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024-09-14 19:01:42 作者: 托爾金之犬

  第 29 章

  

  面色蒼白、神態僵硬的女僕為奧萊恩打開房門。他整了整雪白的長袍,昂首闊步走進昏暗的房中。

  四周燭光搖曳,映出厚厚的天鵝絨帷幔之後的身影。男人的影子修長優雅,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搖晃:「晚上好,尊貴的大主教大人,要來一杯嗎?」

  「我可不敢喝你的東西。」奧萊恩找了個地方坐下,手中仍緊緊握著法杖。雖說這隻吸血鬼已和神殿建立起了合作關係,可誰知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又打算怎麼做。

  「有話直說吧,你私下裡約我見面是為什麼?」奧萊恩主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交疊,發問道。

  帷幔後的人影輕笑了一聲:「我是來和您談合作的,主教大人。」

  「和我?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嗎?」

  人影又笑了:「誰不知道,您現在在魯德維爾身邊可是如日中天。正因如此,教皇大人才對您心生忌憚,匆匆調開您讓您來負責阿德瑪城的這些瑣事。真可惜,不得不離開上流社會的金錢美酒,和您的情婦的感覺很糟糕吧——」

  「你想說什麼!」

  等身高的大法杖重重敲在地上,金色波紋盪開,氣浪震得帷幔搖擺起來。然而帷幔後的男子卻仿佛毫不在意般,越發笑得開心起來。

  「別生氣啊主教大人,難道叫我給說中了嗎?我只是想告訴您,不必再為此而煩惱了,我給您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奧萊恩喉頭滾動壓下了怒氣,又平靜地問道:「什麼辦法?」

  「您被掉離了原職,我知道。但是,等到阿德瑪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即使教皇對您再怎麼不放心,遲早有一天您也必然要離開,去往另一個國家的首都,來到國王的身邊。這個時候,手中握有一筆現成的財富不是更利於您快速站穩腳跟嗎?」

  「財富?有意思。」奧萊恩主教換了個坐姿,雙手交叉放在膝頭,身體微微前傾,「什麼財富?從何而來?」

  「阿德瑪城好歹也是一座有數百年歷史的城市,您覺得其中難道會缺少珍寶錢財嗎?即使教堂撤離,帶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想想吧,城裡的那些富商、貴族!他們的錢財死後無人繼承,無人埋葬,不是太可惜了嗎?明珠蒙塵,您應該也不忍心看到這種局面吧?」

  「我明白了。」奧萊恩主教向後一靠,手指慢慢撫弄起法杖上雕鏤的紋飾。他沒說話,帷幔後的人也就靜靜地等著。

  許久,主教才擡起頭:「那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只是個上不得台面的魔物,怎麼敢向您提要求?」

  「別耍滑頭!」

  帷幔後的身影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聲音中卻笑意不改:「好吧,既然您執意如此,我也卻之不恭。我只希望您能在神殿對阿德瑪採取什麼措施之前都通知我一聲,不過分吧?」

  奧萊恩摸著法杖上的魔法石,緩緩點頭:「可以。不過為什麼?」

  「我畢竟也是阿德瑪城的主人,當然想知道她的下場如何,你們又打算怎麼對待可憐的她。這樣卑微的請求,您不會介意吧?」

  「可以,」奧萊恩站起身,「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不過你的允諾也記得按時兌現。還有,別想耍什么小花招,我本質上還是一個維護神殿的人。如果你敢做出什麼對神殿不敬的舉動,我第一個殺了你!」

  「我當然明白,大人。放心,您的第一批貨物明天一早便會抵達。」

  帷幔底下飄出來一張羊皮紙。奧萊恩揮揮法杖,羊皮紙便飄入了他的手中。上面繪製著一個簡單的法陣,奧萊恩看了一眼,收入懷中。

  「你們吸血鬼也會用傳送法陣?我不是記得,你們自詡高貴,不屑於使用巫術之外的術法嗎?」

  帷幔後的人對這挑釁般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又笑了一聲,做出送客的手勢:「布置好這個法陣,您便可以靜候佳音了。合作愉快,大主教大人。」

  「哼。」

  奧萊恩站起身拂了拂袍袖,大步流星走出房間。帷幔後的男人用充滿惡意的雙眼目送著他離去,慢慢喝完了酒杯中粘稠的紅色液體,唇角扭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

  「等著吧,在我成為主宰之後,你們這些愚蠢的蠹蟲都會付出代價的……」

  檢查完了所有箱子,薇薇安示意眾人迷藥大約還有半個鐘頭的時間。蘿絲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先出去。

  出了房間,萊雅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蘿絲苦笑一聲:「索恩已經說明了,不是嗎?」

  「你打算自己去?」索恩危險地眯起眼。

  蘿絲點頭:「這種過於危險的事情,我不能讓你們去做。」

  「想都別想。」索恩一隻手按在蘿絲肩膀上,「你現在已經算得上是教堂庇護所里的領袖,。市民自治組織那邊也只承認你。只有你留下來,人們才不會慌。」

  「那難道就讓我看著你們去送死嗎?」

  索恩握著她的肩膀的手驟然收緊:「你覺得這是在送死,還是想自己去?」

  「夠了,冷靜下來,小聲一點。」

  萊雅打斷兩人的爭執,擡手拍了拍蘿絲的另外一邊肩膀:「索恩說得對,你是最不合適的人選。正好,我有仇要報,就讓我去吧。」

  「我也去。」薇薇安道,「索恩,你留下來,這是命令。」

  索恩看著薇薇安,金色的眼眸在此刻分明地黯淡了些。不過他仍是笑著道:「是因為我最堅強嗎。遵命,長官。」

  「不唔——」

  蘿絲還想說什麼,被索恩一把捂住了嘴:「相信我,你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再多話就把你打暈——我留下來就是幹這個的。」

  蘿絲掙扎了幾下,沒能掙開。只好站在原地,擰著眉看向薇薇安和萊雅。兩人簡單卸去了身上不方便帶著的武器,準備進入房間。

  「等一下!」

  蘿絲終於把索恩的手從嘴上扒下來,將一枚宮廷小丑紋飾戒指從手上取下,遞給薇薇安:「如果能出去的話,找到石牆酒館,給酒保看這枚戒指,他會儘量滿足你的所有要求的。」

  薇薇安接過戒指,鄭重道:「定不辱使命。」

  看著兩人轉身走去,蘿絲還想跟上去說些什麼,卻被索恩緊緊拉住。在關上門的前一刻,她看見薇薇安笑著做了個口型:

  保重。

  昏睡過去的家僕從睡夢中驚醒,才驚覺自己竟然在守夜時睡著了。他趕忙把自己的同伴也拍醒,低聲道:「不要命了嗎,被老爺發現我們倆就完了!」

  那人掙扎著睜開眼,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嚇清醒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睡著了。」

  「別告訴老爺,就當這事沒發生,聽見沒有!」

  「對對對,就當沒發生!」

  兩人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一直到接班,都無事發生。

  次日菲利普萊恩醒來時,猛地發現窗外已是晨光遍灑。

  「該死的,你們為什麼不叫醒我!」

  他一腳踹向最近的家僕。那人被踹了一個踉蹌,卻敢怒不敢言,默默退到一邊。

  菲利普氣得跺了跺腳。時間已經不夠他再檢查一次箱子裡的東西了,他喝退僕人,把昨天僱傭來的幾名僱傭兵叫了進來。

  不久,五六名僱傭兵和兩名家僕擡著四隻木條箱子,從萊恩家宅的後門悄悄地溜了出來。菲利普跟在後面東張西望,一副賊眉鼠眼做派。

  「他們出來了。」

  索恩向蘿絲報告道。蘿絲點頭:「我們走。」

  他們破曉時分便從萊恩宅里溜了出來,現在在相鄰街區的屋頂上蹲守。索恩站起身輕巧地從房頂上跳下,接著接住跳下來的蘿絲,順口問道:「對了,你是怎麼猜到菲利普會因為睡過了頭就不檢查箱子的。」

  「猜的。神殿裡面有媚上欺下之人,行事大多如此。對了,那迷煙真好用,還有嗎?」

  「沒了。」索恩遺憾道,把蘿絲扶上馬,「我們是要搶在他們前面還是?」

  「不用。我們跟著他們。」

  城堡中,幾名僱傭兵氣喘吁吁地放下箱子,對著菲利普伸手:「東西送到了,給錢吧。」

  「放心,我不會賴帳的。」

  菲利普說著,將手伸進外袍中,下一刻,槍聲響起!

  站得離菲利普最近的那名僱傭兵直接失去了半個腦袋。血漿飛濺中,菲利普和僕人們向著慌忙掏槍的幾人連開數槍。

  最後一名僱傭兵倒下,菲利普冷笑一聲,在最近的屍體身上擦淨了靴子上的血跡,吐了口唾沫:「你應得的。」

  剩下的兩名家僕默默地把四隻箱子一隻只擡進石室,對地上已經僵硬的四具屍體視而不見。

  直到搬最後一隻箱子被搬進石室,二人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就聽見一聲槍響,一個人向前栽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在驚懼中擡起頭,下一刻,恐懼的表情也永遠凝固在了臉上。

  菲利普收起槍,粗暴地將兩個人的屍體拖拽到一邊。暗沉沉的室內,他的面容扭曲臉上帶著近乎瘋狂的笑容:「沒關係,反正你們遲早都會死的……我不能讓你們礙事。沒關係,沒關係……」

  他從腰間解下一袋成色上乘的魔法石,將它們一顆顆擺在法陣上。又找到昨天那隻水盆,取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粘稠刺鼻的液體倒在水面上。

  墨綠色的粘液在水面上迅速鋪展開,幾秒之後,水面無緣無故蕩漾起來。一圈圈波紋漾起,水面中逐漸出現了模糊的畫面。和昨天一樣,昏暗的室內,天鵝絨帷幔。

  「大人,您想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請您過目,這些,這些夠了嗎?」

  「把箱子都打開。」

  「遵命,大人。」

  菲利普把箱子一個個打開,在一旁滿懷期待又不知所措地搓著手。片刻之後,他聽見水中傳來輕笑聲:「就這些?作為買命錢,這些還真是廉價啊。」

  「是是是,您說的對,我天生命賤,」菲利普感到冷汗順著脊背一點點流下來,「這真的是我們萊恩家族全部的財富了,大人。求求您,求求您——」

  「夠了,」水盆中的聲音打斷他,「把箱子搬進法陣裡面。」

  「是,是。」

  菲利普吃力地試圖搬起一隻箱子,卻被重量壓到險些砸到自己的腳。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那隻箱子。他記得,那裡面裝著的一套盔甲應該沒有那麼重才對。

  水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菲利普不敢再耽擱,俯身將木箱全部推進法陣中,自己後退幾步。

  耀眼的白光亮起,瞬間充斥了整個石室!

  等到光芒散去,法陣上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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