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幼稚

  真幼稚

  潘遲若自那天之後，便乘飛機離開了A國，具體去了哪裡，姜沁也不知道。

  

  不過在姜沁回到江城兩三天後，便收到了潘遲若寄來的明信片。

  字跡凌厲大氣，簡單清晰：

  一切安好，勿念。

  姜沁欣慰地撫摸了一下帶著海風氣味的卡片，仔細地將它鎖在了抽屜里。

  剛把抽屜合上，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

  是梁惜婷。

  姜沁才滑到接聽鍵，梁惜婷大剌剌的聲音立馬從聽筒那端擴散開來。

  「姜總，阮綿那邊我已經和她說好了，估計這兩天就會聯繫您。」

  「好，多謝你了。我之後聯繫她。」

  「哪能啊，是我得謝您。顧家換了老二坐鎮，現在對我都客客氣氣的，我在A國幾乎可以橫著走，說往東它顧家絕對不敢往西！」梁惜婷的聲音聽上去神采飛揚，姜沁都能想像到她現在趾高氣昂的樣子。

  想著想著，姜沁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

  很輕，像是羽毛滑過耳側一樣，痕跡很淡，但讓人的心很癢。

  「臥槽……您還是別笑了。」梁惜婷張牙舞爪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說話幾乎開始結巴：「您這一笑，就算隔著手機屏幕，魂都快被您帶走了。」

  姜沁：？

  什麼東西？

  聽筒那端忽然傳來了一個模糊的聲音，似乎在喊梁惜婷的名字。

  「姜總先不和您說了啊，我這邊還有工作，之後再聊！」

  姜沁又客氣了幾句，把手機扔回桌面上，這時張嵐匆匆走進來，低頭和姜沁說有人找她。

  「什麼名字？有預約嗎？」

  「她說她叫阮綿，是您這邊通知她過來的。」

  姜沁點點頭，站起身，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袖口，露出銀色的金屬表鏈，在燈光下閃耀著細碎的冷芒。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正好撞上了手裡拎著粉紅色保溫袋的林放。

  視線從他的手裡粉紅色的袋子上滑過，姜沁腳步一頓。

  ……估計是誰送給他的吧。

  嘖，還粉紅色。

  真幼稚。

  沒什麼表情地瞟了林放一眼，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姜沁徑直朝會客廳走去，張嵐小跑兩步也迅速跟上。

  林放一臉莫名地提著袋子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姜沁離去的方向。

  搖搖頭，推開門，又拎著袋子走進辦公室內。

  上午的陽光柔和而不刺眼，林放提著袋子，繞開了直面光源的部分，將保溫袋放到了姜沁的桌角上。

  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便簽，簡單寫下一行字，貼在上方。

  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門，悄無聲息地離開。

  -

  姜沁很快繞到了會客廳，透過巨大的玻璃櫥窗，清晰地看到了角落裡端坐的某個窈窕的身影。

  面上揚起笑，姜沁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頗具古典氣質的美人。

  一身青花旗袍勾出了誘人的腰線和身形，一頭青絲被木質髮簪挽起，梳成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柔柔地垂在頸後，未被挽起的幾綹髮絲垂在耳側，隨著空氣的流動輕微起伏著。

  總的來說，單單從背影看上去，整個人的氣質清冷又出塵。

  姜沁走到她身邊時，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深怕驚擾了美人。

  阮綿聽到了走動的聲音，朝著側邊稍稍側了下頭，純淨的黑色眸子直直對上了姜沁的視線。

  姜沁呼吸幾乎一窒。

  實在是太美了。

  她第一次知道，有人真的能用「天仙」這個詞來形容。

  一雙美眸波光流轉，柳葉細眉彎彎如巒，瓊鼻小巧，櫻桃小嘴，以精緻到無可挑剔的比例，分布在如玉瓷般的臉上，讓人只是看一眼，都覺得美不勝收。

  「阮小姐，您好。」姜沁坐到了阮綿的對面，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到她。

  注意到姜沁在自己對面坐下，阮綿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眼中似乎亮了幾分：「是姜總嗎？」

  一開口，聲音如天山之清泉，沙漠之甘露，讓姜沁從耳朵舒坦到了四肢百骸。

  這，這這這，這這這這這。

  這還考核啥。

  只要不跑調，別說片頭片尾曲了，專門開歌手賽道捧她也不是不行。

  顏狗的世界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姜沁面對美女，而且還是聲音好聽的美女，總是出奇地有耐心：「嗯，是我，梁小姐已經和您說過了，現在需要麻煩您和我一起到錄音棚，讓錄音老師們聽一下音質。」

  「好，麻煩您了。」

  阮綿站起身，人如其名，身形柔柔弱弱，纖細婀娜，窈窕不可方物，一雙繡花鞋更是將人襯得像是古典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姜沁站起身，張嵐立刻走到前面為她倆帶路，兩人並肩朝錄音棚走去。

  別看阮綿身材纖瘦，身高卻並不比姜沁差到哪去，兩人並肩向前走著，畫面竟出奇地和諧。

  這段路不長，但姜沁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聲樂方面她屬於外行，於是只能保持著尚且算不上尷尬的沉默。

  視線忽然落到阮綿瑩白的手腕上，一串黑色的佛珠環在她的腕間，佛珠顆顆碩大飽滿，紋路清晰的同時被磨得光滑透亮，看得出來經常被主人把玩。

  「您手上的佛珠真好看。」姜沁開始沒話找話。

  本以為這種無傷大雅的誇獎會打破沉默，結果阮綿身形一頓，視線不受控制地飄向手腕，然後又飄向了其他地方，耳尖開始不斷泛紅，並且快速蔓延至全身……

  短短几秒鐘，阮綿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透起了一層薄薄的粉紅色，臉上浮現出了少女思春一般的酡紅，很久很久，久到都快走到錄音棚門口了，才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聲音之細微，要不是周圍保持著足夠的寂靜，姜沁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姜沁：？？？

  她不就問個佛珠嗎？

  這一幅思春的表情是搞哪樣？

  等等。

  姜沁的視線在她的佛珠和表情上逡巡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她不太願意接受的現實。

  這特麼……不會又是個女主吧。

  上次一句話說得人面紅耳赤的，還是問白蔓蔓祁氏的事情。

  這事兒暫時等不到姜沁去求證，兩人就已經走到了錄音棚門口。

  白蔓已經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見到姜沁帶著一個漂亮女人走過來，臉上浮現出喜色，高高興興一蹦一跳地朝姜沁奔過來。

  「姜總！」

  白蔓如小鳥歸巢一般，一下子扎進姜沁懷裡，姜沁躲閃不急，被撲了個滿懷，受慣性影響後退幾步。

  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姜沁笑罵道：「行了，一天天沒個正行。」

  然後轉頭朝阮綿介紹：「這位是Marly,《驚鴻》的後期製作進度都是她在安排，有什麼不清楚的直接問她就好。」

  阮綿溫溫柔柔地和白蔓打了招呼，然後被白蔓帶進了錄音棚。

  有關阮綿的事接下來交給白蔓就好，小姑娘別的不說，工作能力絕對毋庸置疑。

  張嵐見姜沁走進辦公室，立刻抱著筆記本走進來，給她匯報工作。

  「姜總，方才厲氏旗下的子公司發來邀請函，邀請您前去參加今晚的厲四少的歡迎酒會。」

  姜沁把手機扔回桌面上，聞言疑惑地擡頭：「厲氏？我印象中他家的勢力，不是主要集中在京城嗎？怎麼跑到江城來發展了？」

  張嵐搖搖頭，「不太清楚，不過……」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蹲下身，湊到姜沁耳邊，神神秘秘：「據說是因為一個女人。」

  因為女人。

  京城大佬。

  旗袍美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疊滿buff的設定，姜沁小說雷達已經開始突突叫了。

  這回又是什麼款式的牛鬼蛇神。

  擱這兒趕場呢，生產隊的驢都不帶這麼折騰的。

  姜沁無語地摁了一下太陽穴，擺擺手：「去訂禮服吧，還是上次那家，Sa什麼來著？」

  「Summer。」

  「哦，對，就她家。」

  姜沁很無語，這小說里所有的地名都是S開頭，搞得她現在動不動就記混。

  張嵐點點頭轉身，準備出去訂禮服。

  「哎等會兒。」

  就在張嵐合上辦公室門的前一秒，姜沁忽然叫住了她。

  「給林放也訂一套，你問問他尺碼啥的，和我那個款式風格一致。」

  張嵐有些不可思議，乾巴地重複了一遍：「林先生也需要……禮服嗎？」

  「對。」

  反正到時候他都要跟自己進場，免得像上次在顧家莊園一樣，一天到晚被人問東問西。

  直接給他個確定的男伴身份，一勞永逸。

  張嵐應下了姜沁的要求，滿腦子都旋轉著八卦，帶著一臉錯過無數大戲的遺憾，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姜總和林放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就需要一起穿著禮服出席酒會了？

  林放從司機晉升到老闆夫了？

  這小子動作可真夠快的啊。

  「張秘書？張秘書？」

  張嵐被人生生拽回了神。

  白蔓抱著一沓《驚鴻》的策劃，遞給她簽字，打量著張嵐臉上變幻不盡的表情，擔憂地朝姜沁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試探道：「張秘書，姜總是又遇到什麼事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張嵐迅速地翻動著手裡的文件，筆尖唰唰唰不帶絲毫停頓地划過紙面，語氣充滿了高深莫測：「別，這事兒誰都別管，讓他們自己攪和去。」

  白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