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2024-09-14 18:57:30 作者: 金陵甄氏

  第三十八章

  等伯妤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南萼已經回來,正和北萼坐在桌邊喝酒。

  兩人看到伯妤回來,也沒問她去做什麼,只覺得她平安回來了就行。

  當然對於北萼來說,她不平安回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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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妤也在桌邊坐了下來,還在想活卦子和卦術的事情。

  說起來,她現在也是一級坎術師了,而她現在的坎術是什麼,她並不知道,也沒練過。

  就她所知,部分坎術師有能鎖住別人瞬移能力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東萼,在想什麼呢。」南萼臉頰帶著酒精上來的紅暈,「是在思考待會去坎神廟的事嗎?我今天也會幫你的,不用擔心。」

  伯妤踟躕了一會,說道:「不是。」

  又請求道:「南萼姐姐,你可不可以就在這屋子裡瞬移一下,我想看看我有沒有能鎖住別人瞬移能力的坎術。」

  「好啊。」甚至沒等伯妤說完,南萼就答應了,站起身來。

  伯妤重新拿出卦納來。

  右手持盤,左手懸於青銅卦盤之上。

  坎格上方亮起一小束紫光來。

  與此同時,南萼已經瞬移到了灶台那裡。

  「難道是我還不夠熟練麼。」伯妤看這次鎖住別人瞬移能力失敗,低頭盯著卦盤沉思。

  片刻後又擡起頭來,和南萼交換了一個「再來一次」的眼神。

  坎格再次亮起紫光。

  南萼也成功瞬移到了飯桌邊。

  又再試了幾次,南萼在灶台和飯桌邊,輪流換了好幾次位置,都沒有哪一次瞬移被鎖住過。

  看著外面天快要亮了,伯妤放下卦盤,放棄了嘗試去鎖住別人的瞬移能力。

  看起來,她的一級坎術真不是這方面的能力。

  南萼也坐回桌邊,準備再喝幾陶觚的酒,就出門繼續幫東萼偽造卦象去。

  伯妤也坐下來養精蓄銳,盯著北萼和南萼面前的陶爵和陶觚,發著呆。

  轉瞬之間,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心中一動,北萼面前的陶爵,和南萼面前的陶觚,居然換了個位置。

  南萼看著再次收起卦盤的伯妤,笑道:「好神奇,東萼,你的坎術居然是能對調一些東西的位置。」

  伯妤摸了摸腦袋道:「哈哈,我隨便想的,感覺也沒那麼神奇。」

  旁邊的北萼:「……」

  他本來面前的陶爵裡面的酒是滿的,是他剛剛才倒進去的。

  而東萼這麼一對換,他的裝滿了酒的陶爵到了南萼面前,而南萼喝光了的空陶觚到了他面前。

  「哥哥,謝謝你幫我倒酒,你的這陶爵里的酒我喝了啊。」南萼笑眯眯道。

  他能怎麼辦?

  那可是巽神的使者親自對換的。

  只能忍。

  南萼心滿意足地喝完陶爵里的酒,這才跟伯妤出了門。

  -

  「鬼央也死了?」眉梢上翹的少女,聽了這消息,眉頭皺得更緊了。

  「是的。」伯妤乖巧應答,順便把鬼央的活卦子通通從袖子裡甩到地面上。活卦子和地面碰撞出的「啪嗒」「啪嗒」聲,在空曠寬大的坎神廟裡,顯得尤為脆響。

  「不信的話,阿柳姐姐,你可以再問問卦象。」

  藍色煙霧「噌」地再次升起,阿柳又一次在卦象里看到了伯夷烏的模樣。

  正是這個伯夷烏,接連殺了她們叢棘會的阿棒、鬼央兩位二級坎術師,還都被她們叢棘會的新人東萼給碰上了。

  然而或許天底下真的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畢竟卦象已經證實了它的真實性。

  阿柳輕掐眉心,重新對這個新人說道:「這樣,白天我和其他二級卦術師,繼續去你們夜裡去過的那個區看看。今天晚上的話,我讓兩個二級坎術師跟你一起搜尋,我就不信了,那個伯夷烏還能同時弄死兩個二級坎術師不成。」

  伯妤點頭答應,然後再次安然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過腿好了之後,她走得更自如了些。

  鬼使神差間,她居然不知不覺,繞到了上次商伯最後出現的那個隱蔽小酒坊門口——

  伯妤不禁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是不是還在渴望遇到什麼來自姜國的人,渴望和他們產生一點聯繫。

  自嘲地笑了笑,伯妤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裡面一個少年哭哭囔囔的聲音。

  「我要給姐姐報仇……我要給姐姐報仇……」

  伯妤移目望過去,那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比她還小的樣子。

  男孩此刻趴在桌子上,面前還有一個盛滿酒的陶觚。

  這間酒坊雖然隱蔽,但吵吵鬧鬧喝酒的人不少,小男孩的哭嚷聲跟旁邊人的說話聲相比,可是小了不少,幾近於無。

  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除了伯妤。

  伯妤走了進去,在男孩手上的玉戒指上掃了一眼,又在他身上明顯是姜國人衣服樣式的衣服上,停留了幾瞬。

  雖然她不記得姞辛有什么弟弟,但姜國王子那麼多,她在姜國短短的一個月時日裡,哪能每個都碰上。

  不妨先試探一下。

  她走到男孩對面坐下。

  「你這么小,怎麼給你姐姐報仇。」伯妤看著他,輕蔑地笑了笑。

  男孩本對這突然坐到他面前的少女,有些戒備。

  但對方話語裡的看輕,刺激到做了這麼多準備的他。

  「我是一級卦術師了,我有打敗別人的能力。」男孩暫時收起眼淚,不服氣道:「而且我一個人擺脫了父王……父親的看守,獨自來到了歌城。」

  伯妤又是一笑。

  不用這個男孩說,她都能看見男孩頭上,頂著的「一級」這兩個金色大字。

  如果說成為一級卦術師,獨自一個人來到歌城,就可以算是信心滿滿地為姐姐報仇——

  那她這些天吃的苦,忍受著無數次魂魄被噬咬、魂魄分裂、以及各個活卦子的懲罰,又算什麼。

  輕哼一聲,伯妤撇下一句「注意點別被人發現了」,就起身準備離開這個酒坊。

  然而剛起身,就感覺衣角被人拽住了。

  「你在瞧不起我?」男孩仰著臉,帶著些怒氣。

  下一秒,「啪」的一聲,男孩臉上就多了五個紅紅的指印。

  對於不講理的小孩,伯妤能做的就是一點都不慣著。

  「你連我是幾級卦術師都看不出來,你就要給姐姐報仇?輕易地拽住一個等級比自己高的卦術師的衣服,想這麼快就去死?」

  「有空不去想著怎麼給你姐姐報仇,反倒是在這跟一個陌生人置氣?」

  「那你怎麼知道你等級比我高……」男孩鬆開拽著伯妤衣角的手,揉了揉自己剛剛被扇了一巴掌的那一側臉。

  低頭揉了好一會,火辣辣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男孩再次擡起頭來,卻發現那個綁著赤色髮帶的少女,不見了。

  -

  除了這一個小插曲,伯妤回家回得一路都很順利,畢竟也有防止追蹤的活卦子護著自己。

  南萼也平安無事地回到家中。

  北萼告訴她,庚族鹽倉的守衛,已經眼熟她了,所以她以後不用北萼帶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鹽倉練習。

  而外面天已大亮,又是一個晴天。

  伯妤於是再次出現在了鹽倉。

  「查詢第五排第六列的地下鹽坑,是否是空坑。」

  青灰色煙霧從伯妤的卦納上升起,顯示出裡面幽黑的坑底來。

  伯妤很快就順利地從第五排第四列的空坑,瞬移到了第五排第六列的空坑裡。

  經過好幾次練習,她已經不會再擁有,被鹽粒或者泥土插進肌膚的痛苦經歷了。

  頃刻間,伯妤感覺整個地下鹽坑好像出現了一種微不可計的變化。

  這種變化她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變了。

  神奇的是,周圍地下鹽坑的顏色模樣狀態,並沒有什麼變化。

  「查詢第六排第七列的地下鹽坑,是否是空坑。」

  青灰色煙霧裡,又出現了幽黑的泥土坑壁。

  總之沒有雪白的鹽粒就對了。

  伯妤很快瞬移到了第六排第七列的地下鹽坑裡。

  「查詢……」

  還沒等她說完,她突然發現,這個地下鹽坑裡,還有一個人也在。

  那個人瘦得就跟皮完全包在骨頭上一樣,幾乎沒什麼肉,只剩下一雙無神的眼睛,沒什麼力氣地盯著眼前的來者。

  漆黑狹小的地下鹽坑裡,只剩下這兩個人在不到一米的距離內,互相看著彼此。

  對方雖然瘦到讓伯妤覺得這人已經死了,簡直可以用「人干」來形容此人的狀態。

  但對方殘存的一絲呼吸,提醒著伯妤這人還活著。

  雖然在擁有千里眼之眼的伯妤眼裡,這人頭頂上頂著「一級」兩個金色大字。

  不過這人混到了身上都沒有一處好的皮肉,被關在這地下鹽坑裡的狀態,可見對方並不是一個多有能力的卦術師。

  並且對方也沒有要害自己的想法,只是用微弱的聲音說著——

  「你是……你是……誰……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伯妤深呼吸一口氣,卦納上再次升起灰青色煙霧。

  「查詢……」

  「查詢這個鹽倉現在的表面,是什麼樣子。」

  很快,擁有二十排、二十列鹽坑的大型地下鹽倉,出現在了卦象最中央。

  四百個青銅蓋子。

  一共是四百個地下鹽坑。

  這可不是庚族所擁有的那個小鹽倉。

  伯妤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然後再借著著卦象,瞬移到最近的一個空坑裡。

  然而,她最新移到的這個空坑裡,也有一個「人干」,在旁邊等著她。

  那個人干比剛剛那個人干,個頭還矮一點,也是一級卦術師。

  雙目失神,長期飢餓和接觸不到外部陽光,導致的皮包骨和皮膚上布滿了斑點。

  對著伯妤這個外來客一點殺意也無,或者說完全失去了殺人或者行動的能力。

  只能低低地呼喊著一些伯妤聽不懂的東西。

  伯妤不記得北萼跟她說過,庚族的鹽倉里有人干之類的東西。

  這個鹽倉肯定剛剛被人動過手腳。

  而此刻,頭頂上的青銅蓋子兩側的機關,「咔噠」一聲被打開。

  青銅蓋子被人移走,外面的陽光漏了進來。

  「東萼,我找到你了。」

  拿著青銅蓋子的眉眼上翹的少女,笑眯眯地對伯妤說道。

  轉瞬之間,伯妤便用風劍,把自己從地下鹽坑裡送出,送到了一個離阿柳較遠的地方。

  阿柳拿出腰間的卦盤,在陽光下笑得瘮人:「東萼,連著死了兩個二級卦術師,你真的認為我會覺得你沒問題嗎?」

  「還是你真的相信我,今晚會乖乖讓兩個二級卦術師,陪著你去搜尋伯夷烏的蹤跡?」

  「不過我確實不願意相信,你會是伯夷烏的幫手。」

  「但是這世上,也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阿柳挑了挑眉毛,「看樣子,你實力並不止是一個普通的一級坎術師。」

  「東萼,你身上的秘密還挺多的嘛。」

  下一秒,虛空之中的青銅大手就捏住了阿柳的脖子。

  而伯妤也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被禁錮的感覺。

  她不能瞬移,甚至不能往前再走一步了。

  「你以為這種東西就能輕易地掐死我?」阿柳戲謔地瞥了一眼脖子上的青銅手指,那五根手指死死掐著她的脖子,卻不能再往下再捏緊一分。

  「我有五級干術師的活卦子護體,這種東西可傷不了我,只能讓我暫時像你一樣,往前走不了幾步。」

  但手還是能動的。

  伯妤卦納上的巽格和阿柳卦納上的離格,同時亮起。

  無形的風之劍和熾熱的火之劍,從兩邊的虛空之中不斷湧出,向對面撲過去。

  當兩種卦術產生的劍交纏在一起時,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火球的周身是燒得嚇人的密集火焰,砸到誰身上誰必死無疑。

  風之劍拼命地把這個火球往阿柳那邊推,而火之劍也在努力帶動著整個火球往東萼那邊走。

  最終,兩方角力之下,火球「嘭」地一下從中心迸發,變成無數火星子灑落下來。

  一些細細密密的火之劍,趁亂帶著火星子往伯妤這邊飛。

  伯妤手中卦納上的兌格亮起。

  鹽倉附近的水坑水窪里的水,都被兌術調了過來,剛好撲滅了才飛到伯妤眼前的一批火之劍。

  「沒意思,我喜歡速戰速決。」阿柳微微一笑,想仰起頭又被青銅大手按了下去。

  「我不想用離術師的活卦子和你巽術師的活卦子,打半天了。」

  「五級坎術,遺忘之心。」

  阿柳得意地笑著,看著自己卦盤上的坎格亮起燦爛的明黃色光芒。

  伯妤想努力往後退一步,抵擋這突如其來的高階坎術。

  雖然被禁錮著,但她還是努力……

  她還是……

  等等,她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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