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

  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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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里的四位長輩圍坐茶几，林紫杉和唐琳廢話不多，三言兩語把宋祈言和郁琛的事兒透露個乾淨，並且各自明確表示：「我已經認了這女婿了。」

  宋元賦和郁建白扶著下巴作沉思狀，半分鐘後郁建白先開口說話：「其實吧，我以前就感覺有點兒什麼苗頭了。」

  唐琳問他：「那你有什麼想法？」

  郁建白往前坐了一點，拿出一種做辯手的那個架勢，兩手在空中比劃，侃侃而談：「我覺得是這樣的，你們看啊……」

  唐琳一看他這樣就知道完蛋，提早打斷他的大長篇：「說重點！」

  郁建白哽了一下，手在空中不上不下，幾秒鐘之後續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能什麼都不管，也不能什麼都管，兩個人搞對象而已，我能有什麼想法？」

  唐琳微微驚訝：「你不反對？」

  郁建白納悶道：「反對什麼？」

  「就……他們兩個談戀愛這事兒。」

  郁建白還是想了一下，然後說：「我覺得挺正常的，一起長大的感情本來就非同尋常。如果你說的是關於同性戀這個事情，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愛情嘛，誰也說不準，要兩個人真心喜歡，誰攔都沒用。」

  唐琳和林紫杉很認同的點頭，接著就聽郁建白又說：「當初你追我，多少人反對，說咱倆不合適，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唐琳皮笑肉不笑的說：「誰追誰？」

  「呃……我，追你，我追你。」

  宋元賦坐在沙發角一直托腮沉默，林紫杉喊他一聲：「老宋，你呢？」

  宋元賦迷茫的睜眼，眼皮都要掛不住，「我覺得瞿揚那個股票……」

  林紫杉恨不得擰他一把，沉著聲音喊他：「宋元賦！」

  「嗯……嗯？」

  林紫杉乾脆直接問他：「咱兒子要跟小琛在一起，你怎麼看？」

  「什麼……什麼，眼睛看……」

  林紫杉忍無可忍，伸手錘了他一下，咬著牙：「別睡了。」

  郁建白偷著笑，被唐琳看了一眼，又不笑了。

  宋元賦努力坐直了身子，仔細回想剛剛說的話題，後知後覺：「在一起……」

  他想到這裡沒了睡意，幌自搖了搖頭，低聲說：「不行。」

  林紫杉又要說他：「什麼不行，你不同意？！」

  郁建白在一旁插嘴：「少數服從多數，反對無效。」

  宋元賦擡頭「嘶」了一聲，認真的說：「我那兒子，不會被人欺負吧？不行不行，我得再想想。」

  林紫杉真想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欺負什麼？郁家就在咱家邊上，回娘家都方便。」

  宋元賦「哎」一聲，突然不服氣：「什麼叫回娘家？憑什麼我兒子是嫁過去的那個？」他說著把手一揮，語氣更加堅決：「不行！」

  唐琳拉著林紫杉，兩姐妹附耳說起悄悄話：「實在不行，我兒子嫁過來也可以，總歸他倆是要住一起的。」

  林紫杉認真點頭：「說的也對。」

  樓下長輩甚至商量好了同居的事，樓上郁琛還抱著宋祈言忽悠。

  郁琛擡手看了時間，還有不到三分鐘，宋祈言就不再是個未成年了。

  宋祈言趴在郁琛肩頭，還有些醉意，昏昏沉沉。

  郁琛輕輕拍他的後背，像哄孩子，邊晃邊說：「言言，我想……請你跟我談個戀愛。」

  「嗯……」宋祈言現下連嘴都懶得張開。

  「在一起嗎？」郁琛又問。

  宋祈言這回連一聲「嗯」也沒有了。

  郁琛又輕聲慢語的自顧自說了半天，直到宋祈言綿長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他才停了說話，小心的把人托著背放下，仔細蓋了被子，空調溫度又調整了一下，站在床邊看著宋祈言恬靜的睡顏，輕聲說了一句：「成年第一天，生日快樂。」

  -

  郁琛第二天一早從隔壁郁家溜達過來，跟宋元賦和林紫杉打了招呼，擡腳就去了宋祈言房間。

  宋祈言正眯著眼睛發呆，頭頂的呆毛翹起來，越看越傻氣。

  房門「咔噠」一聲開了，宋祈言以為是林紫杉，頭也沒轉，嘟嘟囔囔的說：「媽，我起了，待會兒就下樓。」

  「我不是你媽，」郁琛出聲道，「我是你的，男，朋，友。」說罷臉上揚起得逞的笑。

  宋祈言兩秒鐘之後反應過來，猛的轉頭看他：「你，你怎麼在這兒？還有……你是誰男朋友？誰是你男朋友？」

  「你。」郁琛已經鎮定自若的走過來，彎腰在宋祈言懵神的臉上親了一下，「早安吻。」

  宋祈言連連後退，表情甚至稱得上驚恐，「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郁琛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楚什麼意思，像是得意，然後緩緩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說你喜歡我。」

  「喜歡你。」

  「唔……別摸……」

  「再說一遍。」

  「喜歡你……」

  「……」

  「最喜歡哥哥了。」

  宋祈言盯著郁琛手裡的手機，自己親吻郁琛的聲音還很清晰，讓他又羞又惱，紅著臉看郁琛，氣道：「你……」手邊的枕頭被丟出去，「郁琛！王八蛋，你算計我？！」

  郁琛接住枕頭，像是變了一個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是個無賴，聳聳肩說：「沒有，讓你說了實話而已，怕你不認帳，所以留了一手。」

  「那才不是實話！」

  郁琛慢慢靠近他，表情又變得認真，「那你不喜歡我？」

  離得太近，宋祈言抵住鼻尖，擋開與他的距離，半晌後囁嚅道：「也不是……」

  「那就是喜歡嘍。」

  宋祈言急道：「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強詞奪理！明知道我說不過你，好話說盡，便宜都讓你占去了。」

  「是啊，那又怎麼樣？」

  宋祈言懷疑郁琛是跟祁明軒待在一起學壞了，把他那種無賴的感覺學了個十成十。

  郁琛慢慢直起身子，裝模作樣的說：「行吧，既然你說沒那個意思，那我就不守著了，聽我媽的安排，正好趁著這次回來去跟趙叔叔的小女兒見個面，說不定就是一樁好姻緣。」

  宋祈言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慌，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什麼意思？你，你要去……相親？」

  郁琛轉了半邊臉，不去看他，「是啊，老大不小了，你唐姨急著呢。再說了，你要是真沒那個意思，光我一個人單相思，那才叫無趣，要是一直等著你，那我怎麼辦？」

  宋祈言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尋思著郁琛年齡也不算大啊，唐阿姨怎麼這麼著急。

  郁琛作勢擡腳要走，邊走邊說：「我去問問見面時間，可不能遲到，在女士面前沒了風度。」

  「不行！」宋祈言什麼都顧不上，赤著腳下床，把郁琛剛開了一條縫的門用後背頂回去，張開手臂攔著他，「你不能去。」

  郁琛挑了下眉，「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宋祈言沒理也要爭三分，氣勢拿出了八成。

  郁琛想笑，勾了下嘴角，看起來露著痞氣，卻生生讓宋祈言的氣勢弱了下去。

  郁琛擡手，把宋祈言堵在門板和身體之間，他本來就比宋祈言高，輕而易舉拿到了主導權。

  「你說不出理由，攔不住我。」郁琛說。

  宋祈言只到他的下巴，平視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的脖頸和肩膀，於是就看著他的領口不說話。

  郁琛等了半晌，又要越過他的身體去摸門把手，被宋祈言身形一動擋住了。

  宋祈言說：「你說過喜歡我的，怎麼能去跟別人約會？」

  郁琛捏著他的臉擡起來，看到了霧蒙蒙的水汽，逼迫自己下了狠心，手裡也沒輕沒重，說：「你既然不喜歡我，怎麼能擋著我去找別人？你不能這樣。」

  宋祈言下巴被卡的難受，覺得那裡可能已經被捏紅了，攢不住眼淚，無助又下意識的揪住了郁琛的衣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後低頭，終於輕聲說了一句喜歡。

  郁琛愣住，手裡不自覺的鬆了勁兒。

  郁琛把這稀鬆平常的幾個字分得細碎，在心裡慢慢咂摸出一點味道——甜的。

  郁琛控制不住的要嘴角上揚，宋祈言卻偏要把那一點委屈都抖落出來，埋在郁琛肩窩，細細碎碎的抽噎，嘴裡還念叨著郁琛的壞話。

  他氣不過，也不想體諒郁琛疼不疼，張口咬住了他的鎖骨，小虎牙鈍鈍的扎了一下，疼得郁琛輕輕「嘶」一聲，幾秒鐘之後又笑得沒心沒肺。

  宋祈言停了一下，皺著臉，然後擡眼問他：「那你，還去嗎？」

  「什麼？」郁琛問。

  「趙叔叔的小女兒。」

  「那個啊，騙你的。」

  「……」

  宋祈言試圖推開郁琛：「……放開，我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