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 26 章

  「明確一下，三個目標。」

  他們來到了城堡的長階之下，栓好了馬。蘿絲看著隊友們，嚴肅道。

  

  「第一，查看是否有祭祀祭品埋藏；第二，查看城堡內便於開鑿通道的部分；第三，尋找吸血鬼始祖或者它活動的痕跡。」

  其他三人紛紛點頭表示清楚。萊雅又補充道：「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先兵分兩路去檢查可能掩埋祭品的地方，找不到的話就去地牢中匯合，找到了就用煙花通知其他人，在城堡主樓門口匯合。」

  「好。」

  一個多鐘頭後，蘿絲和索恩與薇薇安和萊雅在下往地牢的樓梯中相遇了。不是很出乎意料的失敗，他們彼此點點頭。

  地牢一如既往地漆黑、潮濕、陰冷。他們順著樓梯一圈圈盤旋向下，卻意外地發現這偌大的地牢中已經空無一人。

  「什麼情況？」

  索恩皺眉，隨意踢開一根攔路的鐵鏈。那鐵鏈已經斷開，切口整齊光滑——很明顯，還是上次蘿絲用光刃切開的。

  薇薇安也皺起了眉：「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面還多少有一些囚犯。現在一個也不見了。」

  作為第一次來到地牢的人，萊雅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這裡過於空蕩而安靜，更重要的是，她能嗅聞到空氣中腐爛的氣息。

  若有若無，但味道相當刺鼻。

  他們繼續向下，直到走到接近底部的地方。這時，空氣中腐爛的味道已經濃烈到了令人無法忽視的地步。薇薇安舉起魔燈，光線勉強觸及了地牢底部，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些囚徒的去向。

  數十具屍體散落在地牢底部，腐爛得不成人形。血液把囚衣都浸透了，染成黑褐色，仿佛已經溶解進了深黑的泥土裡。只有散落的鐐銬能證明他們的身份。

  幾人腳步都是一頓。尤其是嗅覺靈敏又天性潔癖的半精靈，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渾身上下表達出對下行的抗拒。還是蘿絲最先反應過來，戴上手套。

  「你們在這裡等我吧。」

  「我陪你。」

  索恩從薇薇安手中接過魔燈，兩人一同頂著濃到如有實質的腐臭味下行。到達底部後，蘿絲蹲下身翻弄起屍體，索恩則提著魔燈為她照亮。

  大多屍體都已嚴重腐爛，甚至有些白骨森然暴露在外，只有零星的皮肉附著起上。不過好在沒有老鼠和蛆蟲啃咬，還是可以通過傷口細節略微判斷出大致的死亡方式。

  蘿絲以驚人的毅力檢查完了大部分屍體，隨後扯下手套扔進屍骨堆里匆匆跑上了台階。一口氣衝上去老遠之後，她才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做了個鬼臉。

  「大多數都是割喉。傷口有些寬，有些粗糙，不像是刀鋒造成的。要我說，更像是爪子。而且，他們死亡時間基本一致，看起來像是有人在同一時間內統一殺死了他們。」

  等等。

  爪子。

  行刑式處罰。

  蘿絲不由得感到腦海中一陣光亮閃過，然而隨之而來的是令人絕望的真相。

  「我懂了。萊雅，你有感應到這裡有什麼靈性物品的存在嗎？」

  萊雅搖頭。

  「沒有就對了。」蘿絲皺起鼻子，「因為本來就不需要有。真正的祭品並不是那些靈性材料——那些只是添頭，以及用來誤導我們讓我們沾沾自喜的工具。」

  「真正的祭品是這些，」她朝著地牢底部揮揮手，「這些，這些——」

  「死去的人。」索恩接話道。

  「被鮮血浸染的土地。」萊雅低聲喃喃道，用的是精靈語，「相當古老而原始的祭祀材料。」

  蘿絲點點頭，表情凝重：「是的。想想看，對應著法陣上的五芒星的五個地點，教堂、貧民窟、坎德拉宅，和如今的這座城堡，它們都有什麼共同點？答案是都有許多人或吸血鬼於此死去，鮮血浸紅了土地，讓原本不潔的土壤變成光明所向的紅色。這就是謎底。」

  「該死的！這麼說，活人獻祭儀式早就開始了！」薇薇安忍不住罵道。

  「更糟糕的是，」索恩陰著臉補充，「我猜除非我們把這些土全部挖走，否則根本動搖不了最終儀式的舉行，對吧。」

  幾人看著彼此。這無疑是一種默認。

  萊雅嘆了口氣：「多說無益。去城堡主樓吧。」

  由地牢進入主樓後，他們開始了地毯式搜索。

  萊雅用魔法石和簡單的術法打破了相當數量的窗戶保證了城堡內部的陽光充足，對空間和體積較為敏感的薇薇安負責查看密道的存在，而蘿絲和索恩則盡職盡責地搜索著每一處能藏得下一個人的角落。

  第一層什麼也沒有。

  第二層也是如此。

  來到第三層，萊雅和薇薇安終於發現了一堵牆厚得不正常。幾經討論之下，他們認為現在是白天，而且怪物——詹姆斯——已經死去，所以他們可以有些大膽的行為。於是索恩從他們熟悉的武器庫里順走了一把鐵錘，開始砸牆。

  石磚牆在重錘之下頑固地堅持了半刻鐘，終於難以為繼，轟然倒塌，露出一個大大的豁口。豁口之後，是一片漆黑。

  「我先進去。」

  不等別人阻攔，萊雅已經舉起魔燈邁進了豁口中。她扭動旋鈕，將燈光調節成一束，照亮了整個密道內部。可以看見，這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向著更深處延伸，然後進入拐角。

  「沒有威脅。」

  蘿絲點頭：「先進去看看。」

  一行人進入密道。

  密道盡頭有一個與其狹窄通道不相稱的大房間，可以容納五六人有餘。而房間連接著一座向上的階梯。這階梯就寬敞了不少，可以容納兩人並排行走，只是十分陡峭。

  順著階梯幾乎手腳並用地爬上去，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堵石牆。索恩如法炮製砸開了石牆，隨機金瞳之中閃過一抹疑惑的神色。

  從他身後探出頭的蘿絲也瞪大了眼睛，跟著他走出了密道。

  他們來到了領主的書房。

  正對著他們的，是那一排帶著機關的書櫃。

  詭異的是，那書櫃明明已經在和怪物的追逐戰中被破開一個巨大的洞口，而此刻，它卻像是從未遭此橫禍一般，不但原本的大洞被填補好了甚至其上的書籍擺設都被原樣擺放了回去。

  萊雅上前，手指仔細地划過石牆，片刻後得出結論：「有魔法的痕跡。」

  「應該是吸血鬼始祖在我們離開之後還來過，甚至修補了這個地方。」薇薇安說道。

  「目前還不清楚吸血鬼始祖的魔法親和力如何——」

  萊雅說著，突然感覺身邊書櫃轟隆隆向兩邊分開，嚇了一跳，差點本能地進入戰鬥狀態。而觸發機關的罪魁禍首蘿絲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一般，緊緊盯住他們來時的石牆。

  十數分鐘後，帶著大洞的石牆依舊不屈不撓地向兩邊分開了，聲音卻輕了不少。索恩最先反應過來道：「原來如此。聰明的機關。」

  蘿絲臉上混雜著讚嘆和厭惡：「的確聰明，和魔鬼一樣。」

  這是一個簡單的機關。

  當書櫃中的機關被觸發、展露出密道時，另一側的機關也會被延遲觸發，在十幾分鐘後放出怪物。而這幾十分鐘已經足夠觸發機關的人們進入密道，甚至深入密道到了聽不見怪物腳步聲的地步。當裡面的人察覺到這個機關時，怪物已經用軀體堵死了狹窄的通道，讓他們無處可逃。

  簡直像一個捕鼠籠。

  蘿絲一拳捶在牆上，難以言喻的挫敗感湧上心頭。其他人把她的難過看在眼裡，但也說不出什麼勸慰的話。萊雅走上前，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謝謝。」蘿絲甩甩頭，重新站直了身子，擡眼看向書房中那一面刺眼的落地玻璃窗。

  她很確信現在是白天，可那面玻璃窗中呈現出的景象依舊是黑沉壓抑的夜晚，明亮的滿月高懸於空，詭異的光亮完全無法發觸及下方的城市。

  「萊雅，你還有魔法石嗎？」

  「帶了幾塊，以防萬一。夠嗎？」

  「謝謝，夠了。」

  接住萊雅拋來的魔法石，蘿絲對薇薇安和索恩說道：「我需要你們協助。一會兒我會把這塊魔法石扔向那扇玻璃窗，薇薇安，你把這塊魔法石扔出去，在玻璃窗前面擊中我的魔法石，索恩，你在兩塊魔法石快相遇時擊中任意一塊石頭，可以嗎？」

  「當然，」薇薇安上下拋接了一下手中的魔法石，「小意思。」

  索恩撥下手槍的保險栓：「開始吧。」

  蘿絲後退幾步猛地回身將手中魔法石扔向落地玻璃窗，在魔法石接觸到玻璃窗的前一刻，另一塊魔法石橫空飛來。二者相撞，隨後在子彈的衝擊之下一起化為齏粉！

  巨大的魔力迸發，與此同時，蘿絲拔出迅捷劍口中低喃咒語，一劍穿透魔力塵霧直擊窗外的那一輪皎月！

  嘩啦——

  玻璃窗應聲而碎。幾人目瞪口呆。

  玻璃「窗」之後，竟然是一間暗沉沉的石室！

  萊雅頓時反應過來，冷笑了一聲：「我們被耍了。這間房間位於城堡內側，窗戶外面應該只能看見山壁，怎麼可能會是阿德瑪城！」

  「是的，」蘿絲點頭道，「這一扇，額，這一塊玻璃上有某種強大的魔法，不但可以增強這一間房間中暗屬性的魔力，還被附加了認知魔法，讓人能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一扇窗戶。我原本也只是想破壞它的魔法增幅，沒想到這之後竟然還藏著一間密室。」

  「誰又能想到呢？」薇薇安率先向密室走去，「一起看看吧，夥計們。」

  在一行四人進入石室的同時，另外一支小隊正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潛入城堡。為首的那人腰間別著一隻錢袋，錢袋上赫然繡著菲利普萊恩家族的紋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