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新生活

  說到這個，雲靜嫻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她和小語到了S城，總要有個營生，總不能一直靠著姨媽和哥哥養活。自己雖然有高中文憑，但是在S城，並不是個光看學歷的地方，尤其自己還只是個高中生，並不是大學生。也不知道如今的S城發展成什麼樣了，畢竟都過去十多年了。

  顧城看出小妹的擔憂，忙安慰道：「小妹，你別急，哥記得你手工不錯，從小家裡的縫縫補補你都非常在行，哥回去給你托人打聽打聽，應該能去服裝廠或者玩具廠先接點活做著，然後再從長計議，你看如何？」

  顧城的提議，雲靜嫻略作思考便點頭同意了。這確實是一條路子，自己的手藝並沒有生疏，這些年，小語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給做的，村里人都說好看，有的還讓自己幫忙給小孩做幾身過年衣服。

  梅素芬看著失而復得的姨侄女，還有像雪玉一樣晶瑩的姨侄孫女，略了一眼對面的閉目養神的兒子，心中一陣感慨，終於，這個家可以真正地向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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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素芬是地地道道的S城姑娘，姐姐出嫁沒多久，她也在父母的張羅下和顧城他爸顧強結婚了。

  顧強是個木匠，手藝活極好，所以，顧家在這條街上，屬於過得好的人家。顧強對梅素芬這個媳婦很是滿意，梅素芬不僅人長得好看，廚藝還頂呱呱，尤其在兩人有了兒子顧城之後，日子更是美滿幸福。而顧強更是幹勁十足，想為妻兒掙出個更好的日子來。

  只可惜，顧強因為長期的勞累和作息不規律，三十五不到就得了重病，沒兩年就去了，剩下孤兒寡母兩個人相依為命。

  那個時候，顧城才十歲，小小年紀，家中就遭遇如此大變，讓人唏噓不已。

  此後幾年，顧強當年的好朋友漸漸不與他們家來往，沒辦法，家裡沒個頂門立戶的男人，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要養活，梅素芬只能硬著頭皮出來做點小買賣。還好這個時候的S城的風氣相對來說比較開放，對於下海經商的人並沒有以前打壓得那麼緊了，所以，有手藝、又講究信用的梅素芬，就靠著自己的廚藝撐起了這個家，養活了顧城。

  只是，顧城卻在一日一日的成長中，長成了一個偏激的性子，年輕氣盛的他，還一度走上了歧途。要不是梅素芬以死相逼，相信就不會有現在的這個顧城。

  道上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儘管顧城已經退出了那些幫派勢力，只是，人家看得起他，也並不打算真的放過他。幾次接觸溝通無效後，那些人將矛頭指向了梅素芬。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逆鱗，而梅素芬就是顧城的逆鱗，誰要是敢動他母親一根頭髮，他顧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讓那些人後悔這輩子曾經活在世上過。

  雖然那些人最終沒有得逞，但是，顧城卻因為自衛過度而傷人性命，被判處七年牢獄。

  梅素芬當時差點哭瞎了眼睛，幸好顧城有辦法，請小妹，也就是雲靜嫻過來，陪著他媽媽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

  本來只要他熬過了七年就好了，可是，就在顧城在牢里老老實實呆了兩年後的某一天，他媽媽過來告訴他，小妹被人糟蹋了，現在人也不知所蹤，更絕望的是，靜嫻是在得知父母遇難的消息後，突然不見的，梅素芬擔心她會尋短見。

  這個消息對顧城來說無疑是幾顆重磅炸彈，讓他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顧城將他媽媽安撫住，讓她先回去休息一晚，當務之急就是把姨夫和姨媽的後事辦好，現在雲家和梅家只有她能頂事了。

  理智回籠，梅素芬只能強打精神，處理姐姐和姐夫的身後事，至於靜嫻的事，她一時半會也沒頭緒，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那個可憐的孩子。

  就在當天晚上，顧城腦海里有了逃獄的想法。經過幾天的籌謀，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實施了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逃獄計劃。只是，他太小看S城獄警的能力。顧城還沒跑到家裡，就被當場抓獲，最後的結果就是加刑三年。這就是顧城十年牢獄之災的由來。

  牢里的十年，讓年輕氣盛的顧城學會了很多，比如深思熟慮、比如三思後行。

  幸好顧強在天有靈，他的兒子沒有廢掉，就算坐過牢，出來後依然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顧城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成了一名木匠。在牢里他就苦練手藝，為公家打過不少大件家具，頗受讚賞。

  出來後，他自己單幹，一開始沒人願意找他，但是他並不氣餒。附近知道他底細的人，雖然也有同情他的，不過，因為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也不敢貿然照顧顧城的生意。和梅素芬走得近的幾家人，為此也深感慚愧，他們就開始為顧城留意S城附近村鎮的木工消息。還別說，真有人找上門來，顧城就這樣用一種曲線救國的方式開始了他的事業。

  經過兩三年的摸索，他在周邊的村鎮也算小有名氣。哪家有個婚嫁事宜的，需要打家具，頭一個想到了就是顧城。都說小顧人老實，做活話不多，特勤快，辦事牢靠云云，口口相傳下，顧城的木工生意也越來越好，身邊還帶了三五個十七八歲的小徒弟。

  顧家原來的房子因為顧城混幫派又坐牢的事情給賣錢走關係了，一年前，顧城靠著自己的手藝重新將祖宅給買了回來。

  顧城將鑰匙交到梅素芬手上的那一刻，梅素芬狠狠地打了顧城兩嘴巴。

  顧城什麼也沒說，只是跪在母親面前，不叫起來就不起來。

  後來還是梅素芬捨不得，把人扶了起來。

  自此，顧城年輕時所做的事情，不管是是非非，至少在梅素芬這裡，都煙消雲散了。

  今年的清明節，梅素芬給家裡人一一上了墳之後，看到別人家兒女成群的模樣，不知怎的，非常想念靜嫻丫頭，回家以後就開始和兒子念叨。

  對於雲靜嫻這個小妹，顧城一直是打心眼裡寵愛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她想要越獄。所以，當母親提起這件事時，顧城將埋在心裡多年的疑問問了出來。他就想知道，小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姨媽和姨夫怎麼就突然去了？小妹又怎麼失蹤不見了？

  說起這段往事，梅素芬也是感慨萬千，直言造孽啊！

  原來，雲靜嫻十七歲的時候在學校處了一個條件非常好的對象，對方估計是看她容貌氣質出眾，也花了大心思追求，一來二去，兩人偷嘗了禁果。可是，這事不知後來怎麼被靜嫻媽媽梅麗蓉發現了，兩個大人怎麼逼都問不出奪了女兒身子的人是誰。無奈之下，兩人打算去學校探查一番，沒想到，卻路上出了意外。靜嫻得知消息後，人昏了過去。醒來以後，大家就再也沒見過雲靜嫻了。

  直到梅麗蓉夫妻死後一年，梅素芬才收到一封信，是雲靜嫻寄來的信。告知她這個姨婆，她已經找到疼愛她的人，在一個很美的地方結婚生子了。

  梅素芬將那封信找出來拿給兒子，兩人商量一番，就決定去這個寄信的地方，尋找雲靜嫻。要是可以，她還想帶靜嫻回來一趟，給她的父母上柱香。十三年了，為人子女，一炷香也沒有給亡父亡母上過，實在大不敬。

  梅素芬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也想通了。當年那件事，靜嫻現在也已經成家了，再提也沒意義。所以，梅素芬和顧城一直以為雲初語是齊慶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