叔叔吧。」

  江歆桐看向葉凌,見葉凌點頭便喊道:「付叔叔。」

  「哎呀,可愛。」付席深立馬起了心思,「跟叔叔回家好不好?」

  葉凌一翻白眼,捏著他的後脖頸將他拽起來,「我家的,你要自己生一個。」

  江歆桐心裡惦記著那四隻狗,匆匆跑了回去。

  不遠處,何亓鷺被一群太太圍著,聽說他是何君的弟弟最近剛拿了冠軍,都想諮詢一下給自家孩子送過去練練舞蹈。

  宴會廳的音響發出話筒與手掌相碰的悶響。

  所有人朝那邊看去,只見台上葉建豐眼神明澈,腰背筆挺,穿著合體的西裝。

  舞台的最前方也站著一位老人,池家兩個孩子有出息,池爺爺不需要操心他們的日子之後就開始注重自己的身體,快八十了看著與七十出頭的老頭無異。

  池爺爺小時候只上到小學,在村子裡也不需要他主持什麼場合,這宴會的場面話他還真不會講,發言這環節也就交給葉建豐。

  池州對兩人道:「去你們爺爺那。」

  池銳將手中的空杯放在路過的托盤上,跟葉凌對視一眼朝那邊去。

  葉建豐一手牽著一個人,說話聲中氣十足。

  「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晚上好我是葉建豐。」

  葉建豐在商場上的威名離不開霸道專橫這樣的字眼,今天來了的人里多數人都聽過他的大名的。

  「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我們兩家人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我的兩個孫子葉凌、池銳十八歲的生日宴,同時我要祝福我的兩個孫子生日快樂,順頌時宜,棠棣同馨。」

  說著他將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以示兩人的感情深厚,「往後的日子兩人當相互扶持,共同進退,遇到困境時常記一句話『撥雪尋春,燒燈續晝』。」

  葉建豐原本準備發言詞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下他一手牽著一個人看著台下眾人,突然發覺自己前面的話說得好似婚禮祝詞,但事已至此他還是收個尾吧。

  「最後祝願我們兩家的孩子都萬事順意,祝願在座各位生活美滿,祉猷並茂。同時再一次對現場所有來賓的到來表示感謝,願大家能夠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台下掌聲雷動,葉建豐牽著兩人走回人群。

  工作人員推上來兩個半米高的翻糖蛋糕,一個是小熊城堡,葉凌拿家裡布置的電影廳的照片給蛋糕師讓他依照這個為靈感基礎做的。

  棕黃橙三色在蛋糕上用的最多,造型不同的小動物被安排在城堡的各個地方充滿童趣。

  另一個是蛋糕的靈感是池銳給出去的,他曾經畫過一副林間小鹿的畫。

  深淺綠色相間的蛋糕體上撒了不少金箔,蛋糕的側面衍生出一些樹木的枝丫和復古窗棱的裝飾,三層翻糖蛋糕的每一層都有一隻雪白的小鹿,幾隻調皮的小貓以不同的姿勢在蛋糕上休憩。

  兩個蛋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風格,都是一樣的精細,離近了能看見城堡上的磚紋和玩偶上的毛流以及枝丫生長時帶來的紋路。

  翻糖蛋糕的裝飾性大於實用性,如果這兩個蛋糕今晚沒有被破壞的話,葉凌和池銳會找人將這蛋糕處理過後保存起來。

  但生日總歸要吃生日蛋糕的,池銳和葉凌對蛋糕沒什麼要求,從菜單里隨便挑了六個,六個裱花蛋糕無一不是精美華麗的,被工作人員推了上來。

  葉凌從工作人員手裡拿過一個盤子遞給池銳。

  池銳看著上面的東西,不由笑了起來。

  盤子中間凹陷下來做出一個圓底,城堡占圓底的一半,城堡主體是由白色硬酸奶堆砌修飾出來的,上面放了些小顆的黃色檸檬巧克力豆和嫩茶葉充當檸檬,旁邊裝飾著一些巧克力塊和巧克力堅果。

  而清澈碧藍的海岸則是藍色果凍切成小塊製成的。

  這道甜品帶著淡淡的檸檬香,好似夏日的海岸和檸檬汽水。

  「你說想在海邊有個房子可以看海景,之後會有的。」

  池銳接過這份甜品,「你下午就在做這個?」

  「嗯,手藝不錯吧。」

  「是不錯。」他嘗了一口看向葉凌,笑容燦爛。

  付席深站在葉清付身側,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腰側,感嘆道:「真是般配,好磕。」

  葉清付瞥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小子沒少跟葉瑾莫聊天,怕是今天過後兩人會聊得更歡。

  S市離這邊僅有兩個小時車程,付虔心明天一早還有事得早點回去,留了付席深繼續在這邊。

  葉凌跟在葉津身後認了些人又去喬芸那邊看了一眼,溜到旁邊吃茶歇。

  酒店提供的白陶瓷盤子還算大,葉凌動作極快地給自己夾了一盤,單手解了扣子脫下外套。

  他忘記下午先吃點墊墊肚子,現在要餓死了。

  「還是這邊清淨。」張召書在葉凌對面坐下,看著那邊四隻白土松陪著一群小孩玩。

  張召書他們家是做信貸的,家裡四個孩子,他排第三,上面兩個哥哥有能力,下面一個妹妹受人關注,他這個不上不下的乾脆混日子過偶爾幫家裡討債,往常這些宴會他不怎麼參加,但今天是池銳生日他來露個臉。

  「你這戒指倒是不錯。」他打眼看著葉凌那八克拉的藍寶石在燈光下晃。

  葉凌不常在他店裡玩但會專程來接池銳,兩人說得上幾句話。葉凌咽下嘴裡的蛋糕,看了看自己的手,「情侶款。」

  「今天的生日沒帶什麼特別的禮物,之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張召書笑笑,「池銳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怎麼跟他認識的?」

  「嗯。」

  「嘖,現在有點不想說了,今天這大好日子你要是揍我怎麼辦?」別的先不說,葉凌的武力值絕對不是他能夠對抗的。

  「沒事,我知道。」

  張召書突然轉頭,「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班有個人他的......朋友?我跟他聊過。」葉凌斂眸,他不笑的時候那氣場著實讓人不敢接近。他吃完盤子裡最後一口蛋糕,又喝了口檸檬水漱口,「說實話當時挺想把你們拎出來挨個揍一遍,但是你們那會兒已經處成朋友了,我突然舊事重提怕讓他難做。」

  張召書身子向後靠,看著葉凌那身材,開玩笑道:「你給我一拳我就廢了,池銳偷我下三路我也能廢。」

  葉凌當然知道他這句話想表達什麼意思,池銳打架髒他沒從池銳手底下討到什麼好。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葉凌才沒有那麼執著於想揍他們,但凡當初池銳輸了就算現在他們是朋友葉凌也得給他們套麻袋揍他們一頓。

  「聊什麼呢?」池銳手裡拿著兩盤蛋糕,將其中一盤放在張召書面前,隨後坐在葉凌身邊。

  葉凌立馬告狀:「他說你打架髒。」

  「誒?」張召書沒想到他轉頭就禿嚕出去了。

  池銳看了他一眼,想要把放在他面前的蛋糕拿了回來,張召書先他一步搶走,「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太菜了。」

  「對了,我爸要我回公司,那家寵物店我之後要找個店長管。」

  「不重要,你記得讓店長給我打五折。」

  「我給你算錢了嗎?之前轉的那以前還存著呢。」他吃完盤子裡那塊小蛋糕,起身,「行了,我先回家了。」

  池銳看著他,「這就走了?」

  「要見的人都見過了,剩下的我大哥二哥能處理。」他路過的時候拍了拍池銳的肩膀,「生日快樂。」

  突然對面的人群開始吵鬧,幾聲急促的犬吠混在其中格外明顯。

  池銳放下手裡的叉子就跑過去,葉凌趕緊跟上,張召書眼見再有五米就出門了,腳尖一轉朝那邊走去。

  池銳進去就見那些孩子四散逃開,工作人員懷裡抱著身上止不住顫抖的大白跑到沙發後面,大白雪白的皮毛上沾著點點鮮血。

  地上是打翻的一些蛋糕和果汁飲料。

  阿白被一個孩子揪著尾巴皮毛被果汁打濕粘黏在一起,小孩子身體軟,葉瑾莫一腿橫在那個小孩身前將他壓倒在腿和沙發之間,長腿壓得他不好喘氣不得不鬆手。

  葉瑾莫雙手抓著另一個孩子脫下他的褲子,手掌高高揚起又落下把他屁股揍得通紅。

  iron今天穿了條漂亮裙子,眼下這裙子上面沾著巧克力蛋糕,球球被一個小胖子壓在身體下面,葉琦澗一手拎起那個小胖子的衣領,把他提起來讓他鬆手,江歆桐拽著球球的兩隻前爪把它拖出來。

  場面極度混亂,池銳看得心裡一緊,這幾隻狗於他們一家而言意義不凡,老爺子覺得自家孩子忙不著家,過去生活又沒有認識的朋友解悶,一直都不願意離開村子,全是有幾隻狗在他們心裡才多了一絲安慰。

  於外人而言不過是消遣的寵物,但於他們而言是家人,絕對不能出事。

  他接過大白,聽著耳邊哭吵煩雜的聲音突然煩躁起來,他沉下臉冷聲道:「都閉嘴,再哭都扔樓下泳池裡。」

  他們頭一次見池銳發火,清晰凌厲的眉眼掃視著周圍的人,別說是小孩子,就是葉瑾莫和葉琦澗也噤了聲,江歆桐看著池銳的模樣躲到葉琦澗懷裡。

  Iron和阿白見他來了就躲到他身後,球球掙脫身上的小胖躲到緊跟過來的葉凌身後。

  周圍的那些大人聽見動靜也圍了過來,一位中年女人看見自家孩子哭了連忙上前,「哎呦乖乖。」

  池銳從旁邊蛋糕上拿起一把叉子就丟過去,正中那人手背,鐵叉子碰到手骨上碰得生疼,那人下意識收了手回去,宴會廳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他掃視過去,「別過來,誰家孩子惹的禍我沒問清楚之前都不准碰。」冷淡的眸子看得其他人不由咽了下口水。

  那感覺就像室內溫暖的壁爐突然熄滅,燒火的柴堆突然變成方正的冰塊,一吹,陰涼的風撲面而來。

  「這是怎麼了?」池州幾人站在池銳後方,看著眼前的場景頓時不悅,面色凝重。

  池爺爺前幾天就帶著三隻狗到了這邊,雖然跟池州池銳一起住但白天池州上班了就到葉家來,這幾隻狗聰明討喜,短短几天的時間連門口的保安都眼熟上了。

  如今這架勢表明了他們給家裡的孩子撐腰。

  張召書站在池銳身邊檢查大白的情況,他的指尖按在傷口周圍,大白縮在懷裡小聲嗚咽,池銳心疼得不行。

  「皮掀了一層,沒傷到筋骨不用手術,我叫店裡的獸醫送點藥過來就行。尾巴有點折了......」張召書摸了摸大白垂落了尾巴,找准那塊畸形的地方用力一掰。

  大白躲在池銳懷裡哀叫一聲,但尾巴好歹是能動了。

  他對張召書道:「阿白剛剛被拽了尾巴,你看看有沒有事情。」

  「阿白。」阿白聽到他的話淺淺叫了一聲,隨後低著腦袋走到張召書身邊,那模樣便極通靈性。

  張召書蹲下捏了捏它的尾巴,順便把球球和iron也檢查了一遍,隨後起身道:「這三隻沒事。」他去旁邊給店裡值班的醫生打電話,讓他帶著工具箱過來。

  池嶼取下iron身上沾了蛋糕的裙子,佐伊將它抱在懷裡哄。

  池老爺子原本在遠處休息,聽見家裡孩子出事了連忙過來,進來看著池銳懷裡躺著的狗,緊張道:「大白,怎麼樣了?」

  「我朋友看過了,他叫了獸醫一會兒過來。」

  當初發邀請函的時候後面有一張附件說明生日宴里幾隻狗的出生證和各種疫苗證件以及免牽繩狗證,不需要太擔心。

  狗是不需要擔心,但是人不行,今天邀請的哪個不是有錢的,對家裡孩子的寵愛只會更甚。

  酒店派來照顧孩子的工作人員是個年紀不大抓著馬尾的女生看著她面上倉皇的模樣和略微凌亂的髮型,就知道沒少被這群孩子折騰。

  池銳以為有葉瑾莫和葉琦澗在這不會出問題便對這少了幾分關注。

  他把大白放在葉凌懷裡,蹲下身朝江歆桐招手,柔聲道:「小桐過來。」

  江歆桐看著池銳不是在對她生氣,撲進他懷裡就開始哭,「叔叔,大白是不是要死了。」

  池銳拿著紙巾按在她臉上,安慰道:「沒事沒事,大白受了點傷,醫生一會兒就來了。你跟叔叔說大白為什麼流血了?」

  「他們要給大白吃巧克力蛋糕。」江歆桐抽噎著,「我說狗狗吃了會死的,他們說要試試就要餵大白,然後拽大白的毛出血了,大白撞到小桌子上了。」

  酒店提供的巧克力蛋糕上有半塊形狀工整的純可可脂巧克力,除此之外蛋糕的奶油和蛋糕體裡面也有巧克力粉,這種蛋糕含有的可可堿和咖啡因含量不明確,一旦過量就會中毒。

  那兩個孩子看著自己被指認就想找自己家長,「哇」一下哭出來。

  被打的那孩子光著屁股坐在地上哭喊:「媽媽——媽媽——」

  小胖被他們的哭聲感染,也跟在後面哭喊。

  池銳從小桌上拿了葉瑾莫之前喝空的果汁酒杯,他一手捂住江歆桐的耳朵將她摟進自己懷裡,一手抓著杯口向下往地上一杵,玻璃破散落在這片小小的地方,清脆聲音像是一把利劍,那三個孩子被嚇得倒吸一口氣開始打嗝,怕池銳下一手就是朝他們打來,開始捂著自己的嘴哭。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這是何君的孩子,不愧是母子。

  付席深湊近葉清付小聲道:「他好帥啊。」他對池銳有了新的印象。

  池銳被吵得煩了,他強壓著心中的怒意,繼續柔聲問她,「那他們為什麼拽阿白的尾巴?」

  葉凌一聽他的聲音立馬皺起眉頭,把狗交到打完電話回來的張召書手裡,隨後走到池老爺子身邊說道:「爺爺,他開寵物醫院的,你跟他一起照看一下大白,這裡我們處理。」

  「行。」他扶著池老爺子走到一旁坐下,大白看著老爺子在它身邊舔了舔他的手,老爺子頓時濕了眼眶。

  江歆桐眼淚越冒越凶,已經打濕了一張紙巾,「阿白過去找大白他們就要餵阿白巧克力。」

  「那球球呢?」

  「他說要騎狗,嗚嗚嗚,他讓球球馱著他,那麼胖都給球球壓扁了。」

  他抱住江歆桐,擦乾她臉上的眼珠,「不哭了,阿白和球球都沒事,咱們家小公主今天要漂漂亮亮的。」

  他將孩子交到江褚靳手裡,隨後起身看著葉瑾莫和葉琦澗,「她說的有誤嗎?」

  兩人搖頭,葉瑾莫首個告狀,「就是小桐說的這樣,大白差點被他們害死了。」

  那兩家的夫人看著自家孩子被這麼說,哪裡還能等。

  「什麼害死了,我家孩子這么小,你怎麼能說這麼重的話?」

  「就是就是,一條狗而已哪裡用得上謀害。」

  「你看給我家孩子屁股打的。」

  葉瑾莫擼起襯衫的袖子就跟他們吵,鍛鍊後的手臂線條清晰明顯,他雙手抱臂挺直腰杆,「別動手動腳的啊,手指什麼?有沒有禮貌?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是不是說了狗不能吃巧克力還餵?這不是存心的?」

  「一條狗而已?你說得輕鬆,這么小看一條生命你是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人嗎?」

  葉瑾莫給她扣了頂好大的帽子。

  「你自己教不好孩子出來禍害小動物,我不打他那兩下那巧克力就塞狗嘴裡了,小小年紀害了條小狗說出去看哪個小朋友跟他玩。。」

  一聽沒小朋友跟他玩了,那幾個孩子就想哭,被池銳掃了一眼後捂著嘴哭的動作更大了。

  葉凌走過去拉著池銳的手,手指摩挲在他的手背安撫著,他問工作人員:「除了這三個孩子,還有其他人傷到狗嗎?」

  工作人員搖頭,「沒了,其他孩子被嚇到就跑了。」

  隨後葉凌看向那兩個孩子,「你們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經過這麼一折騰,那兩個孩子早就嚇傻了,葉凌那張臉落在他們眼中無異於動畫片裡周身環繞著黑色氣息的反派。

  「回話。」葉凌語氣危險。

  兩個孩子捂著嘴被嚇得開始打嗝,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琦澗,找人把酒店所有的巧克力蛋糕拿過來,看著他們兩個吃完。」

  「不......嗝不要吃蛋糕......嗚。」坐在地上光著屁股的孩子原本想跟在家一樣哭鬧可看著面前兩個煞神頓時熄了火。

  兩人的父親剛從廁所回來,原本只想看個熱鬧沒成想是自己家的是。

  他們從人群里出來,一人穿著淺灰色西裝,將原本就不瘦的身材襯得更加胖。一人梳著背頭,將本就高的髮際線向後攬去,光亮的額頭一覽無餘。

  淺灰色西裝的那人聽到葉凌的話趕忙說道:「孩子怎麼吃得完這些,這樣,這狗的醫療費我們出,其餘幾隻也帶去做個全身檢查。」

  「你看我們兩家誰缺醫療費?」池銳看著他們,陰沉的面上一點不見今晚那如沐春風的模樣,好似今晚那個與他們說話做事周到得體的人是他們的錯覺。

  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心底有些驚詫,但很快回過神來問道:「那你們想怎麼樣?」

  池銳冷笑一聲看了旁邊的兩人一眼,說:「琦澗、瑾莫生日宴還要繼續,找人帶這三個孩子去清洗一下,頂層總統房,洗完澡就不要亂跑了,吹風著涼了更難受。」

  六人看著自家孩子就要被帶走,七嘴八舌道:「這個就不麻煩你們了,我們自己帶回去洗。」

  「是啊是啊,孩子我們自己帶走就行。」

  葉清付和付席深適時上前,將他們隔開。

  「這尾巴毛也濕了。」付席深對工作人員道,「你去找兩個人來,把這幾隻狗帶去洗澡,等會兒飲料幹了都黏在一起了。」

  葉清付看著幾位父母焦急的模樣,故作安撫道:「放心,今天孩子多,我們請的保鏢都很專業。看幾位也是累了,去樓上休息吧孩子洗完我們會送過去的。」

  那一瞬間,葉家從前土匪專橫的模樣湧上腦海,三個孩子哭喊著被帶走他們怎麼放心得下。

  見那六人面露難色,靜不下心的模樣,葉清付笑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孩子身上有任何問題我們賠償。」

  身後站了幾個保鏢,那六人也不敢有什麼動作,今天到場的都是市內有頭有臉的人也不好鬧得太難看,更何況葉清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們承諾那必然不會對幾個孩子做出什麼事情。

  他們冷靜下來拿著保鏢遞過來的房卡先去了房間裡。

  池銳跟幾位長輩打了個招呼,回到沙發上。

  一碰到沙發他就有些癱軟下來,剛剛強忍著怒意好似用力過頭了,輕微頭痛伴隨著疲倦感席捲而來,身後及時貼上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才不至於讓他這副模樣被其他人看見。

  葉凌一手攬著他的肩膀將他抱在懷裡,一手握住他的一雙手。

  「我還是想揍他們。」池銳不甘心道。

  葉凌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失笑道:「之前沒見你那麼好鬥。」

  「他們傷到我家人了。當初從別的地方來了只野狗把大白咬了,我第二天就回家抄著鐵鍬把那隻狗攆出村子,大白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國內對寵物沒那麼重視,大白受了皮外傷落在他們眼裡無關緊要,因為這事打他們落下話柄不值當,況且那小子屁股都被打腫了。」

  「又不是我打的。」

  葉凌摸了摸他的臉,看那漂亮的眉眼耷拉著委屈得不行,忍不住親了親他,「他們那邊爸媽會看著辦的,那三個孩子我有安排保證給他們留下陰影。」

  聞言,池銳冷靜了一些,靠在他懷裡。

  宴會廳放著舒緩的音樂。

  「本來想讓謝初灌你們酒的,這樣子不好下手啊。」一晚上沒見到人影的江纖塵和謝初突然在兩人前方的沙發上坐下,他看著池銳的模樣,「這是怎麼了?」

  池銳低聲回道:「頭疼,歇會兒就行。」

  葉凌問道:「一晚上跑哪兒去了?找你們都找不到。」

  「你們今天晚上忙著見人,我們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待著。」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頂層的總統套房裡,三個洗乾淨穿著短褲短袖的孩子用被子包成三個胖蟲固定在沙發上,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光被摧毀。

  沙發正前方的電視機上藍牙,投放的是剪輯過的怪獸大戰奧特曼。

  這視頻剪輯特別誇張,泰羅奧特曼的腦袋直接被一拳打飛直至變成天邊的一個黑點,尤利安奧特曼剛從天上飛下來在地上站穩擺了造型就被怪獸抱著腦袋甩回了天上,帕瓦特奧特曼被怪獸的一記拳頭打散架碎片塞進馬桶里。

  房間裡留了一個保鏢,戴著聯絡耳機。

  保鏢2:「怎麼回事?你那怎麼這麼吵?不是說看著就行?」

  保鏢1:「咱三少爺太狠了,下班給你們看。」

  下班後保鏢群里發了一個視頻連結。

  群里有個相信光的:【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直到宴會結束再沒有意外發生,但總歸是出了事情,池銳表現得再好他們幾個親近的人也看得出來。

  池銳稀里糊塗地到酒店的地下車庫坐上了車,聽見葉凌讓吳阿姨開車,他才回過神來問道:「去哪?我們不回家嗎?」

  「帶你去看你的生日禮物,那東西太大了不好搬家裡來,咱們在零點前去。」

  池銳突然就來了興趣,「那碗酸奶不是生日禮物嗎?」

  葉凌笑著揉了揉他冰涼的耳尖,「你十八歲生日禮物怎麼會是碗酸奶。」

  「可是挺好吃的。」以他們兩家的財力來看,池銳並不在意葉凌會不會送他那些能用錢買到的禮物,所以當葉凌為他做了甜品他也很高興,就像那天葉凌發的朋友圈後面帶著的跳舞表情包一樣。

  「你喜歡之後再給你做。」

  池銳今晚喝了不少酒,後來又喝了兩杯葡萄飲品散散酒氣,濃郁香甜的葡萄氣味混著醇香的酒液。

  葉凌湊過來將他抱在懷裡跟抱了個葡萄味軟糖一樣。池銳見他拱在自己臉側,頭頂好像蹦出了一對耳朵一抖一抖的模樣有趣得緊,側頭吻了上去。

  窗外燈火闌珊,城市的LED燈逐漸被夜空的繁星取代,這是城市裡很少能見到的景象。

  汽車駛過的公路上車流逐漸稀少,池銳降下車窗,髮絲被吹得凌亂,七月的夜晚有些悶熱,可他卻不覺得煩躁,也許是清新的空氣叫人舒心,又或許是身側的人很安心。

  有那麼一瞬間他忘記了那些瑣碎的事情,他只是......在河岸邊看著星星,聽著樹葉「沙沙」做響。

  「喝酒又吹風會頭痛的。」葉凌伸手想將窗戶關上。

  池銳立馬抓著他的手,拒絕道:「不要。」

  馬場的保安看見這輛車的車牌立馬開了門,車輛沒有絲毫停留順滑地開了進去。

  葉凌先一步下車拉開他那側的車門。

  池銳牽上他的手,兩人不需要工作人員帶路,只是像平常一樣散步過去。

  「它們要睡著了吧。」

  「今天太趕了,原本我也想等明天天亮時帶你來,但那樣總覺得差點意思。」

  葉凌帶著他到馬房的外面,透過狹小的窗口,借著月光看向馬房裡酣睡的馬兒。

  一歲半的弗里斯蘭馬正躺鋪滿乾草的地上,身上烏黑順滑的毛髮像是綢緞般油亮,長長的鬃毛茂密捲曲有如精心打理過的秀髮,腿部肌肉線條清晰形狀工整,是一匹漂亮健碩的「黑珍珠」。

  「純種公馬一歲半,肩高155,葉刃肩高有180,它還有很大進步空間,已經教過了現在就能騎。」原本他想親自挑兩匹來配種的,但馬的孕期有十一個月,他準備得太晚了等小馬生下來他們都可以準備下一個生日了。

  「我覺得從小養馬更有感情一些,就挑了這匹。」索性這匹馬的父母都很健壯,基因優良,不比葉刃差。

  池銳看著它,心中有些異樣的情緒,他有一匹自己的馬了,是葉凌送他的,這感覺有些奇妙,「它有名字嗎?」

  「沒有,等著你來取呢。」

  「叫松煙。」

  「為什麼?」

  「松煙入墨,它像書房裡的那些墨條。」

  家裡有一間屋子,裡面全是書法畫作,葉凌以前被喬芸按著學書法磨耐心的時候就在那兒。

  書房裡有一抽屜墨條,其中不乏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製作精美的松煙墨條,這東西的收藏價值不算大,但架不住人家好看,即使不用擺在檯面上也賞心悅目。

  突然旁邊的窗戶里探出一個黑色的馬頭,是葉刃,在看見兩人後發出喜悅的嘶鳴聲。

  兩人走到那扇小窗前,葉凌摸摸它的側臉,那枚戒指在清透的月光下折射著靈動的色彩,「我們吵醒你了嗎?今天太晚了過兩天等事情都安排完了我們再來陪你。」

  葉刃用自己的鼻子輕輕蹭著葉凌的手掌,時不時又低頭用頭輕輕頂著池銳來尋求安慰。

  兩人又陪了它一會兒才離開。

  從月灣山莊到橫舟苑之後,池銳原本想住在何君那套房子裡,但架不住喬芸接到葉凌的暗示,拉著他「哭訴」說白天家裡沒人,葉凌在家跟沒在一樣想多跟他待一會兒,硬是把池銳留在橫舟苑過夜。

  只是今晚何君要在那套房子裡過夜,他繼續留在橫舟苑不合適。

  第二天一早池銳起來時見屋子裡空無一人,他拿起手機一看,葉凌給他發了條消息。

  凌:【來的時候記得帶上個麻袋】

  昨晚的生日宴賓客多少都帶了禮物,宴會結束的時候全都搬到葉家先存著。

  池銳一進去就看見客廳里圍了一圈人。

  雖然S市離得不算遠,但葉清付在那邊定居平常不回家,付席深就更不用說了上一次來這邊還是葉建豐七十大壽的時候,喬芸拉著兩人在一旁聊天。

  那次趕上池銳著涼整個卷被子裡不想動彈,否則他跟葉凌會更早一些重逢。

  地上沙發上堆滿了禮物,兩個阿姨在幫忙拆,這些禮物包得一層又一層看起來高大上拆起來也費勁。

  那些首飾盒禮品盒擺了一桌子不算,桌子的兩側一左一右擺放的搖錢樹,金桔樹和兩隻叼著銅錢的金蟾蜍擺件。

  看他們拆禮物有些解壓,但葉瑾莫和葉琦澗已經看累了,兩人靠在一起玩手機。

  兩位老爺子在一旁的茶室里,大白臥在地上,其餘三隻狗湊在那,時不時「嗚嗚」兩聲像是在講小話。

  葉凌抱著江歆桐坐在沙發上,在江歆桐想看那些禮物的時候伸手取來。

  池銳站在那,眼前這副畫面是如此溫馨和諧。他只覺得心底痒痒的湧上一股熱意,是冬日裡的一盞熱茶,衝散了他嵌在四肢百骸的寒冷。

  葉凌率先注意到他,笑著調侃道:「麻袋沒有帶來嗎?」

  他一笑,好像有什麼東西鬆動了。

  一塊被洞穴遮蔽的凍土,土裡是腐爛的枝葉和未綻開的鮮花。如今洞穴坍塌,驕陽照拂,枝葉深埋地底,往事也只是往事,那朵鮮花綻放,富貴嬌艷。

  「叔叔!」

  其餘幾人紛紛擡頭。

  「芽芽來啦。」

  「嫂子。」

  「嗯,你們都起這麼早。」池銳看著他,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兩人觸碰到的一瞬間,自然而然的,他們十指緊扣。

  生嫩的草莖從荒原的地底破土而出,在風中搖曳兩下又迅速蔓延開來,綠意盎然,洋溢著生機和朝氣。

  吳阿姨把留給他的早餐端過來,今天的早餐是瘦肉粥和一些早茶的菜式。

  池銳在吃飯,葉凌就看著前面擺得整齊的禮物和最後一小堆沒拆的禮物發呆。原來昨天來了這麼多人嗎?拆了一個多小時了。

  等吃完池銳用手臂碰了碰他,他立馬回過神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江歆桐跑到那些看著眼花繚亂的禮物堆里,耳邊是他們交談的聲音,他有些不好意思湊在葉凌耳邊小聲道:「抱抱。」

  葉凌眼睛一亮,隨後驚喜的發覺池銳耳尖微紅,眼神也帶著些躲閃,這般模樣的池銳真是難得一見,但葉凌只覺得他更可愛了一些。

  他在自己腰後放了個抱枕墊上,大手從後面攬住池銳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隻手從身前穿過將他圈在懷裡。

  兩顆腦袋貼近,池銳心底踏實了不少。

  翌日,除了他們這幾個有寒暑假的,其餘都要回去上班。

  池銳拉開房門,葉瑾莫突然出現兩人面前直勾勾盯著他們,池銳被嚇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氣沒喊出聲。

  葉凌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那一巴掌落空了,葉瑾莫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飛速閃開,嘴上還不停,「你們兩個要幹什麼去?」

  「關你什麼事?太閒了去健身房練兩組。」葉凌沒好氣道。

  「不行,你們出去玩我也要去。」他生怕葉凌不同意,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就抱住池銳的腿,「嫂子,你最好了,帶我去嘛。」

  池銳頭一次見有人這樣跟他耍無賴,感覺還挺新奇的,「琦澗呢?你們倆不一起玩嗎?」

  「她也一起去啊。」說著他朝樓梯口喊道,「琦澗!」

  樓梯的轉角處緩緩露出一個肩膀,隨後是半個人,最後葉琦澗整個人都從後面出來,她肉眼可見的尷尬,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旁邊的牆壁,輕輕撫摸著。

  這牆壁可真牆壁。

  最後兩人還是跟了過來,四人穿著簡單的修身短袖和馬術褲短馬靴,葉凌牽著池銳的手在前面走著,小聲嘀咕:「兩個小電燈泡。」

  葉瑾莫跟在後面對葉琦澗道:「這麼一算我也好久沒見我家金剛了,你也很久沒找棗棗了吧。」

  「嗯。」葉琦澗在一旁應道。

  「沒關係的,我也沒怎麼跟他們兩個一起玩過,這機會正好。」他見葉凌不太高興的模樣,笑著摸摸他的側臉,「不要不高興,過兩天我們就能單獨待著了。」

  「嗯。」聊起這個他心裡就舒坦多了,在家裡池銳總是有些顧忌,他們到現在都沒什麼動作。

  回月灣山莊就不一樣了,他要攪的昏天暗地。

  葉瑾莫進到馬房裡就往裡跑,「金剛~我來啦!」

  葉瑾莫的金剛是一匹紅棕色的阿拉伯馬,獨特的頭型和塌鼻樑,額頭中間有一塊白色的毛髮像是獨特的花鈿一般。

  葉琦澗的棗棗也是阿拉伯馬,通體雪白有著發黑的吻部和眼圈,皮毛光亮身材健碩,運動時高豎起的馬尾像旗幟一般在風中飄揚,作為古老的馬種,它們有著強健的運動能力。

  池銳手裡拿著根胡蘿蔔,隔著馬廄的門站在松煙的側面,將胡蘿蔔掰成小節餵給它。

  他將手貼在它柔軟的鼻子上讓它熟悉氣味,時不時再摸摸它的側臉。

  等它表現出高興的情緒,翻著上嘴唇,池銳才把馬廄的門打開帶它出來。

  到了跑馬場地,葉瑾莫和葉琦澗坐在馬上就跑了出去。

  一歲半的馬騎行容易影響它的發育,池銳牽著它在馬場逛了一會兒陪它玩,隨後換了匹成年馬騎上。

  少年迎風向前,髮絲和鬃毛在空中飄揚,烈日朝陽,他們奔向天邊沿路留下年少恣意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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