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2024-09-14 19:45:25 作者: 古鼐

  第 19 章

  憋著一股氣,等到上方的所有人徹底離開,千里永時才強忍著疼痛艱難的從海里慢慢的向岸邊游去。

  他動用了藤蔓作為助力,一點點把身體拉去。

  胸口的鮮血溢出來更多,有種勢必要將海水徹底染紅的覺悟。

  千里永時一邊向岸邊半游半拉去,邊慶幸的想著還好自己是鏡像心臟,否則這計劃難以進行下去。

  「咳咳。」

  

  千里永時跪撐著,吐出些血水,隨後是濃郁的血腥味,地上是大灘夾雜著不知器官的碎片的紅。

  右眼的瞳孔被黑色覆蓋,呈全黑狀,脖頸上爬滿了綠線,酷似葉子的脈絡。

  幸好的是未修剪的半長發剛好聳蓋在右眼上。

  浸濕的白衣流淌些水,划過衣角,粘貼在突兀鎖骨上的髮絲接下水,若隱若現中身上的青痕再也遮蓋不止。

  加上白如陶瓷的臉,發青的嘴唇。整個人看上去弱不禁風。

  千里永時眨了眨右眼,卻發現漆黑一片。

  「嘁,麻煩了。」

  千里永時踉踉蹌蹌地起身,小聲嘀咕道後,便打算先沿著路往前邊走走看看。

  否則不餓在這,得冷死在這。

  胸前的傷口他暫時用藤蔓修補,能先撐會。

  身子越發冷起來,下午的陽光沒有一絲溫暖。

  千里永時腦海里浮現出了許多回憶,他想起了剛滿周時,父母的痛愛,兄長的呵護。

  又在什麼時候如消散的煙霧般轉瞬即逝。

  是在五歲嗎…

  記憶開始錯亂,他有些恍乎周歲時的家庭和睦是自己為了安慰而幻想出的嗎。

  他的後半段記憶充斥著父母面對選擇時的不公,兄長的冷眼旁觀…

  這段記憶又是真的嗎…

  走到樹木茂盛的範圍里,千里永時依靠樹慢慢癱坐下。

  本就身骨子弱,現在還負重前行,能走到這,千里永時自己都有點感動。

  閉上眼養精蓄神,千里永時放輕呼吸聲,倘若不是微鼓起的胸膛,滿衣的血腥痕跡,怕不是會誤以為死人。

  一根小樹枝正一點點戳向搭拉在草泥地上的胳膊。

  胳膊戳了好一會兒,悉悉刷刷的腳步後,樹枝又戳向了另一隻胳膊。

  痛倒不覺得,只是覺得煩。

  千里永時懶懶地半睜開眼,沙啞的聲音質問道:

  「你在幹什麼?」

  他的雙眼似乎是恢復正常了。

  樹枝再次戳上幾下,小男孩眼裡沒有對血淋淋的千里永時的害怕和擔憂,只有一閃即逝的興奮。

  微捲曲的黑髮,瘦小的身子上用寬大的舊衣服勉強遮蓋住,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你怎麼就醒了?」

  男孩話語間是滿滿的失落,他隨手扔掉樹枝,站起身,居高臨下,語氣似在敘述事實:

  「好可惜。我還打算等你死了。」

  如同黑泥一陷難脫身的黑眸,眼底是無所謂的麻木和對世界的厭惡。

  或許是一樣的黑髮黑眸——心生安慰和耐心,又或許是他瘦小得似乎可以用大拇指摁死。

  千里永時半樂地補充道:

  「等我死了,你好來摸屍順點錢財。可惜了,我醒了。」

  小男孩平靜似死水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商品的價值度。

  「等等,小孩。」

  千里永時看著小男孩毫不留情地轉男,天邊的黑似清水中倒入墨汁正迅速覆蓋。

  許是心中的善意,小男孩的不合身及傷口,猜測想來怕不是個流浪兒。在這荒無人煙,一個小孩能撐多久呢。

  小男孩被叫住沒有回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千里永時,似乎是詢問幹什麼。

  千里永時艱難直挺身,想在身上摸索一番,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結果是沒有,主要是他平時都不愛帶手鍊之類的。

  「把那個給我吧。」

  小男孩忽然開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千里永時摸上了左耳朵上兩個並排的黃金耳環。

  這兩個黃金耳環其實是一對的,是小時候千里永時偷偷遛出院子,找人專門為自己和哥哥定製的,還花光了自己當初攢的積蓄。

  可惜了,哥哥沒有收下,反倒把耳環當眾扔在了雨地里,他還找了很久才尋到。

  「給不給,不給我走了。」小男孩有些不耐煩,不滿地催促道。

  要不是金燦燦上繪有精緻待全盛綻放的小銀花。他才不會站在這裡等他。

  千里永時把下邊的耳環搞下,放在了小男孩還算乾淨的小手上。

  看著他在耳朵邊上比劃,千里永時忍不住道:

  「你又沒有…」耳洞。

  千里永時戛然而止,耳環硬生生穿過嬌嫩的耳朵邊,瞬間紅通通的,流下些血順著耳廓邊點在衣服上。

  望著同樣左耳上的黃金耳環,千里永時又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本來這雙耳環自找到後,就深藏匣子裡,這次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千里永時竟第一次外佩戴出門。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小男孩皺著眉頭,嫌棄道,隨後側身向千里永時展示耳環,興奮問道:

  「好看嗎?」

  小男孩耳環上花旁刻有「安」字,千里永時則是「平」字。

  「好看。」千里永時回答。

  而小男孩態度變得柔和些,主動扶起千里永時,並配合他的腳步,緩慢前行。

  對於耳環的送給,千里永時倒不覺得可惜,就算小男孩拿到耳環直接跑走,那至少可以換些錢財生活。

  「你叫什麼名字?」

  千里永時打破一路的安靜詢問道,並補充介紹道:

  「我叫千里永時。」

  「嗯…」小男孩吞吐了許久才道:

  「太宰治。」

  「幾歲?」

  「八歲。」

  「我16歲,那你要叫我哥哥呀。」

  千里永時調侃道。

  八歲的太宰治瘦小得堪比六歲。靠在他身上全是硌人的骨頭,唯一有點肉還是他臉上的嬰兒肥。

  「咦…好噁心。我才不要。」

  太宰治粘乎聲中儘是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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