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2024-09-14 18:57:39
作者: 金陵甄氏
第四十五章
不多時,白若飄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王虹芳右邊空蕩蕩的床,又冷冷地往中間被掀開的淺米色帘子,以及直著身子往外望的王虹芳瞥了一眼。
「我就跟……跟那個小姑娘說了幾句話。」王虹芳有點心虛地說著,畢竟隔壁床的病人是在跟她說了幾句話之後才走的。
白若飄語氣淡淡地問道:「她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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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王虹芳如實交待著。
白若飄又環視了一下這間小得藏不下人的病房,然後掏出掛在腰帶上的黑色對講機。
按下上面圓形的開關鍵後,「嗞嗞」的電流波動聲傳來。
「二十三號床病人伯夷烏,跑了。」
在王虹芳驚愕的目光中,他又重複了一遍:「所有部門注意,二十三號床病人伯夷烏,跑了。」
「對方走的時間不長,應該還在醫院內,請各方全力配合找回二十三號床病人。」
說完,收起對講機,「啪」地一聲摔門走了。
-
阿黃渾渾噩噩地走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
兩側牆是白的,地是白的,頭頂天花板是白的,天花板上的燈是白的。
她感覺清明了一會的腦子又開始暈暈乎乎起來。
好在自己就算腦子再糊塗,還是認得上下樓梯怎麼走的。
等走到樓梯那邊,往下走了三層之後,她突然有了些細微的感應。
擡起頭來,銀色的監控攝像頭調了個頭,正把電子眼對著自己。
阿黃心莫名慌起來,開始繼續往下跑。
氣喘吁吁地又跑了三層,她看著樓梯間白牆上鮮紅的「6F」,愣住了。
她明明才從六樓跑到了三樓,然後又往下跑了三層,現在不應該是「1F」或者「-1F」嗎。
怎麼……又回到原來她病房那個樓層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往走廊那邊走了過去。
迎面走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
他看著走回來的病人,語氣嚴厲地說道:「二十三號床病人,請趕緊回到你的病房。」
阿黃盯著眼前不遠處的白醫生,心想鬼才願意回去被你扎針。
她一步一步,往白若飄的方向慢慢挪過去。
白若飄雙手抱胸,站在原地,準備看這個叛逆的病人在他的「教導」下,回到自己該待的地方。
突然間,白若飄感覺這個病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好像要跟自己說什麼。
阿黃可什麼都沒打算說。
她只是想走到確保可以對白若飄施展卦術的範圍內。
等能清晰地看到白若飄臉上的每一個蟲子時,她握緊腰間某處,迅速點亮巽格。
嗖、嗖、嗖。
幾十把風劍從虛空之中頓時湧出,直衝向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一改悠閒姿態,也開始握緊腰間某處,點亮卦格。
嗖、嗖、嗖。
又有幾十把風劍從虛空之中飛出,往阿黃的方向飛過來。
雖然這些風劍都沒有普通人肉眼能看出來的外表,但兩人好似都能看見它們,然後開始為了躲避對方的風劍,在六樓走廊不停地瞬移起來。
一邊瞬移,一邊放出更多的風劍來,一副勢要對方死的樣子。
一時間,六樓走廊只剩下兩道殘影,都在不停變換著方位。
而這期間,也沒有任何醫生和護士出現在六樓走廊,仿佛這六樓今天只有這兩個人在一樣。
驀地,阿黃看到一個身穿白色西裝套裙的年輕女子,走在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修長脖子上,掛著一條串著綠松石的銀色項鍊,在陽光下散發出細細密密的光彩來。
塗抹了裸色唇釉而更顯果凍感的嘴唇一張一合,對著阿花說道:「剛剛我在這裡迷了路,現在才走出來了。小魚,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養身體啊。」
往前走了沒幾步,又轉過來,鴉羽般的睫毛垂下,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女子帶著不好意思的微笑,說道:「忘了一件事。小魚,我剛剛申請加你微信了,你有空的話,記得通過一下我的好友申請。」
「拜託了。」
說完,對著阿花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阿花正好對上對方的眼睛。
新上司雖然畫了比較重的深色亮片眼影,但恰到好處的圓而水潤的眸子,使得再重的眼影也會顯得清純。
阿花從未見過這樣五官精巧的一張臉,仿佛是她上輩子看到的貼在公交車站台上,整容醫院的GG上的臉一樣。
面前的女子跟她道別完,提起手上的黑色菱格紋皮包,輕巧地背在肩上,再戴上一頂印著豹紋的遮陽帽,不疾不徐地往樓梯方向走去,直至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這新上司,看上去倒像是個正常人。
真希望以前那個黎主管,是真的離職了……
「小魚,你還要我砍掉你幾隻胳膊,你才願意回到你的病房。」
白醫生極其不耐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黃低頭望去,自己的兩條胳膊均已不見,只剩兩邊的肩部在往外汩汩冒著紅色的腥味液體。
鋒利劍刃切過自己血肉的痛感逐漸傳來,她這才發現,她是停在原地跟新上司道別的時候,被白若飄的風劍砍掉兩隻胳膊的。
她一下子就懵了。
還沒有體驗過沒有兩條胳膊的生活。
不過很快,飄在右側半空中一個小小的青銅戒指,吸引了她的注意。
對啊,巽神跟自己說過,要加強信念,加強信念就能讓卦術變成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現在,她知道自己的胳膊並沒有消失,只是暫時需要一些代替兩個胳膊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
阿黃大笑了起來。
她居然是在這麼荒誕的一個時刻,理解了巽神那老頭子的話。
意念扭轉間,兩隻曾被她用來刺向白若飄的風劍被她召回,一左一右粘在了她的兩邊肩膀上,形成了她的兩條新的「胳膊」。
滑溜溜的劍刃挑起那個小小的青銅戒指,戒指又被重新戴在自己的「手」上。
「受死吧,白醫生!」阿黃詭異地笑著,拎著兩條新胳膊點亮巽格,從虛空之中召喚出更多的風劍,往白若飄的方向甩過去。
白若飄沒料到,新一波沖向自己的風劍如此密集又強勁,甚至掀起一股巨大的螺旋狀風流,風流的正中心似乎要將自己卷進去。
他只得開始往後退,先努力躲閃這波風流。
那邊阿黃已經帶著她晃來晃去的兩條新胳膊,往樓下衝過去。
……
王虹芳捂著胸口,瞪大眼睛看著玻璃窗外走廊的這一幕。
她不禁開始懷疑這家醫院是不是真的有那麼權威。
她一開始只是想看看隔壁床的小姑娘有沒有被找回來,沒想到卻看到白醫生和小魚在走廊里,旁若無人地抓著腰間的空氣,面色緊繃地互相吼來吼去,像小學生模仿動畫片裡氣功一樣,晃動著自己的手臂,對著對方使用各種招數。
小魚也就算了,人家小姑娘病情那麼重,做什麼都情有可原。
但白醫生怎麼也跟著人家這麼做,像是沒長大似的。
白醫生不會也咖啡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吧?
聽說現在在醫院工作,壓力也挺大的。
或者說,這是白醫生治療患者的一種新的方法?
王虹芳默默走回床邊,最後她想,應該是後者。
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治療了自己這麼多天,這麼可靠的白醫生,居然得了和他的病人一樣的病。
不過剛才她在窗邊親眼目睹的那一幕,怎麼看也不像是正常醫生會做的。
不但做了這種幼稚的舉動,還沒成功抓住隔壁床那個小姑娘,讓小姑娘給跑了。
想到這,她沒坐到床上,而是又移步到這個病房面向外面風景的另一個窗戶邊。
透過這個窗戶,可以看到醫院一樓大門外的人和物。
此時,一個綁著赤色髮帶的年輕女子,正慌慌張張地站在大門外,似乎在猶豫下一刻她該去哪。
而她身上藍白條紋相間的病服,昭示著她就是自己隔壁床那個跑掉的病人。
王虹芳再次驚得捂住胸口,現在心跳得跟連喝了三杯龍井茶一樣快。
她住院這麼久,還沒有見過能自己跑掉的病人。
隔壁床的小魚,應該算是第一個。
她轉過頭去,看向身後那張空蕩蕩的病床。
「唉,這可怎麼好呢……」愁緒爬上了她的面龐。
這隔壁床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居然得了如此嚴重的病。
明明看上去口齒清楚,腦子也勉強能和人交流、想事情,身體也行動很方便,可以很快返回她的工作崗位,過上正常的生活,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不知道,這麼嚴重的病,能不能被治好。
王虹芳擔憂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時,醫院大門外已不見那女孩的蹤影。
她揉了揉眼睛,復又確認了一遍,此刻醫院大門外,確實看不見那女孩了。
而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保安,正陸陸續續地往外走,似乎在搜尋剛剛走丟的那個病人。
「哦喲。」王虹芳拍著心口,對自己說道,「這可怎麼好呢,事情鬧這麼大。」
她以前住醫院的時候,可沒發生過這麼大的事。
她以前住醫院……
誒,她上次住醫院,是什麼情形來著?
王虹芳抱著保溫杯想了半天,沒想出來。
算了,估計是自己年紀大了,有點健忘。
想那些有的沒的,也沒啥用,還是先養病為好。
王虹芳嘆了一口氣,默默坐回了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