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吃完又一串烤魚後，伯妤告訴了婦捷鏡面卦象的事情。

  這樣她去並國的途中，她可以通過鏡面卦象，來及時告知婦捷她當前的狀況。

  婦捷聽完，就指定阿白來當伯妤鏡面卦象的接頭人，每三日和伯妤看一次鏡面卦象。

  為了讓未來每一次阿白和伯妤互通的鏡面卦象能成功生成，婦捷又從掌心放出一滴水來，這水飛往伯妤的左手上，變成了一道附在她左手背上無形的水膜。

  「每有三日過去，到了你和阿白要通過鏡面卦象交流的時候，這道水膜便會亮起只有你能看見的微光，提醒你。」

  

  婦捷告訴了她這個水膜的作用。

  伯妤點點頭。

  然後在婦捷的面前，教了阿白使用鏡面卦象，並演示給婦捷看。

  卦象所起的煙霧消失殆盡後，婦捷和心腹們也吃完了今晚準備烤的所有食材，準備各自回屋休息。

  伯妤聽完婦捷所有的交代後，也回屋歇息了。

  掩上門，伯妤並沒有急著先去睡一覺。

  而是想先去驗證一件東西。

  她摘下右手小指上的青銅戒指，深呼吸回想後，又放出了阿花。

  「行了。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這次我看看我能不能進去吧。」阿花摸著辮子笑了笑，然後敲了三下自己的手背。

  當她敲擊自己手背的時候，伯妤能很清晰地看見她左右手背上皆附著一層薄薄的水膜。

  這層水膜雖然沒有固定的形狀，亦沒有顏色，但伯妤能看到對方兩手轉動時，水膜隨之而轉動，折射出幽光來。

  這兩道婦捷送給自己的水膜，阿花也有。

  阿花就是她的一部分。

  即便伯妤有了風影，偶爾看見自己這些因卦道不同而分裂出的魂魄時，還是有些驚心。

  畢竟風影是完全遵循自己意志的傀儡，但是阿黃、阿花、辛德瑞拉，卻每個都有自己的主意。

  伯妤輕輕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是因為取下了能固定心神的青銅戒指，導致心態變得不太穩定。

  不過片刻，她倒在旁邊的床上，昏睡了過去。

  ……

  阿花從工位上坐直身體來，順便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印。

  看樣子，她之前是伏在桌子上睡覺了。

  「欸。」旁邊的同事腳一蹬地，借力用自己的轉椅把自己送到阿花旁邊，小聲道，「小魚，午休這麼多天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夢話。什麼『半弓』，『射箭』的，你是平時在市民體育中心那邊練過射箭嗎？」

  阿花眨巴了一下眼睛，適應著這個世界的燈光。

  這時候透過公司的窗戶，能看出外面現在是陰天。

  但頭頂上的日光燈全開了，讓人在陰天的室內，也能無比清晰地看見電腦屏幕上所有的文字。

  工業人造燈可比青銅時代的油燈，亮多了。

  「是練過，但不是在市民體育中心。」阿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編著謊話，「小時候在少年宮見到別的小朋友在射箭，央求我媽給我報了個班，但我實在學不會，我媽看不過去不讓我上了，於是人家老師又把學費退給我媽，我便從此和射箭無緣了。」

  「原來如此。」同事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轉瞬又變成些許傷感的模樣，似是想起了不少自己的往事。

  她剛要也給旁邊的人說些自己小時候上興趣班以及一些童年創傷的事兒，就見旁邊的人站了起來，沒有要和她繼續聊天扯東扯西一起摸魚的意思。

  「我下去到便利店買點東西。下午這麼長，不吃點東西頂不住。」阿花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下去。

  同事目光呆滯：「哦……好。」

  她也剛剛才午休起來，只比小魚早醒了一會，現在人還有些愣愣的。

  況且公司里的人本來就有摸魚下去買吃食的行為，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在大部分同事還沉浸在午睡醒來的懵神狀態中時，阿花已經麻溜地坐電梯下樓了。

  她倒不是真的要去便利店買吃的東西。

  她打算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裡，找到端木娜娜，問問她是不是喜歡吃核桃。

  雖然僅用一點來確認端木娜娜是不是湘水神女，未免有些武斷，但在此之前，端木娜娜身上已經展示了一些與湘水神女有關的特點。

  幾次就不是巧合了。

  因為這可不是真正的她原先所處的世界，這是坎神造出來的，模擬出類似原先那個世界的一個幻境，用來干擾坎神她所有敵人的心智的。

  既然這個幻境裡可以有她，那也可以有別人。

  不過此刻，阿花感覺自己的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餓意。

  那……順路去樓下便利店買個吃的東西，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阿花推開了便利店的門，熟練地拿了一包蔬果乾去結帳，冷不丁地看到了收銀台前穿著員工服裝，啃著核桃的端木娜娜。

  「那邊也可以自助結帳。」端木娜娜還沒擡起眼眸，就熟練地先說了一句。

  等她擡起了眼睛，看見面前的客人是自己的室友時，不禁怔了一下。

  但也還是又來了一句：「我這兒也可以結帳。你要是想自助結帳又不會，我可以教你。」

  「你……」阿花指著端木娜娜手裡的東西：「你居然吃核桃！」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轉身進便利店，就碰到了自己最想查證的東西。

  「現在是下午，不是客流量的高峰期，不是早上、中午、晚上人流量多的時候。」端木娜娜說著說著，有些心虛起來，「所以客人少了，我沒事做，就吃吃核桃解解乏。」

  「反正現在店裡的攝像頭還沒安好……」

  「不是。」阿花打斷了端木娜娜的解釋，「你平時不都吃沙拉嗎！」

  「也不會頓頓都吃沙拉啊。偶爾也會吃其它的零嘴的，你應該也不會每次都吃一樣的食物吧。」端木娜娜眨巴了下眼睛，又開始懷疑起自己這個室友的精神狀態，是否還正常。

  上次室友問自己為什麼不戴貝殼耳環，這次又問自己為什麼不吃沙拉，可是人的衣食哪能天天一樣的。

  阿花此時大口喘著氣，看著端木娜娜那一頭快要褪色的赤發，心裡亂得很。

  她基本上確認端木娜娜就是湘水神女了。只是……

  「你怎麼在這裡？」阿花又問道。

  湘水神女會是穿越者嗎，怎麼一副已經融入這個世界，和現代人沒什麼區別的樣子。

  「王阿姨介紹我來這邊工作的。她說反正我暫時找不到工作，不如先去一些便利店裡做做兼職。」

  「王阿姨你還記得吧，就是你住院的時候，住你隔壁床的。我是去醫院看你的時候，認識她的。」

  端木娜娜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仔細打量著室友此刻的神情。

  室友的表情現在看上去可不妙。

  「王虹芳……王虹芳……」阿花嘴裡不住地念著這個名字。

  「王虹芳又是什麼神，商神，參神，還是其它神女，還是卦神？」阿花又低低地念起來。

  她在幻境裡所接觸到的人，逐漸在腦海里連成一條線。

  「不對，不是卦神。卦神據我所知，只有艮神被坎神控制了。那她也就是遠古上神。」阿花說著說著，又猛然看向早已扔了核桃殼的端木娜娜：「你是神女，你對這些真的一點感應都沒有嗎？」

  端木娜娜瞪大了眼睛，指了指阿花兩個手腕上的「銀手鐲」。

  「你……要不要求助一下院方。我看你好像狀態又不太好了。」

  什麼遠古上神、神女。室友此時說的這些，像極了自己記憶里，喝醉了酒的親戚們在飯桌上說的那些不靠譜的大話。

  叮咚。

  便利店的門被人推開，感應鈴響起了歡迎新客人的動聽鈴聲。

  和茉莉花一樣味道的香水味撲面而來，端木娜娜朝新客人的方向望過去，是一個五官極其精緻的女子，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套裙。

  這個客人看到自己的室友之後，徑直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魚？你怎麼也在這。也是來買零食的嗎？」

  「我剛剛在想，要不要在茶水間設立一個零食角，這樣大家不用花錢出來買零食，也可以在茶水間多聊聊天，交流交流，增進部門之間的感情。你覺得怎麼樣？」

  阿花從紛雜的思緒里走出來，看向白箬綺麗的眼睛。

  尋常人也許覺得這是個無比體貼下屬的好上司，可只有她才知道，這是能置她於死地的卦神。

  阿花自己尚只是四級坎術師，而白箬卻是七級坎術師。

  面對自己這個卦道的至高卦術師帶來的絕對力量懸殊產生的壓迫感，阿花感覺自己冷汗直冒，都無法呼吸了。

  阿花撐著櫃檯的手，也因死死拽著櫃檯邊緣，而開始發白。

  而她面前的端木娜娜，察覺了她身上的一絲詭異之處，正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室友這體恤下屬的上司，自己的室友舊病發作了。

  阿花及時看破端木娜娜的意圖，挺直身子來，掏出手機來說：「結帳吧。」

  端木娜娜只得內心嘆了口氣，按部就班地給室友掃碼。

  阿花在看端木娜娜操作的同時，對自己的新主管說道：「零食角？好啊好啊。我看別的公司都有，要是我們公司有的話，那我第一個舉手贊同。」

  結完帳後，又繼續十分自然地拆了蔬果乾的包裝袋，遞給白箬：「白主管，你要不要拿一個嘗嘗，很好吃的。」

  看著面前曼妙的女子笑眯眯伸出手指，一邊說著「那我就不客氣了」一邊從阿花手裡的袋子捏出一根芋頭干嘗了嘗。

  阿花也壓下心頭的恐懼，擠出一個「你看，我就說它好吃吧」的表情。

  然後睫毛輕顫。

  白箬。

  白若飄。

  不過是一個人的一體兩面罷了。

  也難為她弄出那麼一個白醫生，來折磨自己。

  想來這個白箬，也只是坎神在幻境的一個投影罷了。

  用來控制困在幻境裡的人的行動。

  要是真是坎神的真身，她不把自己按在櫃檯上揍一頓揍到死才怪。

  阿花想著想著，看到白箬向自己投來驚喜的表情，不得不又開始扮演起一個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的下屬。

  她堆起一個滿滿標準狗腿子模樣的肉麻笑容：「白主管，要是設立零食角的話，拜託一定要考慮一下這個牌子的蔬果乾，它可是我的最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