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沒過多久，伯妤肩膀上的傷好了。

  這得益於二級卦術師本身的身體素質，其實只要不是致命傷或者致人殘疾的大傷，都可以通過時間來慢慢修復，最後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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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也不用勞煩北萼兄妹倆在外面奔走，為她去尋那些難找的干術師的活卦子了。

  康復後的她很快就被拉到昆庚長老家後院的對戰場上。

  其實說是對戰場，只是一片房屋中間的普通廣場而已。

  昆庚長老的住所類似於一座小型宮殿，而在宮殿的後方，有一小圈普通的住宅，圍成一個半圓形的樣子，而這個半圓中間的空地，就是大家經常走來走去的廣場。

  宮殿後方的住宅里，住的都是為庚族效勞的卦術師們。

  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有閒暇的卦術師們便會來到這片廣場裡一一對戰，來練習自己的卦術和對活卦子的掌握能力。

  至於為什麼不是其他時間，一是因為白天大家各有各要做的事情，人都不一定在這邊，二是到了夜晚，有的人需要休息，有的人需要去庚族人的住所那邊值夜。

  所以每日黃昏之時，是這邊卦術師人湊得最齊的時候。

  伯妤也比試了幾場。

  昆庚長老這邊的非高階卦術師並不多，畢竟對於位高權重的王族來說，高階卦術師才是他們需要的。

  因此能和伯妤真正公平比試的卦術師並不多，大都是二級卦術師和三級卦術師。

  她還沒打幾場，和她差不多水準的都互相練過了。

  其中有輸也有贏。

  這些二級卦術師和三級卦術師，皆是和伯妤相同的原因，因為是和庚族人這邊的高階卦術師是親朋好友，或者怎麼樣沾點關係，而被帶到這裡的。

  雖然不是高階卦術師，但見識也頗廣，自己的能力也是實打實練出來的。

  日頭西斜，伯妤看著面前的少年。

  這是這個院子裡，最後一個和她比試的二級卦術師。

  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巽術師。

  「我們是不是都太依賴活卦子了。」對面的少年有些疲憊地說道。

  此刻他的脖子正被一隻青銅大手抓著，不但瞬移不了，連說話都要拼盡全力才能發出幾個音來。

  而對面的少女也沒好到哪裡去，雙腳被他使出的三級坤術師的活卦子能力拖著。

  伯妤一左一右兩隻腳上，現在都有一捆千斤重似的泥土，使勁把她往地里拽，拽得她照樣沒法瞬移。

  「是。」她很快面色平靜地回道。

  兩人隔空對話的間隙，一大批風鉞自對面虛空之中走出，往伯妤這邊砍過來。

  而伯妤面前密密麻麻的風劍兩兩交織在一起，變成一張用劍刃編織而成的風盾，叮叮噹噹地幾聲把這些劈下來的風鉞給彈了回去。

  風鉞被彈走後，風劍自然散開，又奮力向少年那邊刺過去。

  少年面前的風鉞頃刻間橫過身子，用結實的側面把這批風劍給擋了回去。

  少年只得又調用出一級離術師的活卦子，但那點子火星很快被對面調過來的池塘水給撲滅。

  兩人陷入僵局中。

  大家都是巽術師，對風流的掌握都到了一定境界，風鉞和風劍打來打去的皆沒什麼新花樣，而各自的活卦子也能力相剋，一時分不出高低來。

  伯妤本想用坎術把少年的頭髮跟不遠處的大石頭對換一下，這樣少年一擡頭就有被石頭砸死的可能性。

  但她也才只是一級坎術師，似乎能對調的都是些小東西，對於大石頭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少年努力搖了搖頭，試圖帶動一股氣流，把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些蜂蟲給搖走。

  他可不敢讓風鉞來砍，風鉞那麼大，這麼近的距離很可能誤傷到自己。

  「我說，要不今天就這樣吧。」少年雖然搖走了蜂蟲，但臉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叮到幾處，重新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快黑了，「這個時間，該吃晚食了，再不去就晚了，飯菜全涼了。」

  每天都會有侍奉庚族的人來給卦術師們送早食和晚食，固定放在位於半圓正中間的那個屋子裡。

  「或許明天我們可以試試不用活卦子，只用巽術來打一場。」少年說著，已經收回了壓在伯妤腳上那兩撮千斤土。

  伯妤也收回了少年脖子上的青銅大手，順便答道：「嗯。」

  「那我就先去吃晚食了。」少年揮揮手，就往亮著油燈的一處屋子那邊走去。

  一般卦術師們都是自己一個人去吃晚食。

  因為大家都有活卦子，很可能對戰完有的人需要忍受活卦子的懲罰，原地休息一會。

  所以大家去吃晚食的時間也不定。

  伯妤看著虛空之中正咬食自己魂魄的灰狗，一股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

  雖然每次這條灰狗撕咬自己魂魄的時候，自己都會疼得無以復加，但除了疼痛外，並沒有什麼其他奇怪的感覺。

  看著那隻灰狗撕咬完自己的魂魄，卻遲遲沒有消失，而是周身空氣扭曲，整隻狗身的邊緣線條開始模糊時，伯妤的想起了南萼曾對她說過的話。

  「地下集市賣給我這個活卦子的人，跟我說，它帶來的懲罰是，會吃掉你的魂魄的一部分。」

  「你用得越多，魂魄就會被吃掉得越多，最後會發生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之前擁有這個活卦子的人，最後死了。」

  南萼往日對於活卦子的警告依次在伯妤耳畔響起。

  伯妤瞪大眼睛，看著對面的灰狗全身開始變形，最終變成一個綁著赤色髮帶，烏髮垂下，身著淡金色布衣的少女。

  少女的右手小指上，戴著一個不大的青銅戒指。

  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個新的伯妤，從空中緩緩向下降，直至降落到地面上。

  她走到原先的伯妤身邊，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提起她的衣領，帶著她一起往外瞬移。

  -

  籬城所在的區域樹木很多，城內城外更是有不少幽深的林子。

  伯妤被她的複製品一路提著領子瞬移，無數濕漉漉的樹葉擦過她的臉頰，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濕氣，然後又消散在瞬移帶來的強烈氣流中。

  最終，她們停在了一處樹林裡。

  此刻算是籬城的盛夏之際，樹葉尤為的茂密，葉子密密層層重疊在一起，似乎要遮住整個天空。

  這些白天看上去還算是有生機的植物，此刻在夜幕降臨之時，卻顯得像殺人兇器一般，透著令人心涼的恐怖意味。

  伯妤看著對面長得和自己無差的少女，眼神裡帶著詢問。

  而對方也看穿自己想要問她，為什麼帶她來這的意思。

  「因為來這殺你，不會被庚族的人和你的同伴發覺。」對面的伯妤嘴上掛著一抹笑，卻已經舉起手裡的青銅卦盤。

  伯妤心下一怔。

  她確實來籬城的時候，路過這處樹林時，稍稍打量了一眼，心裡就記下來了這片樹林。

  因為這算是籬城周圍長得最茂盛的一片樹林了。

  她當時想，要是來這邊殺人，肯定不會那麼快被人發現。

  難道說，對面不僅有和她一樣的外表，還能共享她的記憶麼。

  也是，那可是吃了無數口自己魂魄的灰狗，自己雖然魂魄沒有消亡，但那灰狗吃下去的，也是貨真價實的自己的魂魄。

  魂魄里的記憶，對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下一秒，伯妤的脖子就被青銅大手狠狠勒住。

  「你用了這麼多回這個活卦子，也該知道一下被人抓住脖子的滋味了。」對面的伯妤笑著對她說道。

  看來，對方不僅能複製她的外表，共享她的記憶，還能擁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卦盤。

  這個世界可還真是神奇。

  伯妤冷冷看著眼前這個宛如雙生姐妹一樣的人，也動了自己的活卦子，讓對方被青銅大手攥住，瞬移不了身子。

  再下一瞬，風劍從四面八方而來，往對方的方向沖了過去。

  這讓伯妤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在那個奇妙的幻境裡也是這樣，滿臉蟲子的白醫生也和她用著一樣的風劍。

  也許那個白醫生也是什麼複製品，沒有自身的卦盤和卦術，只能複製別人的。

  但容不得伯妤分神，她腳下的一塊土被置換成空氣，脖子上的青銅大手略松，她一個沒站穩要跌倒的間隙，鋪天蓋地的風劍就直往她腦門子戳了過來。

  而對面也沒有多好過。

  在上一秒，對面腳下的一塊土也被置換成了空氣，一個趔趄下去，敵人的風劍就涌了上來。

  相同的打法。

  伯妤盯著眼前的少女，對方有著和她相同的想法，她真的要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是和她一樣的人。

  明明只是一條灰狗來著。

  那面對出招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該怎麼辦呢。

  伯妤仔細瞧過去，同樣是被風劍所傷，自己的傷卻比對面重一點。

  看來對方雖然有和自己一樣的相貌和卦術，卻有比自己好一點的身體素質。

  也是，那灰狗也吃了好幾任主人的魂魄，而且是四級艮術師的魂魄產生的懲罰所化身，怎麼想都應該比只是二級卦術師的自己，身體素質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