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尷尬

  於溯抱著他，墊在了下面，手臂一陣刺痛。

  葉流站起來，扶正了車，又想拉起他，卻被單手一拽。

  他跪在於溯腿上，唇又貼上一片柔軟，還親，瘋了麼？葉流半眯起眼睛，張開嘴任由於溯纏吻，可惡，我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你呢？

  不知過了多久，於溯才戀戀不捨鬆開，輕聲說：「別生我氣，再給我一點時間吧。」說不定就想通了。

  葉流看他胳膊被擦傷了，拉他起來，「你道歉的方式就這樣？」

  於溯揶揄：「你道歉的方式不也這樣，要我幫你做點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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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葉流耳朵刷的一下就紅了，他羞恥地給了於溯一拳，「閉嘴。」

  他們回到修車廠，江止正在門口抽著煙，神情陰鬱，手機屏幕亮起，他收到一張照片，是池白和別人走在一起的畫面。

  「喂，問你們一個問題。」他攔住葉流和於溯的去路，疑問：「池白那傢伙是不是有新人了？」

  葉流說：「你把我的錢還我，我就告訴你。」

  江止又吸了一口煙，拿出手機示意，「那得加個微信。」

  葉流給他收款碼，「五十七。」

  江止掃了，冷笑問：「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哪知道那麼多。」葉流嘀咕，收了手機說：「有是有，其他我不知道了。」

  「哪天你把他帶我這來，我給你錢。」江止語氣有些陰冷，點了點菸頭道。

  「哦。」葉流坐在后座上，聽這話怵得慌，他抱住了於溯的腰，小聲說：「你以前交的混混大哥也這樣麼？」

  於溯聳聳肩，騎著車拐出巷口道：「記不清了，我只是跟著去撿瓶子的。」

  ——就這？終究是錯付了，葉流無語道：「嘁，我還以為你能罩著我。」

  於溯：「我能啊，我就是你大哥。」

  「滾，我才不當你小弟。」葉流摸了摸他的肚子，可惡，有腹肌了不起？

  於溯：「我是說，我可以保護你。」

  「呵，你不欺負我就不錯了。」天天惹我哭。葉流磨了磨牙齒，怨念滿滿。

  於溯無辜：「我哪有？」

  「沒有？」你知道我因為你掉了多少眼淚麼？我這兩個月哭的次數比十六年加起來的都多！葉流掰著手指，警告：「想好了再說，小心我揍你。」

  於溯：「…………」

  回到家，玄關里忽然多出了一雙鞋，葉流疑惑，往裡望去，僵硬在原地。

  秦芝正和林莉在沙發上看相冊，而沙發旁，是一個大行李箱。

  於溯走進，驚訝地喚了聲：「媽？你什麼時候回的？」

  「不久。」秦芝放下照片，微笑道：「我想通了，準備在商區開個甜品店。」

  於溯聽了，笑說：「那挺好的，你的手藝肯定能火。」

  「嗯，流兒呢？」秦芝彎著眼，望向玄關處。

  葉流背靠著牆，思緒亂成一團，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手足無措地鞠了一躬，「干，乾媽好。」

  秦芝無奈，把他拉過來，「你怎麼還那麼怕我？不是說忘了那件事了？」

  「不，不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啊！葉流咽了咽唾沫，太突然了，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只想遁，「那個，我回房間了。」

  「嘖，站住！」林莉蹙著眉頭道：「沒禮貌是不是？你乾媽還站這呢，不會招待？天天躲房間幹什麼？」

  「……」真的不會啊，葉流抓了抓頭髮，立住不動了。

  林莉叫上叶音子說，「想想吃什麼菜？我們去逛逛超市。」

  葉流疑問：「你們？」

  「我們。」林莉敲他的腦袋，不耐道：「你怎麼傻了吧唧一樣？」

  到底是哪個我們啊？葉流聽不懂，或者說他更想逃避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我不去，我要做作業。」

  秦芝笑說：「流兒不想和乾媽去走走？」

  怎麼會？我是不敢啊！葉流對上她親切的目光，愧疚地否認：「不是。」

  「那就走吧。」秦芝拉他走，勸道：「學習要勞逸結合才好。」

  完蛋啊，葉流回過頭看了於溯一眼，又瞬間扭過頭去。

  於溯走上前兩步，揉了揉葉流的頭髮，安慰說：「都說不是你的錯了，放鬆點，我媽又不會吃人。」

  這揉腦袋的舉動也太曖昧不清了，葉流神經緊繃得要命，他偏頭躲開，快走了幾步說：「不是這個問題，你別靠我那麼近。」

  於溯遲疑，看到葉流朝他做了一個封嘴巴的手勢，若有所思。

  來到超市，林莉和秦芝在挑選肉類，一時沒有空管他們。

  於溯想偷偷牽一下手，葉流嚇得差點彈起來，「你想讓我死麼？？」

  秦芝扭頭，看向他們兩個，也是夠侷促的，她笑說：「魚頭湯喜不喜歡？我們去那邊看看。」

  「嗯嗯！」葉流狂點頭，離於溯遠了幾步。

  於溯抱著臂跟在後面，無語，出櫃真的那麼可怕麼？有必要緊張成這樣？

  「小溯哥哥，和我去買零食。」叶音子揪著於溯的衣服，可憐巴巴道。

  於溯半蹲下來說：「等會兒音子，你不能亂跑。」

  葉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起叶音子就走，「我和你去。」

  於溯：「餵……」

  一天天對我忽冷忽熱的，於溯抿了抿唇想跟上去，手臂卻被拉住，秦芝問：「和流兒吵架了？」

  於溯說：「沒吵，他就這樣。」

  林莉蹙眉道：「哪樣？告訴我，我收拾他。」

  於溯看了她們兩個一眼，遲疑：「乾媽，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葉流？媽，你沒幫我保守秘密！」

  「嗤。」林莉笑出聲，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媽說我都看出來了，乾媽的眼睛鋒利得很。」

  於溯猶豫說：「你同意麼？」

  「當然同意了。」秦芝替她回答，又問：「你呢，流兒喜歡你麼？」

  這問題該怎麼回答？葉流又不想出櫃……於溯想了想，斟酌道：「喜歡，但不是gay.」

  一句話，瞬間讓林莉爆炸，她質問：「不是gay是什麼意思？接受不了男生？」

  於溯遲疑：「可能是吧，沒關係的，總需要點時間嘛。」

  「呵。」時間可不管用。林莉冷笑，她看了秦芝一眼說：「那我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於溯不明白：「為什麼？我是說他也喜歡我，只是還沒接受當同……」

  林莉怒道：「夠了，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趁早走出來算了。」

  秦芝也說：「我也不同意，你還小，以後還會有更喜歡的人的。」

  「我不要。」於溯搖了搖頭，感到荒誕，他以為的平坦大道全變成了阻礙，莫名其妙的，他跑去找葉流，「少管我。」

  「你……」秦芝揉了揉腦仁，感覺脹得慌，「莉莉，我頭痛。」

  「我頭更痛。」林莉扶額靠在旁邊的貨架上，納悶，「葉流這小子，之前是演給我看的不成？看我不收拾他！」

  「阿嚏！」葉流打了個噴嚏，鼻子有點癢，「小音子，你罵我是不是？」

  叶音子抱了幾盒巧克力，放進小推車裡說：「是你壞事干多了。」

  「我幹什麼壞事？」她邊拿，葉流邊把巧克力放回貨架上，「一盒夠了，一會兒媽媽又說我。」

  「哎呀，小溯哥哥也喜歡吃的。」叶音子懇求，又搶過巧克力，「我的禮物你買了麼？」

  「急什麼？」葉流拿了一包餅乾，餘光卻瞥見一個人臉，他低頭看了看叶音子，又擡頭比對那張臉，不像，一點都不像。

  那人顯然看到他了，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葉流猶豫了一秒，走上去。

  趙全挑著泡麵說：「你們上次為什麼跟蹤我？」

  這怎麼回答？葉流敲了敲泡麵桶，正色說：「我懷疑你在敲詐勒索我媽。」

  趙全怔了半秒，扯了一個笑說：「可別誤會，我們是公平交易。」

  葉流：「交易什麼？」

  「大人的事不要管。」趙全回頭沒看到林莉，直接就走了，「別說你見過我。」

  「餵？」葉流跟上去幾步，漸漸停下了，他也沒確定這是什麼人，只是直覺這是林莉的秘密，他就想要知道。

  現在知道了，也感覺挺沒意思的。

  葉流回去，叶音子已經轉戰棒棒糖區了，她拿了一包又一包問：「小溯哥哥，你喜歡草莓味麼？」

  於溯站在她旁邊，淡淡說：「不喜歡。」

  「我喜歡。」叶音子笑嘻嘻道：「過幾天是我生日，你要來祝我生日快樂。」

  「嗯，我會的。」於溯微笑道。

  「你要走了，我好捨不得你呀。」叶音子皺起臉，撒嬌道：「不可以再住幾天麼？」

  「再說吧。」於溯擡眸，對上了葉流的目光，「你去哪了？」

  「那個，去逛逛。」葉流莫名覺得有些尷尬，真真正正面對前男友的尷尬，他以前沒這感覺的。

  「她們不在，走近點會怎樣？」於溯拉他蹲下來，挑選：「這個口味的糖喜歡麼？」

  「你怎麼還有心情挑糖？你不迷茫麼？我可迷茫了。」葉流生無可戀地拿了包蘋果味的，扔到購物車裡，「小音子，媽媽在買酸奶，你不去看看她就挑紅棗味了。」

  「啊！」叶音子大叫，撒腿跑去酸奶區，「我要草莓味的！」

  於溯幽幽說：「是你太慫了。」

  葉流控訴：「你說對了，我確實很慫，我快被嚇死了，你媽媽回來你怎麼不告訴我？！」

  於溯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回來呀，再說了，她又不在乎。」

  葉流：「不在乎什麼？」

  「同性戀。」於溯抿了抿唇說：「她知道我喜歡你。」

  「啊？」葉流震撼，手心不由地有些顫抖，他結巴道：「她，同，同意，麼？」

  於溯搖頭，秦芝的態度一直是怕他傷心，只有剛才明確地說過不同意，可這重要麼？「你要是不想出櫃，我配合你就是了，但是不要不理我。」

  葉流心碎，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