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阿德瑪城堡，領主的居住地。

  曾經，這裡是一座要塞，是抵擋來自西北方向的敵人的一座哨所。而後來隨著帝國的統一，這座要塞慢慢失去了其原有的功能，演變為一座普通的城堡。但是由於各種因素，它仍然保留了相當一部分較為古老的傳統設施。比如，建在城堡之下的地牢。

  「要塞底下關幾個犯人又不是什麼稀罕事，」薇薇安有些嫌棄地拍拍艾倫的頭，「別張著你那大嘴了，小心蒼蠅飛進去。」

  艾倫小聲嘀咕道：「可是，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讓我們進去嗎？這個也太粗暴了……」

  蘿絲嘆了口氣：「沒辦法，這個城堡作為要塞，從外面潛入的概率很低，還容易被發現，只有讓他們自己把我們放進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哪是放，這是關進來……你說，我們離開這麼久，凱里和艾爾他們會不會擔心啊？我出門之前還和艾爾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這傢伙現在後悔了沒有……」

  他一路嘮嘮叨叨說個沒完，只有約瑟夫聽著他的話，偶爾插兩句嘴。而走在前面的索恩和蘿絲高度戒備著前進，同時，因為這座地牢里沒有獄卒而感到相當意外。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也許是因為外面的確太忙了，連管我們的功夫都沒有。」蘿絲嘆了口氣，「希望我們能儘快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離開。每過一個夜晚，外面就會有更多人被吸血鬼襲擊。」

  索恩看了她一眼：「再快也來不及了。你覺得你昏迷了多久？」

  蘿絲剛想回答，下一刻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落日在天邊鋪陳開血紅一片的帷幕，阿德瑪城的建築在夕陽下連綿成一片黑色剪影。

  地牢的階梯向上一直通向城堡荒廢的圍牆。現在，他們正站在高高的圍牆之上，俯瞰這一整座城市。

  「……我昏迷了這麼久嗎？」

  薇薇安爬上城牆，答道：「顯然是這樣。所以，我們得速戰速決。就像你說的，每過一個夜晚，就會有更多人受到傷害。」

  所有人都凝重地點點頭。「這邊走。」約瑟夫粗略觀察了一下地形，領著眾人向城堡主樓走去。

  城牆盡頭有一扇小門通往城堡內側。門鎖已經鏽得不成樣子，被索恩一腳踹開。霉味和灰塵撲面而來，蘿絲又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這裡已經多久沒有被用過了？」

  「簡直就像童話故事裡的魔法古堡一樣。說不定有獅子頭的王子住在裡面哦？」約瑟夫笑道。

  薇薇安翻了個白眼：「依我看，裡面有倒吊著的老蝙蝠更實際一點。走吧，別廢話。」

  從外觀上看，這座城堡是不折不扣的哥德式建築，其內部也同樣如此。

  高高的天花板上吊著蒙塵的枝形水晶吊燈，長長的走廊上長絨地毯已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走廊兩側牆上掛著的一幅幅肖像，因為潮濕的空氣而變得面目模糊，似乎正不懷好意地盯著這群外來者。

  「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好安靜。」艾倫嘀咕道。

  蘿絲點頭：「也許，領主已經走了。對了，我們這次被關進地牢的時候，身上的武器是不是都被沒收了？」

  「大件的都沒了，小件的貼身的還在。他們沒工夫管我們，所以沒有搜身。」薇薇安答道。

  「我明白了。」索恩挑挑眉，不知何時又帶上的面具掩蓋了他的笑容，「既然這裡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找他借點東西應該也沒問題吧。」

  僱傭兵們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一個個興奮起來。「正好，我還沒用過領主的武器呢。」約瑟夫摸著下巴笑了，「想必品質比黑市上要高出好幾個檔次吧。」

  他們在城堡中穿梭探索，經過了一間間舞廳、餐室、娛樂室與書房。

  無一例外，這些房間都被一層厚厚的灰塵掩蓋，而且厚厚的天鵝絨窗簾遮擋住每一絲陽光，使得城堡內部陰森昏暗，完全不像是活人的居住地。即使蘿絲指尖的螢光能點亮整個房間，那種被黑暗包裹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也許只是這裡的領主不怎麼來這一塊區域轉悠？蘿絲不停地自我暗示，但不怎麼成功。此時，這座城堡里住著一隻老吸血鬼的想法越發變得可信起來。

  在第無數次推開房門並被灰塵撲了一臉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存放武器的倉庫。謝天謝地，這裡是一間乾燥通風的石室，似乎灰塵也沒有那麼厚重。

  「沒人，近期似乎也沒有人活動的跡象。沒問題，進來吧。」約瑟夫率先踏入石室。

  石室不寬，卻相當幽深，而且東西擺放得雜亂，似乎這裡的主人從不曾上心打理過這裡。一張褪色的三色掛毯前立著一套已經生鏽的盔甲，盔甲手中的長劍卻仍閃閃發光。薇薇安隨手拔出長劍，吹了聲口哨：「精靈鑄劍，闊氣！」

  「這副盔甲還是艾德文一世時期的呢。」索恩彈了彈盔甲的面罩，「這劍根本配不上這幅盔甲。」

  「你就是嫉妒。」薇薇安笑了。

  另一邊，約瑟夫翻出了一盞油燈點亮，艾倫則找到了一柄趁手的獵刀，和約瑟夫顯擺著。蘿絲也從牆上取下了一把銀白色的迅捷劍，劍身上爬滿黑色細紋。

  她一抖劍，魔力順著細紋流淌，劍身瞬間綻放出瑰麗的紅光，充盈了整間石室。

  「哇哦，酷！」艾倫豎起大拇指。

  「必須的。」蘿絲有樣學樣，也比了個大拇指給他。

  再向里，武器開始向熱兵器過度。一個泛黃的玻璃櫃裡，一把槍身雕滿了寓言故事圖案的燧發槍便吸引了蘿絲的注意力。等她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就聽見不遠處索恩近乎夢囈般的聲音：「天啊，小美人。」

  啊？蘿絲回過頭，只見索恩站在一隻巨大的箱子便，滿臉美夢成真的表情注視著箱子。一旁的薇薇安走到他身邊，低頭看去，也不禁發出由衷的感慨：「天，整整一箱小美人。」

  「什麼？」蘿絲嚇了一大跳：「箱子裡有人？活人嗎？」

  「什麼，天啊，當然不是。」薇薇安大笑起來。索恩也低低地笑了一聲，俯身從箱中撈出一件物什扔給蘿絲：「『小美人』，好看嗎？」

  蘿絲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居然只是一把左輪手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無語，薇薇安補充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槍，這是眼鏡王蛇象牙柄左輪！而且，這手柄上雕刻的是古代聖女狩獵的場景，應該是當年由設計大師半精靈萊雅設計出的第一批『眼鏡王蛇』。天，這槍在一個世紀以前就已經絕版了，每一支現存的都能炒上天價。可這裡居然有整整六支！」

  雖然聽不太懂，但蘿絲對半精靈萊雅還是略有耳聞。出於對這個名字的尊重，她點點頭，小心地把這支槍也收好，和之前的戰利品左輪貼身放在一起。

  那邊索恩已經指揮著其他兩人瓜分了這幾支槍，開始尋找子彈。

  在牆角的一隻一人高的巨大木櫃中，他們找到了一盒盒口徑各異的子彈。索恩翻出一盒，給剛拿到的「眼鏡王蛇」上膛撥栓一氣呵成對著地板開了一槍。沉悶的聲音響起，石磚上彈痕清晰，周圍衍生出細小的裂紋。

  「可以用。多拿點，以防萬一。」

  大家紛紛上前挑選子彈。蘿絲對槍械使用並不算熟練，打算再把自己的兩把槍翻出來看看口徑，卻被索恩塞來的兩盒子彈打斷：「這個。我記得你拿了那把神殿騎士的左輪做戰利品。這兩把槍口徑是一樣的，都是點三二。能拿得動的話就多拿點。你能拿得動吧？」他用懷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我當然能！謝謝。」

  蘿絲把子彈收進隨身的小口袋中挨著草藥放著。其他人也挑選好了自己的趁手武器，此時滿臉神清氣爽志得意滿，被關押的不滿煩躁一掃而光。

  「我覺得有了這些武裝，讓我去打教皇都沒問題！」艾倫笑嘻嘻道，「我們走吧！」

  不得不說，城堡內部的複雜程度真是堪比迷宮。

  蘿絲雖然有個名義上的伯爵養父，但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他位於王都的豪宅中，蘿絲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傳說中她的城堡，更不要提進去過了。現在看來，如果沒有約瑟夫的超級方向感，他們可能要在這座城堡里轉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定。

  「應該是這附近了。這裡的灰塵明顯變薄，生活痕跡也重了很多，小心點。」約瑟夫提醒道。

  僱傭兵們立刻會意，紛紛拔出武器，排成一隊貼牆行走，薇薇安開路索恩斷後，將蘿絲保護在中間。蘿絲看著身邊的艾倫一下子正經起來，微微弓腰放輕腳步，連呼吸都輕緩了許多，不禁一陣羨慕。

  專業素質，就是好啊。

  他們近乎無聲地向前移動著，每經過一間房間，前頭的薇薇安就會小心地打開房門，端起槍用槍口掃過房間，確定沒有異樣後再打手勢讓其他人進屋探查，而索恩和艾倫則輪流在門口守望。

  就這樣，他們慢慢地探索完了這一層的絕大部分房間，來到最深處的一間書房前。

  這裡的門沒有鎖，薇薇安依舊率先進去，檢查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做手勢，而是看著一個方向，目光中一絲震撼閃過。片刻之後，她打了個手勢，蘿絲跟著約瑟夫進去，第一時間也是一愣。

  這件房間與眾不同。因為它的窗簾大開著，落地大玻璃窗在濃重的夜色中近乎無形。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而在壓抑的黑暗中，一輪明亮得與整片天空的滿月高高在上地閃耀。奇怪的是，這明亮的月光絲毫沒有照亮其下的阿德瑪城，整個阿德瑪城依舊籠罩在濃稠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夜色中。

  詭異，卻又震撼。

  蘿絲看見的第一眼也下意識地屛住了呼吸。不知為何，這月色讓她莫名有一種熟悉的心悸之感。似乎，似乎她在夢境中見過這樣的景象，而夢境中——

  「嘶——！」

  空虛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蘿絲下意識地抱住頭。薇薇安注意到她的異樣，立馬走上前來：「還好嗎，蘿絲？」

  「沒事。」蘿絲吸了口氣，聲音有些發顫，「沒關係。有什麼發現嗎？」

  薇薇安點頭，眼神掃過房間中央的書桌。那裡堆得有些雜亂，羊皮紙卷和墨水瓶隨意擺放著，而微微拉開一些的扶手椅前麵攤開著一本厚厚的舊書，手邊的位置放著一枝沾著墨水的羽毛筆。仿佛這間書房的主人只是偶然離席，隨時都有可能回到這裡，將這些不速之客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