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一輩子

  「我，我……」葉流咬緊了唇，他連一句我不是故意的都說不出口，他甚至不覺得後悔。某個人一聲不吭就走了四年。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偷偷看一看，他有什麼錯？「放開我。」

  於溯不放：「為什麼？」

  「又不掉塊肉，幹嘛那麼在意？」葉流甩了幾下，根本掙不開。

  「呵。」於溯氣笑，他緩緩鬆開手，就當是場作弄，「行。」

  本章節來源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葉流回頭，發現前面沒有人了，疑問：「那人怎麼不見了？」

  沒有回應，他轉身，發現於溯已經慢悠悠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竟然生氣了，葉流抿了抿唇，默默跟在後面。

  他們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甚至刻意地不去對視。回到家時，林莉看了他倆一眼，問：「今天回來這麼快？烹飪班的課上完了？」

  「沒有。」於溯應聲，徑直走近房間裡，關上門。

  葉流往那個方向盯了一會兒，別開眼，嚇一跳。

  林莉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掰著指關節說：「怎麼回事？」

  葉流不想說：「別管」

  什麼叫不管？林莉揪他耳朵，「你造反了是不是？」

  靠……葉流委屈極了，他的生活沒有自主權，難道感情也沒有麼？他扯著林莉的手，質問：「你憑什麼管我？」

  林莉：「憑我是你媽。」

  葉流氣道：「你是我媽，那該管的時候你管了麼？！你要管，我偏要跟你對著幹！」

  「你！」林莉使勁揍了他兩下，鬆開手，深吸一口氣說：「行啊，我不管你，把我的錢還我。」

  「哼。」葉流拿出手機，把錢全轉了回去，然後躲在房間裡。

  某些畫面再次湧來，揮之不去，葉流望著天花板，看見一個男人掐著他的脖子，怒道：「你媽怎麼還沒來？她是不是不要你了？」

  他渴得沒力氣，「我要水。」

  「水個屁水。」男人揮起拳頭，「我要錢啊，她是不是不管你了？你是她親生的麼？」

  葉流哭吼：「是，她會來的！」

  不是，她根本沒有來，葉流躺在床上，眼角湧出了淚珠，沒清靜幾分鐘，叶音子又在拍他的門，「哥，我有作業不會做。」

  煩死了，葉流拋起枕頭砸向自己，抹了淚，起身去開門，他抱起臂：「小音子，你今天捨得來找我了，我還不想教了。」

  「你敢麼？」叶音子嘟囔著把作業本放他桌子上，「小溯哥哥為什麼不理我？」

  「說得好像他理我一樣？」葉流勾起筆，看這計算題。

  「他心情不好麼？你是不是欺負他了？」叶音子揪他哥的胳膊。

  「別動。」葉流隨手打了幾個叉，將本子扔在桌上，「這幾題都是錯的，你認真寫了麼？」

  「當然認真了。你等一下。」叶音子蹦下椅子，回到小房間裡。

  她抱出一大包扁扁形狀的棒棒糖，一顆一顆地拿出來，從門底的縫隙塞進去，「小溯哥哥我給你吃糖，不要難過了，我哥就是那麼壞，你不要生他的氣。」

  糖又被一排一排地推出來，於溯坐在牆沿說：「謝謝音子，我不要。」

  「好吧。」叶音子全撿起來，抱在懷裡，葉流想拿一顆，她急得咬人，「滾！」

  「小鬼，我不是你哥麼？」葉流收回手，指著，「那還剩一顆，別被我撿了。」

  「哪？」叶音子回頭，又蹲地上看了看，「沒有啊？」

  葉流趁她扭頭偷了一顆，藏在手心，笑說：「哦我看錯了。」

  叶音子無語說：「你要是近視眼了，我讓媽媽沒收你手機。」

  葉流瞬間炸了，「你敢？我和你同歸於盡！」

  「…………」

  叶音子聽題，聽了半天還糊裡糊塗的，她不耐煩道：「你能不能用點小學生能聽懂的話？」

  葉流奇怪：「這都聽不懂，你們小學生是有另一種語言麼？。」

  「你罵我？」叶音子皺了皺臉，大喊：「媽唔……」

  葉流捂住她的嘴巴，無奈，「祖宗，我重新給你講。」

  「哼。」

  葉流犯困，才發現他最近的日子過得有點太爽了，於溯幫他頂了那麼多煩人又無聊的作業輔導，簡直可以說是恩人吶。

  又過了半小時，終於講完了，葉流頭痛，趕人，「你可以回去了。」

  叶音子眨了眨眼睛，咧開嘴笑道：「哥~」

  葉流犯怵，揪她小辮子，「你正常一點。」

  「我生日快到了，你記得麼？」叶音子晃著他的手臂，撒嬌說：「我想要天上的月亮。」

  哈，真敢說啊，葉流微笑：「我不喜歡月亮，星星你要不要？」

  「嗯…」叶音子勉為其難，答應道：「那你給我摘星星吧。」

  「給你個星星拳，滾。」葉流變臉，推她出門。

  「等等。」叶音子扯著門框站住腳步，又回過頭說：「你記得哦，我不收兩百塊以下的禮物。」

  葉流鬆了手，真誠發問：」你去年還是二十塊，你當我暴富了還是怎樣？我哪來那麼多錢？」

  「哎呀，你湊一湊嘛~」叶音子拜託拜託道：「你給我送貴的，我也給你送貴的，不好麼？」

  葉流拒絕：「不好，我沒錢。」

  「別呀~」叶音子抱住他的手臂，懇求說：「你收到過貴一點的禮物麼？沒有吧？你送我，我也可以送你。」

  葉流想了想，其實有，他小時候收到於溯送的禮物都是幾百上千的，跟傍大款一樣。

  他琢磨道：「要不這樣？你借我兩百塊，我給你買個禮物，送你。」

  「這樣麼？」叶音子信了，去房間的存錢罐拿了兩百塊，遞出時又猶豫了，「你用什麼錢買？」

  「這個。嗯？」

  「那還不是我自己給我自己買，你當我傻子麼？！」叶音子猛地把錢收回去。

  葉流納悶：「這不一樣，這是我借的，我有錢了就還你。」

  「我不要！這可是我的九歲生日！」叶音子揍他，怒道：「葉流，我真討厭你！」

  還挺痛，葉流直往後退，把她扯開一段距離，砰地關上門，

  「你！」叶音子憤憤踹了幾腳門，不理他了。

  葉流扶額，打開手機餘額，又在抽屜里找硬幣，湊夠兩百塊，他以後得吃土吧？

  晚上十二點，葉流一直沒睡著，他翻了個身，房門又被輕輕地扭開，於溯走進，扣上。

  葉流以為他來上廁所，又閉上了眼睛。

  但於溯靠在牆沿，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他只是抱著臂，靜靜待著。

  分針滴滴嗒嗒轉了幾圈，葉流睡不著，胡思亂想，站久了會累吧？那兒好像是空調的迎風口，於溯這個少爺，身嬌體弱的，容易感冒麼？感冒可難受了……

  真是服了，他不禁投降，坐起來問：「怎麼了？」

  於溯沉默了幾秒，才說：「只是，擔心你。」

  葉流：「……」

  他剎間啞言，感覺心裡酸酸麻麻的。

  於溯說：「你需要我麼？不需要我我就走了。」

  我一直需要你，可你會一直不走麼？葉流恍然，一時沒有回應。

  於溯便安靜地等待著，等他說一個要或者不要。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流才輕聲問：「你還喜歡我麼？」

  這什麼鬼問題？於溯正色說：「當然喜歡。」

  「有多喜歡？」葉流攥緊了空調被，他想要一個答案，「和我一樣的喜歡？」

  「那不一樣。」我應該比你重得多，於溯走近，捏了捏他的臉，這是個讓人生氣的話題。

  葉流擡眸問：「會喜歡多久？」

  「一輩子。」於溯不假思索道，他又補充，「因為人不一定有下輩子，我給你的是切實的承諾。」

  天吶，除了分開那幾年，他們從六歲就黏一起，還要黏一輩子，葉流抓著頭髮，低聲直笑。

  「你不信我？」於溯掐他的嘴巴，「我認真的。」

  「哦。」葉流含住他的手指，嘬了一口，於溯紅了臉，忙抽回來。

  「你沒事，我就回房間了。」於溯胡亂轉了一圈，轉身想走。

  下一秒，手指卻被攥住，葉流的腿曲著，腦袋靠在膝蓋上，他問：「怎麼證明呢？」

  於溯：「什麼？」

  葉流摩挲他的指尖，把每一個字都說得認真：「證明你喜歡我，證明你承諾的可靠性。」

  於溯思索：「時間會證明。」

  葉流拽他彎腰，盯著他的眼睛說：「我不相信時間，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

  感受，什麼樣才算感受？於溯抿了抿唇，擡起葉流的下巴吻了上去。

  舌尖交纏，舔舐，輕輕柔柔，葉流被親得迷糊，手指抓緊了床單，這算什麼啊？□□還是美人計？

  於溯鬆開，問得真摯，「感受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