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

  狡猾

  宋祈言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郁琛已經走了，但他留了早餐和紙條。

  他總是對宋祈言很細心，讓宋祈言不知不覺就對他產生了依賴。宋祈言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郁琛就是故意的，把他寵上天，好讓自己離不開他。

  以前怎麼沒發現，說不定都是郁琛的小心機。

  宋祈言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把紙條揉巴揉巴丟進垃圾桶，然後拉開椅子坐下吃早餐。

  心裡亂糟糟的，早餐都吃得沒勁，一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硬是吃了大半個小時才結束，胡亂收拾了一下，蜷在沙發上發呆。

  電視在播祁明軒的劇，一身月白色的寬衫，長身玉立，溫潤儒雅，是個君子。

  祁明軒台詞功底不錯，劇方用的原聲，流暢溫柔，富有磁性，又是一項讓粉絲為之著迷的優點。

  「如今朝堂之上，已然分為兩勢，先生雖自說中立一方，但你我心裡明白，此番不是長久之計，陛下又對左相極為信任……」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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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宋祈言，我喜歡你。」

  怎麼辦？這兩句話在腦袋裡無限循環，輕而易舉就把祁明軒的電視劇原聲壓掉，擾的宋祈言集中不了注意力。

  也不知道是祁明軒的劇對宋祈言來說不太有吸引力，還是他潛意識裡想要更加關注郁琛。

  宋祈言又想罵人了。

  還想找人打一架。

  郁琛空檔時間就盯著手機看，開會的時候皺著眉頭，叫人以為他對方案不滿意，一個個不敢喘氣。

  好不容易挨到散會，紀勤同幾個人簡單說了兩句，一回頭發現郁琛還坐著沒動，執著於他的手機。

  紀勤過去屈指扣了扣桌面，說：「大哥，等什麼呢？」

  「言言的消息。」郁琛不怕她知道，大大方方的說了。

  紀勤無語，真想拍他一巴掌，但好歹還記得郁琛捏著她的工資，克制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你真那麼喜歡他？」

  「喜歡，」郁琛毫不猶豫的說，然後擡頭用一種莫明其妙的眼神看了紀勤一眼，「你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嗎？」

  「……」好傢夥，你倒是夠坦蕩。

  紀勤沉默了好一會兒，郁琛還是沒有起身回辦公室的意思，她就多問了一句：「怎麼樣呢？到哪兒了」

  郁琛握著手機，指腹輕輕摩擦邊緣，而後才說：「昨天剛表白。」

  「啊？」紀勤聽起來還有點驚訝，「這麼慢。」

  郁琛擡頭看她：「求穩不求快，你懂不懂？」

  「你懂不就行了？以後又不是我跟他過日子，」紀勤停了一下，說：「是你，郁琛。他的後半輩子說不定就交到你手裡了。」

  這話說到郁琛心裡去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心情變好。

  只有紀勤在心裡鄙視自己：我這跟拍馬屁有什麼區別？看看生活把我壓榨成什麼樣了。

  郁琛退開椅子站起來，愉悅道：「好了，不跟你說了，跟你說又沒什麼用，我還不如到言言面前多刷存在感。」

  紀勤：「？？？」

  離譜。

  還沒在一起呢，這就秀上了？

  -

  祁明軒心裡記著這個事兒，抽出空來打聽，給郁琛發消息。

  祁明軒：你沒斷片兒吧？

  郁琛：沒。

  祁明軒：所以……？

  郁琛：嗯，說了。

  祁明軒：真行。

  祁明軒：言言什麼反應，有沒有說也喜歡你？

  郁琛：沒有，呆住了。

  祁明軒：你把人嚇著了？

  郁琛：現在怎麼辦？他會不會不理我了？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消息也不發。

  郁琛：我不主動給他發消息，他也不給我發，跟我耗上了。

  祁明軒在那頭捂著手機，小聲發了一條語音。

  「我跟你說，『烈女怕纏郎』，反正已經知道心意，你就黏著他，刷存在感嘛。」

  「黏著他？你確定？」

  「你信我一回，我這麼些年的劇本可不是白讀的。」

  郁琛想了想，然後信了。

  之後宋祈言發現了郁琛的第二人格——他變得很活潑黏人。

  「言言，你在幹嘛呢？」

  「畫畫。」

  「言言，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看到了嗎？」

  「一起做飯吧言言？」

  「會毒死你，算了吧。」

  「你捨不得？」

  「……沒有，怕警察叔叔盯上我。」

  「喂，言言，你在哪兒啊？是不是又迷路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在附近的廣場。」

  「在幹嘛言言？」

  「看書。」

  「言言，幫我打個領帶。」

  「不會。」

  「言言，陪我一起看文件。」

  「……不去。」

  「言言，一起睡覺。」

  「不去……別抱我，你自己睡……不許親……」

  「為什麼？」

  「我們還沒在一起呢。」

  「那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

  「……」

  「言言……」

  「言言……」

  宋祈言被纏的沒有辦法，躲又躲不掉，只能正面商量，紅著臉小聲道：「哥，你別總叫我。」

  郁琛帶著笑意看他，「那你叫我也行。」

  宋祈言站在他面前，躊躇著腳步，擡眼瞄了他一下，然後一聲不吭的轉身上樓去了。

  距離郁琛向自己表白已經過去兩天了，宋祈言還是覺得不知所措，一到郁琛面前就要紅臉。

  房間裡的空調還是自己找人來修的，郁琛總是推脫，宋祈言因為這兩天總是莫名其妙在郁琛床上醒來，自己都覺得丟人，終於想辦法找了個修理師傅，把空調線接好了。

  修理師傅來的那天，郁琛抱胸靠著門框，目光深沉，一看就知道他很不滿意。

  「這線的斷口怎麼看著不像老化的毛病？」師傅踩在高處，自言自語說。

  宋祈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門口的郁琛。

  郁琛跟他對視，笑了笑，用口型道：「就是我。」

  宋祈言：「……」

  他又猛的想起什麼，走過去把郁琛拉走，低聲說：「那我每天早上都在你房裡，也是……」

  「對啊，也是我。」郁琛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然後又說：「我知道你夜裡睡得很熟，後背被汗水浸濕了都不醒，也是挺厲害的。」

  宋祈言：「……」

  郁琛是個狡猾的大尾巴狼，早晨還要取笑他爬床。

  宋祈言獨自生悶氣，送走了修理師傅，沒再看郁琛一眼，關上房門不理他。

  一個多小時後，宋祈言帳號更新，發布了一張隨手塗鴉。

  郁琛在書房收到系統更新提示，點開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讚評論。

  「言言彆氣了，哥哥給你道歉。」

  評論發出去就按滅了手機屏幕，屈指點擊著桌面，數到十二的時候如願聽到書房門「咔噠」一聲開了。

  宋祈言推門進來，舉著手機在郁琛面前：「你幹嘛呀？！」

  郁琛看了一眼屏幕，那條評論還在最上面，但已經有了回評。

  「怎麼了？給自己喜歡的人留個言，有什麼問題嗎？」郁琛一攤手，打定主意要做個無賴。

  「但是……」

  郁琛「嗯？」了一聲，投以詢問的目光。

  宋祈言沒說話，郁琛就順勢接過話頭，說：「你怕被人誤會我們的關係？」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平淡，反倒讓宋祈言琢磨不透。

  「我們什麼關係？」郁琛續道，「鄰居？朋友？但這根本就不值得你擔憂一回。」

  宋祈言覺得理虧，垂著腦袋，說：「不是……」

  「不是什麼？」郁琛起身逼近他，一步一步把人堵在身體和牆之間，「不是朋友？」他說，「那是什麼？」

  宋祈言的腳跟已經挨著牆壁，緊張的厲害，攥著手機的指尖都泛白，不敢擡頭看郁琛的眼睛。

  宋祈言不說話，郁琛就擡起他的臉，要與他鼻尖挨著鼻尖，低沉著聲音說：「言言，提醒你一下，你還沒給我回應。」

  「什麼……」宋祈言終於開口，卻在張嘴的時候被郁琛趁機奪走了呼吸，唇齒間勾連纏綿，還因為身高差的原因被帶著踮起了腳。

  手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宋祈言一開始想到可能要碎屏，然後就覺得有點缺氧，下意識擡手攥住郁琛胸前的衣服，又被郁琛抓住手腕壓向頭頂。

  宋祈言腿軟到站不住，郁琛摟腰撐著他，終於捨得松人，卻還是貼著唇，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在廝磨：「怎麼不推開？」

  宋祈言喘著氣，眼裡染了水光，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的說：「忘，忘了……而且，你，壓著我……」

  郁琛又笑，「是嗎？」他的手蓋在宋祈言心口處，「但你的心跳不是這樣說的。」

  宋祈言窘迫，又軟了脾性，討饒似的喊了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