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訓

  夜訓

  宋祈言住四人寢，目前為止關係和睦，沒什麼矛盾，而且看起來都挺好相處。

  他從停車場出來，又收到一條室友白子明的消息，問他到哪了，但他沒回，點開了和郁琛的聊天界面，走路很急，心裡也有些不知所以的著急，打了字又刪掉，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才發過去一條消息——「下次還你。」

  宋祈言點了返回鍵，去回白子明的消息，「在樓下了。」

  白子明回了一個好。

  宋祈言握著手機，上到四樓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可能要先洗個澡，以防萬一留下什麼奇怪的味道。

  進門都沒敢跟室友多說話，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白子明在衛生間外問他：「你幹嘛去了？中午怎麼沒回來？」

  宋祈言迅速找好了措辭：「啊……有朋友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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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明呆呆的點頭，然後就有些羨慕的說：「你們都有朋友在一個學校，就我他媽是孤身一個。」

  宋祈言剛脫了衣服，沒料到中午不供熱水，澆了個透心涼，覺得有點冷，但還是咬著牙沖了個全身。

  他穿了自己的白體恤和褲子，因為迷彩褲不能穿了，只有外套能將就。

  周惟勾著桌子玩手機，聽見衛生間開門的聲音，回頭看宋祈言，說：「好像查到五樓了。」

  宋祈言點頭，拿了換掉的衣服出來，周惟問他：「你怎麼把軍訓服洗了？教官說每天都要穿的。」

  宋祈言當然知道，但由於一些不可抗因素，不得不換掉。

  宋祈言說：「沒關係，我還有外套，別的連隊也有沒穿軍訓服的。」

  周惟點頭，「也是。」

  宋祈言覺得有些疲，原本的午休被郁琛攪了，臨走還要聽他罵自己兔崽子。

  冤死了。

  宋祈言趴在枕頭上，把整張臉埋進去，又想起那時自己坐在郁琛腿上，腦袋好像頂到了車廂。

  他握緊了身側的手，沒由來的紅了耳朵。

  葉景趿著涼拖從他床邊經過，很好奇的摸了一下他的耳朵，「你病了？」

  白子明和周惟都朝他看過來。

  宋祈言連臉都不敢擡起來，他覺得臉上可能更紅，要燒起來。

  他埋著臉，悶著聲音說：「可能吧……」

  大概被郁琛感染了什麼可怕的病毒。

  葉景又很急切的問他：「怎麼了？發燒？難道是因為沖涼水澡？我都沒想起來中午不供熱水，要不然就攔著你了，你也是，剛進門就說洗澡，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宋祈言擡手拍他的腿，覺得葉景好碎嘴，有點想笑，「要真是發燒，症狀哪有那麼快顯出來？」

  葉景哽住，想想也對。

  他說好吧，「要是病了就去醫務室。」然後轉身離開，沒幾秒又折回來，手裡拿著一小瓶風油精，指了指後頸，說：「夏天蚊子挺多的，你那後邊都撓紅了。」

  宋祈言一把按住自己的脖子，想到什麼東西，覺得有些尷尬，說：「……是嗎？」

  葉景重重的點頭，很肯定的說：「對啊。」

  宋祈言接過風油精，說了句謝謝。

  學生會的人查了人數，又檢查違禁品，還把宿舍衛生的要求讀了一遍，不能用大功率電器，不能使用明火，不能在空調上掛衣服，保持室內乾淨整潔，不能有異味……

  他們四個很安靜的站在一側，垂首聽著，每聽一句就點一下頭，直到學生會的人滿意的走了，他們才關了門收拾。

  下午的軍訓兩點半開始，他們兩點十分左右就要到學校廣場集合，聽總教官分配各個連隊的訓練場地範圍。

  宋祈言穿上迷彩外套，然後去找帽子，但沒找到，周惟在門外催促他們快一點，宋祈言在匆忙間恍惚想起，大概是落在郁琛車上了。

  ·

  軍訓結束之前增了個夜訓，但沒訓練，連隊組織起來，圍成一圈表演才藝，宋祈言沒什麼才藝，就悄悄坐到隊伍最後面，去隔壁連里找齊落帆開局打遊戲。

  他的帽子還是沒拿回來，一直在郁琛那放著，但沒人管這些，教官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連隊裡軍訓服都不穿。

  齊落帆覺得前面音響放出的音樂聲音有點兒大，於是戴了耳機，宋祈言在遊戲界面里發了一條消息，他說：「這歌是祁明軒的。」

  齊落帆回一句：「誰啊？」

  他把耳機摘下來聽，連隊圍著的圈裡有人在跳街舞，歡呼聲很大，幾乎蓋過背景音樂。

  他又湊到宋祈言耳邊問一遍：「祁明軒是誰？」

  宋祈言的表情有些驚訝，然後說：「你們不是加了好友嗎？」

  齊落帆問是哪幾個字，然後點開聯繫人列表去查，沒查到，手機舉到宋祈言眼前，說：「我沒加過任何歌手藝人的聯繫方式。」

  宋祈言微微皺了眉頭，像是不解，「怪了。」

  他邊給祁明軒發消息邊說：「你等一下。」

  齊落帆湊過去看，宋祈言手機的聊天界面上顯示著「祁明軒」的名字。

  像是在哪兒見過這個名字。

  宋祈言問祁明軒：「你不是加了班長的好友嗎？他那怎麼沒有？」

  祁明軒很快發來一條語音，語氣很無語，像是覺得齊落帆不可理喻：「他媽的把老子拉黑了，我他媽一句話都沒說呢。」

  宋祈言轉頭看齊落帆，齊落帆的表情一片空白，然後想起來去翻被拉黑人員名單，祁明軒的名字赫然躺在第一個。

  齊落帆給他解了黑名單，然後很有禮貌的道歉：「不好意思。」

  祁明軒在短短几分鐘內由暴躁煩悶變得善解人意，帶著小表情發了一句：「沒關係的。」

  他在沙發上坐著，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做作。

  下一秒齊落帆問：「不過我們認識嗎？你為什麼會有我的聯繫方式？」

  祁明軒：「……」

  他在心裡說齊落帆是個不長記性的小屁孩兒，居然連自己這麼又帥又有才華的人都記不住，不知道怎麼考的大學，然後看上去極有耐性的說：「你又忘了？沒關係。我是言言的朋友，我們之前一起去看過風一廣場的攝影展。」

  齊落帆在這句話之後去網上搜索他的名字，看到照片後方才想起這個人，轉頭問宋祈言：「他不是演員嗎？怎麼還會唱歌？」

  宋祈言說：「他以前是搞音樂的，後來逐漸轉戰演藝圈，我是聽我哥說的。」

  齊落帆點點頭，不動聲色卻又乾脆利落的點開祁明軒的頭像，重新點下「加入黑名單」。

  宋祈言被他流暢的操作驚到，「你……」

  「但我不想認識他，」齊落帆說，「雖然沒有太了解，但我覺得不是什麼我非得認識的人。」

  說白了就是沒必要。

  宋祈言笑他，「你好直率啊哈哈哈。」

  齊落帆戴上耳機，把祁明軒兩個月前對自己耍流氓的風流模樣從腦袋裡面趕出去，然後對宋祈言說：「上號，再來一局。」

  那頭的祁明軒看著刺目的紅點感嘆號，未發出的一句「小朋友，想起來了嗎？」，以及一個官方提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氣血上涌，差點兒一腳踹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