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024-09-14 22:49:25 作者: 存俞

  第65章

  亞麻色的短髮梳成整齊的背頭,從額前落下兩根發須,眉毛與眼睛挨近淺灰色的瞳孔看人總是帶有似有若無的寒意,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張顏色淺淡的薄唇。

  

  來人穿著修身得體的西裝,上方的每一處褶皺都好似精心安排的一般,周身厭倦低沉的氣場與派對輕鬆的氛圍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氣勢洶洶,身後還跟著兩個一米九的彪形大漢。

  開派對的地方是池嶼朋友的私人莊園,平常不會來這邊住只是一些日常打掃的傭人,跟那兩個彪形大漢自然是不能比的,三兩下便被攔在了屋子外面。

  這邊的動靜引來所有人的注目,安德魯在粗略掃視了兩下跟池嶼對視上,池嶼朝他挑釁一揚眉毛舉起手中的酒杯隔空碰了一下。

  安德魯不怒反笑,他勾唇,修長的手指扯鬆了工整的領帶,他緩步上前在所有人的沒有預料的情況下擡手給了池嶼一拳。

  兩人的恩怨一直都有,從高中開始到大學結束再到現在池嶼創業而他接手家裡的公司。

  最開始是因為什麼讓兩人針鋒相對他們已經忘記了,只是這麼多年看著兩人互相給對方使絆子,從劃輪胎到搶項目他們什麼沒幹過,只是動手還是頭一回。

  池嶼被這一拳打得偏過頭,唇角破裂,他揚起有左手的酒杯,連酒帶杯敲在了他額角,富二代的聚會東西自然不會差,3700rmb一支的香檳杯瞬間碎裂,清脆的聲響在這片寂靜中格外明顯,香檳色的酒液混合著少量的血液從額角滑落。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等他們反應過來兩人已經打得有來有回,被嚇到尖叫的,想拉架但是插不上手的,所有人都被隔絕在外。

  池銳沒有他們心中的顧慮,雖然有可能誤傷池嶼,但他一點也不介意,他打那兩下肯定不能比池嶼小時候被掃帚打得重,小時候都挺過來了這才哪到哪。

  最終兩人互毆在池銳的加入下變成三人互毆。

  他借著拉架的名義挨了安德魯一拳,以此作為正當防衛的理由,早已蓄力的左手在下一秒鐘絲毫不停頓的,一記重拳砸在了安德魯的側腰。

  安德魯和池嶼這種家庭的孩子為了在遇到綁匪時有基本的反抗能力,自然被特殊訓練過,兩人互毆拳拳到肉,但架不住池銳打架角度刁鑽,更何況他在練武術時沒少記人體穴位。

  人中、湧泉、合谷、天宗,哪裡挨一拳疼哪裡挨一拳麻都是人,總不會因為國籍不同而有變化,池銳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不可能讓安德魯喪命,打起架來也就沒有這麼拘束。

  雙拳難敵四手,身後兩個彪形大漢原本得到的命令是讓他們在那控場,但看著自家僱主落了下風,對視一眼之後還是打算上前去。

  攪和在一起的三個人他們插不上手,不代表參加派對的這些人就是木頭,眼看那兩人上前,他們也不再將視線放在三人身上。

  都是都是一群有錢有勢的少爺,自保能力肯定不差,牽制住那兩個保鏢還是可以的。

  「啊!池銳你連你哥都揍!」池嶼還算有點理智,但池銳顯然上頭了。

  池銳越打越氣被池嶼那一聲喊得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閉嘴!艹!真耐揍啊,哈,崽種。」池銳隨手扯下自己的眼鏡往地上一丟,隨意抓了兩下擋在額前的短髮梳成一個潦草的背頭,一腳踹開池嶼,借著那股力道騎到了安德魯的後背上。

  派對的桌子都不算高,池嶼撞在了上面,撞倒了桌上的香檳高塔,他沒有急著上前,腦海中迴蕩著池銳那句話的語調。

  他聽出了話里的興奮和偏執,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的弟弟有些陌生,數年前的那個念頭像是潮漲一般洶湧上來。

  池銳雙腿纏在安德魯腰側,左手手臂繞過他的脖子把住自己的右肩將他勒住,右手小臂上豎,手肘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肩頭。

  有了池銳做肉墊,安德魯雙手扯住脖子上逐漸收緊的那條手臂,猛地後退將池銳砸在牆上。

  池銳悶哼一聲,手卻絲毫沒有鬆開,他用力扯著安德魯側過身露出他的左側肩膀。

  腰腹用力,帶著他用力朝牆壁撞去,硬生生將他的手臂撞到骨折。

  「啊!」即便沒了一隻手安德魯也依舊拽著池銳的手臂,他靠著牆壁將池銳抵在中間,後腦勺用力向後仰砸在了池銳鎖骨上。

  池銳只覺得鎖骨傳來劇痛,原本清亮的眼睛瞬間漫上了水霧,右手下意識猛扇了他兩巴掌。

  本就被池銳各種戳穴位,現在又連扇帶打的,安德魯蓄力將池銳從自己身上甩下去之後,砸過池銳鎖骨的腦子暈暈的,向後一個踉蹌就靠在了牆上。

  池銳鎖骨上的傷讓他難以維持鎖喉的動作,一時不察被安德魯甩了下去。

  他被池嶼接住。

  這場鬧劇最終以管家喊來了莊園裡的警衛全副武裝以人多的優勢將他們所有人隔開而結束。

  池銳虛掩著自己左側的鎖骨身體有些發抖,臉上掛著淚痕,眸光閃爍,眼中像是看無用的廢墟一般不帶感情地看著右臉被他兩巴掌扇紅的安德魯被那兩個保鏢攙扶起來。

  池銳被砸到那一瞬間的劇痛讓他懷疑自己被那個混帳砸斷了骨頭,他當時都已經想好了,但凡斷了不管怎麼說他都要動手術,保守治療的左右不對稱太醜了。

  好在鎖骨沒什麼事情,只是有些腫脹和淤血。

  擦了藥之後他還是決定在醫院住一晚畢竟那個擦藥手法池嶼還沒學會,明天學了再回家,現在他光裸著上身蓋著被子躺得安穩,蒼白著一張臉頗為愜意地躺在VIP病床上,用沒有影響的右手拿起床頭柜上池嶼洗好的蘋果,「咔嚓咔嚓」啃著還時不時呲牙疼一下。

  至於池嶼,他被池淵和季秋茵在VIP病房的客廳訓呢。

  兩人坐在沙發上,池嶼頂著已經處理過泛起青紫的嘴角低頭站在兩人對面。

  池淵率先開口:「你跟安德魯鬧到拳腳相向的地步了?平常那些項目跑車也就算了損失對公司沒什麼影響,這次把芽芽鬧到醫院了,你能耐了!」

  他語調驟然拉高,怒氣如果能化成實體它將變成七匹狼猛抽著池嶼。

  池嶼縮了縮脖子,狡辯道:「就平常乾的那些事啊,哪知道他這次氣不過的要跟我打。」

  池淵一巴掌拍在一旁的矮柜上,「你們兩個從小鬧到現在,鬧了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我都想不通你們為了點什麼?因為點什麼?高中的時候搶你球衣還是你折他筆了?這麼多年講不出個所以然還能鬧這麼多年的我頭一次見!」

  池嶼對了對兩根食指,他也知道他們倆這麼做有點幼稚,現在的狀況與其說是惡意競爭不如說兩人已經習慣了互相給對方使絆子了,只要能讓對方不高興的哪怕是蚊子血髒了對方的衣領都能讓人愉悅一下心情。

  季秋茵看著父子倆,一個生著氣一個不吭聲,「行了,所幸芽芽這次的只是腫了沒有骨折,回家之前你把這件事處理了,跟你叔叔嬸嬸匯報一下讓他們安心,不用專門跑一趟國外來。」

  「嗯。」被訓話呢,池嶼也沒有應得多大聲,細細的,不仔細聽還聽不見。

  「啞了?回聲!」

  池嶼被他爸吼得懨懨道:「知道了,我去處理。」

  晚飯沒吃多少又打了架,肩上疼的不行但是他又很困,池銳在病床上掙扎了好久最後沒辦法吃了兩片止痛藥才睡。

  池嶼晚上在這邊陪床,等第二天池銳醒了就把他接回家裡休息。

  「你好好在家待著,我去把這事解決了。」

  「哦。」池銳聽他安排,他們的事情他也不算了解,自己摻和那一腳完全是出於親情考慮。

  至於是怎麼解決的......

  出於登門拜訪最基本的禮貌,池嶼帶了點禮物就殺到了安德魯那兒。

  安德魯母親早逝,父親這兩年身體也開始走下坡路,家裡雖然不只有他一個孩子,但接手家裡的企業之後住在自己的莊園裡。

  聽說他過來,安德魯雖然不想見但還是讓管家把人帶上樓。

  昨晚才受的傷,今天自然不能去公司,全年無休的總裁在家休病假還要看到自己的死對頭又何嘗不是一種加班呢。

  話說回來這還是池嶼第一次到安德魯家,整體裝修竟然是偏溫馨的,他以為這個死魚眼會跟小說里的霸總一樣從地下室到閣樓頂都是黑漆漆的裝修。

  臥室光照充足從陽台就能看到莊園那片被人精心打理的花園和精美的噴泉。

  他扯了扯青紫的嘴角看著靠在床上的傷患不由笑出了聲,下一秒又吃痛地「嘶」了一聲。

  沒精力打理的亞麻色髮絲凌亂翹起,昨天池銳扇的兩巴掌純粹泄憤下手不輕,雖然冰敷過但仔細看左右兩側還是有些不對稱,安德魯的臉本就是冷白的,更不要說受了傷之後臉色慘白。

  池嶼真的很想嘲笑安德魯現在是死人臉,但是想著自己的嘴角好像也不算多好。

  安德魯左手打了石膏掛了繃帶在胸前,皺眉讓管家先走,絲毫不擔心池嶼會趁他病要他命,畢竟兩人平常再怎麼不對付也不會這麼盼對方死。

  一時間兩人都沒開口,屋內顯得一片寂靜,池嶼跟在自己家一樣沒有一點拘謹,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的一個角就坐了下來。

  安德魯額角止不住地跳動,忍了又忍最後還是開口道:「Get off.」(滾下去。)

  池嶼跟沒聽見一樣,「New clothes.」(這是新衣服。)

  他的厚臉皮安德魯也是見識過,翻了個白眼。

  ......

  池嶼是在晚上八點才離開的,這期間他們從高中時候的矛盾開始復盤,復盤到生氣的時候就吵一架冷靜一會兒再繼續復盤。

  細數下來,兩人互相扎過的輪胎不下百個,互相砸了的車不下十台,互相攪黃的戀愛不下十段,互相搶過的項目不下二十項。

  掰掰扯扯到最後發現都一樣缺德,賠不賠償對方的也沒什麼意思。

  以後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池銳打架這事除了家裡人連葉凌都沒告訴,即使兩人打視頻電話池銳也藏得很好。池銳想著葉凌這會兒還在訓練過不來,反正也沒有骨折,就不用讓他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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