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2024-09-14 18:59:57
作者: 談春
第 24 章
雖然薛盛舟最後還是沒有搞懂江渡為什麼忽然就不參加訓練了,但是他尊重江渡的選擇。
每次下午放學前,他都會敲一敲桌子,問江渡,「今天要訓練嗎?」
江渡總會回答他,「不了,你去吧,我還要記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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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盛舟在球場上跑的滿頭大汗回來,江渡還坐在桌前看書,他故意把動作弄得很大,幾次三番碰到江渡,江渡都只是縮縮手,一聲不吭。
周末的時候他也照常光顧江渡的窗前。
連續兩個周末試圖呼喚江渡無果,薛盛舟看著沉默的坐在書桌前的江渡,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江渡爸爸打開門走了出來。
「你是江渡的同學吧?以後不要總來找江渡出去玩,他要學習,還要照顧家裡,不像你那麼閒,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他說話開門見山,沒一點客氣在裡面,劈頭蓋臉的說的薛盛舟一愣。
窗戶里「砰」的一聲,江渡起身太急,帶翻了椅子,他整張臉漲紅著,「爸爸!」
江渡爸爸一擺手,「江渡你別說話!」
「爸你別說了。」江渡試圖阻止,薛盛舟安撫的拍了拍防盜窗,正過身子看江渡爸爸。
江渡爸爸看上去有些年紀了,頭髮花白,精神很好,臉拉的老長一張。
「你也知道江渡又要顧家裡又要顧學習。」薛盛舟陰陽怪氣的,「你們怎麼不顧著一些家裡的事?整天把江渡使喚來使喚去,當江渡是個陀螺呢?」
「你……」
「我怎麼了?我說錯了嗎?也就是江渡脾氣好,要是我,你試試看呢?」
江渡爸爸完全沒想到薛盛舟居然會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直接和他吵,臉色猛地沉了下來,「難怪你爹媽都不要你,就把你一個人送回來了。」
「這麼不聽話,誰敢要你?」
江渡聽的臉色發白,轉身出了房間。
「要是我有你這樣的孩子,養到十八歲你就別想要我一分錢!」
薛盛舟直接聽樂了,「你有本事不給錢,有本事不讓孩子養老啊,整天雞娃,怎麼不雞你自己?因為你自己做不到嗎?」
「閉嘴!」江渡爸爸氣的臉紅脖子粗,直接上手推了薛盛舟一把,薛盛舟往後退了一步,面沉如水。
江渡衝出來,一把拉住了江渡爸爸的手腕,「爸,別吵了。」
江渡爸爸氣血翻湧,呼吸急促,猛地一把甩開了江渡的手,咬牙切齒的看著薛盛舟,又斜眼狠狠瞪了江渡一眼,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你自己和你同學說清楚,這麼大了,別總要我們操心!」
江渡爸爸的嗓音不小,樓上有人偷偷打開窗戶看熱鬧,他沒再繼續和薛盛舟說,只對著江渡吼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江渡被一個眼神釘在原地片刻,聽見薛盛舟一聲冷笑,才回過神,臉色蒼白。
「薛盛舟……」江渡迎上去要說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完全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爸爸為什麼忽然那樣做?他怎麼能對薛盛舟說這樣的話?
薛盛舟臉色不太好,他聽見江渡家的門「砰」一聲被摔上,江渡的臉更白了幾分。
「對不起。」江渡訥訥的開口。
薛盛舟瞥了一眼他,沒說話,反倒從他身邊過去了。
江渡有些惶惶,神色恍惚的轉身目送他離開——他預感到自己將會失去薛盛舟這個朋友了。
如果他們算朋友的話。
他從未對家人以外的人有過這種感覺,那種患得患失的,恐懼離開的感覺。
誰知薛盛舟走了兩步,回頭看江渡,正迎上江渡的眼睛,他抿抿唇,略微壓低了聲音,「你就打算就站在路上,和我好好說清楚?」
說完,薛盛舟左右看了看,江渡知道,這樓上現在還有不少人正在盯著他們,隨時準備看熱鬧。
江渡低下頭,看了看被拉死的窗簾和關嚴的門,又看看自己還穿著的拖鞋和睡衣,縮了縮腳趾,跟上了薛盛舟。
薛盛舟走的很慢,他皺著眉調整自己的心態,剛剛被江渡爸爸吵了兩句,他心裡有些不得勁。
他早知道江渡的家人未必有多在意他,卻沒意識到江渡很在乎他的家人。
之前不知道江渡為什麼忽然反悔,他現在大概能猜出來了,江渡不願意參加訓練,多半和他家裡人有關係。
走到小區門外,江渡趕緊兩步上前和薛盛舟並肩,「我們就在這裡說?」
薛盛舟看他一眼,正色道,「當然不行。」
「你爸爸剛剛那麼說我,我特別傷心。」
「對不起,我爸爸他,」江渡哽了一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可能比較關心我的學習。」說到後面,江渡聲音越來越小,薛盛舟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你自己信嗎?」薛盛舟面色複雜。
江渡沒說話。
「行了,你帶手機了沒。」江渡搖搖頭,薛盛舟掃了一輛車,「你騎這輛。」
「我們去哪裡?」江渡有點懵。
「去訓練場啊。」薛盛舟理直氣壯,「現在你要和我說清楚,我要趕去訓練,剛剛你爸還那麼說我,總不能還要我遷就你吧?我們路上說。」
「不行,我等下還要回來送江睿去上課。」江渡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難道你不送,江睿就不去上課了嗎?你爸媽不能送?」薛盛舟跨坐在車上,一腳點地,似有不快。
江渡扶著車把手,「他們很忙的……」
薛盛舟氣笑了,「你沒來之前江睿就不上興趣班?那時候不是他們送的?」
江渡接送江睿他能理解,但是為了這種事完全放棄江渡的社交和興趣愛好,不顧他的個人意願,薛盛舟實在是不能理解。
周晴女士說的,在允許的情況下,孩子的個人意願優先於其他。
江渡啞然,嘴唇張合幾次,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江睿四歲就在上興趣班了,到現在,已經上了快六年了。
「你走不走?」薛盛舟把撐腳踢起來,他看了江渡一眼,接收到他眼裡猶豫的情緒,一蹬踏板沖了出去,「你不想說就算了。」他有點賭氣。
薛盛舟用力踩著踏板,自行車輪胎飛速轉動,他速度很快,快到兩邊的風景只剩下模糊的顏色,他連續踩著點衝過了兩個紅綠燈,一口氣騎了大半路程,才在一個樹蔭下停下歇息。
真是有火發不出。
難道要他對著江渡一通發泄?想到江渡要哭不哭的樣子和他眼裡的掙扎猶豫,薛盛舟狠狠閉上眼,屏息幾秒,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向來吃軟不吃硬,江渡那樣,讓他怎麼生氣?
他回頭看了一眼,陽光灑滿大道,而路上沒有他熟悉的身影,江渡沒有跟來。
他剛剛或許不應該那麼說,薛盛舟在原地等了兩分鐘,路上還是不見江渡,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言行。
江渡肯定被他剛剛的語氣和態度嚇到了,他不應該說最後那句話的,畢竟這一切其實不是江渡的錯。
薛盛舟慢吞吞上車踩了兩腳,現在該怎麼收場?
他要不要主動去和江渡解釋?
這一條可行倒是可行,就是顯得他好像沒有脾氣一樣,這要是被江渡發現了,以後他們再吵架,他豈不是每次都要主動低頭?
不行不行,這樣他就太主動了,顯得有點……廉價?或者說好欺負?
但是江渡也不可能主動,他根本不指望江渡主動來和他解釋。
可如果他不主動,江渡也不主動,那他們的關係還怎麼繼續維持下去?難道還指望江渡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就這麼含糊的相處下去?
他和江渡是朋友,如果江渡在他面前和在別人面前都一樣,那他們做朋友還有什麼意義?
薛盛舟心煩意亂的到了訓練場,停了車,其他人都還沒來齊,他苦著臉上了看台,鬱悶的坐著。
下周就要比賽了,訓練強度越來越大,訓練時間延長了兩個小時,薛盛舟一上場,就顧不得其他,專心訓練,心裡倒是寧靜了片刻,焦灼的情緒被撲滅了一些。
黃蔓婷照舊還是在看台當觀眾的,她帶了書,正一頁一頁翻著,嘴裡嘰里咕嚕念著什麼。
「班長你在看什麼?」訓練結束,薛盛舟換了衣服上看台拿包。
「溫習單詞。」黃蔓婷擡頭看他一眼,神色有點古怪,像是要說什麼,但她還沒說,薛盛舟就開口了。
「這麼用功。」薛盛舟在她身邊坐下,琢磨著怎麼開口問一下黃蔓婷,讓她給他支個招,「我發現大家最近都在看書啊,我們班學習氛圍真濃。」他沒話找話。
同學們都好自覺,除了他。
「黃蔓婷你在複習英語了?數學你複習完了嗎?」周銘銘雙手插兜走了過來。
「複習完了。」黃蔓婷合上書。
「那……你有沒有整理一下那個,筆記什麼的。」周銘銘不知為何看了薛盛舟一眼,「能借給我參考參考嗎,班長。」
末了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說,「謝謝你。」
周銘銘語氣十分彆扭,黃蔓婷聽完先是一愣,隨後「噗呲」笑了出聲。
周銘銘被她笑的心慌,急忙說,「我整理了歷史的,我可以和你換筆記。」
「不用不用,」黃蔓婷擺手,「只是我沒帶,等下回去拍照給你。」
薛盛舟一臉莫名,「你們怎麼都在複習。」
周銘銘驚訝的看著他,「我們明天要月考啊,你不知道嗎?」
「哦,」薛盛舟差點忘了月考這事,「考就考唄。」
薛盛舟這些天忙於訓練,剩餘的時間不是用來觀察和揣測江渡,就是用來睡覺娛樂,學習上的事是一點也沒有關心。
「薛同學,月考會排名的。」黃蔓婷斟酌了一下,「考完我們會根據排名選擇自己的位置,如果你不想把自己的東西搬來搬去,最好還是認真準備一下。」
薛盛舟完全不放在心上。
大家都是同學,應該沒人會占別人的位置吧?
他從訓練場出來,在公交站台上了車,坐在位置上想事情。
他等下還得去找一下江渡,在手機里說他看不見江渡,摸不准他的情緒,當面更好。
隨城綠化做的好,一路上都是綠幽幽的,看著就舒心,薛盛舟剛剛運動過,在車上坐著,搖搖晃晃,困意慢慢涌了上來。
上下眼皮打架的時候,薛盛舟靠著椅背打瞌睡,餘光看見車外有人頂著大太陽騎著自行車,臉曬得通紅。
剛剛他還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騎車回去,還好沒有騎車,薛盛舟思維有點散漫,他腦子裡思緒紛雜,他抓不住重點,迷惑了一會兒,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剛剛他給江渡掃了個車,那個車,他關鎖了沒?
薛盛舟打開手機,一條支付信息赫然在目,他點進去一看,神色一繃,瞌睡徹底沒了。
支付時間在六點五十左右,就在他到了訓練場後不久,他扒拉了一下地址,這車居然停在黃蔓婷他們小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