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白箬點點頭，並沒有因為下屬矯情的示好而有任何的不適應。

  她耐著性子，在貨架之間仔細挑選，最終挑了一包自己喜歡的零食，同時也拿了一包和阿花手裡一樣的蔬果乾，走到自助結帳機器那裡，熟練地掃了條形碼結帳。

  「走吧。」她對在門口等了她一會的阿花柔聲說道。

  同時給櫃檯前好奇看著自己的端木娜娜，遞了一個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神，似乎在說「下次我還會光顧你們店」。

  真是個擅長俘獲人心的正常人。

  阿花心中冷笑，不屑地瞥了一眼此刻正面露不好意思神色的端木娜娜。

  要跟別人說那個正常人不是正常人，而自己這個別人眼裡不正常的人才是正常人，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和白箬回到公司，分開去各自工位後，阿花又找了個藉口出去，徒留旁邊的同事在原地，露出一副「你這人怎麼老出去摸魚」的呆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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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伯妤醒來時，還在想怎麼喚醒端木娜娜記憶的事情。

  貌似這個幻境裡，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也許就是因為自己入了三個卦道，魂魄時常處於分裂狀態，潛在的意識攻擊性比較強，不太容易沉溺於這種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夢境之中。

  叫醒別人的潛在意識，也是很困難的事，畢竟她又不是什麼心理諮詢師。

  如果上輩子的她站在大街上，突然有人衝出來跟自己說，自己不是現代人，而是青銅時代的人，自己大概率會和端木娜娜作出同樣的反應。

  那就是把這個人扭送到醫院。

  嘆了一口氣，伯妤打開門看了看外面的天。

  她和婦捷說好了，天一亮就出發去並國，現在外面的天看樣子還有好一會才會亮。

  所以她又轉回了屋，休息了會。

  ……

  「那個，你們知不知道，商神和參神，還有除了湘水神女以外的其它神女，有什麼喜好，或者什麼明顯的特徵？」

  伯妤說完，抿著嘴巴，有些忐忑地看著把自己送到夷國邊境線的婦捷一行人。

  婦捷一怔，沒想到阿拉比卡臨走之前，最後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

  她還以為阿拉比卡會問些關於並國的事情。

  不過想來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關於並國的事情，她都詳細放在水滴之中了，阿拉比卡在旅途之中可以慢慢通過她右手背上的水膜了解。

  臨行之前，自然會願意問些和並國無關、但是她卻很感興趣的事情。

  「我們平日裡只祭拜湘水神女，所以對於商神、參神，以及其它上神，都不太了解。」婦捷一如既往跟阿拉比卡誠懇地說著她所了解的一切，「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夷國甚至有這樣的傳說，說在太一之神身邊侍奉的，只有湘水神女一個人，根本沒有商神、參神，以及其它上神。」

  伯妤聽了，微微點頭。

  湘水神女是他們夷國最崇尚的神明，有的夷國人想抹殺其它上神的存在，擡高湘水神女的位置，一點也不奇怪。

  如果說，有夷國人說湘水神女就是太一之神，她也不會覺得有多驚愕。

  一旁的阿白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什麼也沒說。

  他倒是聽說了一些關於商神和參神的事，可這些事實在沒有依據，更像是人胡謅的，還是不說出來誤導阿拉比卡。

  伯妤往婦捷身邊的心腹看了一圈，見都是一副沉思不語的模樣，就知他們是真的不了解。

  於是也沒有多為難他們，簡單地和婦捷這行人告了別，踏上了去並國的路。

  ……

  並國在這片上古大陸的最北端。

  伯妤越往前走，越能感到漸漸加深的寒意。

  她經歷了姜國炎熱卻乾爽的夏天和秋天，汶國濕熱的夏天，夷國因靠海而常年溫熱的環境，終於往一個真正的冬天走去。

  因為越來越冷，伯妤不得不再使用坎術，讓自己上下各加了一層衣服，這樣可供她禦寒。

  即使她高階卦術師的身體素質讓她變得不那麼怕冷，她也得偽裝成和周圍其他人差不多的樣子。

  至於吃飯的問題，她走之前婦捷給了她不少海貝，所以她有充足的錢去買飯。

  不過她仔細觀察海貝後就發現，婦捷給她的是夷國的官方海貝，上面的烙印和汶國的海貝還是有些許的區別。

  即使她可以用坎術把這些變成其它國家官方海貝的模樣，但如此淺顯的卦術也會有被識破的一天，尤其是在錢這麼重要的東西上。

  所以謹慎起見，她把一些含有低級別玄氣的蛇鱗從禁忌之地取出，賣給需要升級的卦術師們，獲得一些當地的官方海貝。

  這樣她就有了一堆來自各個國家的海貝，不容易讓人起疑，因為她要隱藏自己是從汶國的敵國夷國來的這個身份。

  她現在是繞著各國的邊境線走的，避免遇到什麼認識她的人。

  城邦和城邦之間是沒什麼人煙的荒原，這方便她夜間休息的時候練習各種卦術。

  除了練習卦術之外，她也會和阿白，以及川蕪聯繫。

  阿白知道她旅途無礙後，也不會多打擾她，儘量多給她時間休息和練習卦術。

  而川蕪也會用空閒時間幫她向南萼傳達消息，告訴南萼她一時半會回不去汶國，要在外面遊歷一段時間，但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所以讓南萼不用擔心。

  川蕪也曾幫她去向南萼打聽關於上古之神的事情，可南萼那邊對商神和參神了解甚少，對湘水神女的了解更是不及伯妤多，伯妤也只得作罷。

  現在伯妤在不趕路的時間裡，集中精力去考慮升級的事情。

  她從川蕪那邊拿過周圍一圈泛著綠光的蛇鱗，思考良久後，終於放在了自己卦盤的巽格和坎格之上。

  「孩子，這麼快就五級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伯妤升完級之後，冷不丁地聽到周身的空氣里傳來這麼一道聲音。

  要不是因為她早已熟悉這道聲音的主人，在這麼荒蕪的地方聽到這種自來熟的聲音，還以為是鬼呢。

  「是的。」伯妤此刻正盤坐在落葉之上，摩挲著手裡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的青銅卦納。

  「關於更高級別的卦術，還請巽神大人為我指示。」

  伯妤算是明白之前為什麼北萼會在家裡擺個祭祀台，祈求巽神的指導。

  因為卦術師等級越往上走，越感覺自己像是處在一片極其混沌的霧氣之中，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探索，探索了會不會出人命。

  雖然之前巽神有教過她，告訴她調動自己的想像力，在萬千卦術中，撈出一種最適合自己，自己也最需要的即可。

  但是越往上升級，人就會越容易在欲望中迷失自己，很難在欲望和真正的自我能力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若說自己需要的卦術，往大了說，她希望自己使出巽術之後，便有一陣清風颳過。

  而風過之後，成千上萬的人都會立刻死去。

  高階巽術師很難做到這一點——

  畢竟如果能真的做到的話，這片大陸的國與國之間也不需要再打仗了，直接每個國家派個卦術師在家裡坐鎮，卦術師們心念意轉間，就能讓對面整個國家灰飛煙滅。

  但高超的卦術，也不是沒有。

  比如巽神在虛空之中，為她使出的風牆，威力非凡，一下子就能轉變局勢，讓她打敗婦捷這麼強大的一國之首領。

  「哈哈哈。」

  「孩子，卦術等級越往上走，越能扭轉空間和時間，從而改變當前形勢，讓周圍的一切為自己所用。」

  「時間和空間？」伯妤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科學嗎？」

  巽神立刻笑起來，不過是自嘲地笑：「那能怎麼辦呢？我們都已經身處這個世界了，除了適應還有什麼其它的辦法麼。說到科學，想當初，上輩子我還是……算了，就不說了。」

  時間和空間麼……

  伯妤回味著巽神的話，並沒有深想他的那些子突如其來的感慨。

  但一想到巽神每次停留不太久，就趕忙把自己想說的其它一些話先說了：「巽神大人，聽說不少卦神已經倒戈坎神，你那邊怎麼辦。」

  巽神剛剛才笑著，聽到這個問題，話語裡立馬帶了點哭了的腔調：「唉，我有所耳聞。但除了艮神，其他人估計也不會做得太過分。那我能怎麼辦？誰不知道坎神她是個沒下限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最能魅惑人心。我只能自己努力了。未來，還得靠你們了……」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伯妤知道，他這是又走了。

  略帶了些蕭瑟之意的風吹過荒原上的雜草。

  少女右手持盤，左手懸於卦盤中心之上。

  刻著「巽」那一格上，亮起了瑩黃色的光芒。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兩輩子經歷過的事情、見識過的人和物，悉數從她腦海中走過。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面前多了一個只有她能看見的龐然大物——

  一艘長三十米、寬十米，有著三層樓，由風流組成的無形之船。

  這艘巨大的風船之上，有她的三四十個風影在上面來回走動。

  有的在甲板上，有的在用來抵擋外敵和射擊的矮牆後面，有的在上面的樓里進進出出。

  綁著赤色髮帶少女的身影們，時隱時現。

  「我是伯妤一號！」一個矮牆後的風影站直了身體，對著伯妤招手道。

  她手裡拿著風弓和風箭，拼命往原身的方向揮手。

  「我是伯妤三十二號！」一個甲板上的風影跳起來，也往原身的方向努力揮舞著小手。

  她操縱了幾下這艘大船上的機關，這艘無形之船兩邊便各張開了三隻氣流組成的大翼，拿著風劍和風槍的伯妤們從大翼上有序地走了下來。

  伯妤看著這艘停留在半空中的風船，眯起了眼睛。

  原來她搞出來的「空間」，這麼有意思。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