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夜色漸深，齊淵去了醫院，林序睡不踏實，林景年夫婦也還沒睡。

  吳慧坐在梳妝鏡前護膚，左思右想都不得勁兒，話擠到嗓子眼了，根本憋不下去：「她怎麼有臉來找我們借錢的？」

  「你少說兩句，我只是看阿淵不容易。」林景年依然在忙著看文件，說話間頭也不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錢。」

  「明明都是她親生的，怎麼就不記得這兩個？」看出來丈夫並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吳慧只能沒趣地撇撇嘴，嘟囔幾句也就算了，「我要是阿淵，肯定不認她，有這麼個媽還不如沒有。」

  規劃署附近的兒童樂園今晚有活動，花車巡遊的主題是當紅動漫系列全家福，許多大大小小的觀眾早早便到了園區，擠得水泄不通。

  齊澤昨天聽別的小朋友說起，心裡也想去，但記著今晚要去和林叔叔吃飯，也就沒跟哥哥提。可是今天哥哥打了他，還不允許他參加聚餐，一個人待在家裡連口熱飯都沒有，實在是無聊透頂。

  開鎖對於齊澤來說早已經十分熟練，幾乎不費什麼功夫，便偷偷溜下樓，直奔兒童樂園而去。

  到的時候還早，他個子高腿又長，輕易擠開人群到了最前排。他渾不在意周圍人對他的吐槽，只顧著興高采烈地和花車上的主人公愉快互動。

  

  花車巡遊後並不盡興，還有內場的狂歡嘉年華可以參加，但需要提前購票，齊澤沒有票，尾隨別人試了幾次，都被AI檢票口攔下。

  齊澤默默離開，站在內場入口望著穿得五顏六色的人群蜂擁而入，心裡羨慕得不行。

  他繞道去了內場外側邊緣的圍牆處，確認四下無人，才擡眼目測了一下高度。

  三米六的圍牆，再加三十厘米的高壓電網，對於齊澤來說不算什麼。

  即使早上被哥哥痛揍一通，也絲毫沒有影響齊澤的行動能力。他後退一步助跑，撐著牆體蜘蛛似的兩步攀爬，再用力一蹬，躲開電網一躍而下，平穩落地的同時，往嘴裡塞了一顆搶來的章魚小丸子。

  免費參加了一場嘉年華，還吃到了許多零食，齊澤很開心，煙花綻放的時候，卻被人抓住。

  「就是他，搶我東西。」

  剛剛被齊澤搶了玩偶的小男孩，居然帶著家長找了過來。

  齊澤不說話的時候，看不出來有智力障礙，小男孩的家長本以為搶小孩玩具的必然也是小孩，最多是大一些的小孩。萬萬沒想到，這個搶了好幾個小孩東西的，居然是個高大的成年alpha。

  雙方一時間都有些無所適從，齊澤冷著臉不吭聲，瞧著有些不好惹，他隨便從手裡抽出一個娃娃扔到小男孩臉上，轉身飛速逃離現場。

  「不是這個，啊啊啊啊啊錯了你別跑，回來啊啊啊啊啊，我的機器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渾然不顧身後小孩的哀嚎，齊澤一路狂奔，很快便不見了人影。

  他躲在僻靜處，突然想起哥哥，要是被哥哥知道自己搶小孩東西，肯定又要被教訓了。看了看懷裡的戰利品，齊澤恍然大悟，不能把犯罪證據帶回家，可是全丟掉又很捨不得。他緊了緊手臂，打算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藏起來，等自己來這邊再翻出來玩。

  好在他經常來兒童樂園，對周圍情況很了解，西邊角落有一處最近沒人去的小屋子。那是專門打撈湖面落葉的工人堆放器具的工具間，現在是冬季，夜間湖面甚至會凝結一層薄冰，根本沒有落葉，也就用不上這裡。

  由於遠離內場，這裡黑黢黢的一片，只有路燈聊勝於無的黯淡光暈指引道路。常人通常只能看清眼前兩米不到，但齊澤的眼睛厲害，夜視能力強，抱著一大捆玩具在路上跑得風一樣快。

  雖然速度快，但他腳步輕盈，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響，以至於他蹲到唐言一身後時，都沒有被察覺。

  唐言一被冷槍近距離擊中，子彈衝破防彈衣卡在皮肉下，傷在腰側，鮮血染紅了半片身子。暗殺他的人還在追擊，而那幾個沒用的貼身保鏢早已經全被放倒，支援的人遲遲不到，唐言一感覺自己冰冷的身子已經逐漸發麻，眼前一陣陣發花，他知道自己失血過多即將暈厥。

  耳後突然襲來一陣濕熱氣流，唐言一周身寒毛直豎，他撐著牆壁僵硬轉身，模模糊糊瞧見一個俊美青年在對他微微……傻笑？

  齊澤正捏著唐言一衣角揉搓，瞧見被發現了，不情不願地彈開手，問：「你在幹什麼？」

  唐言一渾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喘，兩個人離得太近，他已經察覺出貼著自己的是alpha。他縮在角落裡躲避，現在唯一的出口已經被陌生的alpha堵得嚴嚴實實，一時間進退不得。

  寒冬深夜，唐言一失血過多，周身都是血氣。氤氳血氣中能嗅到清淺的信息素香氣，不管怎麼調節信息素檢測儀，都沒辦法完全隔絕在傷重情況下，拼盡全力修復體能的躁動信息素外泄。

  拿不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alpha究竟是敵是友，唐言一警覺地摸向小腿處的匕首，突然外間一陣響動，那些人追過來了。

  唐言一驚慌地扯住齊澤，壓低聲音警告他：「不許說話，不許亂動。」

  「你……木頭人？」

  齊澤不解地歪頭問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言一瞧，不太禮貌的看法，愚蠢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違和的見色起意。

  「我讓你閉嘴。」

  這個漂亮的陌生人生氣了，他的眼睛琉璃一般晶瑩剔透，冷漠的眼神盯得齊澤心尖尖直顫。唐言一血色褪盡的臉，有一種妖冶病態的美，是齊澤不曾見過的新奇美麗。

  他笑了，湊近了嗅了嗅，說：「不認識，不聽話。」

  「你閉嘴，別動，被他們發現會殺了你，安靜趴著。」

  聽得出對方語氣不善，但他太美了，又香到了自己心坎上，所以齊澤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莫名其妙有些亢奮激動。

  alpha的欲望直接明了，更何況齊澤並不懂隱藏，他盯著唐言一的眼神，就跟瞄準了獵物的猛獸一般犀利。

  唐言一心裡髒話罵了一連串，手指摳緊牆皮，盤算著一腦袋頂開他跑出去的機率大不大。還沒來得及動作，他冰冷的身子就被溫熱的alpha圈進懷裡。

  「你幹嘛？起開！」

  他本能地胡亂掙扎，卻是根本不起作用，直接被摁在了地上，牢牢抱緊。

  齊澤興奮地熊抱住香香軟軟的omega，聲音里都是興奮的氣泡：「抱一下，我聽你的。」

  唐言一氣得不行，踢打不動，突然仰頭一口咬在齊澤肩頭，舌尖口腔瀰漫開血氣，唐言一咬得更深。

  齊澤悶哼一聲，但他的快樂擁抱卻並沒有被打攪，依然十分沉醉。

  唐言一很想罵人，他爸爸的，這是被咬得更爽了是吧？

  周圍堆放的雜物在掙扎間灑落一地，唐言一力氣越來越小，咬牙切齒也只能抖個不停。

  門猛地被撞開，燈亮了，寒風呼呼往裡灌，吹散了一屋糾纏不休的信息素。

  唐言一閉了閉眼，打著冷顫罵道：「蠢貨！被發現了！」

  被美人罵了不要緊，但是好不容易抱到了香香軟軟的美人，卻被人狠狠打斷，實在是糟糕透頂。

  齊澤起身側目望過去，冰冷的目光迅速掃視對方。對方五人也在打量他的實力，摸不到底，無聲對峙一番，對方領頭的率先向齊澤開槍。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齊澤的站位倏忽間就變了，子彈落空擊中牆壁。

  唐言一怔怔愣住了，身形鬼魅的齊澤在對手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猛然發起進攻。

  血霧炸開，不到三分鐘，齊澤手起刀落，一連割斷了五名殺手的喉管，艷紅鮮血流了一地，腥得令人蹙眉。

  乾脆利落，嘆為觀止。

  唐言一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地狼藉，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斷了片，無法回憶起打鬥細節。也可能是齊澤的動作太快太利落，總之，自己的眼睛和大腦似乎根本追不上他。

  看清了齊澤手裡輕巧捏著玩兒的刀具，唐言一往腿間一摸，居然真是自己腿間的匕首，可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順走的。

  剛才發生的根本不是打鬥，分明就是單方面的虐殺，這樣厲害的人物，唐言一竟然從沒有聽人說起過，太奇怪了。

  打完架的齊澤衣服髒了，手也髒了，他蹲在地上借屍體的外套乖乖地擦手，一邊擦一邊碎碎念。

  「記得住，被打要還手。哥哥說，狠狠打。」

  說完轉身對著唐言一自信微笑，滿臉寫著等待誇獎。