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4-09-14 22:48:27 作者: 存俞

  第7章

  晚上,原本是晚自習的時間,他們這群「小兵」被拉到操場上拉歌。

  他們一路十個人拆成一路四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百向其這個在第一排的坐到了池銳和葉凌兩個高個兒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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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百向其很緊張也很尷尬,她坐在草地上將手縮在胸口僵硬地朝他們招手,「你們好啊。」

  「你好。」兩人禮貌回著。

  教官在前面領頭:「我們唱《強軍戰歌》,來我帶個頭咱一句一句來。」

  「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李教官很好的詮釋了部隊裡唱歌氣勢是首要的,其次才是韻律,管你能不能聽清楚,你聲音沒我的響氣勢就是沒我強那就是我贏了。這一觀念導致在場的大多數沒聽清教官在唱什麼,後面跟的也是稀稀拉拉。

  李教官只能放輕聲音,一字一句咬清楚了交給他們,十來分鐘,總算是把需要的部分個教完了。

  「再來一遍,我一句你們一句。」

  「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李教官站在隊伍前面準備好了接受音波的衝擊,沒成想他們唱的仿佛「腎虛」,這些人里大半是不好意思的,還有一部分是沒記住詞,純屬左耳進右耳出的。

  也只有那麼幾個敢放聲音的,其中葉凌算是個「佼佼者」,畢竟他會唱。

  「聲音再響點,」

  李教官皺眉,聽著他們稍微響一點但沒什麼屁用的音量,怒吼:「所有人,給我蹲著,什麼時候唱響了什麼時候坐回去。」

  李教官就這麼看著他們蹲了四分鐘。

  蹲著著實難熬,腳後跟那根筋被拉扯著又酸又痛,仿佛它充當磨刀石一把鈍刀在上面一下下磨著,只怕再有一下那根筋就要斷了。

  葉凌倒是沒什麼感覺,甚至還幫池銳調整姿勢稍微偷個懶。

  在旁邊的百向其看著兩人輕鬆的模樣羨慕的不行,內心咆哮:誰來救救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百向其清了清嗓子。

  今天一天都不需要他們開嗓,這也導致了班裡的同學對百向其的印象一直都是個音量正常的女子。

  李教官再次開口:「聽吧新征程——唱!」

  他們仿佛看到了天使再次降臨,拼了命的喊:「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

  在他們開嗓的那一刻,百向其周圍的同學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衝擊,那嘶喊仿佛加了擴音器在他們耳邊播放並壓過了他們的聲音,整個腦子「嗡嗡」的。那一瞬間,周圍人的心裡大概只有一個念頭,耳朵有點疼會不會聾掉。

  離她最近的是葉凌,原本他也有奮力一搏的打算沒成想旁邊這個女生的聲音和他差不多響。

  這句話結束,百向其受到了葉凌的稱讚:「牛啊,這嗓子。」

  「可以吧,天生的,咱就是說現在就靠這嗓子活命了,再不坐下腳要廢了。」百向其朝自己豎起個大拇指。

  葉凌點著頭接道:「可以,相當可以。」

  這天晚上,後面那幾排的「小兵」就沒怎麼聽到過自己的聲音,全是後面兩個大嗓門在比誰聲音響。池銳想著反正他唱也是被這倆蓋住,乾脆就捂著自己耳朵在後面摸魚。

  他們在最後一排後面空蕩蕩的,池銳悄咪咪往後半個身子,避免自己被這兩人給喊聾了,又看了看前面兩排轉過身來求他們小點聲,他慶幸自己還有退路,真的是字面意思的退路。

  也不清楚這兩人嗓子是怎麼長的,嚎了一個晚上也只是喉嚨有點干,絲毫沒有疼痛。

  周三上午他們按往常一樣站半個小時軍姿。

  李教官站在他身邊小聲問:「你的動作都很標準,以後想當兵嗎?」說是小聲其實聲音不小,當兵這麼些年天天扯著嗓子說話,再小也就那樣了。

  葉凌堅定地回他:「是,我從小就想。」

  「你這些是跟誰練的?」

  「我叔叔是退伍回來的,我爺爺以前也是老兵,他們倆......」葉凌頓了一下,接著道,「一起練我。」

  「噗呲——」李兆站在倒數第二排最邊上笑了一聲,大概是覺得葉凌說他被兩個人一起練的語氣有些無奈,好笑又有些可憐。

  李教官轉身向聲源看去,「好笑嗎?」

  李兆連忙斂起笑,「不好笑。」

  李教官:「十個伏地挺身,報數,做完站好。」「開始!」

  李教官回過頭來擡手摸了摸葉凌的胳膊,這個年紀這身青澀又充滿力量的肌肉,不誇張但十分有安全感,不由的讚賞道:「不錯,這身練得,這身體素質不錯啊。」

  要知道現在街上的小青年一個個瘦的跟個杆子一樣,夏天穿那短褲底下那腿瘦的感覺一折就斷。說著看了葉凌旁邊的池銳一眼,想著這個就是,太瘦了。

  池銳在一旁聽著他們聊,不知道教官想了什麼。自己想著怪不得葉凌周一上午說軍訓用不到2000ml的水杯,跟他從小訓練對比來說確實是用不到,說不定軍訓對他來說連熱身的強度都達不到。

  下午休息時,他們和李教官聊天。

  李兆問李教官:「教官,義務兵裡頭有學歷高的嗎?」

  「當然有,我以前當班長的時候帶過幾個211的。」教官在他們對面坐下,「以前我帶人的時候就是練,想的就是一個壓制他們,然後後來他們跟我說說班長其實你好好跟我們說我們也是聽的,所以你看我現在帶你們都是好好講話的。」

  莫之之和林玲靠在一起,她問李教官:「那,有沒有女生進去啊。」

  李教官點了點頭,「有的,今年我們就送進去四個女生。」李教官笑著對他們說:「想進部隊的我們都很歡迎。」

  「但是啊。」李教官臉色有些一言難盡,「女孩子進部隊我希望你們先想清楚,有些女班長。」或許是怕學生誤會他再次強調道:「我說的是有些!有些!那女班長罵人很髒的,就什麼程度。」他搖搖頭,「當時我還是一個小兵天天被我們班長罵,天天罵,誒,動作不標準被一腳踹出去兩三米屁股都踹腫的那種小垃圾。當時兩個區嘛,男兵一個區女兵一個區共用一個操場,那天就碰到一起練,我們這邊訓練完了就拉拉單槓做做伏地挺身,臥槽那邊女兵動作不標準就罵的髒的呀,我都覺得我們班長文明你知道吧。」

  李教官嘆口氣,「所以說,女孩子去當兵前要考慮好,也不是說所有女班長都這樣,也許你能碰到個好一點的班長,但是也許你就碰到個講話......就這種的班長懂吧,就這種程度。」

  其實李教官這麼說很正常,他之前只在部隊當了五年的兵,之後當的民兵,在他的記憶里的女班長可能只有那幾位並且在那兩年裡對她們產生了心裡陰影,所以他這麼勸女生也是正常的。

  有人天真的問:「能報警嗎?」

  李教官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許滑稽,「報警?你曉得你在說什麼嗎?警車連部隊的門都進不去你還報警?」

  池銳拿手肘碰了碰葉凌,「他講的真的嗎?」能讓一個男兵都覺得髒的那得是什麼樣啊。

  「不曉得。」葉凌搖搖頭,他悄悄在池銳耳邊說,「等我以後去了觀察一下。」

  葉凌家從他太爺爺那輩起就是當兵的,家裡的孩子不論男女都是被當新兵蛋子養大的,就算之後不打算進部隊也是練得身強體壯,總歸沒有壞處。

  溫熱的氣息輕掃,心臟不自覺的加速,這種感覺像是在身體紅腫的地方拿羽毛掃過,熱熱的痒痒的,從一點開始緩慢的持續的擴散燎過心底蕭瑟的角落。

  他看著葉凌的側臉,隨後收回視線,壓下心中的異樣。

  他一直以來都希望求穩,不想賭也不是那麼敢賭,畢竟感情這種東西不僅他人的難以預料就連自己的都會難以控制。

  對待這種感情他有些膽怯但依舊抱有些期待。

  這邊的軍訓沒有邊境省份的苦,也沒那些真傢伙,從周四開始他們一直在練方陣入場跑步和喊口號,因為明天最後一天要跑操最後評個優勝,這天練得最晚,他們是下午五點才去吃的飯,比高三都要晚二十分鐘。甚至前幾天晚上都是一起坐著唱歌聽訓,而今天晚自習還被拉到操場練。

  周五上午十點,他們完成了方陣比賽,同時也為他們的高中生活拉開了篇章。

  上午十一點,軍訓的總教官和學校的校長完成了最後的講話,維時一周的軍訓激昂的歌聲里圓滿結束。

  林巧依看他們回到教室就開始理東西,大有一種這學校是一刻都不想待了的架勢。她坐在講台上,像是拉家常一般和他們聊著:「你們怎麼回家啊?」

  回什麼的都有。

  「坐公交。」

  「爸媽接走。」

  但總有兩個玩笑的,「我跑步回去。」這是軍訓時在倒數第二排體力不錯的那個小胖,叫李方術。

  林巧依接著他的話頭問他:「你家在哪兒?」

  「橋津那邊。」說著拍了拍自己那寬厚的胸脯,開著玩笑說著,「我世界跑步冠軍,可牛了。」李方術那張肉嘟嘟的臉上那驕傲的小表情生動活潑,逗得班裡一群人大笑,掃空了那最後的疲態。

  開學到現在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班級也磨合的差不多了不少人和他一起鬧,李兆笑著說:「我開飛的回去!」

  李兆算是他們班的頭號社牛。開學第一天時林巧依對他們說她自己懶得建班級群,讓班裡的隨便找個人自己建一個把她拉進去就行,作為社牛的他從班門口的位置開始挨個加微信拉人,所以他在班裡還有一個外號叫群主。

  這周都在軍訓也沒上課,帶回家的書包沒有一本課本。林巧依離開前說了句:「值周的留下來打掃好了到辦公室叫我檢查,這周沒作業回去好好休息,下周我們開始就正式進入到上課的狀態了。祝你們周末快樂啊!」

  「周末快樂,老師!」

  「周末快樂!」

  「周末快樂!」

  葉凌和池銳並排走著,問他:「你看學校表白牆沒?」

  「表白牆?」池銳入學到現在還沒去看過學校表白牆不清楚它在哪個軟體上,「在哪?」

  「□□上。」說著他把手機遞了過去。

  表白牆是一個帳號,帳號暱稱全名是「才陽高中表白牆」,學校里的學生都可以加這個帳號給帳號投稿。說是表白牆,但更多的是發尋物啟事和吐槽用的。

  比如開學這兩周下來,表白牆百分之九十都是罵高一的,大致分為兩塊內容:一部分是說高一的都跟個沒吃過飯一樣,等高二高三過去菜都沒幾個了。

  這一點是指一食堂,即使一食堂是大鍋飯,但做的好吃的菜品也有很多,飯卡的充值公眾號每周都會提前公布下周的菜,很多人蹲守就為了那幾個好吃的。

  這第二是說開學以來高一學生每天早上五點多起聲音還吵,影響了高年級的睡眠。

  這些投稿里脾氣好的只是說兩聲,脾氣爆的已經激情開麥,說話相當直白不拐彎抹角,就差站在面前指著鼻子罵了。

  「高一的是八百年沒吃過飯嗎?去食堂菜都沒幾個,蝗蟲過境啊?!」

  「高一那群神經吧,早上五點起床看星星嗎?起床就算了搞這麼響,演奏會開宿舍樓來了?」

  「你們瘋了嗎,起個床叮叮噹噹的,起這麼早能幹什麼,這麼能作。」

  其實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那最後一節課下課高一都是跑著去的,高二老油條了慢慢悠悠晃過去,高三下課時間要晚二十分鐘,那高一年紀輕輕吃得多等其他人去菜就沒了也是合理的。

  再說起床,學校現在還沒有要早起跑操起床鈴是六點二十響的,但是高一剛來稍微興奮點不認床起得早也是可以理解的,等時間長點都會被同化的。

  人吶,都是這麼過來的,被罵的最終都會變成罵人的。

  池銳看完後把手機給他推了回去,嘆了口氣:「高一在剛開學那幾周吃飯快是無解的,沒辦法的。」轉而池銳又笑著問他,「你說我們到高二高三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葉凌狀作思考,最後像是釋然了開玩笑般回他:「這可能就是成長過程中避免不了的素質之戰吧,到時候私底下罵罵就是了。」

  都是俗人,餓肚子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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