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孩子。」巽神年邁的聲音穿過厚厚的灰霧，傳了過來，「和庚族的人，相處得怎麼樣了。」

  伯妤很快答道：「還行。庚族算是比較低調的王族，與他們相處的途中，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愛惹事的行為，他們也沒對我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北萼一家也一直追隨著昆庚長老，沒有看見他們和其他卦神有什麼聯繫。」

  「想必你目前的狀況不錯。」巽神說著，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伯妤思索著，自己之前在汶國王宮那一出，可能著實嚇到這位穿越者前輩了。

  要是自己每天過著這樣面臨生命危險的日子，巽神應付坎神之餘還要給自己幫忙，估計會把他累到神經失常。

  

  雖然對面已經有點神經失常的傾向了。

  巽神又道：「你現在是二級巽術師了，生活狀況也安穩了下來，能方便你更好地升級。」

  「我覺得我還是沒有挑錯繼承我卦術的人，不僅僅因為你也是穿越者。」

  「我似乎並沒有教你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你也能一個人默默琢磨卦術這些事情，然後獨自升級。」巽神聲音緩慢，「現在，你的巽術怎麼樣了，感覺要是對上其他卦道的卦術師，勝算有幾成。」

  伯妤聽著巽神話里對自己的肯定，深吸一口氣，回道：「我是一級巽術師的時候，練出來的巽術是風矢，一次能放出來的風矢數量有限。」

  「當我是二級巽術師的時候，練出來的巽術是風劍，一次能放出來的數量多一些，攻擊力也更強一點。」

  「這些都是我根據想像，捏造出來的有關風的武器。」伯妤繼續道，「其餘的武器要麼想像不出來，要麼想像出來了，但不能讓它們從虛空之中走出來。」

  「目前風矢和風劍算是我用得比較順手的巽術，但是實際對戰中，我還是比較依賴其它卦道的活卦子……」

  伯妤想著那個四級艮術師的活卦子，功能確實齊全，一張大手就能要人命，還有抽走卦道這種抽象的能力。

  同樣抽象的能力，還有阿柳使出的五級坎術，那種卦術是她從未能想像出來的東西。

  說實在的，風劍這種巽術，偶爾只能傷傷別人皮毛，要來真的對戰，估計還不如艮術和坎術。

  伯妤說得委婉：「如果對上其他卦道的卦術師，我感覺，不靠活卦子的話，勝算不是很大。」

  灰霧中傳來老者的笑聲：「哈哈，孩子，看來你對巽術，不是很有自信。」

  「你更喜歡其他卦道的卦術？」

  伯妤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內心是不是真的喜歡其他卦道的卦術。

  就算真的喜歡和依賴其他卦道的卦術，她也不是不行。

  畢竟她還同時入了另外兩個卦道，只要好好升級，就可以不用像使用活卦子那樣受懲罰，而是立刻就能使用出其他卦道的卦術。

  但……

  卦術師越往上走，越難。

  她想優先升級巽道，因為她已經是二級巽術師了，挑個起點高的卦道升級，自然是更方便的，也有巽神來指導。

  更何況，她因著入了三個卦道，魂魄已經分裂了。

  靠著支邪送的青銅戒指，她才能勉強維繫住精神穩定。

  要是三個卦道同時升級，成為了三個卦道的高階卦術師，那她的精神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有點不敢想像。

  巽神繼續笑著，似乎得知了伯妤內心的想法。

  「孩子，你使用的風矢、風劍，你認為不夠厲害。」巽神緩緩說著，「那你為什麼不把它們變成厲害的風矢、風劍呢？」

  「你靠想像讓它們從虛空之中走出來，那為什麼不加強信念，讓它們變成你需要的卦術呢？」

  「卦，可以生萬象，所以從虛空之中出來的卦術，有一千種一萬種，不用拘泥於它們的表面形式。」

  「你需要做的是挑選，從這千種萬種的卦術里，挑選出適合你的，你需要的。然後加強你的信念，讓它們從虛空之中，更快些走出來。」

  挑選……加強信念……

  伯妤雲裡霧裡地聽著這些詞，猶豫了一會，吐出四個字來：「唯心主義？」

  「呵呵。」巽神嗤笑一聲，「你要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唯心主義，你現在閉上眼睛，想像你已經回到原來的世界，然後再睜開眼睛，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如果確實回去了，那才是真正的唯心主義。」

  伯妤都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都沒能回去。

  連兩個卦神都做不到回到原來的世界，自己怎麼能閉個眼，睜個眼，就能回去呢。

  巽神這是在嘲諷自己，混淆了掌握卦術和白日做大夢的概念。

  伯妤只好溫溫吞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冰冰涼涼的濃密霧氣逐漸開始散去。

  伯妤醒了過來。

  樹林裡綠葉鬱鬱蔥蔥，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草木植物特有的香氣。

  沒有歌城大街小巷總是瀰漫的那股散不了的酒味，也沒有鹽倉里那種塵土會飛到臉上的感覺。

  如果不考慮周遭這股濕熱的空氣，這片樹林還是個挺養人心肺的地方。

  不遠處，有人的交談聲。

  伯妤看過去，另一支商隊來到了庚族的隊伍旁邊，似乎在談什麼交易。

  「你醒了？」旁邊的南萼見伯妤擡起頭，問了句。

  「嗯」。伯妤點點頭，又盯著前面的商隊問道，「王族的人也會在路邊跟人買東西嗎？」

  那個過來攀談的商隊，帶來的馬匹上馱著一些貨物，依稀可見一些青銅器具的邊角，還有衣服什麼的。

  在這路上，南萼跟她講了不少王族的事情。

  這十個王族，想必衣飾是不缺的，器具更不用說了，他們真的會看上路邊小商販賣的東西麼。

  南萼笑了笑：「確實不會。不過，總有人想來碰碰運氣吧。」

  說話間，那支商隊要賣的東西，好像被庚族的人拒絕了。

  然後兩支隊伍開始慢慢分散開，商隊又重新往別的方向走去。

  恍惚間，伯妤看到一個熟悉的，矮矮胖胖，滿面紅光的老伯。

  那老伯也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看到了她。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裝作沒認出對方來。

  商伯繼續跟著商隊前行。

  伯妤也轉過頭去，繼續跟南萼聊庚族的事情。

  「對了，東萼。」南萼說道，「你應該需要有二級玄氣的玄物吧。」

  伯妤算了算，至少三四個二級坎術師死在她手下了。

  離自己升級為三級巽術師，也快了。

  就算不快，先準備著玄物，也不算是壞事。

  她可不想再經歷把自己飄著玄氣的血放乾淨，送給卦盤這種事了。

  伯妤點點頭。

  「籬城裡，昆庚長老住的那個院子那邊，蓄養著不少玄物。」南萼歪著腦袋，似是在回憶，「應該有二級玄氣的玄牛。」

  「對了，你知道判斷玄物究竟有幾級玄氣的方法嗎？」

  伯妤搖了搖頭。

  這她確實不清楚，千里眼的眼睛只會告訴她卦術師和異獸的等級，卻告訴不了她玄物的玄氣是幾級。

  「是這樣，你要觀察那些玄物的眼睛。」南萼見伯妤搖頭，立馬講解道，「玄物眼睛邊緣的顏色，和我們卦象煙霧的顏色差不多。具有初級玄氣的玄物，和一級玄氣的玄物，眼睛邊緣會有一層淡淡的紫色，有二級玄氣的玄物，眼睛邊緣會有一層淡淡的灰青色。」

  「乍一看，是看不出來這些玄物和野畜的區別，但是走上前去仔細瞧，還是能發現的。」

  「我從別人手裡，收購野雉來做油燜油雉的時候，就會通過眼睛邊緣的顏色，來判斷它到底是玄雉還是野雉，再決定要不要買它。」

  聽著南萼的話，伯妤對見二級玄氣的玄物，又多了幾分期待。

  南萼許是覺得旅途無聊，遂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如果你怕有了玄物之後，湊不夠七個被你殺的二級卦術師而擔心，那完全沒有必要。」

  「每天都有不少人來刺殺王族的人，而大部分殺王族的人，也是王族派來的人。其實王族與王族之間，矛盾大得很。」

  「即使庚族屬於較為低調的潛龍五族，也被不少人盯著。因為庚族的長老被推舉為舉行長老會議的組織者，在十個王族裡面比較有話語權。所以，想替代庚族長老位置的人，暗地裡不少。」

  伯妤點了點頭，看了看前方的車隊，又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的林子。

  以防突然出現個二級卦術師，前來刺殺昆庚長老，那她正好上前應戰，多收集一個二級卦術師的人頭。

  不經意間，她瞥見不遠處的樹木後面，有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此刻庚族人的隊伍早已和各種商隊分開，重新啟程，走在了一條僻靜的路上。

  周圍的林子裡，都沒有其他的人。

  而庚族一行人，仿佛都沒有發現那個詭異的披著黑色斗篷的人。

  伯妤皺著眉頭，愈加注意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而對方似乎目標也不是庚族的長老。

  斗篷下的人，直直朝著伯妤此刻的方向，緩緩擡起頭來。

  啪嗒。

  猝不及防地，南萼發現身邊的東萼突然昏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