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

  成年

  郁琛已經讓范柯訂了機票，他當然記得宋祈言的生日，未來的家裡人，要成為大人了。

  他回家的事情沒告訴宋祈言，只跟郁建白和唐琳提了一下，也沒讓他們跟宋祈言說。

  家裡已經布置好了場景，爸媽在大廳招待客人，宋祈言在臥室換了小西服，在鏡子前站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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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努力聳了聳肩，好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點，然而沒多大用，娃娃臉怎麼看都不像大人，笑起來露出的小虎牙偏在這時候更顯得可愛。

  常晉在門外敲了敲門，探了半個腦袋：「好了嗎？」

  「好了，進來吧。」宋祈言說，「你矜持個什麼勁兒啊？以前進我房間連門都不敲的，恨不得把門拆了。」

  「那是以前，」常晉進來把門帶上，「現在不一樣，我怕叫琛哥知道了，一個眼神能給我褪層皮。」

  宋祈言被他逗樂了：「哪有那麼誇張。」

  「怎麼沒有？」常晉反問，「我現在想起我們初中那會兒，天天勾肩搭背，總覺得背後有琛哥盯著，」他說著打了個寒噤，「咦~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我們……啊不，注視著我。」

  宋祈言從鏡子裡看他，疑惑道：「怎麼可能，那才多大？」

  常晉聳肩攤手：「誰知道呢？說不定他真的老早之前就喜歡你了，但藏的好，沒人發現。」

  宋祈言沉默不言。

  他一面覺得荒唐，一面又覺得有可能。

  郁琛從小到大都對他很好，他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者，以至於一直以來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郁琛也許把喜歡藏在習慣里，讓所有人都以為，郁琛對宋祈言，是哥哥寵著弟弟。

  只有郁琛自己知道，他覬覦這個人，恨不得把心思都攤在太陽底下，讓所有人都知道。

  宋祈言拉著常晉下樓，揚起標準笑臉，一會兒嘴甜的喊叔叔阿姨，一會兒還要應付逮著機會問成績的。

  他們幾個老同學圍坐在一起，席間提起各自的未來和夢想，讓宋祈言又一陣恍惚。

  橙汁到舌尖了才反應過來，應該換上一杯酒。

  他於是端了一杯酒過來，學著大人的樣子晃了晃杯子，讓酒液在杯壁滑了一圈。

  手機一直揣在口袋裡，時不時拿出來看兩眼，心裡想著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發來消息。

  他真的忘了？

  怎麼會？每年都記得的。

  大概是太忙了。

  宋祈言本想著為郁琛開脫，結果越想越氣，憋著氣把一杯酒喝了個乾淨，又「啪」的一聲把酒杯放下，控制不住想在心裡罵郁琛。

  一桌的同學朋友被他的動靜嚇一跳，連宋元賦和林紫杉都回頭望向這邊。

  剛從衛生間出來的常晉奪了他的酒杯，笑的尷尬：「不好意思各位，這小子容易酒精上頭，一杯倒，一杯倒。」

  宋祈言喝酒不僅上頭，還上臉，雙頰緋紅，慢慢紅到脖子根，整個人迷糊的厲害，怕是連路都走不好。

  常晉小聲數落他：「你怎麼回事，我才走了這麼一小會兒，你就喝上了？自己什麼酒量自己不知道？」

  宋祈言酒精上腦，暈乎乎的，什麼都沒聽見，扶著桌沿站起來，被常晉連忙扶住，晃晃悠悠的走到樓梯上站住。

  唐琳看他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心裡又替郁琛著急，想著這臭小子怎麼還沒回來，飛機坐的跟步行一樣慢。

  宋祈言站在樓梯上，往大廳掃視了一圈。

  沒有。

  沒有郁琛。

  宋祈言突然覺得委屈，身邊扶著他的常晉看他表情不對勁兒，低聲說：「你幹嘛呢？站這兒做什麼？」

  宋祈言「啊」了一聲，好像才反應過來，正正經經的往大廳鞠了一躬，然後拍了下自己胸脯，說：「我，宋祈言，過了今天晚上，老子就是……」

  常晉虛虛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醒道：「注意言辭。」

  宋祈言的大腦好像在加載，好半天才明白常晉說的是什麼，於是重新措辭，「哦哦……不好意思，重新來一遍。我，過了今天晚上，我就是成年人了……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成人禮，我很高興……」

  大廳的親戚朋友看他上去講話，那狀態一看就知道是喝酒了，對著常晉使眼色，讓他把人帶去休息。

  常晉心裡有苦，他想帶也帶不動啊，宋祈言表面上看是個乖順孩子，實際上把郁琛的倔脾氣學了個七八分，就算把他拉著走，他也要邊走邊回頭說話，還不如直接讓他站在這裡講完。

  宋祈言說著說著就停了，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低著頭想了好半天，才說：「以後，以後新年的時候，小輩們就能找我拿紅包了，哈哈……」

  下面的叔伯長輩便笑他。

  宋祈言過了一會兒也沒再說話，常晉猜他應該說完了，於是小聲哄他：「言言，上樓回房間吧？」

  「嗯，嗯……」宋祈言再鞠一躬，含含糊糊的說：「對不住了各位。」

  宋元賦和林紫杉向客人道歉，又招呼他們端酒聊天，雖然主角不在，但宴會還是要繼續。

  常晉把宋祈言丟在床上，認命的嘆了口氣，想起上次郁琛照顧宋祈言，估計也是忙的夠嗆。

  常晉去廚房找阿姨沖了一杯蜂蜜水，看著宋祈言喝了，嫌棄的「嘖」了一聲，說：「簡直不省人事。」然後把被子一揚給他蓋上了。

  郁琛在路上不停的收到消息，有紀勤的，有唐琳的，有常晉的，就是沒有宋祈言的。

  哦，對，喝多了。

  郁琛笑了笑，吩咐司機：「儘量快點。」

  宴會持續到十一點多，姑母們臨走時猶記得提醒林紫杉，以後讓宋祈言少喝酒，叔伯兄弟們卻拉著宋元賦在一旁，囑咐他練練宋祈言的酒量。

  客人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只留了一堆禮物和郁宋兩家父母在客廳里。

  郁琛進門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場面。

  ——郁建白和宋元賦好哥倆兒似的扯東扯西，從家常扯到市場，從市場扯到股票。

  唐琳和林紫杉兩姐妹坐在沙發另一端，不知道在聊什麼，看起來很高興。

  大廳的裝飾還在，氣球和彩帶掛滿了一面牆，底下放著各種各樣的禮物。

  「爸，媽，宋叔，林姨。」

  幾個人被打斷了話題，擡頭看他。

  郁建白和唐琳倒是不驚訝，宋元賦和林紫杉驚喜道：「小琛回來了！」

  宋元賦站起來要把郁琛拉過來，說：「來來來，正好，小琛，你來說說，瞿揚那個股票……」

  他話沒說完，被林紫杉拉過郁琛的胳膊，嗔怪道：「別帶上小琛，人還有正事呢。」

  說罷換上溫柔的笑臉，對郁琛說：「言言酒量不好，在房間呢。」

  郁琛看向唐琳，後者悄悄沖他眨了眨眼。

  郁琛明白唐琳的意思，對林紫杉說：「我知道了林姨，我去看看他。」

  林紫杉和唐琳看著郁琛上樓的背影，一臉笑意，「早知道當初就先定個娃娃親了。」

  郁琛開門進了宋祈言臥室，看到被子拱成一團，宋祈言把鞋子踢了，縮在被子裡。

  郁琛把被子掀開，宋祈言的小西服還穿在身上，面色潮紅，不知道是醉的還是熱的。

  郁琛輕聲叫他：「言言？」

  宋祈言翻了個身，面向郁琛，迷迷瞪瞪的睜眼，緩了好半天才認清，撐著坐起來，抱住郁琛的脖子控訴他。

  「你是不是把我生日忘了？你這幾天，怎麼都不給我發消息了？哥哥，我想聽你說生日快樂，你說給我聽嘛。」

  「生日快樂。」郁琛回抱住他，側頭親了一下他的額角，「生日快樂，我的言言以後就是大人了。」

  宋祈言滿意了，又含糊不清的說：「哥哥，我想你。」

  郁琛緊了緊手臂，「你說什麼？」

  宋祈言把頭埋在他的肩窩，悶聲重複：「我想你。」

  郁琛滑了下喉結，忽覺宋祈言額頭濕滑的汗蹭濕了自己肩膀，他於是鬆了人，給他解扣子，「熱了怎麼不知道脫衣服？阿晉也是，連空調也不開。」

  宋祈言任他動作，讓擡手就擡手，讓擡腳就擡腳，乖的不像話。

  「哥……」宋祈言怔怔的喊了一聲。

  「嗯？」郁琛擡眼看他。

  「哥哥。」

  「怎麼了？」

  「哥哥。」

  郁琛這回知道了，宋祈言沒什麼要緊事要說，只是心血來潮要喊他兩句。

  郁琛回道：「嗯，我在。」

  宋祈言笑了兩聲，又重新抱住郁琛的脖子。

  郁琛圈住他，隔著一層白襯衫觸到溫熱的感覺，「這是你給我的回應？言言，是不是？」

  宋祈言糊裡糊塗的點頭，下巴墊在郁琛肩上，說：「是，是……」

  郁琛知道他現在不清醒，於是又問一遍：「是什麼？」

  「……」宋祈言沒有出聲，他不說話了。

  果然。

  郁琛打定了主意不做好人，順著腰線摸到尾椎處，輕輕的揉按，聲音都帶著蠱惑：「言言，說你喜歡我。」

  宋祈言閉著眼睛微微發抖，聲線也顫：「喜歡你……」尾音撩的人心裡發癢。

  郁琛得逞，笑了一聲，手上動作卻沒停。

  「唔……」宋祈言背手去按郁琛作亂的手，「別摸……」

  郁琛在他側頸輕吻了一下，唇停在那裡，笑著說：「再說一遍。」

  「喜歡你……」宋祈言乖乖的複述。

  他突然鬆了手，捧著郁琛的臉，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狡黠的像只偷腥的貓，「最喜歡哥哥了。」

  郁琛腹間壓著一團火，燒到心口，能把人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