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髒

  土髒

  「我們這是……到了？」

  王浩昌望著眼前黃沙漫天呼嘯的無邊荒灘，一時間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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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予義和他爬完最後一截神梯之後，他們就眼前一晃，兩個人移形換影出現在了一片荒無人煙的異空間。

  「這裡就是心齋？」秦予義問王浩昌。

  王浩昌搖頭：「古書上記載過，心齋是純粹無雜念的境，外觀赤紅，內里藏神。」

  「這地方……看起來不太像。」王浩昌踟躕地環視一下周圍。「可我們是沿著神梯爬上來的，應該不會出錯。」

  「等一下。」

  秦予義突然發現了什麼，讓王浩昌看向他們的前方，集中注意力。

  「是這裡沒錯，我們已經在清理秀之中了。」

  只見兩人面前彈出兩道很小的淡藍色信封形狀的面板，幽幽螢光藍色之中，兩行白色的小字顯得格外清晰：

  【清理秀參賽證 秦予義收】

  【清理秀參賽證 王浩昌收】

  兩人伸手向那信封模樣的光屏面板觸碰去，他們的視野中分別出現了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的參賽者信息。

  這參賽證和清理證的的格式相仿，一看就是出自種夢的手筆。

  只不過給他們這個東西的卻不是種夢公司官方，而是……

  【參賽者：秦予義】

  編號：11

  資格歸屬：鏡子

  狀態：轉化進度35%

  清理師排行：未參與排行

  儲能：無法估計（暗能量）

  能力：機械聯覺（舊）/間離法（新）

  當前位置：脾·邊緣區

  秦予義上下擡眼，很快將上面的信息掃進眼中，最終視線定格在「資格歸屬」那一欄。

  他和王浩昌能破格進入清理秀，果然和「鏡子」有關。

  「呃……」

  王浩昌瞳孔中倒映出藍色螢光，他也正在閱覽自己的參賽者信息，可看著看著，王浩昌的表情卻變得不是很好。

  「怎麼了？你那上面顯示的什麼？」秦予義問王浩昌。

  王浩昌被秦予義問得一激靈，猛地回過神一樣，連忙揮手撤掉了自己參賽者面板，像是在掩飾什麼。

  「挺好的……」王浩昌眨了眨眼，右手在自己的左胳膊上來回摩挲，眼神向旁邊瞥去，「夢閾果然非同尋常，沒想到我一個普通人竟然也覺醒了特殊能力……」

  說著，王浩昌深吸一口氣，鬆開抱住自己胳膊的手，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沖秦予義笑了一下。

  「挺厲害的能力，應該能幫上你的忙。」

  秦予義察覺到王浩昌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便蹙眉對他說：「不要勉強自己。」

  「不會。」王浩昌低頭安靜了片刻，忽然擡手，握了一把沉甸甸的銅錢，在手中掂了掂。

  秦予義看著他的動作，粗略估計了一下那些銅錢，數量不少，大約三十個上下。

  「我的能力是金錢卦。」

  王浩昌從一把銅錢中拿了六枚，其餘的裝進睡衣口袋。隨後再次擡手往空中一伸，他的左手就多了一個單手可以環握住的小竹筒。

  「尋常占卜只是推斷未來……但我這個不同……」王浩昌將六枚銅錢放入自己的竹筒中，一陣清脆的叮噹碰撞聲響起，王浩昌擡頭看了看秦予義，「這份能力，能讓我推測出來的卦象百分百符合事實。」

  「換言之，我可以解出來我們的『未知』。」

  王浩昌按在竹筒頂，用自己的掌心蓋住，上下搖晃著，作勢就要起課。

  「你來這裡是找商覺的，那我們第一卦不如占一下商覺現在的處境……」

  「停。」秦予義按住王浩昌的肩膀，打斷了他的動作。「先別占。」

  「前面不太對勁。」

  王浩昌隨聲看去，只見前方忽然狂風乍起，有一團線條混雜的東西正在向他們急速滾來。

  「那是……」王浩昌費力地想了想，從自己的認知中找出一個與那東西外形最接近的，「風滾草嗎？」

  秦予義卻在觀察到那東西的一瞬間，啟動外骨骼形態，十二根金屬手臂化作十二道金屬長刀，呈扇形在身後排開，刀刃一瞬間對準前方來物。

  「不是。」

  秦予義看見那東西上方沖天而起的黑褐色濃霧，眼中壓著戒備。

  「是沖我們來的。」

  -

  同一時刻，東C區天元律師事務所。

  堆滿各種檔案和材料的辦公桌前，一台老舊的電腦忽然屏幕閃爍了兩下，自動彈出來一個只有直播畫面的網頁。

  黑川蓮本來正靠在唐尼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忽然被電腦自動亮起的螢光閃醒，睜開眼，眯眼向那屏幕看去，立馬被一道身影捕獲了注意力。

  「奇怪，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黑川蓮對著屏幕上出現的黑髮青年喃喃自語了一下，握上滑鼠準備關掉這突然冒出來的網頁。

  可不料這東西居然像是某種詭異的電腦病毒一樣，強制關機都無法把它關掉，就連斷電都不能讓它消失。

  黑川蓮背後滲出冷汗，伸頭向旁邊的辦公桌叫了兩聲：

  「鹿……兩面……」

  「糟了，唐尼的電腦出問題了。」黑川蓮焦慮地一個勁兒按關機鍵，「你們得作證我什麼都沒幹，不然等他回來要以為是我搞的，還不得弄死我。」

  「不用作證。」披著黑色外套，走路生風的鬼踏進事務所，伸出肌肉虬結的粗壯手臂，一把拉開百葉簾，讓事務所的眾人朝窗外看去。

  只見街上所有電子GG牌都不約而同被替換上了直播畫面。

  「外面到處都是這東西。」

  「手機上也是這樣，我們老熟人秦予義也在裡面。」鹿兩隻腳疊著翹在桌面上，她靠在辦公椅背，向後仰頭，舉著手機朝黑川蓮晃了晃。「還有一個你不太熟的小孩，王浩昌。」

  「秦予義……種夢……」黑川蓮看了一眼唐尼辦公桌上的日曆，忽然聯想到了一件事，「十二月……難道說，這就是種夢公司舉辦的清理秀？」

  「哈？」鹿盯著自己的手機仔細看了看，「清理秀造勢那麼久，怎麼忽然悄無聲息就開始了？而且看上去挺簡陋的，連個解說都沒有，還沒什麼人評論。」

  鹿的話音剛落，已經沉寂許久的界面再次冒出幾個零星的言論。

  [主辦方都被關進去了，這直播竟然還沒結束。]

  [好像是因為出現了新的參賽者。]

  [大概很快就會被幹掉吧，其他的傢伙可是連一個小時都沒有挺到呢。]

  [不過他們的位置可真夠偏的，竟然在邊緣區。]

  [這些外來者要遇上『巨噬』了，那玩意兒長得最噁心了。]

  [那一團東西估計滿身都長了密密麻麻的『嘴』吧。]

  [說不定還會長出很多纖細的觸手抓捕獵物，輔助進食。]

  [想一想都讓我們害怕，『巨噬』會吃掉那兩個參賽者的手腳，拆掉他們的頭顱，拽出一堆內臟……什麼都會吃個乾淨。]

  事務所內的眾人看著這些描述怪物的評論不約而同沉默了。

  「什麼玩意兒？」鹿一臉嫌棄，「畫面里都沒有出現怪物，這些評論是怎麼知道那東西的特徵？不會是現編的吧？」

  秉著在律所的幹活的職業素養，鹿雙手拿著手機，點著評論區，在那些言論下面打了一行回覆：

  【散布不實言論造成不良後果者，可能要負法律責任的，望各位法盲周知。】

  可當她點出發布的一瞬間，她手機屏幕中央居然彈出一小行灰色的字體。

  【發送失敗，您沒有評論權限。】

  鹿挑眉，不信邪，又編輯了一次點擊發送，可收到的還是同樣的提示：

  【發送失敗，您沒有評論權限。】

  「喂，兩面，你也在直播間發評論試試。」鹿搗了搗旁邊戴著白面具的男性仿生人，「它總說我沒有資格。」

  「……」

  兩面沉默地朝鹿舉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中央也是如出一轍的小字。

  「奇怪。」鹿有些不滿撇嘴，「這直播間還歧視仿生人不成。」

  「和仿生人沒關係，我也發送不出去。」鬼用自己的翻蓋手機發送一行評論，也被攔截了。

  「這邊也一樣。」黑川蓮用唐尼的電腦，也顯示發送失敗。

  另一邊，西B區，維揚——林曼雙子城賑災處，D-11帳篷區。

  「我領壓縮乾糧回來了，還有咖喱雞肉味的，不過就剩倆，你們誰要？」陸笑宇提著一兜賑濟食物，對著抱膝而坐的一群女孩說。

  顏憶、唐雪晴和艾娜三人卻對陸笑宇的靠近視若無睹，她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救災公告板的電子屏幕上。

  「那是不是秦予義和王浩昌。」顏憶指著出現在直播畫面里的兩人，「他們怎麼會在那兒？」

  「巨噬……觸手……嘴……」艾娜眯著眼睛仔細看右下角浮動的評論，「評論在說什麼呀？」

  唐雪晴視力好，她一眼看見畫面中向秦予義他們逼近的東西，臉色白了白：

  「不規則的巨型球狀物，表面長滿口腔，向外延伸的觸手……評論區描述的怪物居然真的出現了！？」

  偏遠落後的西Z區，地下修車行。

  一個臉上有幾條醜陋長傷疤的中年人走進噪音漫天的修車間，對著躺在底盤下方的紅髮年輕人匯報導：

  「老大，已經讓夜雀各個區的兄弟們都試過了，每個人都發送不出去。」

  「清理秀直播畫面也是強制觀看，全球各地，無一例外。」

  「而且根據直播間的過往評論來看，明明清理秀從零點左右就開始了，可向我們開放畫面的時間，卻是今早八點。」

  「甚至原本公開參賽的十名清理師，也不知什麼時候從裡面失蹤了……包括被宣傳為怪物的商覺。」

  中年人面露難色：「整個世界都炸開鍋了，種夢的相關負責人卻一直沒有露面，連各地區的種夢公司大樓都空了，簡直怪得出奇。」

  「確實很怪異。」

  紅髮年輕人停下手中工作，沒有露面，只是從車底露出了一點沾著油污的額頭。

  「老梁。」

  「你說……」

  「既然這場清理秀我們只有觀看的資格……」

  「那究竟是什麼人在發送評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