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敗露

  第19章敗露

  夜深人靜，扶憂靠著窗欞上看著拔地而起的榆莢樹，它枝繁葉茂，生機蓬勃，哪怕是現在的狂風驟雨也無法撼動它分毫。

  天空一聲驚雷，照亮了整個街道，尋竹的臉突然出現在青石巷的牆壁上，「此處有異，速離。」

  扶憂並未探究她話的真假，毫不猶豫地叫醒了正在沉睡的眾人。

  「此處有異，快走。」扶憂說道。

  一聽這話，原本睡眼惺忪的修士們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他們神色緊張地環顧著四周，試圖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來不及了。」尋竹走到扶憂身側說道，她探到扶憂耳邊小聲地說道：「本來你一個人走是來得及的，但是現在不行了，太晚了。」

  

  就在尋竹話落之際，一道陰風襲來，將門吹得嘎吱作響，就連客棧里的燈也開始變得忽明忽暗起來。此刻，修士們緊繃著的情緒到達了頂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座死城，城中全是鬼。」尋竹解釋道。她也是在城中溜達時才發現的，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大規模的死城，著實小小地震驚了她一把。

  「鬼有什麼好怕的，此番我們不是要前去冥界嗎？按照常理來說，冥界全都是鬼，姑娘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有修士開口道。

  聞言，眾修士都放鬆了一口氣，這姑娘實在是太大驚小怪了，他們都是修士，保護她不成問題，她沒有必要感到如此害怕。

  「不，他們都是厲鬼。」扶憂有些擔憂地說道。厲鬼與普通的鬼差別就大了，厲鬼不受六界之中的任何一界管束，他們常遊走在人間，怨氣不消便不死不滅，就連仙界的人來強行超度都不行。

  而這一城，都是厲鬼。

  顯然，此刻他們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一城的厲鬼，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厲鬼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在此存在了多久。他們白日裡都偽裝成正常人，編織了如此強大的幻境，想來不會太簡單。

  「還有更糟糕的，你們要聽嗎？」尋竹有些惡劣地說道。

  「什麼？」

  「我們的客棧在整座城陰氣最重的地方，所以我們的靈力在這裡會被一直壓制。」

  「那還不快趕緊走？」

  扶憂用靈力打開了一扇門，冷風瞬間灌入大堂，讓眾人不禁打了個哆嗦。而這個時候，他們也看清了客棧之外的景象。外面竟然全是厲鬼，有斷頭把腦袋別在腰間的，也有新娘打扮的還在不停地流著血，也有失去了眼睛和胳膊的老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很快他們就得出了一個信息：這一城的人都死得極為慘烈。

  「而且這裡好像還有陣法將他們一直困在此處，所以他們的怨氣一年比一年重。」扶憂繼續說出她的發現。

  「為什麼他們進不來啊？」雲皎皎躲在玉蘿的背後，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問道。鬼啊什麼的，她最害怕了。

  「因為這裡有禁制，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尋竹說道。

  「我看他們白天都是正常的，我們能不能明日一早就出城去？」

  「好不同意將我們騙了進來，怎麼會放我們出城。」顧蒼微說道。

  「那我們怎麼出去？這厲鬼一日戾氣不除就不會消散，難不成我們還能讓他們消了怨氣不成？」伊若雲問道。

  「不對，你看他們的脖子。」扶憂朝著尋竹說道。

  尋竹順著扶憂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見每個厲鬼的脖子上都有三個黑色的孔正在不停地冒出黑氣，露出來的皮膚都爬滿了黑色的紋路，除了腦袋。

  「似乎比厲鬼更加糟糕。」尋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聽了尋竹的話，眾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比厲鬼更加糟糕，那他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你看，那個女子穿著的服飾好像是蒼鷹族的傳統衣著，而蒼鷹一族只有北地的沙漠才有，不應該出現在巴蜀之地。」扶憂開始分析道。關於蒼鷹一族，她也是在山河奇異志上看到的。

  上面描述：蒼鷹族，常據北漠，手持蒼鷹，打獵為主，喜好瑪瑙松石，常用羽毛點綴衣料頭飾，腰間往往會別一把鷹嘴尖刀。

  「要麼是被抓來的，要麼是到此處遊玩後無法脫身的。」顧蒼微接話道。

  「他們在煉屍，需要大量的屍體，死了的直接用，沒死的就會被困死在這裡。而我們，就是那幕後黑手盯住的新目標。」扶憂說道。

  「一定是那個王麻子，不然我們也不會往回走。」有人氣憤地說道。

  扶憂搖了搖頭，「不是他。」不然也不會引開伊若雲和陸裴之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幕後黑手，然後將他交給這裡的厲鬼處置，這樣他們的戾氣應該就能消散了。」顧蒼微斟酌著開口。

  扶憂悄悄鉤住顧蒼微的小拇指，開始用神識交流。

  「是修真界的人做的。」扶憂說道。

  顧蒼微回握住她，「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煉就萬古同悲，聖女只是一個幌子，這裡才是他們的主戰場。」

  而修真界的人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弟子竟然會誤入此處，一個個在山上急得團團轉。

  *

  槐江山的掌門滿面愁容，看著靈山掌門說道：「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他們可都是未來山門的希望啊，天賦都是萬里挑一的。」

  靈山長老摸了一把鬍子，冷靜得出奇，「怎麼？你打算現在就去，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長老做的？」

  「那我也不能白白看著他們送死吧。」

  扶植也來了，他滿臉怒氣，毫不客氣地朝著靈山掌門說道：「靈掌門，我可就這一個兒子啊。你難不成要看我白白葬送我的孩子？我可辦不到。」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容我再想一想辦法。」靈山長老說道。

  *

  扶聞看著眾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他是清楚得很。他爹幾乎將五山的計劃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此前扶植還帶他來過這裡。剛剛踏入城門之時，他就感覺很熟悉，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可是已經晚了。

  這一瞬間，他也無法判定是他這個兒子更重要還是父親的事業更重要。

  扶憂給了扶聞一掌，將他甩到了木桌上，扶聞猛得吐出一大口鮮血，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扶憂。這是她第二次對他出手了，他一定要找機會殺了她。

  可惡的女人。

  更可惡的是，他打不過她。

  扶憂抽出顧蒼微的劍走向他，她站在扶聞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沉聲說道：「你可還真沉得住氣啊。」

  扶聞看著她說道：「你什麼意思？又不是我帶你們來這裡的，關我什麼事？」

  「解決辦法。」扶憂冷漠地吐出四個字。

  「沒有。」

  扶憂一劍削去了他的頭髮，目光冰冷，「如果你想的話，我不介意捏爆你的腦袋。」

  伊若雲這時跳出來蹲在扶聞身旁說道：「小兄弟，你還是快說吧。你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她有多殘暴，她剛剛捏碎了兩個人的腦袋。」她還用手指比了一個「二」字。

  扶聞錯愕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扶憂一眼。

  伊若雲繼續輸出：「你知道嗎？那場面可血腥了，腦漿都爆出來了，整個腦袋都變成碎片，喏，你看我的裙子上還不小心沾到了血。」說罷，還把沾了血的裙擺給扶聞看。

  扶聞繼續去看扶憂的反應，他並不懷疑扶憂會殺了他，可是若是他說了那些個掌門能放過他嗎，無非就是現在死還是以後再死的區別。現在死還能拉幾個墊背的，之後可就說不定了。

  他仰天長笑，惡狠狠地對著扶憂說道：「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有你們這些天才在黃泉路上與我相伴，我開心極了。」

  尋竹抱臂走到扶憂身側，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扶聞，「你跟他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看我現在就給他的腦袋開個瓢。」她說完這話之後，笑著上前，滿眼笑意地看著扶聞，說出口的話卻無比冰冷，「你不說也沒關係，我會搜魂，你生前的記憶大家都會看到哦。」

  「你！」扶聞目眥欲裂，死死地看著尋竹，若是被她搜魂說不定會被發現更多的事情，那麼大家都會知道他的親妹妹是他殺死的，不行。

  「我說。」

  而後，扶聞將他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有人氣得生生錘爛了木桌，也有人滿眼失望，也有人呆滯在原地。

  「那那些聖女呢？他們是幹什麼？」扶憂一步一步引誘他，讓他說出真相。

  「她們是被掌門圈養的禁臠，供他們享樂，玩死了就換下一個！」

  扶憂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將劍還給了顧蒼微。

  「可惡！簡直是偽君子！」

  「虧我平時還那麼敬重掌門，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欺人太甚！」

  「禽獸！」

  各種各樣的話語層出不窮，無一不在表達他們的失望。這一刻，他們不知道自己修行的真正意義是什麼，不僅沒有除魔衛道，反而拜在真正的魔鬼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