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真害人

  酒精真害人

  「我……什麼？」於溯被揪住了領子，直往牆面推，他握住葉流的拳頭，「我沒有，冷靜一點。」

  陳佳運離他們遠了幾步，老天爺，少在她面前打一次架會怎樣？「那個，你們聊，我先走了！」

  「喂！」你走了我怎麼解釋？於溯還沒叫住她，陳佳運已經跑了，他無奈：「就不能對我有一點信任？」

  「哈哈。」葉流恍神，掙了掙手腕，「幹嘛鎖著我？我不夠乖麼？」

  

  「有點。」於溯慢慢鬆開，按他坐下，「但你也不一定每時每刻要當乖孩子。」

  說什麼？聽不懂。葉流看到地上有顏料，踉蹌了兩下拿起畫筆說：「要不是因為你，我畫畫能學得好一點。」

  「我怎麼了？」於溯不明白，靠著椅背看他畫，越看越不對勁，「瘋了吧，這是甜品店！」

  葉流有點暈，撐著牆說：「我學的就是這個，人體。」

  「你也不用學那麼好……」於溯乍舌，抓著他的手塗掉，又心虛地往門口看了一眼，沒人注意吧？

  「我記得我扔了本練習冊在這，你坐下來寫題。」於溯翻箱倒櫃，選擇最適合葉流的活動。

  葉流腦子都混成一團漿糊了，看這些字半天也連不成一句，「你教我。」

  「先把公式寫出來。」於溯按著他的手指，帶他寫。

  葉流呆呆地趴在桌上，目光跟著字跡移動，這種氛圍有點誘惑性，他幾乎入迷了，「我以前真覺得你像月亮，只能遠遠地看著，以至於現在有太多的不真實感。」

  於溯不信：「為什麼？我們分明一起長大的。」

  「嘁，小時候我也崇拜你，你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偏偏你對我太好，我沒法嫉妒你。」葉流敲了敲腦仁說。

  於溯其實沒感覺出來：「真的？」

  「真的，你彌補了我太多情感與物質上的缺失。」酒後該是吐真言的，葉流攥緊了筆尖，說出了一直一來很想說的話，「你不覺得麼？我太依賴你了。」

  於溯怔愣，從沒想過這種答案，「我不覺得，依賴我有什麼不好？我希望你一直依賴我。」

  葉流搖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或許有一天你就不喜歡我了，要我怎麼辦？我想把你抓緊一點，可我能抓住你什麼呢。」

  「我記得那四年的時光，哪哪都是你的影子，哪哪都不是你，我一邊割捨掉對你的一部分感情，一邊學著獨立，直到你回來，它再次輕而易舉地被你填滿，好不爭氣。」

  他黯然：「你猜你出去那晚我坐在門口在想什麼呢？我在想如果你回來了我一定要慢慢抽身，那四年的疼痛我不想經歷第二次，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可為什麼？面對你時，我又剎間心軟了，我在想我答應你了，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結婚就結婚，只要你不甩開我。」

  「乾媽說願意把你嫁給我，我更多的是愧疚，我媽那麼恐同竟然撮合我倆在一起，我沒信多少，你說一輩子的誓言，我也不敢要，但我愛你，從高一就開始暗戀你，都是真的。」

  他的下頜抵在於溯的手臂上，自顧自說：「我是不是對你說過這三個字？」

  於溯紅著眼搖了搖頭。

  「沒有啊。」葉流閉上眼睛，睏倦道：「那我下次清醒了再說一次。」

  林莉：「咳。」

  ？！！

  熟悉的咳嗽聲，葉流瞬間驚醒，他緩緩轉身，嚇得彈起來，「媽？乾媽？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來好久了。」林莉將兩杯檸檬水放在桌上，「現在醒了，說吧。」

  「說，說什麼？」這是都聽到了？太丟臉了！葉流放下筆想溜，「我，我喝醉了，我先回家。」

  「餵……」他逃跑得太快，於溯都沒能抓住。

  秦芝說：「小溯不追上去？」

  於溯面對她母親的目光，有些呆滯：「你，讓我？」

  「嗯，這裡我和你乾媽弄。」秦芝推他走，見他沒反應，又笑說：「我同意了，去吧。」

  「真的？」於溯確認一遍，竟然獲得了點頭，本就浸滿眼眶的淚瞬間滑落，「不可以反悔。」

  他跑了，秦芝看向林莉，哀怨：「你出聲也太早了。」

  「沒忍住，灌醉葉流還不容易，下次。」林莉坐在桌子上，戳開檸檬水，「現在你可不能反對了，這倆從小就黏一塊，互相喜歡也正常。」

  「我本來也沒反對。」秦芝沉默了一會兒，琢磨道：「之前在飯桌上，我看流兒拿著一個套子，還以為他是交了女朋友。」

  「套什麼？」林莉的眼睛瞬間瞪大，「什麼時候拿的？你怎麼不跟我說？」

  秦芝無奈說：「後面小溯和我吵架，我忘了嘛。」

  「操！臭小子！」林莉氣到全身發抖，她捏爆了檸檬水，轉身要走，「我回去弄死他！」

  「說不定是他倆用的呢？」秦芝攔在她面前，解釋：「我之前只是聽到流兒不是gay才有所懷疑，是我錯了。」

  林莉厲聲：「他倆用？葉流哪來的這個膽子？」

  秦芝急道：「沒有膽子也能有心思，孩子的事我們別摻和那麼多了。」

  林莉脫口而出：「我倒想，這不是為了你麼！」

  「……」

  秦芝怔了半秒，嘆息：「莉莉。」

  林莉自知失言，她扶額撐著桌子，妥協說：「也是，青春期嘛，這個年紀確實心思多，有個套子也不奇怪。」

  秦芝沒說話，林莉看了一圈，又轉移話題道：「這畫挺有風格，你怎麼不找我？」

  「你不忙麼？」秦芝道。

  「你的事我還能推？」林莉在紙上打個草稿，笑說：「還記得我在大學時候的畫麼？還獲獎了。」

  秦芝不假思索：「記得，海邊的風景畫。」

  林莉撇撇嘴，糾正道：「那可不是風景畫，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我費盡心力，畫的每一筆都在說我愛你，你看不出來，可真傷人。」

  「嗯？」秦芝醒悟了一點，抱歉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林莉苦笑，她拿起畫筆，「我再給你畫一遍，這次知道了。」

  另一面牆上，漸漸出現了一片粉色的海，沙灘浮現出幾個跳動的腳印，秦芝望著林莉的背影，知覺時間改變了她們太多，身形，氣質，甚至拿筆的方式都改變了。

  可不變的是什麼呢？她緩緩開口：「謝謝。」

  林莉瞥了她一眼，不愛聽：「謝什麼？真夠客氣的。」

  秦芝說：「謝謝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願意為我畫這幅畫，莉莉，你真的放下了麼？」

  林莉霎間停下筆，無意識掐緊了手心，她急切說：「我只是閒著嘛，其他的我畫不了那麼好，你要是不喜歡，我改了就是了。」

  秦芝：「這很珍貴，沒必要勉強自己塗掉。」

  「我沒別的意思。」林莉深吸一口氣，完全找補不了，她捏著眉間道：「算了，你不介意就好咯。」

  葉流回家，悶頭就睡，他到底在大人面前說了什麼啊！好想換個星球生活……

  酒精真害人，他再也不要喝酒了，迷迷糊糊間，他又聽到了叶音子的聲音，「小溯哥哥你怎麼來了，我好想你啊！」

  「你哥呢？」

  「在房間。」

  於溯敲了敲門，葉流用枕頭捂住腦袋，沒有理，敲門聲便停了。

  一覺睡到晚上十點鐘，葉流醒來，酒醒全了，肚子卻餓得咕咕叫，他走進客廳，發現於溯在陪叶音子拼樂高，無奈：「音子，你該睡覺了。」

  「哦。」叶音子戀戀不捨拼完最後一塊，揮揮手，「小溯哥哥晚安。」

  於溯點頭，將圖紙收起來，問：「酒醒了？」

  「嗯。」葉流心虛又尷尬，在茶几上倒了半杯水，快速喝完要回房間。

  於溯擋著門，不讓他進。

  葉流後退一步，「幹嘛？」

  「有些話想問你。」於溯抿了抿唇，看著他問：「你說高一時就暗戀我了，高一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