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2024-09-14 22:47:53 作者: 時從今呀

  chapter52

  趙二迷迷糊糊醒來,眼皮微微一掀——

  看見眼前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地面都是大小的石沙,是間郊外的毛坯房。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這個已經醒了,另一個用水潑醒,然後去請大小姐。」

  遠遠近近的,趙二聽到了有男人說話,是綁他們的匪人之一。

  「砰」的水聲傳來,趙二感覺臉上和手上都被濺上了幾滴冷水。

  下一秒,秦折咳嗽的聲音傳來,再下一秒,他的罵聲也傳來:「你們這群強盜綁匪,還有沒有王法!」

  趙二剛要提醒他不要白費力氣,就有人啪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秦折一下住嘴了。

  趙二轉頭,看見秦折被綁了雙手斜仰在砂礫之上,身上被罩上了一件花襯衫,模樣不太好看,想來自己也是這樣。

  幾個看管的大漢,遠遠地呈扇形包圍著他們,除此之外,屋子四周都很安靜。

  「放肆——對客人怎這麼無理?」門打開,外面露出點黃昏的光,一個聲音突然斜插進來,伴隨著尖銳的高跟鞋聲音。這地方本就是一片不平整的砂礫,還能夠穿穩高跟鞋的,一定是狠人。

  趙二心中大概知道是誰把他們綁來這裡了。

  果然,來人走近,正是沈熱。

  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

  「趙太太,好久不見。」沈熱蹲在趙二面前,狀似可惜地摸了摸他的臉:「這樣的好模樣,難怪我弟弟日思夜想。」

  趙二定定看她,沒有說話。

  沈熱眼神憔悴,目光穿過他時,如同穿過虛無。趙二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比沈致彰更瘋的人了。

  趙二明白,沈致彰其實並不愛他。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一心想要拉他陪葬。

  有一兩次,粱慎也給趙二講過,沈致彰在國外讀書時,就已經有些精神恍惚,是同學中的異類,不想回國倒像成個正常人了,可見還是國內風水養人。

  趙二後來想,沈致彰回國後,恐怕都是迴光返照。

  正如沈熱眼下巧笑倩兮,也是迴光返照。

  旁邊的秦折聽了沈熱的話,趕忙叫到:「沈小姐,我和您可是無冤無仇,就放了我吧。」

  沈熱輕飄飄陰了秦折一眼:「你也算我弟弟生前的最後一個人,合當來祭他在天之靈。」

  聽到「祭」字,秦折似乎有點嚇傻了,沒敢再開口。

  趙二捕捉到這個字,啞著嗓子問沈熱:「你以為,沈致彰已經死了嗎?」

  沈熱飛快轉頭盯著他:「你想耍什麼花招?」

  秦折也餘光一變,微微轉過頭盯著他。

  「沈致彰還沒有死……」

  趙二因為兩天兩夜滴水未進,嗓子低得都快聽不見了,但他的聲音篤定,讓沈熱晃了晃神。

  說到底,趙二才是沈致彰生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沈熱有些投鼠忌器:「你還知道什麼?」

  趙二吊著頭,實在說不出話來了,就用口型告訴沈熱:「你想掉進別人的陷阱,就只管動手。」

  沈熱抓起趙二的頭髮,想要逼問他,他卻不打死都開不了口。

  沈熱把他的腦袋一丟,恨恨吩咐:「給他們弄點水喝。」

  水浸潤到乾裂的嘴唇上,終於有了點活著的意思。

  秦折見沈熱態度陡然轉變,是輕易不敢動他們了,喝了水,還想要吃的。

  餵秦折喝水的男人神色一變,刷地又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

  「別得寸進尺!」

  秦折當即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沈熱這回沒再呵斥下屬,只是吩咐人把秦折的嘴封了起來。

  然後沈熱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倒在地上的趙二說:「你知道什麼,最好全都說出來。」頓了頓沈熱補充,「不用想著拖延時間,你手上的表被摘了,趙牧也救不了你。」

  趙二看著沈熱,心想外頭還真是不太平,這一點上,趙牧沒有騙他。

  天色暗下來,趙二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窗外烏雲壓得又低又死,秋末下午天光明滅,空氣中的悶熱粘膩到讓人無法喘息,心頭是緊密的恐懼。趙家兩日全無一點笑聲,如同墳墓,埋著裡面的人漸漸脫成白骨。

  外頭是漫天漫地躁人的驚擾,落地窗的另一邊仍然寂靜到足以殺人,一片羽毛的墜落都能引來趙牧的眼刀。

  電視上無聲地循環著一段監控,畫面上有人起了爭執,一群喝得醉醺醺的人扛著兩個看起來爛醉如泥的人混過了清查。

  人就這樣,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被帶走了。

  因為那被綁走的兩人中,另一人吊出一隻手,不是秦折是誰?

  阿勉看到這個畫面時,紅了眼睛,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趙牧沒有攔他,只是捏著趙二手上的那塊表,跪地上在黎城地圖上又畫了幾個大圈。地圖上已經被畫滿了大大小小的圓圈。

  趙二手上的這塊表,是找他的唯一線索了。

  知道這塊表有定位作用的人很少。

  趙牧盤了一圈,有本事綁人又有動機綁人的,黎城之內,只有沈熱。

  但沈熱會把人弄到哪裡去?

  沈宅沒有。

  沈致彰住過的精神病院沒有。

  沈致彰放火的廢舊工廠也沒有。

  已經找錯了幾個地方,每找錯一個地方,人可能少一分活頭。

  趙牧拿筆的手有點抖。

  三天了,人還活著吧?

  不會不會,就算死了,也得把骨頭撈回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見屍……

  見屍……

  趙牧的筆尖剛好停在了蒞園大道。

  蒞園——

  沈熱埋沈致彰空骨灰盒的地方。

  趙牧想到什麼,砰地站起來:「沈家那幾個老東西在哪裡?」

  沈家的幾個老人莫名被扣到趙家,都是戰戰兢兢的。

  「最近幾天……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啊。」沈家老者看趙牧那個閻王樣,說話有些抖,「最近幾天,最近幾天……」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恍然:「九月初三倒是阿烈的生日,是不是這幾天?」

  農曆九月初三——沈致彰的生期。就是今天了。

  沈致彰的生期這天,沈熱打算用趙二和秦折的命,生祭於他。

  蒞園在郊外,沈致彰的空骨灰盒埋在蒞園的山腳下,周圍正好有大片的空地,最好用於活埋。

  黑夜之中,暴雨響聲足以殺人。

  四個壯漢賣力地在雨中挖埋人的坑。

  沈熱撐著傘,淡淡地睨著一旁凍得發抖的趙二秦折兩人,聲音冷到枯寂:「早知你們也說不出什麼,就不浪費阿烈的時間了。」

  天空炸開轟的一聲,遠處雷聲碾過來。

  雨勢潑天,仿佛天上的雲全都會變作水傾倒下來,整個城市都會被淹沒。

  秋天還能下這樣一場大雨,真是詭異。

  雨傘和背脊都接不住砸下來的噼啪雨珠,成十上百,成百上千,成千上萬。

  趙二身體的本身就差,三天滴米未進,又淋大雨,只剩下半條命,聲音在暴雨中幾不可聞:「你埋了我們……也找不回沈致彰,還只有死路……」

  「我就沒打算給自己留活路。」沈熱淡淡用下巴示意了旁邊正在慢慢形成的兩個坑:「一個,埋你們倆。」沈熱頓了頓,「另一個,埋我。」

  趙二原以為那是他和秦折的葬身地,不想這個女人和沈致彰一樣,對自己都是心狠手辣。

  秦折轉頭看去,有些不可置信:「你要殺了自己?」

  「活著本來也無趣。」沈熱語調清淡,不像在談生死。

  沈熱話音剛落,那邊的壯漢,就丟了鐵鍬,在暴雨中喊出來:「大小姐,挖好一個了。」

  沈熱走過去看,那個坑的大小倒是剛好埋兩個人,就雨下得太大,剛挖的泥土就被衝到坑底了,得快點行動。

  「把人丟進去試試。」沈熱眼皮眨也不眨一下,隨手指了指一個壯漢,然後一轉頭對另外兩個挖坑的人說:「我這個要加快,別誤了時間。」

  眾人聽令行事,恍如機器。

  沈熱點了一組香,給沈致彰碑前插上:「阿烈,這也算是姐姐給你的一個交代了。」

  所有人,都在往蒞園趕。

  就算是隱退江湖多年的溫良二人,為了救趙二,也從小仙山驅車出發。

  小仙山和蒞園離得近些,溫良兩人時機更有優勢。

  阿勉得到命令,從搜查過的城南沈家的廢舊工廠趕過去。

  魏鋮朝是在警察那裡蹲著,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坐上了警車。

  趙嘉柏和陳管家也讓李叔載著,從周家醫院出發。

  至於趙牧,他是孤身一人,把車子速度開到頂峰。

  趙牧目光直透黑夜和暴雨,握著方向盤的手緊握到青筋盡顯。

  暴雨沖刷中,手機叮鈴鈴地響起來。

  趙牧以為是誰已經找到了趙二,沒有看來電顯示,抖著手接通,只有言簡意賅幾個字:「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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