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2024-09-14 20:09:00 作者: 溫璨

  第 15 章

  畫中的每個女子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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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質和樣貌各有各的特色,像是不知人煙煙火的朦朧。

  背景都是祥雲和宮殿。

  謝拂雪盯著壁畫看了會,發現了壁畫裡的人物在動。

  等她再仔細看變成了靜態。

  陸酩酊等人在商量怎麼安置在蘭若寺,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注意到壁畫的異常。

  這壁畫不簡單。

  黃九郎與公西譽見到壁畫完整,在掉色的地方補了顏色,「壁畫的事情還請陸道長多費心。譽郎魂魄虛弱,我想帶他回狐貍坡。」

  那兒才是他們的家。

  公西譽看了眼畫不多言。

  能夠在最後一刻完成死前夙願,已經算是上天對他的憐憫。

  陸酩酊在他們身上撒了點東西,「此物可保你二人在陽間逗留一日,好好跟家裡人告個別。」

  狐族與人間有著說不清的糾纏。

  能夠化解的事情最好。

  黃九郎鞠躬一拜,「謝陸道長相助。」

  沒想到世間還有這麼通透的人。

  公西譽忍住與黃九郎離別的難過,對謝拂雪說道:「小丫頭,說來我欠了你個人情,今生無機會報答你,來生定會好好答謝你。」

  是這個丫頭讓他保留了些理智。

  黃九郎這才仔細瞧著謝拂雪,低聲笑:「原是這樣。」

  公西譽笑道:「九郎真是懂我所想。」

  一切的淵源來自很多年前的某天下午。

  黃九郎道:「這也是我未曾料到的。」

  公西譽拜別謝拂雪與遲來的秋容,卻在與秋容對視的那刻愣了會。

  黃九郎問道:「怎麼了?」

  公西譽跟隨他出去,「就是想起了一些年少時的事情。」

  黃九郎微笑前牽著公西譽往狐貍坡的方向趕去,那才是他們該落葉的地方。

  秋容只來得及說「保重」二字。

  「閻羅王不在,我去請示了輪轉王,他說因果輪迴薄里有兩頁都記錄著他們。黃九郎本該成仙,因失手殺人被困在地府,現在又介入公西譽的事情,結果還不清楚。公西譽這些年是謀奪了不少死人的皮囊,但那些人並非其所殺。」

  「怕是會和黃九郎一樣在地府接受教化,才能看以後的安排。」

  秋容將輪轉王的話敘述出來,沒到灰飛煙滅的地步就不算太嚴重。

  輪轉王已經算是給了點面子讓事情圓過去。

  朱爾旦手中的判官筆旋轉了會,「那我回去跟同僚說一聲,讓他們設法保住公西譽的魂魄。」

  罪不至此。

  也只能讓公西譽在地府修養魂魄,等到他的刑期滿了才能有所定奪。

  謝拂雪見陶望三不在,問道:「陶公子呢?」

  這樣的場合沒有陶望三,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阮小崎答道:「陶大哥在追蹤一隻惡鬼還沒回來,我已經用傳音符跟他說清了剛才的事。」

  惡鬼的連鬼仙都敢生吞,想必是故意投機取巧。

  以為鬼仙個個都是膽小怕是之徒。

  謝拂雪正想問秋容有沒有再遇到惡鬼,便看到外面的天色有異。

  電閃雷鳴之時傳來一聲咆哮。

  阮小崎大驚失色:「這氣息正是傷了秋容姐姐和陶大哥的惡鬼!」

  空中有兩撥雲互相都不融入。

  黃色的雲想必是黃九郎的元神在和人鬥法,漸漸化成巨狐的形態。

  謝拂雪衝出去只見王生棋與黃九郎爭鬥,公西譽的魂魄虛弱到陷入沉睡狀態。

  她轉動葫蘆想保住公西譽。

  黃九郎看得很嚴實不需任何人靠近,與王生棋各憑本事打鬥。

  王生棋面如菜色:「九郎啊九郎,你可真是不減當年的風采,若是你早點與我在一起,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我真是沒想到多年來我你在地府看管我,可見你對我還是有些情意在的。」

  他口中噴出污濁的黑霧,像是異變的水生物糾纏著黃九郎。

  黃九郎冷冷道:「何子蕭你到現在還虛情假意,哄騙我三妹,離間我和她的兄妹之情,現在又跑出來附身在你後人身上,就不怕永不超生?」

  現在譽郎傷的很重必須結束這場戰鬥,才能去狐貍坡找到穩住元神的法子。

  何子蕭大笑著,雙目的紅血絲布滿眼眶,嫉妒道:「我在地府蟄伏千年之久,就是想看你和這個小妖精的下場!你們不過就是狐貍,我看得上你就是擡舉你。而你和秦籓那個廢物一樣,被小妖精迷得失去心智,看不出誰才是真心愛你!」

  那黃三沒把不過是他騙來生個兒子好留後,誰知道也是個狐貍精!

  既然捅了狐貍窩為何不能好好利用?

  黃九郎在何子蕭的影子裡,看到了在爭執的王生棋魂魄,「愛我?你真是無可救藥。」

  拿著愛的名義坑害他和譽郎,還以為這些年有所長進,沒想到逃出來就是為了殺了他。

  何子蕭正在一點點吃著王生棋的魂魄,再不阻止王生棋會死。

  此人連自己的後人都能殘害,良心是被哈士奇給啃了。

  謝拂雪忍無可忍對準何子蕭的虛影攻擊,數百張符紙圍攻何子蕭。

  陸酩酊與墨執配合著攔住何子蕭可逃跑的路線,二話不說對付這道行不淺的惡鬼。

  墨執審視著何子蕭,與他之前追的逃犯有些不同。

  但都是喪盡天良之輩。

  陸酩酊笑道:「小雪兒給他來點你的那個什麼卸妝水。瞧著他這樣才是真畫皮。」

  做人的時候沒有底線,死了還要禍延子孫。

  人心難測。

  謝拂雪打開水葫蘆揮灑過去,聞到了青煙中帶著惡臭的味道,「師父,地府的伙食都這麼差的嗎?他在地府白吃白喝多年,靈魂怎麼臭烘烘的。」

  作惡多端的鬼味道都是這麼怪?

  陸酩酊想了會,道:「為師還真不知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地府,不知道現在的規矩都有哪些。

  墨執道:「拂雪被你帶的廢話連篇,趕緊把 何子蕭逼出來。」

  越是忙的時候就越是喜歡說沒用的。

  陸酩酊無奈,拿起自己的劍沖向何子蕭的天靈蓋。

  關鍵時刻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

  謝拂雪呆住:「王夫人……」

  陳若彩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陸酩酊和墨執因陳若彩的出現停了手,轉眼黃九郎和公西譽已經退到姜家。

  二人只好先設置結界。

  陳若彩忍住心裡的恐懼:「陸道長,妾身擔心夫君才出來尋人,他雖然被鬼附身但也不能命喪於此。還請諸位救救我夫君!」

  王生棋有再多的不是,都不該被何子蕭害的命都沒有。

  何子蕭笑道:「你就是這小子的媳婦?倒是個痴情女子,看在是我的後代份上,我會讓他的屍體保留些完整。」

  陳若彩不敢去看他。

  謝拂雪趁機將何子蕭的魂魄拽出來,再將其放在鎮妖壺中交給陸酩酊。

  古代人的中二病真可怕。

  王生棋清醒了過來,想起剛才的事情躲在了陳若彩的身旁,「娘子快帶我回去。」

  陳若彩回頭看著他仍是目露凶光,道:「官人,我來尋你是擔心,二是覺得你說得對,你我感情不和,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女。今日看你無恙不如就和離。」

  嫁到王家多年才知道王生棋對她沒有感情,所求的是陳家的錢財和勢力。

  如今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計較王生棋愛不愛,只想帶著孩子離開王家,以後不再往來。

  王生棋怒道:「我方才差點就要死了,你這是要捨棄我?我是不會同意的!」

  秘密被解開。

  陰花肯定不會再嫁給他,怎麼能再失去陳若彩。

  傳出去以後還如何做人?

  陳若彩拿出和離書,「你先前給我的我已經簽字,柏香的身契也給了她。往後我和女兒不會登王家的門,望你自重。」

  街口柏香撐著傘帶著女童看過來。

  女童奔向陳若彩:「娘,我們要去哪兒?」

  陳若彩笑道:「去個你和柏香姨娘都喜歡的地方。」

  女童高興拍手並未多看王生棋一眼。

  王生棋如遭雷劈吐了鮮血坐在地上痛哭,不知是為了妻離子散傷心,還是為了沒有岳丈的支持憤怒。

  謝拂雪目送陳若彩她們,隨著陸酩酊與墨執進了院子才合上門。

  外面下了雨,王生棋狼狽地起身回家。

  秋容用了半個時辰才讓公西譽的傷好起來,她本人消耗過多的法力,吃了謝拂雪之前給的丹藥調和。

  心神穩定後,又寫了密報傳到地府。

  陸酩酊檢查了公西譽的情況,「事不宜遲,送他去地府藉助那邊的優勢,讓其魂魄的重創緩和。他日也許還有再世為人和修行的機會。」

  黃九郎遺憾道:「只是可惜沒有帶他回到狐貍坡。」

  陸酩酊勸道:「我已經讓墨執送何子蕭去了地府。先前我也說過,給你們的東西可停留一日的時間,只是為了公西譽的將來,必須儘快做好決定。」

  王生棋的陽壽快盡,沒有何子蕭的出現,也會在這幾年死去。

  陸酩酊見慣了這些事,也就不覺得王生棋有什麼無辜。

  而公西譽生前死後都被人惡意針對,若不是執念太深,也許還能有個善終。

  黃九郎看著還沒有醒來的公西譽,「是我害了他,也該讓他有機會去爭取新生。」

  如今最好是帶著譽郎去請罪,再求寬恕。

  謝拂雪在一旁關心秋容,「秋容姐姐你還好吧?」

  做鬼仙真不容易。

  鬼末任何事都要管。

  秋容笑道:「你和何子蕭交手了?」

  謝拂雪給她探脈,「沒怎麼打,就是想把他魂魄當衣服擰,結果王夫人來了。」

  秋容望著謝拂雪的頭髮,「你髮絲都被他的勁氣給弄亂了。雖然不知道他怎麼逃出來,我看他這次凶多吉少。」

  輪轉王鐵面無私,不會允許這種惡鬼橫行霸道。

  謝拂雪用法術整理形象,「這不就好了。」

  秋容望著她圓圓的眼睛,讓阮小崎多做些好吃的。

  再坐在那想如何跟閻羅王匯報此事。

  秋容雖然隸屬輪轉王部下,但大事都得先告知閻羅王,再通知輪轉王。

  輪轉王決策後和閻羅王商議,得到同意才能處置惡鬼。

  謝拂雪不忍去干擾秋容沉思,想著陳若彩能夠同意和離是個不錯的決定。

  以後都不用看王生棋的臉色生活,以陳若彩的性子,自立根生沒有問題。

  陶望三匆匆而來,「我聽小崎說,事情已經解決了?那何子蕭是怎麼有這般修為的?」

  他不明白在地府被陰氣滋養,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有深厚的道行。

  陸酩酊喝完水囊里不多的酒,「背後有高人指點。」

  陶望三恍然,「我在門外看到一個和黃兄很相似的女子,說是要見一面。」

  黃九郎怔了怔,見到了素衣女子。

  「三妹。」

  「九哥,我別無他意,只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黃三妹滿臉愧疚。

  黃九郎淡淡一笑:「我知你很愛何子蕭。也知長老為了懲罰你,封了你的修為,讓你不得不重新修煉。」

  他少年時在狐族意氣風發,難免會讓人覺得礙眼。

  黃九郎自認為自己很低調,可是別人不這麼覺得。

  多年過去,才覺得這些事都不算什麼。

  黃三妹潸然落淚,「九哥告辭。」

  她會繼續守護狐貍坡這個家,用作贖罪。

  黃九郎點了頭,抱著公去了地府。

  黃三妹轉身離開。

  謝拂雪心想這黃三妹是她見過的那隻黃狐?

  難怪會提起黃九郎。

  這些狐貍的愛恨糾葛,堪比電影還精彩。0 不過,謝拂雪更想去吃完飯掛機掃任務。

  有個騎著青騾的紅衣少女擡手對姜家門口一拜,冷傲地看了眼謝拂雪離去。

  謝拂雪覺得莫名其妙,這別是陶望三的某個紅顏知己。

  兩日後。

  朱爾旦與秋容忙完公務趕回來。

  謝拂雪正和阮小崎玩遊戲,隨口問道:「公西譽他們如何了?」

  黃九郎走的那天,她看見他身後有一層光,像是濾鏡。

  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朱爾旦笑道:「黃公子他在昨日成了散仙,已經去天庭報導。公西譽……被罰去輪轉淵做了苦役,需要做一千年之久。」

  這和黃九郎當初的責罰大同小異。

  秋容收好拖地的寬袖,「何子蕭被困在十八層地獄,永遠被那刀山火海折磨。」

  不能投胎,對往事心有不甘。

  留在地府也沒有用,不如就去受罰。

  直到哪天閻羅王心情好,放他出去為止。

  朱爾旦問道:「師父,何時前往蘭若寺?」

  原本他想護送黃九郎去投胎,怎料黃九郎這次出來情劫過了,心中無怨,直接羽化成仙。

  情劫必須過。

  只是每個人成仙的過程,未必都是同一個流程。

  陸酩酊張望屋裡的人和鬼,「明天出發,老道我還沒有吃這渭南的美食。小雪兒,陪為師去吃點。」

  阮小崎露出可愛的笑容:「我會做,還不收錢。」

  拂雪姐姐去了蘭若寺,下次見面不知道會是在何時。

  陸酩酊喝了太多酒,說話口齒不清:「小兄弟,之後還有機會的。我要帶她去吃渭南青帝廟的齋飯。」

  謝拂雪說道:「師傅我們走吧。」

  剛好她也想感謝春時的幫忙。

  陶望三從後廂房出來,「朱兄可是也要去蘭若寺?」

  朱爾旦薄唇彎著:「是應該跟著去,我本就是和師父一起遊走修行。」

  還有很多事沒解決,有些地方也不是他說來去自如,就能立刻去。

  秋容交代阮小崎:「我可能要閉關一些時日,姜家就交給你和陶大哥了。」

  等她出關,就該著手處理輪轉淵別的事。

  阮小崎:「放心吧秋容姐姐。」

  朱爾旦心有疑惑,忍不住問秋容:「秋容姑娘,為何會助黃九郎成仙?」

  黃九郎離開之前跟秋容說了很多話,他沒有聽見。

  只是覺得黃九郎能夠被度化,想必和秋容有關。

  秋容笑容不減,「說來是多年前的事。小崎應該也記得。」

  阮小崎立刻想起秋容說的是什麼,笑道:「是啊,緣分使然。」

  朱爾旦見秋容疲倦不再去問,拜別陶望三他們去找了陸酩酊。

  陶望三打了瞌睡,眼神清明,「黃兄難道就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這事不難猜到。

  從他認識黃九郎開始,到黃九郎與秋容見面,二人一點生疏感都沒有。

  想必他出現之前,就已經認識。

  阮小崎變出留在廚房裡的美食,「是啊。我猜黃公子已經不記得我們這些孤魂野鬼。所以沒敢去任。」

  為了救公西譽,沒人想耽誤時間。

  阮小崎啃著雞肉,「我姐姐要是在就好了,說不定也能一眼認出黃公子。」

  提到阮小謝,他覺得沒什麼胃口。

  自己苦練廚藝,就是想做給姐姐吃。

  人卻不在了。

  陶望三吃了油燜青菜,「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小謝。」

  阮小崎說道:「我會等的。」

  等到姐姐帶他去找到原本的家,去看看生他們的那個人,如今又在何處過著怎樣的生活。

  就像公西譽當初簡單的想法,只是想看一眼。

  青帝廟。

  常春花開的茂密,花瓣落在人的頭和肩膀,像是一場春雪悄然落下。

  謝拂雪將食物餵了春時。

  春時拍著翅膀,「說了我不是普通的鳥類,不吃這些。」

  人類真煩。

  謝拂雪摸著她頭上的絨毛,「那你吃露水和花瓣?」

  春時瞪著她:「當然。」

  謝拂雪接了露水和花瓣,說:「吃吧。」

  春時:「……」

  謝拂雪笑看她踢翻輸樹葉里的東西,自己飛上樹採取新鮮花瓣。

  秦是與陸酩酊坐在桌子旁,「你這徒弟活潑機敏。將來能和朱公子一起繼承你衣缽。」

  能把靈獸氣到沒脾氣。

  陸酩酊大口吃著齋飯,「那是,我的徒弟都是人才。不是我吹,他們早晚會和燕赤霞一樣,會是個好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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