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樓下的那位是你爹地

  「怎麼了？」

  「楚總和睿少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公司里的員工好奇又緊張地張望著電梯那邊勿勿離去的幾道身影，低聲討論，「好像逮了郝欣欣進總裁辦公室，不知道問什麼，睿少那臉色好可怕……」

  「我看那個郝欣欣凶多吉少了。」

  而這時，加長的布加迪里氣氛凝重壓抑，車子超了三個紅燈，飛速朝一個郊外比較偏僻小區駛去……

  「你今天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齊睿陰冷的嗓音，最後問了一句。

  郝欣欣身子輕顫了一下，她被他審視著，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的冰冷。

  一份害怕的情緒涼至心尖，她不敢再隱瞞，「我，我跟慕思玥說……」郝欣欣膽怯地低下頭，實在是不敢對視著他，咬唇，補充道，「我說，你兒子死的事，齊睿知道後會恨你……」

  「什麼？！」

  「你說什麼死了！」正在開車的楚非凡反而率先激動了起來，車子險險地一拐彎，差點撞上了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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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欣欣，注意說話！」

  而齊睿倒是沉默地很徹底，這很反常，正因為這樣子，郝欣欣更加害怕，車子空氣沉悶地窒息。

  「我，我也只是聽我爸說……」她聲音結巴地開口，「不清楚……」

  安雄說的。

  楚非凡從後視鏡里看著齊睿那陰沉的臉色，又想起了之前慕思玥那些反常的行為，那個鑲嵌著孩子照片的懷表，她眼睛失目，以及重度抑鬱症……

  原來是因為孩子……

  楚非凡像是猛地恍然，驚得眼睛瞪大，隨即心口又多了一份沉痛。

  那個小傢伙真的死了。

  郝欣欣身體像是本能地害怕地顫抖，她就坐在齊睿的身邊，縱使他一言不發，但她幾乎可以在這沉靜地車子裡聽到了他收緊拳頭，壓抑著心口那極大強烈情緒，手指關節咯咯作響。

  車子依舊以極限的速度超車前行，楚非凡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對於這個突然的消息，就連他內心也震驚而痛心，何況是齊睿。

  雖然那小傢伙是因為齊睿而早產，也正因為這樣子齊睿對他兒子心底始終存有內疚，只是他不說出口，現在……

  想要彌補也無法彌補了……

  楚非凡跟他十幾年兄弟了，看著他在齊家為了齊南淵一個自私的承諾守著齊家這麼多年，自己隱忍著那些罵名還要繼續守下去，最後什麼都不要。

  【要什麼？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想要什麼！】

  齊睿曾經堅定告訴他，那時他不明白他含義，現在突然間，楚非凡好像懂了，或許，齊睿他要的只是一家三口普通生活。

  車內的氣氛愈發凝重，楚非凡目光有些不忍從後視鏡里低下，心口湧出酸澀。

  他看見齊睿眼瞳里蘊著紅血絲，唇角緊抿著，他在外人看來從來都是那樣強大，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楚非凡沒有再追問郝欣欣關於孩子的事，也沒有再提安雄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匯報齊睿，這問題太過于敏感，萬一這消息是真的，那要怎麼承受。

  被逼到絕處的時候，人種會有一種奢求，奢求著，或者這並不是一真，就算只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

  【人都會隨著時光而改變的，尤其是你被逼到絕境的時候。】

  齊睿一直沉默著，耳邊卻迴響起慕思玥剛回國那時曾經說過的話。

  其實她從卡達回國之後，許多次面對他時，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知道她有話要對他說，可是每次他都沒有耐性等下去。

  那時總是忍不住要罵她，罵她跟顧容西在卡達過得這麼幸福，為什麼還要回來，其實，只是沒自信，害怕她真的不回來了。

  齊睿倚著車背，緊緊地闔上眼睛。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是孩子出事了……

  孩子……

  原來她在卡達一直都過得不好。

  這一瞬間，他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自己情緒，那份沉重積壓在心口連窒息都難受。

  「到了。」

  楚非凡突然狠地剎車，車子穩穩地停下在一片老舊小區廣場中央。

  齊睿睜開眼時，凜然換了平時那冷沉的臉色，冷冷清清並沒有太多情緒。

  他很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慕思玥，鬧情緒？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楚非凡下了車朝他看了一眼，那表情看起來比齊睿還要沉重，他自小認識許多富家朋友，可時常要給齊睿跑腿，偶爾有人在背後說他跟齊睿跑，無所謂，他佩服這個男人，自願幫他辦事。

  齊睿目光深沉環視了一圈，沉默著朝一家便利店走去。

  楚非凡立即跟上前，調整了情緒，緩聲開口，「他們查到慕思玥離開公司之後，來了這裡……」

  「把你們店門前的監控給我……」他大步走入這家30平的小便利店，走到收銀台前，直接沉聲命令。

  收銀台前的年青小伙子小陳聽到聲音，猛地抬頭，與齊睿那冷沉的目光對視上，莫名有些緊張，「不好意思，我們不能……」

  小陳有些被他嚇著，他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警察，不過這氣場反倒是像電視裡幕後老大特寒滲人。

  「喂，喂，你做什麼……」這是公然搶店嗎？

  齊睿伸手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扔了出去，走到收銀台那位置，用搖控器回看著電腦視屏里的畫面。

  「你，你們是什麼人……」

  便利店的老闆娘回來了，剛一回來卻看見自己店員被一個陌生高大男人扔了出去，立即焦慮掏出手機想要報警。

  可是她手機還沒有按下110，小區入口那邊數輛車子急急地朝這邊駛來，嚇得小區裡的居民都驚愕著。

  一不會兒，這和平安靜的老舊區里一片細碎討論聲，相當吵鬧。

  「爸爸，店長姐姐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就在便利店對面那棟舊大樓的三樓陽台處，一位三歲左右小男孩正晃著好奇的大眼睛朝廣場中央那邊看去，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瞧見這麼多車子和黑色武裝男人。

  「小豬，別亂跑。」一位身材高挑略顯清瘦的男人正在小廚房裡忙著給小傢伙做午餐。

  他平時在工地里幹活，所以皮膚小麥色，身材手臂都很精壯，不過他陽光俊氣臉龐透著年青肆意，因為他今年也只有21歲。

  小傢伙對於自己的小名不太喜歡，小臉一沉，嘟起嘴反抗著，「爸爸，你別叫我小豬，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蠢。」

  「不行，」男人平時對他很縱容，不過這事他非常堅持，「這是你媽咪給你取的名字！」

  小傢伙一聽到媽咪兩個字，包子臉立即有些彆扭，乖乖不反抗了。

  「爸爸，我……我媽咪，她為什麼不要我？」

  小傢伙突然對廣場那邊熱鬧事件沒興趣了，抱著他誘拐回家的猞猁，有些小彆扭揉著凱撒絨毛耳朵，猶猶豫豫地問著。

  凱撒被他捏著耳朵非常不舒服，沒好氣地揚起獸瞳朝小主子瞅了一眼，竟有些意外看見它這位樂觀向上黑心搗蛋的小主子大眼睛有些淚汪汪的模樣。

  「你媽咪有事，她很快就會回來了。」男人已經跟他解釋過無數次了，抄了一盤蛋，牽著他小短手朝小桌子那邊走去。

  「可是，你很久以前也這麼說了，我媽咪到底什麼時候來找我呀，她，她是不是把我給忘記了。」小傢伙站著不肯走，揚起頭，那童稚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非常執著。

  男人看著他模樣，心口有些酸澀，可也只能用老舊套路忽悠他，「你現在才三歲大，那有多久，你媽咪很快就回來了。」

  「我一直數著呢，爸爸你別想騙我了，我知道，我知道媽咪她肯定是不要我了……」倔強地大喊一聲，他很少這樣大聲對他爸爸說話，可是今天心情不好想鬧小情緒了。

  每次遇見這小傢伙鬧情緒，他就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他收養他時也只有18歲，能將這孩子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照顧孩子情緒他真不知道。

  小區裡的居民給他取了一個小名，叫小乖，其實倒是事實，這小傢伙特別容易養活，他不挑食，而且這小情緒通常也能自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傢伙突然大聲嚷嚷著，氣哼一聲，有些生氣似的，卻也不那麼傷心了，跳起來拽著身邊男人手臂。

  小眼神立即變得賊兮兮，掰著小短手指，一本正經告訴他，「爸爸，我正在攢錢呢，媽咪不來找我，那我去找她好了，我有車費。」

  男人失笑一聲，知道他自愈能力強大，幸好不必他費神，拍了拍他小腦袋，「先吃午飯……」

  孩子正想要答應，可突然廣場那邊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男人眉宇緊皺著，對於別人的事，他素來不關心，但今天小區里是怎麼了，總是有種不安寧的感覺。

  將炒放在桌面，轉身大步朝陽台那邊走去。

  小傢伙也立即跟上他的腳步，當這一大一小定定地看著小區廣場中央時，男人率先臉色露出震驚。

  「齊睿……」他低聲喃喃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不了解齊睿這個男人，但他非常清楚，齊睿是慕思玥的丈夫。

  「爸爸，那個男人他好像很生氣。」

  男人沉默一會兒，低下頭，這才沉聲開口，「小豬，那個男人……」

  「樓下那個男人，他是你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